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皇上,老臣聽聞肅北邊關的十幾萬大軍未經傳召,私自搬師回朝,疑安郡王心有不軌,方才設計試探,並無誣陷之意,還望皇上明查!」
溫國公是混跡官場的老狐狸,陰險狡猾,寥寥幾句,扯出東方珩帶領的幾十萬大軍,巧妙的避開了自己的過錯。
皇帝犀利的目光猛的射向東方珩:「安郡王,肅北邊關的大軍為何會突然回朝?」
東方珩私調肅北邊關大軍,秦君昊知道,東方湛知道,皇帝當然也得到了消息,對東方珩起了疑心,卻不能明著問,溫國公的借口,剛好給了他合適的詢問理由。
「回皇上,那十幾萬人裡,只有一萬士兵,其他都是平民百姓!」東方珩淡淡說著,神情冷漠。
「平民百姓?」皇帝一怔,目光銳利:「怎麼回事?」
東方湛銳利的目光猛然一凝,一萬士兵,其他是百姓?事情不對。
東方珩深邃的目光看似不經意的掃過東方湛,落到皇帝身上:
「皇上壽辰將至,微臣命士兵從肅北邊關趕來京城,每路過一個村莊,就接幾個村民,代表整個莊子的百姓來京為皇上賀壽,從肅北到京城幾千里路,無數個村莊,來到京城後,百姓少則幾萬人,多則十幾萬人,也就是微臣給皇上準備的壽禮,真正的萬民朝賀!」
九五之尊,坐擁天下,再珍貴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國庫裡都應有盡有,皇帝根本不稀罕!
想要給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就要別出心裁,送些與眾不同的禮物,萬民朝賀聚的是民心,顯的是聖恩,很新奇,很獨特,皇帝也很喜歡:「你怎麼不早說?」
「微臣想給皇上一個驚喜,沒想到被皇上提前發現了!」東方珩揚揚嘴角,勾勒出一抹歉意的笑。
驚喜?的確是又驚又喜!皇帝差一點兒就將東方珩當成亂臣賊子了。
見皇帝讚賞的看著東方珩,漸漸相信他的話,溫國公目光一沉,絕不能讓東方珩脫了嫌疑,否則,他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微臣聽聞,那一排排全是整齊有序的士兵,百姓們不會身穿鎧甲,也不會走的那麼齊整?」
「本王調了肅北一萬士兵,他們負責保護百姓們的安全,自然要走在前,後,左,右四個方向,護住中間的百姓,許是士兵們長的高大,將百姓擋住,遠遠望去,看不真切,草木皆兵,將百姓也看成士兵了!」
東方珩看著溫國公,墨色的眼瞳幽深到了極致,就像漫無邊際,冷入骨髓的黑夜,瞬間將人重重包圍,吸納一切,抹除一切!
溫國公只覺轟的一聲,蒼老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踉蹌後退幾步,心中大駭,安郡王,好強的氣勢,只那一個眼神,就讓他震驚的險些失了心神,東方珩似乎比當年的戰王還厲害。
「溫國公為國為民,懷疑朝臣不忠,情有可原,但本王是皇室王爺,溫國公起疑,可曾上報皇上?」東方珩是青焰戰神,掌管幾十萬大軍,立下赫赫戰功,對他有疑,茲事體大,不可輕舉妄動,上報皇上,是最妥當的處理方法。
溫國公一驚,低頭不語。
東方珩余當看過東方泓,東方湛,嘴角微挑,似笑非笑:「未曾上報皇上,可曾向太子殿下,湛王爺提及過?」
東方珩對他起了疑,不著痕跡的尋找他的幕後主人!
溫國公一驚,東方珩私調大軍,不是他發現的,而是別人告訴他的,如果他說出那人的名字,就是變相承認那人是他的幕後主人,如果他守口如瓶,肯定會受到非常嚴厲的懲罰。
怎麼辦?
