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濤話一出,全場瞬間嘩然。
沈璃是文弱醫者,就算懂武,也是勉強自保。
沐濤可是沐國公府嫡次子,沙場出了名的彪悍將軍。
這樣的兩個人,武功高低一看便知,根本沒有可比性,怎麼能夠一起舞劍,沐濤怎麼會選沈璃做他的對手?
隨即,眾人又想到,沐濤是沐國公府的人,沈璃是鎮國侯府之人,淑妃和德妃在宮裡勢均力敵,斗的天翻地覆,他們兩個小輩較量,也相當於這兩府在較勁。
德妃看看沈璃雪纖細的小身板,柔柔弱弱的,他與沐濤交手,只有被痛打的份:「沐將軍是沙場將軍,最少也應該挑一名武者比試,和小璃這名大夫一較高低,怕是沒什麼看頭,不如,讓江楓陪你過幾招……」
「江楓兄是西涼神童,文武雙全,在下自愧不如。」開完笑,臭瞎子的武功高深莫測,他和臭瞎子較量,是自討苦吃,沐濤凝了目光看向沈璃雪:「沈公子也是懂武的吧!」
「略懂皮毛,用來防身而已,難登大雅之堂!」宴會上坐的都是聰明人,不乏目光銳利的武者,沈璃雪是習武之人,走路的姿勢,速度都與平常人不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如果她刻意隱瞞,倒是顯的有些虛偽。
沐濤擺擺手,語氣微傲:「鎮國侯府滿府虎將,沈公子身為侯府的遠房侄子,武功定然也是不差的,就不要再謙虛了。」
「在下武功低微,不及將軍英明神武!」沈璃雪禮貌微笑,她來西涼要有事待辦,為人處事盡量低調。
沐濤下巴微昂,傲然看向沈璃雪:「鎮國侯府滿門忠烈,只有戰死者,沒有後退者,沈公子雖為遠房親戚,也應該有幾絲侯府之人的血性才是!」
沈璃雪小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下,沐濤的意思是她不接受他的挑戰比試,就是沒有勇氣的逃兵,連帶著鎮國侯府的勇敢,忠烈之名也都是假的。
她是青焰人,在別人的地盤上,準備低調行事,不想和沐濤過多計較,沐濤卻步步緊逼,鐵了心要和她一較高下,如果她再逃避,不但承認自己是不戰而退的逃兵,還連累鎮國侯府擔臭名:「既然如此,沈璃恭敬不如從命,沐將軍請。」
「沈公子請!」沐濤望沈璃雪一眼,手持長劍,緩步走向一邊,嘴角揚起一抹森冷,詭異的笑,呵呵,沈璃上當了,剛才姑姑輸給了德妃,自己就在沈璃這裡扳回一局,讓眾臣知道,沐國公府不比鎮國侯府差。
沈璃雪站起身,正欲前行,冷不防衣袖被人緊緊抓住,回頭一望,是夜千月,她明亮的眼睛中,滿是擔憂:「璃哥哥,沐濤很厲害的。」
「放心,我不會有事!」沈璃雪輕輕一笑,衣袖巧妙的脫離了夜千月的小手,緩步走向沐濤。
夜千月看著空空的小手,以及徑直前行的沈璃雪,狠狠跺了跺腳,著急上火的一步來到了陸江楓面前:「三表哥,你快想想辦法,沐濤那個莽夫,下手狠辣無情,他會打死璃哥哥的!」
陸江楓白玉般的手指輕端著一隻白瓷茶杯,輕抿一口,淡淡道:「你對小璃就這麼沒有信心?」
「可璃哥哥是醫者啊,文文弱弱的,如果是比試醫術,我不擔心他會輸,現在是比武,對手還是沐濤!」夜千月狠狠瞪了遠處的沐濤一眼,沐濤的性子,作為,她聽過不少,放燈節那晚,又親眼看到他騎馬踏人,文弱書生對上他這個狠毒的莽夫,哪還能討了好。
「別急,我相信小璃!」陸江楓漆黑的眼瞳毫無焦距,卻朦朧似霧,燦若煙花。
夜千月微微一怔,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陸江楓這麼相信一個人,陸江楓是神童,看人看事都非常準確,他說沈璃會贏,那他贏的可能性很大,可是,面對沐濤那個身經百戰的莽夫,璃哥哥真的能贏嗎?
