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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言妙語 121 雷雨夜溫情脈脈 文 / 蔓妙游蘺

    「沈明輝,你敢燒死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雷氏凶狠的目光慢慢掃過房間裡的每一個人,放聲大笑,笑聲瘋狂,絕望。

    沈明輝嘴角噙著森冷的笑:「本相倒是很想看看,你做鬼後怎麼報復我,押她去祠堂,火刑侍候!」

    「沈明輝,我詛咒你斷子絕孫!」在雷氏陰森,憤怒的咆哮聲中,兩名粗使嬤嬤面無表情的走上前來,狠狠反剪了她的雙手,押著她前往祠堂。

    「本相的家事,就不勞你費心了!」沈明輝忍著身體的巨痛,扶著侍衛們的胳膊,緩步前行,傲然道:「夫妻一場,本相不忍看你一人孤寂終身,好心好意送你和姦夫一起共赴黃泉,你不感謝就罷了,還詛咒,不知好歹!」

    祠堂外堆起一堆乾柴,正中間還立了一根柱子,粗使嬤嬤將掙扎,怒吼的雷氏緊緊綁到柱子上,侍衛們將那名叫阿志的男子也扔了過去,快速點了火。

    乾柴遇火,迅速燃燒起來,熊熊大火高高燃起,照亮了大半個天空,沖天的火光中,雷氏衣衫凌亂,披頭散髮,惡狠狠的瞪著在場的每一個人,高聲怒罵,吼聲震天。

    「善惡到頭終有報,你們不問緣由,胡亂害人,一定會有報應的……」

    「我們的報應,我們心裡有數,你還是顧好自己,一路走好!」沈明輝冷眼看著在火中掙扎的雷氏,連嘲帶諷。

    「我詛咒你不得好死!」雷氏雙目赤紅,叫聲淒慘。

    「我們再不得好死,你也看不到了!」沈明輝看著那堆柴火,冷笑如寒冰。

    雷太尉,雷洪看著在大火中苦苦掙扎的雷氏,低垂了頭,面色鐵青,大手緊緊握了起來,眸中的神色,陰晴不定。

    他們的親人,當著他們的面,被活活燒死,他們空有高官的職位,卻不能干涉,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面前。

    沈明輝直直望著漸漸被大火吞噬的雷氏,嘴角噙著濃濃的嘲諷,眸中閃爍著陰冷嗜血的笑,彷彿大仇得報。

    沈璃雪凝深目光,雷太尉有能力救下雷雅容,但面對沈明輝的咄咄相逼,他沒有多言,非常痛快的讓了步,任由沈明輝將她活活燒死。

    沈明輝中蠱毒前,和中蠱毒後,雷太尉對他是兩種態度,難道蠱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娘!」

    「娘!」

    兩道悲慘的驚呼聲傳來,沈璃雪轉身望去,沈燁磊和沈盈雪不知何時來到了祠堂,踉蹌著身體,滿面傷痛的哭倒在火堆前,沈明輝不要他們了,親生父母又被火燒死,他們真的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身份低微的賤民兒女,住在太尉府定會惹人白眼,沒了雷氏的保護,沒了相府嫡出子女的身份,他們在寄居的日子肯定會非常悲慘,難過。

