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柔柔弱弱的淑妃娘娘居然是絕世高手,真是深藏不露!」陸江楓看著淑妃的方向,面色淡淡,一襲雪青衣衫隨風輕飄,優雅,飄逸,宛若謫仙。
「多謝誇獎!」剛才對掌,淑妃後退了好幾步,陸江楓卻是穩穩站著沒動,他的內力比她深厚,她不宜再輕舉妄動。
一個瞎子,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展示這麼高的武功,他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千瀧!」沈璃雪快步走到夜千瀧身邊,扶住了他的胳膊。
「璃雪!」夜千瀧看到沈璃雪,微微怔了怔,藉著她的扶力吃力的站了起來,丹田里空空如也,身體軟綿綿的,腳步踉蹌,搖搖欲墜:「你怎麼來了皇宮?」
「來救人!」沈璃雪瞟了一眼淑妃,她果然夠心狠手辣,不但控制了皇室,還要趕盡殺絕,如果他們剛才晚來一步,夜千瀧必死無疑。
淑妃望著陸江楓,沈璃雪,好看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御林軍將皇宮守衛的像一座堡壘,連只蒼蠅都休想飛進來,你們居然還能悄無聲息的潛進皇宮,本事不小!」
「娘娘謬讚,您無聲無息控制皇上,重傷太子,掌握皇城守衛軍,一手遮天,將整個西涼京城攪的一團亂,才是真正的厲害!」沈璃雪微微笑著,明嘲暗諷著審視淑妃:
明明有高深莫測的武功,有掌控天下的野心,卻斂去一身鋒芒,窩在後宮裡十幾年,和那些柔弱的妃子們明爭暗鬥,她的耐力真是非比尋常,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未必做得到她這般深沉內斂。
淑妃的目光落到沈璃雪身上,香妃紫的湘裙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形,烏黑的墨絲綰成簡單的髮髻,一對玲瓏的紫玉髮簪斜插於髮髻裡,溫婉,大方,樹葉形的紫玉耳環輕輕搖晃,與紫玉髮簪相得益彰,明媚的小臉絕美出塵,讓人一見難忘。
果然是世間難得的美人,難怪能得青焰戰神的喜愛,還是西涼太子的心上人,陸江楓的武功應該在自己之上,單打獨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抓了沈璃雪,可牽制武功高強的陸江楓,扭轉現在的敗勢,也能讓東方珩,夜千龍束手就擒,真是一舉三得。
自己派了許多侍衛尋她,都沒有絲毫下落,如今,她自己送上門來了,自己豈有放過之理。
淑妃目光一寒,雙足輕點,纖細的身體瞬間躍過陸江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沈璃雪暴射而去:「沈璃雪,這皇宮已是本宮的天下,你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嬌俏的聲音尖銳,凌厲暗帶著得意,聽的人頭皮發麻。
惡風襲來,沈璃雪微微笑著,不慌不忙,手腕一翻,青色的長鞭在半空中揮劃出優美的弧線,對著淑妃狠狠打了過去。
鞭聲呼嘯,招式凌厲,淑妃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就這點本事還敢和她鬥,不自量力,纖長的手臂一伸,緊緊抓住了長鞭尾,猛然用力準備將沈璃雪拽過來。
眼角突然飄過一道雪青色的衣袂,陸江楓凌厲的掌風對她打了過來,迅猛的速度,高深的內力讓人心驚膽寒,如果她不松長鞭,就算拽來沈璃雪,也會被陸江楓重傷,到時,她就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先解決陸江楓,再抓沈璃雪不遲!淑妃銀牙一咬,鬆開了長鞭,長長的袖擺帶著陣陣香氣和殺機,狠狠甩向陸江楓。
陸江楓彈指揮開她的衣袖,嘴角噙著淺淺的笑,白玉手指輕動,沐春風之術施展開來,就像冬天裡的暖陽,慢慢驅散滿院的寒冷,手指張合之間,明明看不到任何東西,卻有一道道凌厲的勁風自寬大的袖袍中揮出。
每一次出手,都優雅的像在下棋,瀟灑,飄逸中又透著男子特有的陽剛與霸氣,悠然自得中以最精準的手法,最快速的招式從四面八方攻向淑妃……
沈璃雪驚訝的看著陸江楓,她離他那麼近,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招的,只看到那雪青色的衣袖在她面前飄蕩翻滾,就像一朵盛世青蓮傲然綻放,凌厲勁風自花瓣上暴射而出,毫不留情的攻向敵人……
再看淑妃,美眸冷冽,招式陰柔,無論是甩袖打鬥,還是直接出招對掌,都非常柔美,非常漂亮,衣袂輕輕飄飛,身上環珮叮噹作響,就像一隻美麗的蝴蝶在花間翩翩起舞,但暗藏的殺招能夠瞬間致命,讓人不敢輕視。
高手與高手的對決,沒有激烈的兵器交接,沒有殘酷的血腥殺戮,卻凶險異常,艱難異常,只要稍有分神,被人抓到弱點,一招落敗,就是死路一條。
陸江楓,沐紫欣都深藏不露,堪稱絕世高手!