「在下喜用劍,不知沈公子慣用哪種武器?」沐濤站在場地中央,揚了揚手中的長劍,身材高大,面容居傲,一襲大紅披風更顯張揚,強壯。
沈璃雪身穿似雪白衣,身形纖細,清冷的目光掃過旁邊的武器:「沐公子擅長用劍,我也用劍吧!」聽起來,像是沈璃雪為了遷就沐濤,勉為其難用劍一般。
沐濤得意的臉瞬間陰沉下來,文弱書生,居然敢看不起他,找死!
沈璃雪拿到武器的瞬間,他迫不及待的持劍攻了上去,大紅的披風在空中飛成一條流線:「沈公子,看招!」
望著急速襲來的寒劍,沈璃雪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白衣輕轉,優雅的側身避過,揮劍刺向沐濤的胸口:沐濤是邊關將軍,身經百戰,武功高強,又有一身蠻力,和他較量,絕不能抬劍硬擋。
沈璃雪的長劍攻至胸口,沐濤不得不收回攻勢後退,年輕的臉上佈滿了陰雲。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他出招快,狠,准,不但沒刺到沈璃雪,還被後者逼的後退,沈璃不簡單,他放下了輕視之心,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應戰,手中長劍轉了個彎,凝聚了八成內力,帶著凌厲的攻勢,再次勢向沈璃雪。
沈璃雪雙足輕點,騰空而起,白色衣袂在半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瞬間躍至沐濤身後,一個漂亮的回轉身,長劍在半空中閃過一道耀眼的銀光,快速刺向沐濤後心……
剛才看多了歌舞,朝中大臣和家眷們都有些審美疲勞,沐濤挑上沈璃雪比試,他們也以為會是單純的一方痛打人,沒想到沈璃雪身形柔弱,武功卻不弱,和沐濤打了幾十個回合,絲毫不落下風。
個個看的是目瞪口呆,萎靡的神情一掃而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仔細觀看比試,比起以往的單純舞劍,這次的打鬥,又是沐國公府和鎮國侯府的較量,真真令人大開眼界。
「翩若驚鴻,快如游龍,好輕功,好輕功。」三皇子看著那翩飛的一襲白衣,連連點頭,讚歎不已。
陸江楓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天下輕功大同小異,卻也各有特色,沈璃雪施展的輕功,他能聽到輕微的聲音,看不到形,三皇子這麼一誇,他隱隱猜到沈璃雪修習的輕功,出自何處。
墨眸看著沈璃雪的方向,隱隱凝出一抹光華,沈璃不是西涼人!