他悄悄抬起頭,飛快的掃了一眼,不知是看的東方湛,還是東方泓。
東方湛,東方泓都像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目不轉睛的兀自看著前方。
溫國公疲憊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黯淡。
東方珩冷笑,東方湛是準備犧牲溫國公,保全他自己了。
「溫國公,沒有證據的指責,叫誣陷,你可知自己該當何罪?」東方珩的聲音陡然抬高,目光看著溫國公,凌厲的話語無孔不入的鑽進東方湛耳中。
東方湛素白的大手緊緊握了起來,溫和的眸中暗透著絲絲冷冽,東方珩私調肅北大軍,不是為了造反,而是在設陷阱,引出陷害他的幕後主謀!
溫國公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以東方珩的聰明,肯定已經猜到溫國公的幕後主人是自己,自己中了他的詭計,暴露了身份,以後就沒有暗中與他為敵的優勢了。
溫國公面色蒼白的毫無血色,高大的身軀微微顫抖,慢慢跪倒在地,滿日蒼涼:「老臣失察,冤枉了安郡王,請皇上降罪!」
趕來京城的那十幾萬肅北大軍,東方珩最熟悉,他說是軍隊,進京後就是軍隊,他說是百姓,進京後就是百姓,溫國公再反駁,也駁不過東方珩,事到如今,他只能聽天由命。
御書房沒人再說話,氣氛瞬間沉寂,靜的有些詭異,氣息卻很壓抑,壓的人險些喘不過氣,溫國公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湛王,太子身為皇室皇子,可以對東方珩調動軍隊一事提出質疑,只要他們一句話,就可救下溫國公,但這樣一來,就暴露了他們在拉幫結派,還將大臣當槍使,對付東方珩。
皇帝最討厭自己人內鬥,保下溫國公,讓皇帝對他們存了芥蒂與不滿,是得不償失。
「溫國公蘇烈,誣陷安郡王,罪無可恕,但為國操勞二十年,也立下不少功勞,貶為從四品凌州知府,罰俸三年!」溫國公雖誣陷了東方珩,但他也是一心為國,這樣的忠臣,皇帝是喜歡的,不想懲罰的太重!
「多謝皇上!」溫國公磕頭謝恩,高懸的心瞬間放了下來,暗暗鬆了口氣,皇上只是貶了他的官,沒有將他降為庶民,是對他念著舊情,格外開恩,只要他勤政為民,還有希望再官復原職。
「安郡王,朕對溫國公的懲罰,你可還滿意?」東方珩是國之棟樑,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又是皇帝的侄子,皇帝對他頗為信任,也希望他能認出自己的處罰。
東方珩看著皇帝身後牆壁上高懸的『正大光明』牌匾,淡淡道:「皇上英明!」
「皇上,這是您今天要批的折子!」趙公公手持拂塵走進御書房,身後跟著的兩名小太監手裡,各端著一個錦色托盤,盤中放著一堆奏折!
「兒臣告退!」
「微臣告退!」
事情解決,皇帝要批奏折,東方珩,東方湛,東方泓,溫國公四人識趣的告辭。
退出御書房,東方泓意味深長的看了溫國公一眼,眸中染了些許薄怒,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向太子東宮。
東方珩也沒有言語,逕直出宮回聖王府。
東方湛在亭子邊頓下腳步,溫國公走上前,與他擦肩時,悄聲道:「湛王爺,老臣……」
「先去凌州上任,本王會想辦法調你回京。」東方湛嘴唇動了動,聲音輕的幾不可聞。
「是!」溫國公點點頭,越過東方湛,大步前行。
在外人看來,他們只是擦肩而過,殊不知,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
東方湛抬頭看去,湛藍的天空下,金色的陽光中,東方珩緩步走到皇宮門口,白色的衣袂隨風飄飛,映著古樸,莊嚴的宮門,高貴,清華的讓人驚歎!