「咳咳咳!」陣陣冷風吹過,夜千瀧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嘴唇乾涸,面色蒼白的毫無血色。
沈璃雪素白的小手輕搭上他的手腕,眼瞳猛然一縮:「千瀧,你怎麼傷的這麼重?」脈搏紊亂,氣血在體內橫衝直撞,非常不穩定,五臟六腑被震成重傷,若是再加上一掌,他必死無疑,下手之人,是鐵了心要置他於死地,真是心狠手辣。
「是淑妃重傷了我!」夜千瀧手捂著嘴巴,重重咳嗽,身體還是軟軟的,用不上絲毫力氣,緊靠著沈璃雪,看她微皺的眉頭,他低垂了頭,眼瞳黯淡無光:「璃雪,我是不是很沒用?」
沈璃雪搖搖頭,無奈的笑笑:「不是,你只是被人算計了。」
夜千瀧武功不錯,但他的性子太過單純,沒有防人之心,容易掉進別人的陷阱,在這陰謀詭計橫行的後宮裡,他又佔著諸多人垂涎欲滴的太子之位,僅有高強的武功遠遠不夠。
計謀這種東西,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夜千瀧純的就像一張白紙,又沒經歷過生死離別的痛苦之事,沈璃雪也不知道要如何教他,暗暗歎了口氣,抬眸看向戰局:
陸江楓,淑妃的打鬥已經到了白熾化狀態,招式越來越凌厲,打出的內力也一次比一次高深,不過,兩人一剛一柔,剛好相互克制,武功,內力又相差不多,短時間內分不出勝負。
「蹬蹬蹬!」一陣整齊有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是御林軍在巡邏皇宮。
淑妃目光一沉,注入了內力的驚呼聲在小院上空響徹開來:「來人哪,有刺客,抓刺客!」
皇宮是淑妃的天下,驚動了御林軍,他們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沈璃雪目光一寒,窈窕的身形瞬間來到淑妃面前,手中寒光閃閃的銀針,對著她的大穴紮了過去。
手腕一疼,銀針定在淑妃衣服前,再也進不了半分,抬眸,正對上淑妃冰冷的眼眸,玉手緊捏著沈璃雪的手腕,力道大的彷彿要將它捏碎:「就你這點本事,還想偷襲本宮,不自量力!」冷冽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嘲諷與不屑。
沈璃雪嘴角微挑,詭異一笑:「淑妃娘娘,我右手裡的銀針,並不是扎你穴道的!」垂在身前的左手猛然揮出,兩枚銀光閃閃的銀針瞬間扎進了淑妃體內,速度如閃電,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
淑妃感覺胸口像被螞蟻咬了一口,瞬間的刺痛後,丹田里的內力轉眼就消失無蹤,身體就像沒有骨頭一樣,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提不起半分力氣,恨恨的瞪著沈璃雪,咬牙切齒:「你居然偷襲本宮,真是卑鄙無恥!」
枉她沐紫欣在後宮爭鬥十幾年,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暗算了,真是奇恥大辱。
沈璃雪看著淑妃,冷冷一笑:「兵不厭詐,淑妃娘娘沒聽說過嗎?就算是卑鄙無恥,我哪及得上您,連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幾年的枕邊人都算計……」
「你……」淑妃瞪著沈璃雪,怒氣衝天,她算計皇帝和沈璃雪偷襲她,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怎麼能夠相提並論?