沈璃雪,沐濤你來我往,不知不覺的,幾十招已過。
沈璃雪身形機敏,招式靈活,加上內力的協調,與武功比她高了一籌的沐濤打了個平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沐濤內力消耗了三分之一,連沈璃雪的衣服邊都沒沾到,更別提重傷他了。
他是邊關人人稱讚的沐二將軍啊,殺敵人就像切西瓜,易如反掌,現在卻搞不定一名文弱書生,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沈璃,有種你就跟我明刀明槍的打,躲躲閃閃做什麼縮頭烏龜!」
沈璃雪冷笑,沐濤的優點就是力氣大,蠻勁足,她是女子,身體偏向柔弱,雖有東方珩的一半內力,和身輕百戰的沐濤還是有些差距,如果和他硬碰硬,她肯定會輸。
若是輔以輕功,再加上她身體的靈活性,這一戰,誰輸誰贏是未知,沐濤也正是知道這一點兒,方才以言語激她,她可不是傻瓜,豈會中計。
「沐濤,你講不講理,你喜歡用蠻力,直接傷人,璃哥哥擅長輕功,打鬥時用輕功輔助有什麼奇怪,再說了,人家也在和你比劍啊,又沒有一味躲閃著,是你自己笨,打不著人家,還好意思叫囂!」
夜千月雙手疊在胸前,傲氣的看著沐濤,清亮的聲音傳了大半個場地。
賓客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沈璃武功真是不錯……」
「輕功也極高……」
「醫術也不錯,年紀輕輕,是個好苗子……」
宴會之前,沈璃雪只是一名名不見經傳的陌生人,能和邊關赫赫有名的沐二將軍打成平手,著實很厲害了。
展面在眾人面前的武功,就是真刀真槍的打,不像詩詞一樣可以作假,接了沐濤那麼多招,臉不紅氣不喘,眾人對沈璃雪又多了幾分讚歎。
沐濤怒氣衝天,眾人誇獎沈璃,就是在間接的貶低他呀,他堂堂邊關將軍,教訓別人不成,反倒成了別人成名的踏腳石,可惡,可恨,一群沒有眼力的老匹夫。
他目光一寒,腳下一點,寒光閃爍的長劍徑直刺向沈璃雪。
勁風呼嘯而來,沈璃雪知道這一劍貫注了十層功力,她冷冷一笑,手中長劍對著沐濤的脖頸刺去。
沐濤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在長劍刺到他脖頸的瞬間,猛然偏身,鋒利的長劍擦著他的肌膚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他的左手,凝聚了十層功力,狠狠打向沈璃雪。
沐濤拿劍刺她是虛,以掌打她才是實!
明的打不到人,就來陰的了。
沈璃雪手腕一翻,素白的小手瞬間迎上沐濤的手掌,只聽:「砰!」的一聲,兩掌相撞,兩人各自後退了四五步方才停穩。
再看沐濤,虎目中滿是殺氣,是的,濃濃的殺氣!
鎮國侯府的遠房親戚,名不見經傳的文弱書生,身份低微的賤民一個,居然敢挑釁他沐二將軍的威嚴,不自量力,自尋死路!
揚劍,對著沈璃雪狠狠攻了上去。
身形交錯,寒光閃現,眾人已經看不清兩人是如何出招的,只看到一紅一白兩道身影交織在一起,眼花繚亂。
夜千月的心瞬間高懸了起來:「三表哥,璃哥哥擅長輕功,被沐濤糾纏住,施展不了輕功,他會被打傷的。」
陸江楓仔細聆聽著激烈的打鬥聲,英俊的容顏十分凝重:「不止是被打傷這麼簡單!」
夜千月一怔:「三表哥什麼意思?」
「我自橫刀向天笑……壯志凌雲覽山小……」打鬥中的沐濤突然吼出這麼兩句上下不接的詩,招式越發凌厲。
夜千月更是滿頭霧水,冷哼道:「莽夫一名,裝什麼文雅,還吟詩,再美的詩從他口中說出來,也變了味道!」
陸江楓素白的指尖輕捏著手中的瓷杯,黑眸燦然:「千月,你沒發現沐濤和剛才有什麼不同嗎?」
「在裝文雅!」除此之外,夜千月沒發現沐濤有什麼不同之處。
距離她最近的太監呵呵一笑:「公主,沐二將軍有個特點,喝醉了酒,喜歡吟詩!」
夜千月不屑的瞟了沐濤一眼:「他出現的時候明明是清醒的,怎麼打鬥了一會兒就醉了,又不是在喝酒!」她還從來都沒聽說過,打鬥也能打醉人的。
太監又是一笑:「公主有所不知,沐二將軍本來是要為皇上舞醉劍的,在後院喝了不少的酒,經過打鬥,酒勁上湧,醉了……」
醉酒之人頭腦不清醒,走路歪歪斜斜,出招也毫無知覺,一般情況下,和他們打鬥是佔上風的,但沈璃雪和沐濤過著招,除了感覺他的招式越發凌厲,眼神越發狠毒外,沒看到他有半點的醉酒症狀。
沐濤鋒利的長劍劃破長空,瞬間刺穿了沈璃雪的白色衣袖,森森寒氣湧入肌膚,讓人心神一凜!