    大火燒了一,兩個時辰方才熄滅,雷氏,阿志都被燒成了焦黑的屍體,雷氏的屍體被雷太尉帶走,阿志的則扔去了亂墳崗。

    看著地面的黑灰,沈明輝頹然的倒在椅子中,沒有半分喜悅,眸光黯淡著,沒什麼焦距,呵呵,死的死,走的走,丞相府真的搖搖欲墜了。

    東方天空濛蒙亮,沈璃雪告辭離開相府,坐上了戰王府的馬車。

    車伕放下簾子,坐到馬車前沿,沒有急著趕路:「郡主,回戰王府嗎?」

    「去聖王府!」卯時(早晨五點到七點)到,戰王已經去上朝了,沈璃雪準備去聖王府,問問東方珩有關蠱毒的事情。

    「是!」車伕答應一聲,馬鞭一揚,快馬如離弦之箭一般,飛速向前奔去。

    時間尚早,聖王府裡靜悄悄的,兩名侍衛站在王府門口,威風凜凜,面無表情。

    沈璃雪下了馬車,一股淡淡的薄荷香突然從身後傳來,她疑惑的轉身望去,胳膊肘兒撞到了人的手上,只聽嘩啦啦一陣響,大大小小的盒子掉落一地。

    「對不起!」沈璃雪道著歉,提了衣擺,蹲下來幫忙撿盒子。

    「無妨,是我唐突,驚到了姑娘!」清雅的男聲優美動聽。

    沈璃雪一怔,抬頭望去,對面的男子非常年輕,一襲淡青色織錦軟袍,優雅,清華,青絲如墨,一隻碧玉簪染著淡淡碧色清輝,姿態清貴,宛若謫仙。

    一雙素白的手比女人的還要漂亮,優雅的半蹲著身體,輕輕撿起一隻又一隻的盒子。

    「多謝姑娘!」男子接過沈璃雪遞來的盒子,笑容溫和,飄逸如仙,深邃的眼眸如同迷濛的雲彩,讓人看不透徹。

    「不必客氣!」沈璃雪微微一笑,如盛開的天山雪蓮,明媚,璀璨,胸前的水晶燕與水綠色的阮煙蘿相得益彰,在晨光中折射著點點光芒。

    男子溫和的笑容凝了凝,東方珩的水晶燕。

    「告辭!」沈璃雪轉身前行,不小心踩到了長長的裙擺,纖細的身體踉蹌著向後倒去。

    「小心!」男子上前一步,扶住沈璃雪的小腰,穩住了她的身形。

    「謝謝!」淡淡的薄荷清香飄散,縈繞週身,沈璃雪蹙了蹙眉,她不喜歡和其他男子有太過親密的接觸,快速站直身體,正準備和他拉開距離,身後響起熟悉的呼喚:「璃雪!」

    沈璃雪身體一僵,猛然轉過頭去,漢白玉的台階上站著一抹人影,白色的錦袍,姿態秀雅,俊美無籌,他站在門口,就像莊嚴的水墨畫裡,多了一抹詩情畫意的色彩,就像畫龍點晴,讓整幅畫都亮了起來,那抹色彩徑直望著她,眸中隱有怒氣縈繞。

    「東方珩!」沈璃雪快速掰開男子環在她腰間的手臂,迎著東方珩銳利的目光,一字一頓:「我們是偶然遇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男子微笑淺淺,絲毫沒有做壞事被抓後的尷尬與不安。

    東方珩銳利的目光離開沈璃雪,落到那名男子身上,微微一怔:「大哥!」

    大哥!沈璃雪也是一怔,她剛才覺得男子的容貌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原來他是聖王世子,和東方珩的相貌有些相似。

    東方洵看著東方珩,淡淡的笑著,抬手,揮袖,飄逸如仙:「二弟,多日不見,你的傷可好些了?」

    「還好!」東方珩的聲音非常平靜,讓人聽不出他話中的情緒。

    「我帶了些藥材,對你的傷有幫助!」東方洵微笑著揚揚手中的盒子。

    「多謝!」東方珩看了那些盒子一眼,深邃的目光平靜無波,幾步走下台階,緊緊握住了沈璃雪的小手:「外面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麼事情進來說!」

    「好!」東方洵微微笑著,抬頭看向大門上方的牌匾,聖王府三個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輝,他目光微暗,嘴角飄出一道幾不可聞的歎息,他又回到了聖王府。