「刷刷刷!」大批身穿鎧甲的御林軍衝進小院,將院落圍的密不透風,陸江楓輕輕轉身,站到了沈璃雪身側。
夜千瀧也踉蹌著腳步走到沈璃雪旁邊,將她護在中間,清澈的眼眸看著那一名名御林軍,目光寒冰:「你們居然敢拿箭指著本宮,想造反嗎?」
「對不起太子殿下,卑職們聽命於兵符!」一名看起來像是首領的御林軍低低的說著,箭尖對準了夜千瀧的胸口。
沈璃雪側目看向夜千瀧:「千瀧,兵符在沐國公手裡,他們聽命於沐國公!」
「我知道!」夜千瀧沉下眼瞼,低低的說著,他剛才只是想試試自己這太子還有沒有震懾力,事實證明,他在他們眼中,不再是西涼太子,而是一名隨時都會被殺的普通人。
沈璃雪拎起倒在地上的淑妃,銳利的匕首抵在了她脖頸上,清冷的目光掃過滿院的御林軍們,冷聲道:「你們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殺了她!」
御林軍們手中的弓箭拉的滿滿的,箭尖對準了幾人的胸口,蓄勢待發,卻礙於淑妃被沈璃雪挾持,不敢射出長箭。
一名中年男子越過御林軍,大步走了進來,身穿鎧甲威風凜凜,虎目一瞪,不怒自威,銳利的目光掃過夜千瀧,陸江楓,被挾持的淑妃,落到了沈璃雪身上,御林軍嚴密戒備,他們還能悄無聲息的潛進皇宮,倒是有幾分聰明:
「放了紫欣,我可以饒你們一命!」
沈璃雪不屑的嗤笑一聲:「你當我們是三歲孩子,放了她,滿院的御林軍會把我們射成刺蝟,哪裡還有活路!」
男子利眸微瞇:「我以人格擔保,你們可以安全出宮!」
沈璃雪仔細看了看男子身上的鎧甲,不是御林軍首領的衣飾,而是邊關將軍特有的鎧甲,中年男子的身份,呼之欲出:「密謀造反的沐國公,連自己日日叩拜的皇帝都拋棄了,還有人格?」
沐國公的面色瞬間黑的能滴出墨汁來,他在軍中一言九鼎,說一不二,是皇帝對不起他沐國公府,他才會密謀造反,如果皇上能夠英明些,徹查餉銀一案,還他一個清白,他又怎會冒死謀反。
不明真相,胡言亂語的女子,他恨不得一掌拍死她,但淑妃被她挾持著,事關重大,他不能衝動,先穩住她,以後再想辦法整死她:「我親自送你們出宮如何?」
沈璃雪揚揚嘴角,挑眉看著沐國公:「我信不過你們沐國公府的人!」
傲氣的聲音響在頭頂上方,淑妃咬牙切齒:「哥,和他們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放箭射死他們!」
從小到大,淑妃一直都高高在上的威脅別人,今天,她陰溝裡翻了船,被沈璃雪算計,狼狽不堪的被她挾持著,顏面盡失,心裡恨死了沈璃雪,不管不顧的巴不得她早點死。
沈璃雪眨眨眼睛,低頭看向淑妃:「淑妃娘娘,亂箭無眼,射我們的時候,也會射死你,您想和我們同歸於盡麼?」
淑妃下午微昂,銳利的目光掃過夜千瀧,陸江楓:「西涼尊貴的太子,鎮國侯府的神童,青焰安郡王妃,每一個都是身份高貴的不凡之人,我沐紫欣一人拉你們三個做墊背,值得!」
「可沐國公似乎捨不得你死呢!」沈璃雪壓低了聲音,故意刺激淑妃,沐國公為了救下淑妃,答應親自送他們出宮,呵呵,真是兄妹情深,得出了淑妃在沐國公心中的份量,她可以衡量著換取對他們最有利的條件。
「哥,別管我,快點放箭射死他們!」淑妃憤怒的咆哮,她的敵人在她面前叫囂著,耀武揚威,她忍受不住,一時刻也忍受不住了。
沈璃雪大半個身體都隱在淑妃身後,夜千瀧,陸江楓一左一右將她擋了個嚴嚴實實,羽箭根本射不到她。
這也間接說明,她是三人的中心,陸江楓,夜千瀧都捧著她,只要說服了她,另外兩人就會束手就擒。
沐國公冷眼看向沈璃雪:「淑妃不介意自身安危,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將軍也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是和她同歸於盡,還是放了她出宮?」