東方珩是青焰戰神,玩陰謀詭計當然不會比他差,他低估了東方珩的能力,也估錯了東方珩的性子,才會被東方珩反將了一軍。
身份暴露,無妨,不過是將爭鬥從暗中移到明裡,他會再和東方珩一較高下,絕對不會輸給東方珩。
烈日炎炎,太陽正中,沈璃雪站在聖王府門口,來回走動,焦急的目光頻頻望向空無一人的道路,東方珩進宮兩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心中擔憂著,一輛豪華的馬車拐到路上,快速駛了過來。
看著熟悉的馬車,以及馬車上懸掛的標記,沈璃雪眼睛一亮,那是東方珩的馬車,馬車回來了,他也應該回來了!
在沈璃雪期盼的目光中,馬車停下,簾子打開,一襲白衣的東方珩走了出來,舉止文雅,目光銳利,眼瞳幽深,正是她熟悉的那個人。
「事情解決了?」沈璃雪迎上前,高懸的心慢慢放下,看著他英俊,熟悉的容顏,她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解決了!」東方珩步下馬車,緊緊握住了沈璃雪的小手,深邃的眸底凝著一抹淺笑,他回來,看到她在門口等待,就像是小妻子,在等自己回家的夫君,感覺很美好。
「幕後主謀可是東方湛?」走進聖王府,沈璃雪四下望望無人,壓低了聲音詢問。
「正是他!」東方珩點點頭,十幾年來,他和東方湛一直都留著一線見面不會尷尬的情面,只在暗中爭鬥,這一次,東方湛設陷阱,他設計破局,矛盾激化,爭鬥也會從暗中,拉到明面上。
「他可受到了懲罰?」沈璃雪眨眨眼睛,東方湛聰明,狡猾,抓他的把柄不容易,抓到後,定要狠狠打擊,否則,被他喘過氣,佔了先機,倒霉的就是他們了。
東方珩凝眉:「他找了個替罪羊,自己平安無事!」東方湛很聰明,喜歡借刀殺人,從不會自己出手,出了事,也怪不到他身上。
沈璃雪蹙了蹙眉:「東方湛極難對付!」
東方珩微笑,他和東方湛鬥了十幾年,都沒分出勝負,東方湛的確很厲害,不過,他從來都不怕強大的對手。
太陽掛在天空,明晃晃的,很刺眼,腹中傳來一陣飢餓,沈璃雪方才記起,到了午膳時間,以手遮了眼前的陽光,看向東方珩:「你可用過午膳了?」
「還沒有!」東方珩離開皇宮後,唯恐沈璃雪擔心,急急趕回了聖王府,沒有用午膳。
沈璃雪伸手挽了東方珩的胳膊:「那我做午膳給你吃,算是慶祝咱們小小的勝利!」
「你還會做飯?」東方珩狐疑的看著沈璃雪,他記得那次熬藥時,她連火侯都掌握不好。
「當然!」沈璃雪眨眨眼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著小謊:「在青州時,我和娘沒有下人服侍,都是自己做飯的!」
「味道如何?」來京幾個月,東方珩從未見過沈璃雪做飯,她對火侯的掌握很生澀,應該也沒做過幾次飯。
「這個嘛……」看著東方珩殷切的目光,她詭異一笑,故意吊他味口:「應該吃不死人!」