    走進聖王府,東方珩的手不知不覺間收緊,沈璃雪的小手被握的生疼,用力甩了幾下,沒甩開他的束縛,反而被他抓的更緊了:「東方珩,我的手要被你捏碎了!」

    「是嗎?」東方珩稍稍鬆了手,卻沒有放開那柔若無骨的柔荑:「聖王府裡有許多藥材!」

    沈璃雪明媚的小臉瞬間陰沉下來:「你準備捏碎我的手再用藥材養好?」

    「主意不錯!」東方珩挑挑眉,嘴角勾勒出一抹悠美的弧度。

    「東方珩!」沈璃雪怒喝一聲,手腕一翻,兩枚銀針對著東方珩的手紮了過去。

    「速度太慢!」東方珩伸手抓住沈璃雪的手腕,看著針尖上閃爍的點點寒芒,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冰冷的眸中,也暗帶了笑意。

    東方洵溫和的笑容微怔,他這冷心絕情,最討厭與人接觸的二弟,什麼時候開始近女色了?肌膚相貼,親密無間,就連眸中的冰寒,都柔和了下來,他徹徹底底的改變,是因這名女子?

    東方洵的目光落到沈璃雪身上,長裙拖地,清新自然中透著優雅高貴,明媚的臉龐,璀璨的笑容動人心弦,水晶燕隨著她的動作輕輕轉動,就像活了一般。

    她確實很美,但青焰像她這般美的女子也有不少,京城第一美女沈盈雪,第一才女蘇雨婷都對他癡情一片,他可從未對她們動過心,這名女子能得他的青睞,應該有過人之處。

    「世子!」管家急步走了過來,快速接過東方洵手中的大小盒子,眸中閃爍著點點淚光:「您回來了!」

    東方洵微笑著輕輕點頭,溫和的目光依舊落在東方珩,沈璃雪身上:「二弟,這些藥材我先放到藥房,你記得來看看,哪些適合你的傷!」

    「好!」東方珩動作微頓,輕輕握住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前往楓松園。

    兩人身後,東方洵微微笑著,凝視兩人相攜離去的身影半晌,利眸沉思,許久,直到看不到兩人身影,他才轉過身,慢慢向藥房走去。

    沈璃雪感覺身後一直緊隨的視線,壓低聲音問東方珩:「你大哥為什麼常年在外遊歷?」

    「他喜歡瀟灑自在,不喜被束縛!」東方珩皺著眉回答。

    沈璃雪點點頭:「他笑容溫暖如春風,氣質飄逸如仙,確實是瀟灑之人,就像自由的鳥,適合在天地間任意飛翔,如果常年困於聖王府,就等於綁住了他的翅膀!」

    「你看的倒是仔細!」東方珩清泉般的眼眸細細的看著她,眸底染了層怒氣。

    「他是你大哥,我一時好奇!」沈璃雪看著東方珩,揚揚眉,同樣是兄弟,相貌有幾分相似,性子差了十萬八千里。

    「東方珩,相府的事情你可知道了?」東方珩安排了人日夜監視相府,府裡的一舉一動,他都瞭如指掌,雷雅容被火燒死這麼轟動的事情,他肯定早已知曉。

    「我已經命人將消息散了出去,京城大街小巷都知道雷雅容與人通姦,被沈明輝當場抓到,焚燒死亡!」沈璃雪要對付丞相府,他就幫她的忙,將相府逼上絕路。

    「多謝!」沈璃雪伸手挽了東方珩的胳膊:「你可知道蠱毒?」

    「知道一些,沈明輝和雷洪都中了蠱。」蠱毒一直都是青焰的忌諱,東方珩悄悄瞭解過一些,知曉蠱毒的邪惡與厲害。

    「蠱毒是雷洪準備下給我的,我無意間下到了沈明輝和雷洪身上。」沈璃雪頓了頓,接著道:「雷雅容一死,雷太尉將事情推到了她和姦夫阿志身上,她是太尉府的嫡女,你說皇上會不會懷疑到蠱和太尉府有關?」

    東方珩目光一凝:「會懷疑,但不會很確定,因為雷洪也中了蠱,足夠他們脫離一定的嫌疑!」

    沈璃雪蹙了蹙眉,雷洪敢下蠱,有解藥,可見他懂蠱,太尉府裡一定有蠱,只要找到合適的時機,就能找到那些蠱,治雷太尉的罪!