沈璃雪嘴角微挑,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沐國公,別以為我不知道京城的局勢,你們是拿著兵符掌握了皇城守衛軍,殘害和你們做對的那些名門貴族,邊關將士們遠水救不了近火,你們才能成功製造京城的混亂。」
「皇城守衛軍是忠心夜氏皇室的,如果你們沐家人做了皇帝,皇城守衛軍會反,西涼諸侯,以及鎮守邊關的鎮國侯都能名正言順帶兵前來討伐,到時,你們就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僅憑你沐國公府一已之力,能抵擋得住幾十萬的邊關大軍?」
沐國公的面色陰沉的可怕,淑妃的信寫的很急,他趕回來時十分匆忙,也沒料到回京會出事,就沒有帶軍隊,也沒有交待他們什麼,沐國公府並沒有多少侍衛,就算皇城守衛軍不反,他們也才幾萬人,如果邊關幾十萬大軍來攻,他們沒有任何勝算。
瞟一眼沐國公變色的臉,沈璃雪繼續道:「六皇子是皇帝的親生兒子,也是你們沐國公府的外孫,你們扶他上位,挾天子以令諸侯也好,垂簾聽政也罷,都是名正言順的,西涼王侯,邊關將士都沒有討伐的理由,你們可以暗中把持朝政。」
「淑妃是六皇子的親生母親,如果她在這個時候死亡,又是以這種方法死掉,以六皇子的孝心,定然不會再配合你們,到時你們的目的就會被傳揚出去,休想再掌握西涼江山。」
淑妃現在絕不能死,至少不能以這種方法和他們同歸於盡!
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將西涼的局勢,他們的目的,做法,分析的透透徹徹,沐國公聽的暗暗心驚,面上卻是千年不變的冷漠無情:
「你倒是聰明,不過,皇宮是我們的天下,御林軍都是我的人,只要封鎖了消息,壓下淑妃死亡之事,等六兒登基了,再隨便找個理由為淑妃大辦喪事,六兒不會起疑,西涼江山也掌握在我們手裡。」他堂堂沐國公,要掌握主動,絕不能被一名晚輩牽著鼻子走。
「紙裡包不住火,百密終會有一疏,你確定這裡的每一名御林軍都會聽命於你?淑妃死亡這麼大的事情,你真能完全壓下去?」沈璃雪嘴角微挑,似笑非笑的看著沐國公。
沐國公銳利的目光掃過拉弓箭的每一位御林軍,他剛從邊關回來,和御林軍接觸不多,在他們中沒什麼威信,因為兵符,他們才忠於他,只是行動上的忠於,心裡怎麼想的,他完全不知道,更吃不準他們會不會出賣他……
見沐國公低頭沉思,淑妃胸中怒火翻騰,他聽不出沈璃雪是在嚇唬他嗎?他聽不出她是在故意挑撥離間他和御林軍的關係嗎?堂堂沐國公,戰場上殺伐果斷,怎麼一回京,就變的像懦夫一樣畏首畏尾了?愚蠢至極:「沐國公,不要聽她的,快點放箭……」
「閉嘴!」沈璃雪一巴掌揮出,狠狠扇到了淑妃白嫩的臉上,臉被打偏過去,嬌嫩的肌膚上瞬間浮現一座鮮紅的五指山,嘴角溢出一縷鮮血,沒說完的話也被打回了腹中……
「沈璃雪!」淑妃手捂著紅腫的臉頰,狠瞪著沈璃雪,眸中閃爍的厲光,似要將她凌遲處死,她居然敢打自己耳光,賤人。
面容嚴肅的御林軍們,忍不住一陣嘴角抽搐,淑妃的狠毒無情,他們都見識過,見到她都繞道走,誰也不敢招惹她,沒想到沈璃雪居然毫不留情的敢扇她耳光,真是強悍。
京城混亂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時辰,雖然他們封鎖了城門,但紙裡包不住火,城內的事情一定會被傳揚出去,距離京城最近的守軍一定會率眾前來一問究竟,沐國公必須盡快讓小六登基為帝,定下大局,以免夜長夢多。
天空灰濛濛的,沒有太陽,沐國公也知道時候不早了,他沒空再和沈璃雪耽擱,必須速戰速決:「沈璃雪,你現在有兩條路,一是放了淑妃出宮,二是和她同歸於盡,快些選擇!」
只要這兩條路可走麼!
