我正飛快的盤算著怎麼能幹掉無名,他卻忽然飛身而起,像是一條把身形縮扁了的章魚,飛快的衝向斷龍石的缺口。從不到半尺長的缺口上擠了出去。
一陣人皮被生生撕開的動靜剛剛傳來,我眼就看著一大塊混在衣服裡的人皮,被斷龍石的硬給擼了下來,在石門的縫隙間捲成一團掉在了地上。
等再看時,除了一片順著石面流淌的血跡,再找不到無名的蹤影。
「這人夠狠!」
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無名這個傢伙比狼還很,承受人皮被活生生撕裂的痛苦,還可能一聲不吭的人,絕對不多。
「讓他在眼皮底下跑了!」
一股怒火頓時在我胸中爆開:「無名,你給我滾回來!你把許菱夕怎麼樣了?」
斷龍石背後,沉默了片刻才傳來無名的聲音:「她在自己家裡,只是中了**香而已,睡上幾天也就醒了。我沈宇慶一生殺人無數,卻從來不殺有情有義的人。」
沈宇慶厲聲道:「我,我記住你了。術道上,我等著你,你我終有再戰之時。」
沈宇慶長嘯一聲,向外牢門的方向急速退去,他的嘯聲像是在招呼同伴撤離,也擺明了告訴我,他已經走了,沒必要再去追擊。
直到他的聲音消失在迴廊裡,我才掏出解毒丹給葉木服了下去。
等到他中毒的症狀稍有好轉,我才向許滕說道:「看看代表風的『巽』字房裡有沒有機關。設計牢房的人,不可能沒有想到屍毒爆發的可能。他肯定會設計排泄屍毒的辦法。」
許滕很快拉下了的巽字房裡的機關扳手,片刻之後,房間裡就刮起了劇烈的狂風。
我們幾個也緊跟著撤向了牢房一側。
沒過多久,狂風就在巽字房裡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氣旋將屋內屍毒捲進了牢門。湧動的屍毒在風中化成了一道橫向的龍卷,像是墨綠色怪蟒,向牢門中飛快遊走過去。
片刻之後,氣流的顏色就開始由濃轉淡,最後直至完全消失。我卻一下傻眼了:「壞了,光顧著拉機關了。現在牢房被風力封死,怎麼進去關掉機關?」
我咬了咬牙:「你們等著,我進去!」
「不用!」許滕揚了揚手上纏著一截鋼絲繩:「我早就準備好了。」
許滕慢慢收緊鋼絲,牢房裡的狂風也跟著停了下來。
我走到井邊:「許滕,你在上面看著,我們三個下井看看!」
許滕愣了:「有這個必要麼?萬一井底下有什麼東西」?
「沈宇慶拼了命想要下井,那下邊肯定有他想要的東西。不下去看看,我不甘心!」我用手撐著井沿跟著跳了下去。
井底的空間比我想像中的要大得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座能夠容納一百多人同時站立的小型廣場。空地中心立著一塊上寬下窄,像是人心形狀的巨石。
那塊豎著立在地上的巨石,足有三四米高,從下往上看去,石塊頂端還隆著一撮饅頭形的實土。看上去,就像是人工磊建的墳包。
墳包左右,可以看見四根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細的漆黑鐵鎖鏈,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伸進墳塋當中,鎖鏈的另外一條就被牢牢的固定在了巖洞是石壁上。就好像有人在用鎖鏈拽著墳塋一樣。
我倒吸一口涼氣:「龍心石,這是一個風水**!」
「埋人的地方?」老陳叫道:「這不是大牢麼?」
過去看看再說,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龍心石邊上,伸手按住了石壁,見龍心石沒有什麼反應,把耳朵貼了上去聽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什麼聲音,才長長吁了口氣:「這是一個廢穴,沒事兒。」
老陳急了:「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我細緻回憶了一下外面的地形,又跟沈宇慶說過的事情對比了一下,才說道:「要是我沒弄錯的話。這裡在沒有修建大牢之前,應該是一個天然形成的龍脈。黑石崖下面的位置就是龍頭。這塊石頭就是龍心。」
「傳說,龍是在龍心裡生出來的。如果,龍脈保持不動,把人葬在龍心石裡面,應該是絕佳的風水秘葬。但是,有人強行破壞了龍脈,不僅削掉了龍頭,還在龍心石附近埋葬了大量的碎屍。這麼一來,靈脈就成了死穴。埋在這裡的人,不但不能庇護後人,還會斷子絕孫。」
「真的?」老陳用腳撥拉了兩下地面,果然看見土裡攙著大量的屍骨殘渣,看來曾經有數以千計的人,被殘殺在這裡。