    東方珩的房間優雅,尊貴,乾淨,清爽,內室中飄著淡淡的松香。

    東方珩鬆開了沈璃雪的小手,看向梨花木民屏風:「屏風後的水是新換的,你可以沐浴更衣!」

    「我昨晚沐浴過,晚上沒出汗,沒必要再沐浴更衣了吧?」沈璃雪來聖王府,是想問東方珩幾個問題,問完就走,沒打算久留,沐浴更衣,能免則免。

    東方珩皺眉看著沈璃雪的腰間:「你衣服上有異味!」

    沈璃雪一怔,低頭嗅了嗅:「是煙火味,還是血腥味?」昨晚相府不少人流血,她又在煙火前站了一兩個時辰,難免沾上這些味道。

    「都有。」煙火味,血腥味經過清風吹拂,已經淡的幾不可聞,主要是,她的衣服被男子碰過,上面留了男子的味道。

    「我去沐浴!」沈璃雪愛乾淨,東方珩也不喜歡血腥與煙火味,有重要的事情,也要等她沐浴後再說。

    「嗯!」東方珩嘴角輕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見沈璃雪拿著衣服去了屏風後,估摸著她要過段時間才會沐浴完,他轉身出了房間,前往藥房。

    管家將那些盒子放到藥房中的高桌上,東方洵站在桌前,一隻一隻,慢慢分類,衣袖流瀉著,姿態優雅,飄逸。

    東方珩走進來,隨手拿起一隻盒子打開,一株百年人參現於眼前,再看其他盒子,裡面裝的都是各色珍惜藥材:「多謝!」

    東方洵微微一笑:「沈璃雪就是二弟的未婚妻!」

    「嗯!」東方珩點頭,緊硬的臉部線條,柔和的如詩如畫。

    東方洵笑容淺淺:「二弟不是被婚約束縛之人!」

    東方珩皺眉,眸中閃過一絲不悅:「我喜歡她,不是因為那紙婚約!」

    喜歡!東方洵一怔,冷心絕情的東方珩,居然用了喜歡二字:「能得二弟喜歡,沈璃雪肯定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東方珩的不悅微微緩和了些:「她是林青竹的女兒,六皇叔已經收她做義女!」

    東方洵淺淺的微笑一凝:「沈璃雪確實是個好女孩,但婚姻大事不可兒戲,大哥希望你過的幸福,不要因那些外在原因,強迫自己接受不喜歡的人或物!」身在皇室,有許多身不由已,身為聖王世子,他深有體會。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璃雪是我心愛之人,娶她為妻,我心甘情願,並非別人強塞給我!」東方珩冷冷挑眉,他不喜歡的東西,別人哪能強塞的了。

    「那就好!」東方洵溫和的笑容微微凝重:「今天是你三月一次的重病發作,這些藥,應該能幫你抗過病痛!」

    東方珩一怔,他險些忘記,他的病除了每月發作一次外,每三個月還有一次重發,這一次的疼痛,會讓人生不如死!

    「距離天黑還有很長的時間,我先讓人把藥熬上!」東方珩所用藥材皆珍貴無比,需要文火慢熬,熬的時間長些,效果會理好。

    「好!」東方珩凝重了目光,挑出所需藥材,他的傷越來越重,三月一次的重傷非同小可,他能熬過去嗎?

    楓松園,沈璃雪已經沐浴完畢,換了身香妃紫的湘裙,坐在窗前的軟塌上看書,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小點心,見東方珩走進來,頭也沒抬,目光依舊在書本上流連:「你用過早膳了嗎?」

    「還沒。」東方珩拿下沈璃雪擋在面前的書:「要不要一起用些?」

    「我吃飽了!」沈璃雪抬頭看向東方珩:「我丟失的那幅畫卷,你找到了嗎?」

    「還沒有!」東方珩搖搖頭:「你確定那幅畫卷掉在聖王府,或我的馬車上?」

    沈璃雪凝眉:「我中媚藥後雖然神智不清,但我記得,上馬車後,還握了握袖子裡的畫卷,絕對是掉在馬車,或聖王府裡了!」

    東方珩蹙了蹙眉:他抱著她進聖王府時,沒看到有東西掉落,脫她外衣時,也沒有看到畫卷,看來,畫卷應該掉在了車上,但馬車翻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畫卷,難道是無意間落在了路上?