沈璃雪眨眨眼睛,看向沐國公,微微一笑,如百花開放,在明媚的笑容中,櫻唇輕啟,一字一頓:「我選同歸於盡!」
京城出事幾個時辰,外面的守軍還沒有趕過來,滿京城都是沐國公的人,他們出了皇宮,出不了城,也會被人追殺,相當於從一個陷阱跳進了另一個陷阱,幹嘛還要出去自投羅網。
「好,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弓箭手!」沐國公聲音冷冽,怒氣衝天的咆哮如雷,冥頑不靈,敬酒不吃吃罰酒,他也不能再猶豫不決。
「是!」御林軍們傾注了所有的內力,手中的弓拉的更滿,箭尖對準了中央的沈璃雪,夜千瀧,陸江楓三人,只等沐國公一聲令下,放箭射死三人。
面對那一支支黑色羽箭,沈璃雪毫無畏懼,迎著沐國公憤怒的目光看了過去:「反正都要死了,我也沒什麼可顧及的,淑妃以前沒少算計我,我先把她殺個半死,報報以前的仇,留下另外半條命給你們射……」
素白小手中的匕首在淑妃脖頸上輕輕一劃,嬌嫩的肌膚被劃開,殷紅的血順著脖頸流了下來,她劃的很輕,很慢,耳力敏銳的人甚至都能聽到薄刃劃開肌膚,劃爛嫩肉的茲茲聲,穩重如御林軍,都聽的身體發顫,頭皮發麻。
夜千瀧清澈的目光依舊注視著御林軍們的一舉一動,對沈璃雪的殘忍,視若無睹。
陸江楓劍眉挑了挑,毫無焦距的眼瞳看著正前方,聆聽著沐國公,御林軍們的舉動,沈璃雪殘忍?他不覺得。
御林軍將他們重重包圍,淑妃將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枕邊人囚禁,重傷心性單純的夜千瀧,可見其心狠手辣,想要趕盡殺絕,如果他們落到淑妃,沐國公手裡,他們肯定會以比這殘忍幾倍甚至幾十倍的辦法來對付他們。
「沈璃雪,你不得好死!」脖頸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淑妃清楚感覺到她溫熱的鮮血順著脖頸不停流淌,一滴一滴滴落到她的衣襟上。
她一生高貴,半生為妃,何時被人逼的這麼狼狽過,沈璃雪的所作所為,成功激怒了她,身體無力,高強的武功無法施展,只得咬牙切齒的怒吼著,發洩怒氣。
沈璃雪看著淑妃氣憤的扭曲的小臉,挑挑眉:「按照這個速度,淑妃娘娘應該比我先死,我再不得好死,你也看不到了!」
沈璃雪並非心性殘忍之人,沐國公給了他兩條路,出宮看似生路,卻是絕路,因為,皇城守衛軍有好幾萬人,幾乎站滿了大街小巷,他們走出皇宮,就會被發現,三個人就算再厲害,力量也有限,怎能禁得住幾萬人的車輪戰,出宮,必死無疑。
她是在賭,賭沐國公還需要淑妃,不會讓她死,她和他們的命運是綁在一起的,她不死,他們就不會死。
沐國公看著淑妃脖頸上帶血的匕首,目光陰沉的可怕,他最討厭受人脅迫,卻不得不承認,沈璃雪說的一點兒沒錯,小六年齡尚小,還需要母親扶持,如果淑妃死了,他不聽話,沐國公府也就完了。
沈璃雪聰明透頂,能夠輕鬆洞察人心,這麼厲害的人,是他的對手,是他的威脅,他放過她,就是放虎歸山了……
猶豫不決間,一名侍衛急步跑了過來,額頭佈滿虛汗,恭聲道:「稟國公,卑職們在城內發現了燕王,他身邊有數十名高手,屬下們傾盡全力,也不是對手……」
燕王!沐國公目光一凝,他是西涼最尊貴的王爺,擁有著極高的號召力,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一定要抓住他,絕不能讓他跑了。
抬眸看向沈璃雪,沐國公憤怒的咆哮:「說說你的條件。」
沈璃雪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挾他,他絕不會輕饒,現在的主動權掌握在沈璃雪手裡,他還要去抓燕王,時間緊迫,不容耽擱,可以適當的妥協一下,等到他掌握了京城,局勢穩定,再好好找沈璃雪算賬。
