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陽光透過格子窗一點點的驅散了室內的昏暗,層層帳幔後,雕花大床上,沈璃雪從睡夢中甦醒,精神飽滿,身體舒暢。()
頭頂上方傳來東方珩綿長的呼吸聲,強勁有力的手臂覆在她纖細腰間,若有似無的松香縈繞鼻端,非常好聞,沈璃雪慢慢睜開了眼睛。
看著明亮的窗外,思緒有些迷濛,這是什麼時候了?
「醒了!」伴隨著清雅、磁性的男聲,東方珩性感的薄唇印到了沈璃雪櫻唇上。
「現在是什麼時間?」沈璃雪睜大眼睛看著東方珩,清靈的眼瞳如一汪古井,漆黑明亮,香唇就如剛剛摘下的鮮紅櫻桃,水水潤潤,帶著清香與甘甜,讓人欲罷不能,東方珩深深吻著,瞟一眼窗外,含糊不清道:「卯時(早晨五點到七點!)」
沈璃雪一怔:「我休息的時候明明是辰時(早晨七點到九點),現在怎麼可能是卯時,你看錯時間了吧。」時間又不能倒流,不可能越過越早。
「你昨天辰時休息,今天卯時醒來,有什麼好奇怪!」東方珩輕柔的吻落到了沈璃雪纖細的脖頸上。
「昨天?」沈璃雪一怔,清冷的目光透過東方珩,仔細看著窗外,太陽越過地平線緩緩升起,點點金色的光芒照射大地,的確是卯時,她睡了一天一夜:「咱們昨天明明說好一起去接收沐國公府大院的,你怎麼沒叫醒我?」
「你還好意思說。」東方珩輕輕咬咬沈璃雪粉嫩的耳垂:「昨天本王叫了許多遍,你睡的像小豬一樣,半點兒反應都沒有,無奈之下,本王只好和父王前往沐國公府,沐國公府的女眷幾乎都看遍了,沒有看到母親……」
她已經墜崖身亡了,怎麼可能還活著,是父王太思念母親,眼花看錯了。
「我怎麼會睡的那麼沉?」沈璃雪緊緊皺起眉頭,出於殺手的本能,她的警覺性一向很高,只要有陌生人靠近她一米內,她就會立刻驚醒,東方珩是她的夫君,兩人非常熟悉,她對他不設防,也不可能昏睡到叫都叫不醒。
東方珩如玉的手指輕撫沈璃雪的額頭,暖暖的,不燙不冷,很正常的體溫:「許是感染了輕風寒,身體沉,精神差,才會嗜睡。」
「這麼說,倒也沒錯!」感染風寒全身無力,精神極差,和沈璃雪昨天的虛弱病狀十分相似。
「現在可好些了?」東方珩如玉的手指輕撫過沈璃雪小臉上的一縷碎發,露出她光潔的額頭,墨色的眼眸裡閃著關切與擔憂。
「好多了。」現在的沈璃雪只覺神清氣爽,身輕如燕,昨天的虛弱無力完全消失無蹤,漆黑的眼瞳閃爍著盈盈光芒,惹的東方珩一陣心神蕩漾,墨色眼瞳瞬間幽深如浩瀚大海,輕柔的吻落在沈璃雪欣長的脖頸上,如玉的手指探入她的睡袍內,細細摩挲著她嬌嫩細滑的肌膚。
「珩,我餓了!」一陣酥麻襲遍全身,沈璃雪纖美的嬌軀顫了顫,看著興致滿滿的某人,不滿的抗議。
「剛好,我也餓了!」東方珩的聲音低沉曖昧,白玉手指輕撫著她凝脂般的玉肌,輕輕扯開了她背後肚兜的帶子。
最近幾天他一直在忙,都沒時間和她親熱過,早就想念她的味道了,昨晚她病著,他忍耐了一夜,今天病情完全好轉,他迫不及待的想將她吃拆入腹。