沈璃雪目光一凝,素白的小手凝聚了八成功力,狠狠打向沐濤,低頭,看到衣袖斷開一截,露出凝脂般的肌膚,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笑,沐濤惱羞成怒,想要對她痛下殺手了。
沐濤後退著閃避,望著自己寒光閃閃的長劍,有些懊惱,只差一點兒,就能刺穿他的胳膊,自己一定要再接再厲,足下一頓,高大的身形對著沈璃雪暴射而去。
「住手,快住手!」沈璃雪衣袖被刺破,夜千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著沐濤乘勝追擊,沈璃雪好像還沒有回過神,她驚的大喊:「璃哥哥受傷了,你怎麼還打?」
陸江楓白玉的手指捏緊了瓷杯,傾聽著沐濤的動靜,薄唇輕啟,淡淡道出一句:「公主可聽說過借醉殺人!」
夜千月猛然一怔,美眸恨恨的瞪著沐濤:「沐濤,快住手,今天是菊花宴,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沐濤已經出了招,哪還能停得下來,身形快如閃電,瞬間來到沈璃雪面前,長劍對著沈璃雪的要害,狠狠刺了下去。
沈璃雪身後是大大的花盆,一簇簇的菊花,無法躲閃,猛然俯身,避過一擊。
沐濤目光陰沉,轉過身,手持長劍,對著沈璃雪窮追猛打。
大臣,家眷們微微變了臉色,沐濤真醉假醉暫且不論,他招式狠毒,毫不留情,分明是要置沈璃於死地啊。
鎮國侯府和沐國公府的矛盾由來已久,淑妃和德妃又一直針鋒相對,剛才,淑妃因為小太監的事,被沈璃置了難堪,難道沐濤是想藉機殺了沈璃,公報私仇?
「淑妃娘娘,沐濤已經贏了,你快讓他住手啊!」眼看著沈璃雪被逼到了角落,退無可退,夜千月急的大喊。
淑妃悄悄望望皇帝,面色平靜,沒有惜才納賢的意思,柳眉一皺,為難道:「千月公主,不是本宮不幫忙,沐濤喝醉後性子非常急燥,也非常執著,他想做的事情,無人能阻止,本宮的話,他根本不會聽!」
「父皇,現在是一年一度的菊花宴,染了血可不好!」淑妃不幫忙,夜千月瞪她一眼,改求皇帝。
淑妃呵呵一笑:「公主,沐濤的力氣,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御林軍來了不但制不住他,還會刺激他,傷到朝中大臣,可就不好了……」
夜千月咬牙切齒,臭淑妃,怕傷人是假,想藉機殺了璃哥哥是真!
「太子哥哥……」皇帝,淑妃都求不動,她看向夜千瀧,卻見太子寶座上空空如也,哪裡有夜千瀧的影子。
太子哥哥呢?去哪裡了?