「嗯!」東方珩銳利的眼眸瞬間瞇了起來,腦海中浮現一盤盤的焦黑炭,那樣的飯菜,讓人食難下嚥,卻也的確吃不死人。
「開玩笑的,你嘗過我的手藝就知道了!」沈璃雪拉著東方珩,急步走進楓松院,東方珩懷疑她的手藝,她就展示給他看看。
「你做的飯菜能吃嗎?」看著近在咫尺的小廚房,東方珩微微皺眉。
「我能吃,你就能吃!」沈璃雪恨恨的拽著東方珩走進小廚房,又懷疑她的手藝,她就當著他的面,做桌小小的滿漢全席給他看看。
從籃子裡拿出幾把不同的青菜,摘好,洗好,放到了條案上,再切好肉,調料,沈璃雪轉身去升火。
東方珩站著沒事,見沈璃雪在忙碌,緩步走到條案前,看著上面的幾種青菜:「菜是不是應該切碎!」
「是的!」沈璃雪點頭回答著,背對著東方珩升了火,重新刷了鍋,盛了些許油。
「噹噹噹!」陣陣輕響自身後傳來,沈璃雪轉身看去,東方珩正拿著菜刀切菜,鋒利的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飛,速度極快,她只看到陣陣銀光閃爍,刀下的菜已經成了碎末。
「東方珩,你怎麼把菜切成碎末了?」沈璃雪皺眉看著東方珩,雖然他的刀法很好,但菜成了碎末,還怎麼炒。
「你不是說要把菜切碎嗎?」東方珩停了刀,看著這一堆比灰塵粒大不了多少的青菜,也皺起眉頭,好像他平時吃的菜,的確沒有那麼碎。
沈璃雪無奈的扶扶額頭:「青菜好炒,切上幾下就碎了,沒讓你切這麼碎啊。」
「那現在怎麼辦?」東方珩看著滿條案的菜末,不能再炒了。
沈璃雪歎氣:「做菜湯吧!」燒點水,放上青菜碎末和材料,當湯喝,味道也不錯。
「這主意不錯!」東方珩手一揚,銀光閃過,條案上的青菜末瞬間被收進瓷盆裡。
「你不是說在軍營裡學會生火做飯了嗎?」沈璃雪狐疑的看著東方珩,怎麼會連菜都不會切?
「在軍營時時間緊迫,吃東西都是整個的,從來不切!」軍營是訓練人的地方,生活相對艱苦,東方珩獨自一人做飯,很簡單,青菜掰成一條條,扔進熱水裡煮一煮,放上點材料,就是菜,打來的小鳥,白兔等野味,剝了皮,撥了毛,放到火上烤一烤,抹上材料,就是一頓美味。
沈璃雪蹙了蹙眉,東方珩的經歷,和她在現代時有些相像,她在山上躲避變態殺手追殺時,吃東西也是很隨意的,當時保命要緊,哪還會在意食物精緻不精緻,能吃飽就行。
「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沈璃雪來回忙碌,東方珩悠閒的站著觀看,有些過意不去。
「你幫忙把這些肉切了,切成肉丁!」沈璃雪拿出一塊瘦肉,放到條案上,慎重叮囑一句:「別再切那麼碎了!」
「放心!」東方珩手腕一翻,銀光閃閃,眨眼之間,一塊厚厚的瘦肉,成了一條條的細肉絲。
「不錯不錯,刀功真好!」沈璃雪點頭誇獎著,將幾個土豆放到條案上:「土豆也切絲,越細越好!」
銀光閃爍,土豆瞬間細如髮絲,刀功之好,之快,現代的大廚們都望塵莫及!