「我說的是真的餓,我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沈璃雪側目,氣沖沖的怒瞪著在她身上不停種『草莓』的某人。
「廚房還在做早膳,等會咱們一起吃!」東方珩如玉的手指巧妙的褪去了沈璃雪的蠶絲睡袍,扯下礙眼的緋色肚兜,強健的身軀緊貼著她玲瓏有致的嬌軀,輕輕淺淺的吻落在她細膩如瓷的肌膚上,不放過任何一處地方,他要她的美麗,為他綻放。
沈璃雪只覺一陣陣酥麻就像電流一般,一遍又一遍侵襲著她脆弱的神經,身體漸漸軟如一汪春水,想翻身,卻動不了半分,彷彿身體已經不是她的,目光迷離著,小臉坨紅。
「珩,如果我們……我又會睡上一天的……」明明是解釋的話,卻帶著破碎的曖昧與迷離。
東方珩看著沈璃雪嫣紅如霞的小臉,意亂情迷的朦朧水眸,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戲謔,牙齒輕輕咬在她肩膀上,帶著絲絲疼痛與說不出的曖昧:「無妨,最近無事,你睡多久都無所謂。」
「我接連睡兩天兩夜……房門都不出……真的成豬了……」沈璃雪低低的嬌喘著,狠狠瞪向東方珩,美眸中染著朦朧的水霧,不具任何威脅,還更大程度的刺激了東方珩的感官,雪白的牙齒緊咬著她粉嫩的耳垂:
「別院都是本王帶來的侍衛,誰敢笑話你是豬!」
沈璃雪咬牙切齒,侍衛們的確不敢笑話她是豬,一直都是他笑她是豬:「父王在別院養傷,我這做兒媳婦的兩天不出現,不太像話……」
東方珩動作頓了頓,隨即又肆無忌憚的大力親吻沈璃雪的脖頸:「父王是過來人,會理解咱們這新婚夫妻的!」
沈璃雪:「……」東方珩遺傳了聖王東方炎的相貌,不會也遺傳了他的性子吧?拿聖王來壓他,真不是明智之舉。
東方珩修長的身軀滾燙起來,沈璃雪的嬌軀也被暖成了粉紅色,強勁有力的手臂緊箍著她纖細的小腰,性感的薄唇深吻著她香軟的櫻唇。
「珩……我們……可以……晚上……唔……」沈璃雪含糊不清的話還沒說話,身體猛然一緊,兩人融為一體,東方珩濃濃的愛意排山倒海快速襲來,如狂風暴雨般肆虐著沈璃雪身體的每一處。
沈璃雪纖長的手臂緊攀著東方珩的脖頸,感受著東方珩一波又一波的強烈愛意,小臉乃至全身都變成迷人的粉紅色,錦綢般的墨絲像花瓣一般,鋪灑了大半張床,額頭的髮絲微微凌亂,清靈的眸中盈了一層水霧,朦朦朧朧,意亂情迷。
「雪兒!」情到深處,東方珩在沈璃雪耳邊,曖昧的低喃,一向銳利的眼眸染著濃濃的愛意。
「嗯……珩……」東方珩的愛意太強烈,沈璃雪險些承受不住,雙臂抱緊了他的腰身,美眸中閃爍著意亂情迷的水霧,小臉深埋在他頸項處,拋開一切世間雜事,與他極盡纏綿。
重重帳幔垂下,遮去滿床春光,暖暖的陽光照射著,溫暖著一室曖昧。
纏綿後,沈璃雪累極,窩在東方珩懷裡,昏昏欲睡,意識朦朧間,她感覺身體一輕,隨後,身體就像置身於溫泉裡,暖暖的,很舒適。睜開疲憊的眼睛一望,她泡在溫暖的水池裡,東方珩正捧了熱水,幫她清洗身體。