夜千月清亮的目光快速掃視人群,看到一襲黑衣的夜千瀧靜靜站在沈璃雪旁邊,看著沐濤和沈璃雪過招。
眼看著沈璃雪被他逼的手忙腳亂,招式凌亂,沐濤心中大喜,目光一寒,凌厲長劍對著沈璃雪的要害刺了過去,賤民一名,搶自己風頭,不死也要讓他重傷。
沈璃雪看著那迎面刺來的劍,嘴角輕揚起一抹冰冷的笑,有人前來送死,她自然要成全。
寒劍近在咫尺,她猛然側身,長劍擦著她的白色衣袂劃過,纖細的手腕一翻,手中鋒利長劍狠狠刺進了沐濤的右手腕,飛起一腳,將眼前的礙眼之人踢出三四米遠。
「啊!」沐濤被踢倒在地,緊捂著受了重傷的右手腕,淒厲的慘叫,叫聲滲人,好不淒慘。
怎麼回事?眾人看著痛苦哀嚎的沐濤,瞬間傻了眼,剛才不是他佔上風麼?怎麼突然間說敗就敗了。
沈璃雪收回長劍,冷冷凝望重傷的沐濤,她和沐濤交手時,已經察覺到,沐濤的武功在她之上,不過,他腦子一根筋,做事喜歡急功近利,想贏他,必須智取。
潰敗,只是沈璃雪用來迷惑沐濤的假相,他果然上當了,對著她窮追猛打,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他的防守就弱了許多,暴露了缺點,才會被她刺傷了手腕。
「太醫,太醫!」淑妃面色微變,美眸中凝了一抹寒冰:「快給沐將軍診治!」
「是!」何太醫急忙走上前來,抓著沐濤的手腕查看傷勢。
目光猛然一凝。
淑妃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何太醫,沐將軍傷勢如何?」
何太醫仔細查看片刻,思量再三,答道:「回淑妃娘娘,沐將軍手筋被斬斷的太厲害,怕是無法恢復……」
「什麼?」沐濤大驚,左手緊揪了何太醫的衣領,歇斯底里的高喊:「你說本將軍的右手廢了?」他是邊關將軍,殺人立功全靠這只右手,怎麼能廢,怎麼能廢。
沐濤力大如牛,何太醫的衣領勒的很緊,險些喘不過氣,輕咳著,急聲道:「沐將軍,你冷靜些,冷靜些!」
「老子的手殘廢了,還怎麼冷靜!」沐濤厲聲怒喝,他是廢人了,不能再拿劍了,還怎麼震懾別人,猛然側目看向害他的罪魁禍首,雙目赤紅:「沈璃!」
「沈璃,不過是一場小小的切磋,你居然痛下殺手,斬斷沐二將軍的手筋,你可知罪?」淑妃冷冷看著沈璃雪,怒喝。
沈璃雪微笑,清冷的眼眸直視淑妃:「淑妃娘娘,沐將軍喝多了酒,神智不清,對我痛下殺手,我重傷他,不過是為了自保,難道也有錯?」
淑妃目光銳利,言詞犀利:「你可以傷他其他部位,阻止他動殺機,斷他手筋,讓他成為廢人,就是讓西涼少了國之棟樑,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沈璃雪冷笑,沐濤這麼囂張跋扈,也配稱國之棟樑:「承如淑妃娘娘所說,沐二將軍力大如牛,喝醉了酒神智不清,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就算草民刺傷他,他想殺我的決心也不會改變,無奈之下,草民只有刺傷他的手腕,讓他無法再動手殺人……」
「你!」淑妃怒氣衝天,銳利的美眸中寒光閃現:「就算是為自保,重傷了將軍,也犯了過失,自己斷去手筋,本宮便不計較你的過錯!」
「淑妃娘娘,剛才眾目睽睽之下,草民已經顯了敗勢,是沐將軍追著草民打,想置草民於死地,如果草民沒有重傷他,現在你們看到的,就是草民的屍體了!」言外之意,沐濤被斬斷手筋,是自找的。