老陳指著鎖鏈道:「那鏈子是做什麼的?」
我仰頭道:「龍心太窄,棺材橫過來肯定放不進去,只能豎著下葬。那些鏈子應該是吊棺材用的,為什麼,這些鏈子下葬之後沒拿下去呢?」
「我上去看看!」我躍上龍心之後就看見墳塋上插著一把鋼刀。
一尺多長的刀柄斜插在墳頭上,從刀柄的長度看,那肯定是一把雙手持握的長刀,刀身絕對不會少於四尺,甚至可能達到五尺。
刀柄前端是一個頭生雙角,雙眼流血,面目猙獰的惡鬼頭顱,四寸多寬的刀身從惡鬼的口中探出,看上去就像惡鬼吐出的舌頭。整個刀身並非是一條直線,而是彎彎曲曲的蛇形,只有到刀尖時才恢復了刀的樣子。三道血槽縱貫整個刀身,為這把詭異的長刀更添了幾分猙獰。
從惡鬼嘴裡伸出的刀身寬有三寸,雖然不知道在土裡埋了多少個年頭,仍舊通體雪亮,寒芒四射。打眼就知道,那是一把可遇而不可求的絕世神兵。
老陳跟著跳上來之後,興奮道:「魂子,快幫忙,趕緊把刀弄出來。」
「不要亂動!」我阻止道:「這是鎮器,說不定下面鎮壓什麼東西。別急著拔刀。石頭上面太窄,只夠兩個人蹲著,葉木你別上來,留下面壓陣。」
我、老陳一左一右,沿著刀身兩側慢慢推開了墳塋上的浮土,長刀一寸一尺的露了出來。
墳塋上的泥土也開始由干變濕,越往下也就越發粘稠,到了三尺左右的地方,我們每挖一下,手上都會染上一層暗紅的顏色,就好像那土被鮮血剛剛浸透過一樣。
「挖到血土了!」我深吸一口氣道:「墓裡的人怨氣不小,只有被怨氣反覆沖刷的墳墓才會生出血土。我的手上的血色看上去像是血液,其實就是怨氣凝聚的露水。」
我著說話,把手伸到了打火機跟前,我手上的紅色還沒等接觸到火光,就在火焰的熱度當中簌然蒸發,隨著屢屢黑氣在我手上氤氳而起,我整隻手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原來的顏色。
我說道:「怨氣最怕至陽的之物。老陳你修煉了是不是純陽內力?」
老陳搖頭道:「不是!葉木那小子是,他練得是佛門內功,估計還是童子身,讓他上來。」
老陳說完就跳下去把葉木給換了上來。
我一手扶著刀柄道:「葉木,你用真氣慢慢燒烤刀身附近的泥土,等泥土變色我們再挖。」
「看我的。」葉木說話之間,掌心上忽的爆出兩團暗金色真氣,一雙手就像是兩隻滾動的火球,圍繞著刀身來回遊走。真氣所過之處,一縷縷的黑煙就像是沸水中爆出的蒸汽,瞬間瀰漫了我們兩個人的視線。
好在葉木每烤一段時間就停下一會兒,見到泥土變成黃色,他再動手慢慢清開。
我一言不發的單膝跪在地上,雙手之間隱隱帶起了黃泉真氣,整個人就像是蓄勢待發的猛虎,隨時準備應變。
終於,插在墳上的長刀露出了最後一段,葉木的手指也扣上了一塊青石板。
「壓天石!」我沉聲道:「這塊石頭肯定壓在屍體的天靈蓋上,想讓墓中人永無出頭之日。打開時小心點。」
葉木點了點頭,雙手按住石板兩邊,卡吧一聲,把石板掰成了兩半,慢慢向左右分開。
我第一眼看到就是一顆被刀尖刺穿了腦袋,屍體上的水分已經完全乾枯。頭上頂著一叢稀稀疏疏的枯黃毛髮。整張臉變成了被蠟黃色皮膚緊緊包裹著的骷髏,看上去猙獰無比又痛苦異常。
乾屍突出來的兩隻眼睛仍舊帶著一絲光亮,兩顆已經散開的瞳孔仍舊死死的盯著刀身上,彷彿他生前,曾經眼看著那柄尖刀慢慢的刺進了自己的眉心,冰冷的刀鋒也將他的絕望與痛苦死死的釘在了臉上。
從屍體的雙肩上能看到明黃色的蟒袍,這個人生前,至少也是個王爺,甚至可能是親王。
再往下看,就只剩下了黑漆漆的鐵索,從鎖鏈的紋路上看,四根鐵索應該是從他的四肢上開始向軀幹反覆纏繞了幾圈。把整具屍體豎直的吊在了墓穴當中。
我僅僅抬手推了一下,那屍體就像是鞦韆一樣在空中晃了起來:「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啊!屍體沒接著地氣,應該不會屍變,拔刀!全都憋一口氣,不要呼吸。」
葉木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握住刀柄,噌的一下把長刀拔了出來。我立刻屏住呼吸,調頭往屍體眉心上看了過去。
屍體的眉心上,被長刀開出了一道三寸長,一指寬的口子,藉著火光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空空蕩蕩的腦殼。我這才鬆了口氣:「他的腦子已經流光了,不完整的屍體,不能成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