沈璃雪全身像散了架,又酸又疼,身體有氣無力,懶懶的,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自己清潔身體的想法只得作罷,緊靠在東方珩懷裡,閉上了眼睛。
看著沈璃雪疲憊的眼眸,滿身的吻痕,東方珩深邃的眸中閃過絲絲笑意,在她耳邊輕聲低語:「你很累?」
「你還好意思問!」沈璃雪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有氣無力的粉拳捶到東方珩身上,就像撓癢差不多,僅剩的體力一消耗,她的意識又朦朧了幾分。
東方珩正值血氣方剛之際,兩人又剛剛新婚,夫妻纏綿是恩愛的象徵,她並不反對,可她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正準備出去走走,東方珩又讓她睡一天,她心裡有氣,狠狠瞪著他:「你就不能等晚上再纏綿嗎?」
東方珩如夢方醒,滿眼無辜:「你怎麼不早說?」
「我說了,是你沒聽我把話說完就……」沈璃雪怒氣衝天,素白的小手緊揪著東方珩的俊顏:「況且,這麼簡單的事情,你自己想不到嗎?」
東方珩伸手拉下沈璃雪的小手,輕輕揉揉自己被扯疼的臉,利眸中戲謔漸濃:「那我們白天休息,晚上再繼續!」
還繼續?
她被折騰的有氣無力,晚上能不能醒過來都成問題:「晚上分房睡!」水池裡什麼東西都沒有,沈璃雪找不到實質物品拍他,恨恨的說著,遠離東方珩的所抱,快速捧起香香的熱水清洗身體。
東方珩伸臂攬了沈璃雪在懷,光潔的下巴輕擱在她柔軟的香肩上,看著她細膩如瓷的肌膚上印著的那兩排牙印,利眸中笑意漸濃:「咱們新婚不久,就分房睡,被父王知道不太好!」
「不想被誤會,你去向父王解釋,反正我晚上不和你睡一起!」沈璃雪輕哼一聲,推開東方珩,扶著酸疼的小腰,準備離開水池。
東方珩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長臂一伸,沈璃雪纖細的身體再次跌進他懷裡,性感的薄唇噙著她香軟的櫻唇輾轉吸吮,靈舌輕巧的啟開她的貝齒,在她檀口中不斷開疆擴土。
沈璃雪想伸手推開他,無奈雙臂都被禁固在懷裡,動不了半分,呼吸之間全是熟悉的松香氣息,輕輕的喘息漸漸變成急促的粗喘。
東方珩肆意親吻著,毫無顧及,雙臂緊箍著她纖細的身體,力道大的想將她揉進骨血之中。
沈璃雪呼吸不暢,小臉嫣紅如霞,美眸也蒙了一層水霧,迷迷離離,惹人憐愛,纖細的身體不知是被熱水熏陶,還是什麼其他原因,泛著淡淡的粉紅色,軟如一汪春水,淺淺的低喃自口中溢出:「我……喘不過……氣了……」
東方珩依依不捨的離開她少許,看著她微腫的櫻唇,迷離的水眸,利眸中閃過絲絲笑意,飽滿的額頭輕觸她光潔的額頭,沉聲道:「晚上咱們好好休息,我保證不打擾你!」
「真的?」沈璃雪微張著小嘴,急促的呼吸,溫熱的松香氣息噴灑在小臉上,她墨色的眼瞳盈亮如夜。
東方珩心神蕩漾著,輕柔的吻落到了她眼瞼上:「本王何時騙過你!」
何時騙過她?在這種事情上,他好像沒少騙她!