淑妃目光陰冷,挑眉看著沈璃雪:「你還敢強詞奪理!」
「娘娘,剛才的事情,諸位都看在了眼裡,請他們說說看,草民應該斷手腕嗎?」
眾人相互對望一眼,沒有說話,沐濤追打沈璃,他們看的一清二楚,分明就是想要重傷他,千月公主都替沈璃認輸了,沐濤還在窮追猛打,沈璃為了活命,斬斷沐濤的手腳筋,並不過份,但沐濤是邊關將軍,斷了手筋,就是廢人,無法再守衛邊關……
德妃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輕輕笑笑:「沐將軍喝多了酒,才被刺殘了手,淑妃妹妹一向識大體,顧大局,她逼小璃自殘,除了心疼侄子,更多是因為邊關少了位將軍,疆土的戒備弱了幾分,一怒之下,才失了理智,小璃也是習武之人,武功還算不錯,不如就罰他去邊關鎮守,為國效力,將功補過……」
淑妃咬牙切齒,說的真是好聽,罰沈璃去邊關代替沐濤做將軍,其實是由鎮國侯府頂替了沐公府的將軍之位,鎮國侯府輕輕鬆鬆就多了幾千兵力,這哪是懲罰,分明是掉了個大餡餅砸他身上了,德妃的如意算盤,打的真是絕妙。
沈璃雪眼睛轉了轉,隨聲符合德妃的話:「草民不才,沒有沐二將軍的統率能力,擔不得將軍之職,若是皇上要罰,草民願意前往邊關守衛!」
淑妃凝眉,沈璃醫術高明,武功高強,可謂是文武雙全,這樣的男子,進了軍營,皇上定然不會只讓他做一名小兵。
側目望向沐濤,他的手腕已經廢了,無法再擔將軍之職,看那沈璃的意思,對將軍之位很嚮往,哼,沐國公府的兵權,怎能落到鎮國侯府的人手裡:「沈公子是過失傷人,就算不斷手筋,也要受罰,以示小懲!」
「就罰小璃在鎮國侯府閉門思過一月,不許出府闖禍!」德妃搶在淑妃面前,溫和的下了懲罰令。
「多謝德妃娘娘體諒!」沈璃雪急聲應下懲罰,再無更改,變數。
「謝淑妃妹妹好了,是她心胸大度!」德妃看著淑妃,笑意盈盈,怎麼看都像是在挑釁。
「多謝淑妃娘娘!」沈璃雪微笑著道謝,不用看她也知道,淑妃肯定面色陰沉,鐵青。
淑妃冷冷看著沈璃雪,胸口一陣氣血翻騰,纖手緊緊握起,指甲嵌進了肉裡,德妃給沈璃最輕的懲罰,閉門思過,沒有動他分毫,謝她,是間接向眾人說明,這懲罰是經過了她同意的,她不能再找沈璃的麻煩。
今日的爭鬥,德妃,沈璃雪贏了,鎮國侯府佔了上風,道謝,分明是在嘲諷她,可惡,可惡。
事情圓滿解決,沈璃雪沒有被罰,眾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他,想不到他身形柔弱,武功倒不弱,能打贏沐二將軍,靠的是實力,不是運氣。
沈璃雪望望重傷哀嚎,憤怒不甘,被人抬走的沐濤,挑挑眉,打鬥已經結束,長劍可以放回原處了,轉身,正對上夜千瀧清澈的眼眸,微微一怔:「千瀧,你站在這裡多久了?」看他的樣子,站了很長時間了。
夜千瀧微笑,笑容乾淨、清澈:「就剛剛。」
唯恐沈璃雪誤會,他再次解釋:「我怕你受傷!」她要和沐濤打鬥,他不會阻止,他會默默站在她身邊,她遇到危險,就會出手相助。
沈璃雪輕輕笑笑:「我不會有事的!」她剛才全神貫注和沐濤較量,都沒注意到夜千瀧是什麼時候站到她身邊的。
「你的武功,是東方珩教的嗎?」夜千瀧對沈璃雪的武功一直很好奇,就是沒到找合適的時間詢問。