尖銳的吼聲震懾耳膜,沈璃雪沒有生氣,而是暗暗鬆了口氣,燕王的消息來的真是時候,沐國公大怒,證明他妥協了,她淡淡開口,不急不忙的講出自己的條件:「讓所有御林軍,宮女,太監都退到一百米外,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如果被我發現有人出現在一百米內……」
沈璃雪目光一沉,纖指輕彈,一道銀光飛射而出,將一隻小黑蛇狠狠釘到了牆壁上:「這就是它的下場!」
銀針射到了蛇的七寸上,當場斃命。
沐國公望望滿脖頸鮮血的淑妃,再看看天空,凝眸道:「好,我答案你,御書房百米內不會有外人!」時間越來越晚,他不能再過多耽擱。
淑妃恨恨的瞪著沐國公,歇斯底里的怒吼:「愚蠢,你看不出來她在拖延時間嗎?你怎麼能答應她的條件?」
「我心裡有數,你就不要再叫囂了!」當著御林軍們的面,被自己的妹妹大罵愚蠢,沐國公顏面掃地,緊緊皺起眉頭,冷聲道:「你先休息幾天,皇宮的事情交給我!」
皇宮裡隨處可見沐國公掌握的御林軍,沈璃雪,陸江楓他們還需要淑妃來保命,不會殺了她。
他擺擺手,御林軍們收回弓箭,整齊有序的快速退出小院,沐國公冷冷望了沈璃雪一眼,轉身出了小院,身後響起淑妃的怒吼聲:「愚蠢至極,你今天不殺了她們,以後就沒機會了……」
沐國公銳利的眼眸微微瞇了起來,陸江楓,沈璃雪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潛進皇宮,能力非凡,是他的心腹大患,必須剷除,但是,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關係到沐國公府的未來,比剷除他們兩人重要的多,沐紫欣,心胸狹小,婦人之見,就知道吃醋,殺人,半點都不會縱觀大局,愚蠢至極,他懶得和她一般見識。
「淑妃娘娘,別叫了,人都走遠了!」沈璃雪仔細聆聽,確認御林軍們都走了,附近沒人,手抓著淑妃的腳踝,拉著她緩步向屋內走去。
纖細的身體緊貼著地面,淑妃能清楚感覺到她的外衣和地面劇烈的摩擦,時不時的碰上一顆又一顆的小石子,硌的後背生疼,陣陣煙塵騰起,嗆的她連連咳嗽:「沈璃雪,你這個……」
「住口!」沈璃雪一腳踢過去,淑妃美麗的小臉被踢歪到一邊,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嘴角溢出一縷鮮血,夜千瀧的臉就是這麼腫了一塊,她替他踢過來。
夜千瀧看著淑妃的慘相,默默走著,一言不發,皇宮裡危機四伏,他自顧不瑕,沒空管淑妃了。
陸江楓聽到了淑妃急促的喘息和抽氣聲,知道沈璃雪那一腳踢的不輕,也沒有言語,女子們之間的小矛盾,他不適合管。
踏進門檻,沈璃雪將淑妃狠狠甩到了地上,她面朝下趴著,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後背火辣辣的疼,陣陣冷氣自後背灌入,不必回頭看她也知道,自己後背上的衣服磨破了……
淑妃瞪著沈璃雪,咬牙切齒,若她武功還在,哪輪得到沈璃雪如此囂張!
餘光看到角落中的香爐徐徐冒著香氣,淑妃嘴角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呵呵,不久之後,他們也會和她一樣,內力全失,成為案板上的羔羊……
「父皇!」夜千瀧全身無力,踉蹌著腳步奔進了內室,皇帝倒在地上,已經昏迷過去,他眸中閃過濃濃的焦急,用盡全力將皇帝扶到了床上。
淡淡的龍涎香飄散,沈璃雪望望虛弱無力的夜千瀧,重傷昏迷的皇帝,挑挑眉,在淑妃的注目禮中,端著一杯清茶,緩緩走到香爐前,猛然倒進了冒煙氣的小孔中,頓時,一陣暗黑的香氣自小孔噴出,香爐裡的香被徹底澆滅。
聖王爺中毒煙,文淵閣裡下沉香,只要有淑妃在的地方,沈璃雪都會防備香氣,龍涎香她沒聞到異常,為防萬一,還是不燃為好,看淑妃那憤怒的目光,那香裡應該做手腳了。
「咳咳咳!」夜千瀧受傷,剛才動用了力氣,身體虛弱,又是好一陣咳嗽。