熱水浸泡,血液快速循環,沈璃雪又累又困,懶得和東方珩爭辯,緊靠著他的胸膛閉上了眼睛:「我累了,你別吵我!」
東方珩如玉的手指,輕拂過沈璃雪絲緞般順滑的墨絲:「馬上到早膳時間了,你用過早膳再睡!」
「不吃了,好困!」沈璃雪小臉埋進東方珩懷裡,緊緊閉上了眼睛,呼吸也漸漸均勻。
東方珩看著眉頭微皺的沈璃雪,蜻蜓點水般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累了就休息,我去找父王商量對付沐國公府的事情!」
沐國公府四字就像一聲冗長的鐘聲撞進沈璃雪的耳朵,迷濛的思緒瞬間清醒,猛然睜開眼睛,看向東方珩,美眸閃亮:「你們要對付沐國公府?」
「你累了,多休息,這件事情交給我和父王就好!」東方珩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他就知道她對這件事情感興趣,拿過一條大棉帕將沈璃雪整個包裹住:「我抱你去床上休息。」
「我不困了,你告訴我你們的計劃!」沈璃雪看著東方珩,盈盈美眸閃閃亮亮,精神十足。
「淑妃飛鴿傳書給沐國公和沐大公子,讓他們盡快回京……」東方珩低低的說著,避重就輕。
沈璃雪柳眉微皺:「邊關距離京城這麼遠,他們快馬加鞭,最少也需要十天左右才能來到吧!」
東方珩勾唇一笑,眼瞳幽深似潭:「十天的時間,足夠我們佈置一切!」
「你們已經想好計劃了?」沈璃雪自棉帕中伸出雙臂,抱著東方珩的脖頸,小臉靠在他胸前,抬頭看著他:「什麼計劃,快說說看!」
女子肌膚的馨香隨著熱氣輕輕飄散,東方珩側目看著沈璃雪,她順滑的青絲散於身後,美的讓人移不開眼,清澈的眼瞳中閃爍著點點狡黠,就像一隻狡猾的小狐狸,旁敲側擊她想知道的信息:「沐國公常年在邊關帶兵,你可知軍中將軍最忌什麼?」
「最忌什麼?」沈璃雪沒去過邊關,對將士們的弱點並不瞭解,清澈的眼瞳漆黑如夜,輕輕眨動,盈著一層淡淡的迷濛水霧,看的東方珩心神蕩漾,俯身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天機不可洩露!」
居然耍她!
沈璃雪胸中騰的升起一陣怒火,咬牙切齒的驚呼穿透雲層,響徹雲霄,震驚了別院裡的眾人:「東方珩!」
八天後,官道上傳來陣陣馬蹄聲,沈璃雪站在閣樓上,清冷的目光透過大開的窗子看向狼煙滾滾的官道,嘴角微微上挑:「沐國公只用了八天時間就趕回了京城,速度真是快!」
東方珩站著沈璃雪身後,伸臂將她擁在懷中,光潔的下巴輕觸她柔軟的香肩,凌厲的目光看著官道是策馬急馳的一行人:「生活了幾輩子的祖宅都抵給別人了,事態緊急,沐國公自然會快馬加鞭趕來京城!」
沈璃雪側目看向東方珩:「事情可安排好了?」
「陷阱已經設下,只等沐國公來跳了!」東方珩銳利的眸中閃過一抹冷芒。
一陣冷風吹過,沈璃雪纖細的身體顫了顫,東方珩揮手關上了窗子,看著沈璃雪略顯蒼白的小臉,目光微凝:「璃雪,你最近的精神有些不濟,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