沈璃雪將土豆放進油鍋仔細翻炒,片刻後,香氣瀰漫整個廚房,快速盛好,盤中的土豆色香味俱全,讓人垂涎欲滴。
辣子雞,紅燒肉,醬香魚,紅燒茄,麻婆豆腐各種各樣的飯菜擺了小半桌,每一樣都香氣撲鼻,整個楓松院飄散著濃濃的飯菜香。
東方珩看著精緻的飯菜,目光驚奇,璃雪不但會做菜,味道還很香,比廚房廚子做的絲毫不差。
沈璃雪端上最後一道湯:「好了,可以用膳了!」
「這是那道碎菜湯?」大碗中的湯是奶白色的,幾片青色蔥花飄在表面,映著黃色的雞蛋,青色的菜丁,格外誘人。
拿起小勺,嘗了一口,香氣瞬間瀰漫口齒間,清香怡人。
「味道如何?」沈璃雪看著東方珩,期待他的答案。
「很不錯!」東方珩讚賞的點點頭,她做的飯菜,味道很香,很特殊,廚子們做不出這種味道。
「喜歡就多吃點!」沈璃雪在每個盤子裡都夾了些菜,放進東方珩碗裡,她記得他吃飯吃的很少,這次一定讓他多吃些。
「你和誰學做的飯菜?」陣陣菜香縈繞,東方珩看向沈璃雪,林青竹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根本就不會下廚,斷然做不出這麼好吃的飯菜。
「鄰居!」沈璃雪目光閃了閃,夾起一筷子青菜,塞進東方珩口中:「我家領居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奶奶,會做各種飯菜,我是和她學的!」
「真的?」東方珩將信將疑。
「我騙你幹什麼!」沈璃雪夾了菜,埋頭吃飯:「飯菜要涼了,快點吃!」穿越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一般人不會相信,她還是不要告訴東方珩了,免得起誤會。
東方珩看著滿桌美食,也沒再繼續追問,低頭享受美味飯菜。
一刻鐘後,東方珩,沈璃雪用過膳,淨了手,準備午休,淡淡菜味飄散,東方珩輕聲道:「璃雪,以後盡量不要再下廚房做菜!」
「味道不好嗎?」沈璃雪皺眉看著東方珩,他的飯量比平時大了不少,應該是喜歡那些飯菜才對。
「飯菜很好,我不想你太勞累!」沈璃雪做完飯菜,從廚房出來,身上帶著煙灰味,小臉也染了一層幾不可見的燻黑。
女孩子都愛漂亮,身上香香的,小臉美美的,沒有哪名女子會忍受自己頂著一張熏黃的臉,身上瀰漫著油香,菜香,東方珩雖然很喜歡沈璃雪做的飯菜,卻不希望她受苦。
「放心,我有分寸!」
走進內室,淡淡的松香撲面而來,一股較濃的油腥縈繞鼻端,沈璃雪低頭聞了聞衣襟,髮絲,都瀰漫著油氣,菜香,緊緊皺起眉頭:「我去沐浴!」
屏風後的水都是熱的,沈璃雪撒了一層花瓣,褪去衣衫,仔細清洗身體,頭髮。
做頓飯,滿身油煙味,真的很不好聞。
內室,東方珩準備上床休息,不經意看到梳妝台上放著一隻木盒,十分眼熟,拿起來打開,一隻小木人靜靜的躺在盒子裡。
木人雕刻的栩栩如生,每一刀都用盡了心思,明媚的臉龐,精緻的五官,柔順的烏髮,東方珩非常熟悉,美麗的湘裙飄逸出塵,衣袖流瀉間,清新自然,優雅,高貴。
如玉的手指輕撫木人的臉龐,非常光滑,連根木刺都沒有,雕刻之人對這雕像很是愛惜,應該是時常撫摸的。
東方珩目光一沉,將木人放進盒子裡,扔到了梳妝台上,轉身的瞬間,衣袖『不經意的』帶掉了盒子,盒子掉落在地,東方珩裝沒看見,大步一邁,盒子被狠狠踢進了床底,噹的一聲撞到了牆壁上,隨後就再也沒有了聲音。
午時將過,沈璃雪準備午休,再加上天氣炎熱,她沐浴後沒再穿那複雜的衣裙,而是直接穿了抹胸裙,清新,涼爽。
走出屏風,一眼就看到東方珩躺在軟塌上休息,眼睛微閉,呼吸均勻,神情慵懶,好像睡著了。
她悄無聲息的走到梳妝台前,拿起木梳梳理半干的頭髮,不經意看到了空蕩蕩的一角,微微一怔,盒子哪裡去了?
放下木梳,在梳妝台前來回翻找,沒有盒子的蹤影,抽屜裡,床頭桌,圓幾上都沒有。
她緊緊皺起眉頭,奇怪,她明明把盛小木人的盒子放到梳妝台上了,怎麼會不見了?