沈璃雪眨眨眼睛:「算是吧!」她用的招式,都是殺招,沒有花俏的樣子,每一招都很實用,和這古代的飄逸招式不同,一時半會和夜千瀧說不清楚,就讓他以為,是東方珩教的好了。
夜千瀧璀璨的目光黯淡了幾分:「他……還好嗎?」他回西涼時,東方珩已經病入膏肓,隨時都會沒命,後來得知沈璃雪和他成親,他默默祝福他們,心裡卻是為沈璃雪擔憂的。
「他很好!」沈璃雪笑笑,回答的簡單扼要,夜千瀧和東方珩算是情敵,如果沈璃雪說東方珩太多,夜千瀧可能會難過。
「你是和東方珩一起來的西涼?」他們兩人的感情,夜千瀧看在眼裡,沈璃雪出現在西涼皇宮,東方珩肯定也離的不遠。
沈璃雪點點頭:「他在皇宮外等著我,我們來西涼是有些事情要做。」夜千瀧是單純,不是愚蠢,東方珩身為青焰戰神安郡王,說他來西涼遊玩,沒人會相信。
「需要我幫忙嗎?」夜千瀧言詞懇切,並沒有追問他們來西涼的目的。
「不用,很簡單的事情,不必再麻煩你!」沈璃雪笑著搖搖頭,看到夜千瀧的目光又黯淡了幾分。
夜千瀧是西涼太子,她要對付的是西涼淑妃,她不想讓夜千瀧牽扯其中,否則,被人知道她和青焰人聯合,對付自己國家的人,大臣會彈劾他,皇帝也會不喜他,兄弟姐妹更會討厭他,到時,他就無家可歸了。
陽光下,陸江楓靜靜坐著,黑眸面向菊花叢,白玉手指端著茶杯輕啄淺嘗,沈璃和太子殿下果然是認識的。
「鎮國侯府的公子們個個優秀,大公子,二公子守衛邊關,三公子是西涼神童,如今又有個遠房的親戚沈公子,也是千里挑一的能人……」幾名貴族婦人笑容滿面的來和侯府老夫人,侯夫人套近乎。
沈璃雪文武雙全,又年紀輕輕,邊關赫赫有名的沐二將軍都被他打敗了,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他和鎮國侯府的關係,一些家有待嫁女兒的婦人們,都旁敲側擊,打聽沈璃雪的家世。
老夫人和藹的笑著,望沈璃雪一眼,也不謙虛:「這孩子家離的遠些,不在京城,不過,人品好,性子好,才華也高,我看著也喜歡,如果我有孫女,一定許給他……」
她知道沈璃雪醫術高,卻沒料到他武功也不弱,和他家那三個孫子不相上下,自然是越看越喜歡。
夜千月柳眉皺了皺,擠進人群,坐到了老夫人身邊,輕挽著她的胳膊,含羞帶怯的目光頻頻望向沈璃雪:「外祖母,其實,外孫女和孫女差不多啦……」
沈璃雪一怔,素白小手無奈的扶扶額頭,別是惹了一身女桃花來,她可是女的,無法娶妻啊。
「璃雪,到我宮殿一敘可好?」夜千瀧笑著邀請沈璃雪。
沈璃雪望望漸漸暗下的天色:「時候不早了,我要隨侯夫人他們回府,改天你去鎮國侯府,咱們再細聊!」皇宮人多眼雜,隔牆有耳,就算是在宮殿裡,說話也不安全,還是在外面找個可靠的地方聊天比較好。
夜千瀧眼睛一亮:「那我明天去鎮國侯府找你!」
「好!」沈璃雪點點頭,夜千瀧是她的好朋友,彼此之間說說話,聊聊天,倒也無可厚非。
坐在皇帝的位置上,能看到十米外夜千瀧的臉和沈璃雪的後背,十幾年了,皇帝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兒子不但會笑,還笑的很璀璨,很乾淨。
目光落到一襲白衣的沈璃雪身上,他比夜千瀧矮了一頭,身形也比他纖細很多,遠遠看去,就像一男一女……
淑妃也看到了交談的沈璃雪,夜千瀧,美眸中冷光閃爍,大臣們對沈璃都很讚賞,太子殿下也對他刮目相看,想要對他委以重任!不,她絕不允許鎮國侯府的人步步高陞!