「我精神不好嗎?」沈璃雪抬眸看著東方珩,她最近吃睡都很正常,沒察覺到自己哪裡不對。
「面色是有些差!」東方珩也吃不準沈璃雪有沒有得病,她除了早晨,中午睡的時間長些,吃東西變的挑剔了些外,與平時沒什麼不同。
沈璃雪想起昨夜的瘋狂,小臉浮上一層薔薇色,東方珩幾乎每晚都和她纏綿半夜,她第二天一早還要起來給聖王換藥,休息不足,面色不差才怪:「晚上你別打擾我,明天我的精神一定很好!」
「這件事情,晚上再說。」東方珩銳利的眼眸閃了閃,新婚夫妻,自然要恩愛纏綿,抱著美人,只能看,不能碰,哪裡能行,深邃的目光透過窗子,看向遙遠的天空:「父王都安排好了,咱們先看沐國公府的熱鬧!」
長樂宮,淑妃身著深藍色的宮裝,頭戴高貴的華盛、玉簪,身形款款的站在格子窗前,手持狼毫筆在白色宣紙上揮灑,白玉的水滴耳環隨著她的動作前後搖擺。
冰冷的目光看著宣紙,一名男子的輪廓在白色的紙張上漸漸凸顯出來,素白的小手輕撫著男子白玉雕的容顏,雪玉般的面孔,她冰冷的目光柔和一片,彷彿陷入了美好的回憶裡。
突然,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美眸蒙了一層陰霾,纖細的手抓起畫紙,撕了個稀巴爛,片片宣紙散落一地,心也空落落的,沒有落腳點。
「娘娘!」小宮女推門走進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白色紙片散了滿地,淑妃站在碎片中間,高貴,傲氣,卻又滿目怒氣,孤獨,落寞,小宮女從未見過這樣的淑妃,一時怔在了那裡。
「什麼事?」淑妃猛然抬起眼瞼,美眸中閃爍著銳利與冰冷,讓人不敢直視。
小宮女一驚,快速低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回娘娘,是沐國公……」
「他回京了!」淑妃的聲音緩和下來,算算日子,快馬加鞭的話,也應該回來了,接下來,她可以佈置計劃對付……
「回娘娘,沐國公的確回京了,不過,他走進沐國公府別院時,被官差抓走了,老夫人又驚又氣,吐了血,昏過去了……」小宮女被淑妃凌厲的氣勢壓的有些喘不過氣,聲音也越來越低。
「什麼?踏進別院的瞬間被官差抓走?究竟怎麼回事?」淑妃美眸中閃爍著點點厲芒,哪個官員不要命了,敢動戰功赫赫的沐國公。
小宮女見淑妃發怒,頭垂的更低:「回娘娘,官差說,有人上告,沐國公貪墨邊關將士們的餉銀,數量巨大,所以……」
淑妃只覺轟的一聲,纖細的身體顫了顫,抑制不住的向後倒去,腦海中不停迴盪著一句話:「沐國公貪墨邊關將士餉銀……」
「娘娘!」小宮女一驚,急步上前,扶住了淑妃。
「本宮沒事!」淑妃甩開小宮女,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呵,貪墨將士們的餉銀,罪名安的真是不錯,邊關將士都是拿命在拼,家裡又有妻兒老小,貪墨他們的銀子,就等於在喝他們一家老小的血肉,更會激起民憤,犯了大罪的沐國公,絕不會有好下場。
「是哪個官員抓了沐國公?」
小官女低了頭,恭聲道:「回娘娘,是京兆府趙大人!」
淑妃目光一凝,京兆府是燕王的人!