緩步走到雕花大床邊,沈璃雪就欲掀開垂落在地的床單,看看床下。
身體一輕,她被人橫抱了起來,驚呼一聲,看著頭頂上方的俊顏,她微微蹙眉:「東方珩,你幹嘛?」
「午時將過,你就別再忙了,快些午休!」說著,東方珩抱著沈璃雪走向軟塌。
「等等,我在找東西!」沈璃雪緊緊扯住了東方珩的衣襟。
「找什麼?」東方珩故做不知的詢問。
「夜千瀧送我那個小木人,你可看到?」沈璃雪睜著眼睛看向東方珩,她對夜千瀧只有友情,留著那個小木人,也只是紀念他們之間的友情,僅此而已。
「沒見!」東方珩搖頭,他已經把木盒和木人放到梳妝台上了,盒子掉到地上,被踢進床底,都不管他的事。
「你這房間平時很少有人來,小木人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應該沒丟,就在房間,我再找找看!」說著,沈璃雪抓著東方珩的胳膊,就欲掙脫他,下地尋小木人。
東方珩身形一閃,瞬間來到軟塌前,抱著沈璃雪躺到了床塌上:「忙了半天,你就不累?小木人丟不了,睡醒了再找也不遲!」
「可是,我想……」
「別可是了,休息!」東方珩長臂一伸,將沈璃雪整個鎖在懷裡,半壓著她,她想動都動不了。
若有似無的松香縈繞,溫熱的呼吸不停噴灑在她頭髮上,耳邊響著東方珩強有力的心跳,溫和的風自半開的窗子吹進房間,讓人昏昏欲睡。
沈璃雪動了動,東方珩的手臂收的更緊,狠狠瞪了他一眼,閉眼休息,睡醒有了精神,再找小木盒不遲。
懷中傳來均勻的呼吸,熟睡的東方珩睜開了眼睛,看著沈璃雪恬靜的睡顏,他銳利的眸中閃過絲絲溫柔笑意,輕輕低頭,性感的薄唇印在了她香軟的櫻唇上。
陣陣清風吹來,帶著一陣異樣的氣息,東方珩銳利的眼眸一瞇,抱著沈璃雪坐了起來,手腕一揚,他的外衣瞬間蓋到了沈璃雪身上,遮去她抹胸裙露出的春光。
「別躲閃了,出來吧!」聲音冰冷如臘月寒冰。
一道修長的人影在房間中突現,藍色的錦袍繡著精緻的雲海圖,高貴優雅,如夢似幻,俊美的容顏,溫和的目光,正是東方湛。
「你的洞察力,還是和以前一樣敏銳!」東方湛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是誇獎,還是嘲諷。
東方珩冷冷看著東方湛:「你來幹什麼?」
東方湛溫和的目光掃過東方珩英俊,紅潤的臉龐:「你的病好了?」
東方珩勾唇冷笑:「與你何干?」
「本王低估了你!」東方湛溫和的目光瞬間變的凌厲,明知道他不會造反,還是被他營造的假相所騙,暴露了自己和溫國公,他知道自己的弱點,更知道如何針對自己的弱點故佈疑陣,的確是個厲害的對手。
「本王也是!」東方珩一開始懷疑的人是東方泓,因為東方湛中了巨毒,命懸一線,沒人想得到,也沒人會相信,東方湛以身為餌,賭上了自己的性命來設計陷害東方珩。
一個人,對自己都這麼狠,又怎麼可能對敵人手下留情。
「如果你的病好了,本王恭喜你終於有時間、空閒和本王一較高下,如果你的病沒好……」
東方湛銳利的目光掃過他懷中沉睡的沈璃雪,她睫毛長長的,卷而翹,眼瞼微閉,少了平時的清冷,多了分安然與恬靜,小臉半埋在東方珩懷裡,半透明的白色外衫下,她精緻的鎖骨,渾圓的香肩若隱若現,讓人浮想聯翩:「本王奉勸你,不要耽擱別人……」
「本王的未婚妻,本王會照顧,不勞湛王費心!」東方湛嘴角勾勒著極淺極淡的冷笑。