    「放心,我會幫你找回畫卷!」東方珩抱起沈璃雪,緩步向外走去。

    「東方珩,你幹什麼?」沈璃雪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陪我喝幾杯!」東方珩的神情有些落寞。

    「我不喝烈酒!」沈璃雪緊緊皺眉,想到烈酒沖天的氣味與辛辣,她就想退避三舍。

    「是桂花釀,沒有酒味!」東方珩輕輕說著,暗帶蠱惑。

    沈璃雪一怔:「我可不想再喝醉!」上次酒醒後,頭疼欲裂,全身發軟,那痛苦的經歷,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幾杯就好,不會醉!」說話間,東方珩已走進涼亭,輕輕將沈璃雪放在桌旁的椅子上。

    「為什麼不找你大哥喝酒?」男子都愛喝酒,東方洵又剛剛遊歷回來,兄弟久別相見,東方珩應該陪他開懷暢飲才是,為何讓她陪他喝酒。

    「他在忙,沒空!」東方珩優雅的坐到沈璃雪身邊,持壺倒酒,清香的美酒緩緩流入瓷白的杯中,清香入肺。

    沈璃雪端著白瓷酒杯,輕輕晃動,清甜的美酒在杯壁上蕩出圈圈漣漪:「東方珩,蘇雨婷怎麼樣了?」她被抓進大牢後,沈璃雪一直在忙相府的事情,都沒空打聽她的情況。

    「十多名千金的指控,再加上她滿臉的傷痕,以及那身高深莫測的武功,刑部已經給她定了罪,秋後斬立決!」東方珩飲下一杯酒,目光幽深似潭。

    沈璃雪挑眉,真的定罪了:「蘇雨婷是溫國府唯一的嫡女,溫國公和溫國公夫人肯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東方珩輕捏著酒杯,目光幽深:「溫國公最近很平靜,沒什麼特殊舉動,倒是阮初晴,行蹤有些詭異,似乎在暗中算計什麼!」

    沈璃雪目光一凝:「算計如何救蘇雨婷?」

    東方珩搖頭:「不清楚,盯緊阮初晴,不讓她詭計得逞就好!」

    轟隆隆,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電閃雷鳴間,大雨傾盆。

    沈璃雪緊緊皺起眉頭,怎麼突然間下這麼大的雨?

    突然,她想起林巖的話,武國公過世那天,也是電閃雷鳴,大雨傾盆:「東方珩,你知不知道十五年前,武國公一家為何被貶?」問林巖,他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林青峰對他守口如瓶,不肯說真正原因。

    東方珩優雅的飲下杯中酒:「朝中官員一直很忌諱武國公的事情,多年來,極少有人提起他被貶的真正原因,你可以問問六皇叔,他應該清楚!」

    沈璃雪點點頭,東方珩都不知道原因,當年的事情肯定不一般。

    大雨越下越大,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東方珩望望黑色的天空,悄悄輕撫上受過重傷的胸口,天完全暗下時,就是他病發之刻。

    東方珩如玉的手指慢慢輕撫沈璃雪細膩,順滑的小臉,目光深深的凝望著她,彷彿要將她看進他的眼中,永遠記在他的心裡,嘴角揚起一抹淺笑,為了她,他會活下來。

    「東方珩,你怎麼了?」看著東方珩深情疼痛的目光,沈璃雪目光一怔。

    「沒事!」東方珩笑笑,收回手,為自己和沈璃雪倒滿了酒:「咱們喝酒!」

    清香的美酒入喉,卻品不出是何滋味。

    「東方珩,你失掉的那一半內力恢復多少了?」沈璃雪驀然開口。

    東方珩動作一頓,笑笑:「已經完全恢復了!」

    「真的?」沈璃雪不太相信,她對古代的內功不太精通,卻也知道內力修來不易,東方珩花費十五年修習的內力,失了一半,哪能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內完全恢復。