腦中迴旋著沐老夫人向她哭訴:「燕王幫著陌生夫妻對付沐國公府,可憐咱們住了幾代人的祖宅,就這麼白白送人了……」
沐濤欠了賭債,燕王幫理不幫親,讓沐國公府舉家搬遷倒是無可厚非,可是這一次,沐國公貪墨將士軍餉,沒礙到他什麼事,他居然讓京兆府抓沐國公,事情不對。
「沐國公現在在什麼地方?」
小宮女福福身:「回娘娘,在京兆府大牢裡!」
淑妃目光微凝:「燕王呢?」
呃!小宮女怔了怔,不明白淑妃的思緒為何會跳躍的這麼大,抓沐國公的是京兆府,娘娘問燕王做什麼?心中疑惑著,她還是據實回答:「燕王爺應該在燕王府吧!」
燕王性子古怪,陰晴不定,平時也沒什麼特殊愛好,除了皇宮,就呆在燕王府。
淑妃嘴角輕揚起一抹冰冷的笑,命京兆府抓了沐國公,燕王像局外人一樣坐在燕王府看熱鬧,還真是好雅興。
「皇上駕到!」伴隨著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走進長樂宮,目光犀利,威武不凡。
淑妃一驚,皇上怎麼來了長樂宮,滿地的碎紙片還來不及收拾,皇帝的身影已經近在咫尺,她硬著頭皮俯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皇帝望著滿地碎屑,目光幽深:「愛妃心情不好?」
淑妃謝恩站起身,望一眼染著黑墨的紙片,心思一緊,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衣袖下素白的右手,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左臂,美眸中凝出一層水霧:「回皇上,臣妾的父親從邊關趕來,一路舟車勞頓,剛剛踏進家門,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被京兆府抓走,臣妾一時震驚,抓碎了剛寫好的經書,還望皇上恕罪……」
皇帝淡淡看著淑妃,眼眸深不見底:「京兆府抓走沐國公,朕也是剛得到消息,愛妃在長樂宮關禁閉,消息居然比朕還要靈通!」
淑妃身體一顫,以絲帕輕捂了眼睛,顫聲道:「回皇上,臣身久居深宮,想念家人,每月初一,十五都會派人回府,拿妾身最愛吃的醃醬瓜,今天是十五,宮女去了沐國公府,方才最先得到這驚人消息……」
「奧!」皇帝淡淡應了一句,再也沒有了下文,緩緩坐到檀木桌邊,悠閒自在的品茶。
淑妃看著皇帝,幾不可見的皺起眉頭,如果皇帝繼續追問,她可以給出天衣無縫的解釋,可他一言不發,她猜不出他在想什麼,心裡完全沒底。
難道是沐國公的事情給了他刺激,他的重心沒放在自己消息來源上,而是在沐國公貪墨餉銀上:「皇上,沐國公是臣妾父親,他的性子,臣妾瞭解的一清二楚,他是絕不可能貪墨銀兩的,還請皇上明查!」
皇帝放下茶杯,冷聲道:「有人狀告他貪墨餉銀,數額巨大,事情驚動朝野,京城,朕要給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們一個交待,不能隨意放人!」
「臣妾明白。」淑妃笑笑,走上前,親自為皇帝沏滿茶水,不著痕跡的試探沐國公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治罪講究人證和物證,若是證據不足,自然會還沐國公清白……」
「沐國公的罪名,只怕沒那麼容易洗清!」皇帝低沉的聲音在房間中慢慢響起,淑妃微微一怔,皺眉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帝看著杯中的茶水,聲音微冷:「沐國公府搬遷,金銀珠寶裝了十幾車,一路招招搖搖的走到別院,京城成千上萬的百姓都看到了……」
淑妃一驚,咬牙切齒,那對夫妻和燕王是一夥的,設計沐濤賭輸,搶走沐國公府,老夫人他們搬家,肯定要將所有財錢都帶走,滿滿十幾車的錢財,一路走來,京城諸多百姓圍觀,都知道沐國公府很富有,再暴出沐國公貪墨餉銀,誰還會相信沐國公是清白的……
「請皇上明查,那些銀兩都是沐國公府祖上留下的,幾代人的積累,完全可以有那些錢財的!」
「朕會命人仔細調查,不會冤枉一名清官,也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貪官!」皇帝轉頭看著淑妃,利眸中閃爍著的冷芒看的淑妃一陣心驚。
兵部每次下發的餉銀都是經過了層層盤剝的,到了將士們手中,都已所剩無已,西涼朝中文武百官,多少都沾了些銀兩,如果較了真,仔仔細細的查下來,沐國公也不怎麼乾淨。
「皇上,不知沐國公的案子由哪位官員負責?」
「暫交京兆府和刑部安大人聯合審理!」皇帝沒有隱瞞,語氣平淡。
淑妃又是一驚,京兆府是燕王的人,刑部姓安的是鎮國侯府的人,由他們兩個聯合主審,沐國公哪裡還會有活路:
「皇上,沐國公貪墨的是兵部的餉銀,由京兆府和刑部審理,只怕不太妥當,不如交由兵部王大人主審如何?」王大人和他們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由他來主審,沐國公可能會受些小罪,但最後的結果肯定是無罪釋放。
皇帝橫了淑妃一眼:「朕和燕王剛才在御書房已經定下了主審官,豈能輕易改變!」
燕王,又是燕王!