「但願你有那個本事守住她!」東方湛冷冷拋下一句話,溫和的目光瞬間變的幽深似潭。
「東方湛,你是喜歡璃雪,還是想利用璃雪?」東方珩冷聲質問,他認識的東方湛,不會對任何女子動情。
「你認為是什麼,就是什麼!」東方湛漫不經心的語氣,巧妙的敷衍。
一陣清風吹過,他藍色的身影消失不見,空氣中傳來他冰冷的提醒:「東方珩,你我之間的爭鬥,剛剛開始!」
冷風突然間大了起來,吹的地面塵土飛揚,窗子亂撞,東方珩看向東方湛消失的方向,墨色的眼瞳深不見底,東方湛卸下了偽裝,準備與他正面交鋒。
懷中,溫溫軟軟的觸感傳來,東方珩低頭看去,沈璃雪像只小貓,縮在他懷裡,安靜的睡著,美麗的小臉白裡透紅,眉宇舒展,嘴角微微揚起,好像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
如玉的手指輕撫她微微上翹的嘴角,他真想看著這明朗笑容一輩子!
東方湛臨走前,向他下了戰貼,沈璃雪是他的未婚妻,在東方湛的對付之列,他不知道東方湛會使出什麼手段,但他一定會保護好沈璃雪,絕不會讓她出事。
東方湛出手,毫不留情,招數詭異,讓人防不勝防,與其坐等別人來攻,倒不如他主動出擊,打東方湛個措手不及。
夕陽西下,沈璃雪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了眼睛,抬頭,正對上東方珩無限放大的俊臉:「睡的好嗎?」
「很好!」從中午睡到太陽落山,幾個時辰,她怎麼可能睡不好。
沈璃雪腹誹著,慢慢坐起身,看著八角涼亭,亭子前的水池,聞著清新的水氣,微微一怔:「怎麼到院子裡來了?」她睡著時,明明是在房間軟塌上啊。
再低頭看自己,身上披著件半透明的白色外衣,是東方珩的。
「屋裡有些悶,不通氣,傍晚又有些熱,我就抱你到這裡來了。」東方珩也站起身,擁了沈璃雪在懷:「這裡很清爽,也很安靜,極少有人來!」
「我知道!」沈璃雪點點頭,白天天氣熱,下人們都在房間納涼,極少出來,太陽落山時,她們在準備晚膳,也十分忙碌,況且,這個地方是主人們的納涼處,沒有特殊事情,下人不會過來。
「璃雪!」頭頂上方傳來低低的呼喚。
「什麼事?」沈璃雪不明所以,抬頭看去,香軟的櫻唇被人緊緊噙住,輾轉吸吮,淡淡的松香無孔不入的侵入她的口鼻,曖昧的氣息在兩人間來回流轉。
東方珩的吻,激烈卻不失溫柔,輕輕淺淺,將沈璃雪的呼吸全部侵佔,手臂緊箍著她的小腰,將她緊緊鎖在懷中,細細索取,她呼吸不暢,小臉嫣紅如霞,輕輕的喘息,變成重重的喘息。
「東方……珩……」沈璃雪喘不過氣,不滿的抗議,清冷的眼眸湧出幾絲嫵媚,醉人心弦,曖昧的音調,更是沒有半分震懾力。
東方珩不但沒鬆手,還抱的更緊,吻的更深,彷彿要將沈璃雪擁進他的骨血中,再也不分開。
「我要……窒息了……」沈璃雪推攘東方珩,氣憤的目光越過他的胳膊,看到不遠處站著兩個人,年青男子轉過頭看著旁邊的水池,年老的男子沒有迴避,笑瞇瞇的看著她和東方珩。
「東方珩……老王爺回來了!」沈璃雪震驚著,慌忙去推東方珩,一張小臉像抹了胭脂,紅的快要滴出血來,她和東方珩……被老王爺和東方洵抓個正著。
東方珩目光一凝,離開沈璃雪些許,平復著思緒,轉頭看向涼亭外的老王爺和東方洵:「爺爺,大哥!」他們兩人來的真不是時候。