夜幕降臨,菊花宴散,大臣和家眷們都坐了馬車,離開皇宮,沈璃雪隨老夫人,侯夫人出了宮,準備回鎮國侯府。
翻身上馬的瞬間,一名小太監急急忙忙跑了過來:「沈公子請留步,太子殿下有請!」
沈璃雪目光一凝:「殿下有沒有說什麼事?」明明說好明天在鎮國侯府見面,夜千瀧怎麼突然又叫她進宮。
「回沈公子,奴才不知,太子殿下只讓奴才來請沈公子,說是十萬火急!」小太監微低著頭,急促的喘息,顯然是一路急步所致。
沈璃雪斂眸思索片刻:「公公請帶路!」
陸江楓鬆開馬韁繩,緩步走了過來,聲音溫潤如玉:「沈兄初來皇宮,對地形不熟,我陪你一起去!」
沈璃雪望望門口的宮燈,以及完全暗下來的天色:「三少爺,天已經黑了,只老夫人和侯夫人回去怕是不太好,這裡是皇宮,有這位公公帶路,我不會迷路的……」
西涼京城很太平,但也不排除突發事情出現,老夫人,侯夫人都是弱女子,家丁們武功一般,陸江楓也著實不放心她們,略略思索,慎重的叮囑道:「多加小心!」
「我知道!」沈璃雪點點頭,目送陸江楓上了快馬,護著鎮國侯府的馬車快速遠去。
轉身看向那名小太監:「勞煩公公前面帶路!」
再次走進皇宮,尚著燃起了燈籠的青石路緩緩前行,這一次不是去宴會廳,而是去夜千瀧所在的乾清宮,他們走的路也相對小些,偏一些。
大約走了半柱香,小太監停在一座宮殿前,手指著宮殿道:「沈公子請,太子殿下就在裡面!」
沈璃雪微微笑笑,看著小太監的紗帽頂:「有勞公公了,公公一路走來,怎麼總低著頭?」
小太監的頭垂的更低:「回沈公子,在皇宮裡,奴才們都是低頭走路的!」
沈璃雪微笑,她進過許多次青焰皇宮,太監們的確是低頭走路的,但像小太監低這麼狠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就像是盡量低沉臉,不讓人看清模樣一般。
「多謝公公帶路!」沈璃雪笑容璀璨,美眸中凝出一抹清華,拿出一綻銀子塞進小太監手中,轉身走向乾清宮。
小太監掂掂手中的銀子,眸中閃爍著絲絲喜悅,見沈璃雪推開了乾清宮門,目光一沉,快步跑開了。
「吱!」宮門緩緩推開,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乾清宮裡格外響亮。
沈璃雪站在門口向裡張望,宮殿裡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牆壁上鑲嵌著大顆的夜明珠,將富麗堂皇的宮殿照的亮如白晝。
「太子殿下!」沈璃雪試探著呼喚,沒有任何回聲,夜明珠光靜靜照著,一室寧靜。
「太子殿下!」沈璃雪清冷的目光凝了凝,呼喚著,走進滿地暖光的宮殿。
「砰!」的一聲巨響,大開的宮殿門在她身後自動合上,沈璃雪目光一凝,用力推門,門像被人從外面鎖上一樣,紋絲不動,一道翠綠色的身影衝了過來,倒在沈璃雪面前,驚聲哀嚎:「來人哪,救命啊,登徒子污了我的清白啊……」
沈璃雪低頭一望,那翠綠身影是名女子,衣衫不整,髮髻凌亂,哭的梨花帶雨,下半身沒穿衣服,鮮紅的血染在雪白的大腿上,十分顯眼。
沈璃雪已經成親,當然知道那是女子初次的處子血,再聯想眼前的情景,不難猜到,這名綠衣女子剛才被人破了身,想要污到她身上。
「快快快,抓賊人!」尖銳的怒喝伴著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聽聲音,來的人還不少,沈璃雪無奈的眨眨眼睛,額頭隱有冷汗滲出,看著那光潔的牆壁,徹底無語,想要設計陷害她,燒殺搶掠,殺人放火都可以,他們倒好,居然用這最原始的方法,強佔宮女!
她也是女的,怎麼強佔宮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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