淑妃一怔,隨即氣的咬牙切齒,若說剛才她只是懷疑,現在已經百分百肯定,燕王在和他們做對,沐國公府從未得罪過燕王,他為何處處針對他們?
皇帝冷冽的目光掃過淑妃陰沉的小臉:「愛妃不必擔憂,若沐國公是清白的,定會無罪釋放!」
「臣妾明白,多謝皇上寬慰!」淑妃笑笑,笑容有些僵硬,沐國公貪墨了銀兩,由兩名敵人聯手審理,哪裡還會清白……
「多抄抄經書,倒是可以平心靜氣,朝堂上沐國公的事情,朕和文武百官會處理,愛妃不必著急,許久不見愛妃寫字,書法可進步了?」皇帝淡淡說著,俯身去撿地上的碎紙片。
淑妃猛然一怔,碎紙片上的人臉,絕不能讓皇帝看到!素白的小手伸出,快速抓起距離皇帝最近的幾張碎紙片。
「愛妃何意?」皇帝伸手撿空,抬眸看著淑妃,目光銳利如刀。
淑妃心中微微一驚,暗道自己太過急切,多疑的皇帝對她起了疑,嘴角輕輕揚起,勾勒出一抹溫和的笑:「臣妾心神不穩,寫的東西也很凌亂,怕是難入皇上的眼。」
「常言道,心煩意亂時最能看透人心,愛妃寫的這幅字,表達的可是內心最真實,朕若不看一看,如何瞭解愛妃!」皇帝平靜的聲音聽到淑妃耳中,透著說不出的寒冷,她心頭微顫,面上卻是笑意盈盈:
「臣妾一時心煩,就在這紙上亂塗亂畫,那不是字,簡直就是一團亂麻,自己都不知道寫了什麼,還是不污皇上的眼了!」
「不知愛妃亂畫成了什麼圖案?」皇帝凌厲的目光看向地上的碎紙片,微微凝深。
「就是一些道道和槓槓,不是字,也不是畫,看著只會更加心煩!」淑妃輕輕笑笑,挽著皇上的胳膊站了起來,拉著他走向桌邊,拿起了墨硯中的狼毫筆:「若是皇上喜歡,臣身立刻為皇上寫一張祈福的壽字!」
轉頭,對著小宮女沉聲吩咐:「翡兒,快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乾淨,別擾了皇上的心思」是!「小宮女走進來,蹲在地上,快速撿起一片片的碎紙放進紙袋,清清的目光四下觀望,再三確認地上沒有了碎紙片,方才拿著紙袋慢慢退出了宮殿。
淑妃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身旁淡淡的龍涎香飄散,她美麗的小臉上浮現最迷人的笑容,看向皇帝:」皇上,您覺得,一張大的壽字好看,還是寫幾個小的壽字漂亮?「
皇帝看著退出去的小宮女,漫不經心道:」愛妃看著寫吧,時候不早了,朕還有事要處理,先回御書房,愛妃寫好,命人送到御書房即可!「說著,他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宮殿。
淑妃一怔,他剛才不是想看她寫字嗎?怎麼突然間說走就走了?
心中疑惑著,她倒是沒有多問,他走,她求之不得,雙手疊於腰間,福身行禮:」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一手端在身前,一手負於身後,緩緩走進陽光中,很快消失不見,淑妃暗暗鬆了口氣,慢慢站起身體,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都快被冷汗濕透了,拿著絲帕輕輕擦了擦自己額頭的冷汗:
嬪妃關禁閉時,皇帝從不踏足他們宮殿的,今天居然破天荒的來了長樂宮,害她差點暴露自己的秘密,是因為沐國公貪墨銀兩一事嗎?