「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老王爺呵呵笑著,扶著東方洵的胳膊,準備離開,看東方珩,沈璃雪的目光,那叫一個欣慰與曖昧,他們兩人這麼親密,恩愛,說不定用不了一年,他就能抱重孫了。
「你們聊,我先回房間了!」沈璃雪一張小臉嫣紅如霞,攏緊身上的外衣,逃也似的跑出涼亭,奔向楓松院,
「珩兒,還不快去追!」老王爺鼓勵東方珩。
「爺爺沒事?」東方珩仔細打量老王爺,面色有了些許紅潤,比以前好看多了,身體看著也漸漸硬朗,沒了以前的贏弱……
「沒事沒事,服了璃雪摘的寒石花,病好了大半,平時注意休息,就不會再出問題!」老王爺擺擺手,曖昧的目光看向沈璃雪跑進的楓松院:「珩兒,你再努力努力,盡快把人娶回來!」
奉子成婚什麼的,老王爺不介意,他只想早點抱重孫。
「好!」老王爺有東方洵照顧,東方珩倒也不擔心,大步追進了楓松院。
「洵兒,學學你弟弟!」老王爺看著形單影隻的東方洵,開始教育。
「我還沒遇到喜歡的女子!」東方洵扶著老王爺,輕聲分辨。
「你二弟的性子和你一樣,淡漠中透著沉穩,不會主動追女孩子,你父王眼光好,選的兒媳,很合你二弟的意,早知如此,就讓他也給你定一門親事,現在你肯定也是出雙入對……」老王爺歎著氣,數著聖王爺的考慮不周,為東方洵惋惜。
沒看到東方洵目光黯淡,輕輕搖頭,嘴角隱隱浮現一絲苦笑。
楓松院內室,沈璃雪脫下抹胸裙,換上一身飄逸的羅裙,東方珩走進內室時,她站在梳妝台前,將散落半桌的首飾一件一件放回首飾盒。
東方珩皺皺眉:「你要回府?」
「嗯!」沈璃雪點點頭,蓋上了首飾盒的蓋子,放進抽屜,戰王府也有很多首飾,她不必拿來拿去。
東方珩緊擁著沈璃雪的小腰,在她耳連輕輕吐氣:「爺爺不會笑話你的!」
「我不是因為剛才的事!」沈璃雪抬頭看著東方珩:「你的病已經好了,咱們還沒有成親,我天天住在聖王府,不像話!」
古代女子最重名聲,沈璃雪以照顧東方珩的名義,在聖王府小住幾日倒是無妨,如果住的時間長了,難免會惹人非議。
「還有兩個月!」東方珩埋首在沈璃雪頸項處,貪婪的嗅食著獨屬於她身上的味道。
「很快就會過去的!」沈璃雪仔細打量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東方珩,有空你記得幫我找找木盒和木人!」
「好!」東方珩點頭敷衍,英俊的容顏輕觸沈璃雪美麗的側臉:「我送你回府!」
「不用。」沈璃雪搖搖頭:「你爺爺和你大哥剛回王府,你們一家人吃人團圓飯,只是一盞茶的路,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
子默來到門外,目光焦急,看看沈璃雪,欲言又止。
「路上小心!」東方珩目光一凝,鬆開了沈璃雪。
「我先走了!」沈璃雪對鏡照照,仔細打量無不妥之處,蓮步輕移,走出了房間。
凝望沈璃雪窈窕的身形走出楓松院,消失在門外,東方珩看向子默,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見底:「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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