沈璃雪摸摸衣袖,拿出一條手帕,一隻銀針包:「千瀧,你可能是中了沉香,才會內力盡失,我沒帶治傷的藥,先用銀針幫你解毒!」
「好!」夜千瀧應了一聲,坐到了椅子上,伸手解開了自己外衣的扣子,半脫下外衣,裡衣,露出白皙的強健胸膛,六塊腹肌,肌裡分明,身材極好。
沈璃雪目不斜視,玉指捻過幾支銀針,快速扎進夜千瀧胸口幾處大穴,她以醫者的身份為病人看病,沒有其他念想。
空蕩蕩的丹田瞬間騰起一陣陣暖意,絲絲縷縷的內力悄然向丹田凝聚,軟綿綿的身體也漸漸恢復力氣。
夜千瀧看著沈璃雪,她就在咫尺,一縷墨絲帶著她身上特有的馨香垂到他臉頰邊,很軟,很順,很柔,讓人心神迷醉。
胸口的銀針不停變化著位置,她美麗的小臉漸漸低了下來,和夜千瀧的臉在同一高度,她呼出的清新氣息噴灑在他胸口上,溫暖人心。
嘴唇唇形優美,就像初熟的櫻桃,櫻紅誘人,輕輕抿著,惹人瑕思,離他也很近,只要夜千瀧身體微微前傾,就能觸到那想像中的美妙滋味。
夜千瀧頓感一陣口乾舌燥,清澈的眼瞳中隱約閃過一簇火焰,不知不覺著,前傾了身體,就要觸到那誘人的櫻唇……
「砰!」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在寂靜的御書房裡格外清亮。
夜千瀧動作停頓的瞬間,沈璃雪已經轉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陸江楓眼睛看不到,走進內室,踢到了一塊碎木板,才發出了剛才的聲響。
夜千瀧瞪著陸江楓,清澈的眸中隱隱燃燒著怒火,他無意冒犯沈璃雪,但陸江楓那一腳,踢滅了他美麗的幻想,真是可惡。
「三少爺,左走兩步,就可繞開碎木屑前行!」沈璃雪輕聲提醒。
「多謝!」陸江楓微微一笑,輕巧的繞過木板,緩緩前行,溫和的嗓音在房間響起:「璃兒,沐國公心性要強,他要抓燕王,要辦急事,才會放過咱們急匆匆的離開,等他抓完了人,辦完了事情,肯定不會再輕易放過咱們!」
沈璃雪皺皺眉,拔下了夜千瀧胸口上的一枚銀針:「三少爺能否猜到沐國公離開除了抓人,還所謂何事?」
「若無意外,應該是扶六皇子登基!」陸江楓沉了眼瞼,六皇子是夜氏皇子,登基為帝名正言順,西涼諸侯,邊關將士也找不到討伐他們的理由。
沈璃雪目光一凝:「皇子登基需要皇帝的聖旨,文武大臣的見證,還有欽天監測算良辰吉日,沐國公想扶六皇子登基,也沒那麼容易!」
陸江楓搖搖頭,面容凝重:「聖旨可以造假,沐國公在京城有一定的人脈,只要利益足夠吸引人,他們就會支持六皇子,至於良辰吉日,撿日不如撞日,明天可能就會舉行登基儀式!」
「燕王是西涼最尊貴的王爺,身份高貴,勢力也不弱,沐國公去抓他,未必討得了好處!」沈璃雪嘴角輕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按照聖王所說,真正的燕王中了巨毒,不可能跑到大街上讓人抓,那出現在京城的,就是聖王爺東方炎了。
京城出事時,東方炎和東方珩是在一起的,父子聯合,武功高強,又有許多實力不弱的手下,肯定是所向披靡,就算沐國公動用皇城守衛軍和御林軍,也未必抓得到他們,沐國公此去,能不能安然無恙的回來,是個未知。
「燕王其人,也就身份高貴些,武功高強些,他久居王府,極少露面,西涼人才會將他說的傳真傳神,沒什麼太大的本事,沐國公征戰沙場,能力非凡,抓燕王,輕而易舉的事!」淑妃趴在地上,身體無力,卻輸人不輸陣,目光清高,言語傲氣。
「大話不要說的這麼早,燕王身為皇室王爺,肯定也是有幾分本事的,沒你說的那麼不堪,沐國公已經帶人去抓燕王了,幾個時辰後,就能見出分曉!」沈璃雪瞟了淑妃一眼,如果是真正的燕王,她不瞭解,不知道結局如今,但沐國公對上的人是東方炎,東方珩,就算是借助皇城守衛軍和御林軍的力量,最多也就平手,想贏,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