京城名門貴族眾多,尤以鎮國侯府和沐國公為最,兩府都有女兒入宮為妃,多年來一直明爭暗鬥,相互制約,相互鉗制,西涼朝堂才得以平衡。
皇上應該知道刑部是鎮國侯府的人,也知道京兆府是燕王的人,為何還同意這兩人聯合主審沐國公?
想置沐國公於死地?不不不,如果沐國公死了,京城就沒人能和鎮國侯府抗衡了,到時,鎮國侯府一家獨大,又掌握著邊關的兵權,扶持三皇子登基為帝,倒霉的可是皇帝。
皇帝那個老謀深算的狐狸,一直都在維護夜千瀧,一心希望那個白癡繼承他的皇位,絕不會允許鎮國侯府逾越界線,皇帝還需要沐國公府,即便是鎮國侯府和燕王聯合起來對付沐國公府,沐國公也應該不會有事。
淑妃分析的很透徹,也很有道理,但事情並沒有按照她預想的發展,京兆府,刑部會審沐國公,人證,物證俱在,沐國公貪墨軍餉幾十萬兩,數額之巨大聽的百姓們暗暗匝舌。
沐國公府的搬遷,貪墨成了人們茶餘飯後議論的焦點。
近郊別院,太陽暖暖的照射,聖王坐在石桌旁,看著湛藍的天空,朵朵白雲飄過,祥和寧靜。
沈璃雪端著一隻托盤走了過來,看著仰頭望天的聖王,皺了皺眉,他在別院這段時間,只要有空閒,就會抬頭望天,天上除了藍天,白雲,就只剩下耀眼的太陽,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父王!「清靈的呼喚響在天地間。
聖王轉過頭,看向沈璃雪,一襲冰藍色湘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烏黑的墨絲鬆鬆的挽了個髮髻,只用一隻白玉簪輕輕固定住,淺綠色的水滴耳環與髮簪相得益彰,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晃,墨色的眼瞳閃動著平靜與清靈,嘴角揚起的淺笑就如溫暖的春風。
有這麼一瞬間,聖王好像看到了武國公府那個美麗,可愛的小女孩,梳著精緻的髮髻,捧著一隻紅燈籠走到東方朔身邊。」璃雪!「」父王在想什麼?「沈璃雪緩步走到小桌旁,將托盤上的點心和茶水放到聖王面前。
清淡的茶香,香甜的糕點香氣飄散著,讓人垂涎欲滴,聖王慈愛的看著沈璃雪:」璃雪,你母親過世多久了?「
沈璃雪目光微黯:」半年多了!「
聖王看著沈璃雪黯淡的目光,輕輕歎息:」她和朔堂弟……有些可惜了!「」世事無常,變化多端,母親半生淒苦,可能是命運使然!「沈璃雪搖頭笑笑,林青竹被沈明輝,阮初晴聯手設計,才會落得年紀輕輕,香消玉殞。」父王,沐國公的事情如何了?「」一審已過,人證物證俱在,沐國公被定了罪,若是二審,三審,不能反供,沐國公就背定重罪了!「
聖王,東方珩都是久居沙場之人,知道軍中最令人厭惡的就是將軍貪墨士兵們的餉銀,他們都是拿命去拼的,家裡也都有老小需要養活,吞了他們的銀子,和喝他們的血肉有何區別。
事情一旦暴出,定會引起眾將士的反感,連帶著有兒子,夫君在邊關守衛的家眷,也會厭惡貪墨之人,沐國公想脫罪,可不簡單。」淑妃和沐國公不會坐以待斃的!「沐國公風塵僕僕的回京,毫無防備,就被聖王命人抓了起來,如今,他在大牢中,肯定在仔細思索著脫困方法,後面的兩審,稍有大意,他極有可能會趁機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