    「當然是真的。」東方珩又遞給沈璃雪一杯酒:「桂花釀是難得一見的美酒,你多喝些!」

    天色完全暗下,東方洵打著油紙傘來到楓松院外,淺清色的衣衫隨風輕揚,飄逸如仙。

    涼亭中,東方珩身穿白衣,纖塵不染,嘴角揚著淺淺的笑,舉杯暢飲,沈璃雪緋色的阮煙蘿映著明亮的燈光,如夢似幻,明媚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

    東方洵驀然頓下了腳步,三歲時,東方珩被聖王帶入軍營歷練,漸漸變的冷心絕情,他再沒見他笑過,現在的他,對著沈璃雪,笑的很淺,卻很溫暖!

    「世子!」身後的下人視線被擋住,沒看到涼亭中的一幕,見東方洵站住不走,心中疑惑,出言提醒。

    「把藥給我,你回去吧!」東方洵的聲音輕如一片雲,優雅的接過下人手中的藥盅。

    「是!」下人恭敬的應了一聲,快步退下。

    東方洵望一眼涼亭中溫情脈脈的東方珩,沈璃雪,沒有前去打擾,緩步走到一旁的小亭子裡,坐了下來。

    每三個月的今天,東方珩都會病發,痛苦不堪,他就守在這裡,東方珩一病發,他就知道,可以及時給東方珩送藥。

    桂花釀後勁極大,沈璃雪喝了三杯,剛開始什麼事情都沒有,漸漸的,頭腦有些昏沉,眼神也慢慢迷離起來,頭枕著東方珩的胳膊,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均勻。

    東方珩喝了不少酒,也有了些許的醉意,望著完全暗下的天色,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傾盆大雨還在下,他們過來時沒拿傘,天也不是很冷,他便脫下外衣蓋在沈璃雪身上,輕輕將她抱在懷中,下巴擱在她頭髮上,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還沒開始疼,疼的時候再送她回房間不遲。

    傾盆大雨傾瀉而下,拍打著地上的每一寸青石路,卻吵不醒涼亭中靜溢與溫馨。

    白色的沙漏輕輕流淌,時間的碎砂一分一秒的過去,屋簷上的水滴咚的一聲掉落在地,驚醒了假寐的東方洵。

    明亮的眼眸睜開,天色大亮,雨也停了,地面的植物經過風雨的洗禮格外清脆,在微風中輕輕搖擺。

    東方洵大驚,他居然睡著了,東方珩病發沒喝藥,肯定痛的生不如死。

    美麗的大手提起藥盅,快步走向楓松院,卻在踏進院門的瞬間怔住,東方珩坐在椅子上,只著白色裡衣,懷中抱著沈璃雪,睡的正熟,沒有半點病發的跡象。

    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算錯他病發的時間了?自己昨天說給他熬藥時,他也沒有反對。

    腳步輕移,就欲前去詢問,子默憑空出現,擋住了他的去路:「世子,郡王交待,不許任何人前去打擾!」

    「我知道!」東方洵皺皺眉,沒再上前,深邃的眸光看向涼亭中的東方珩和沈璃雪,究竟怎麼回事?

    朦朧中,耳邊響起一道詢問:「二弟,你沒有病發?」

    東方珩一怔,猛然睜開了眼睛,天色大亮,樹木青脆,晶瑩剔透的水珠在綠葉上來回滾動,東方洵站在院門口,疑惑的望著他。

    他如玉的手指輕撫胸口,眉頭微皺,他居然沒有病發,三月一次的地獄經歷,沒有顯現,怎麼回事?

    「二弟,你可有不舒服的感覺?」東方珩甦醒,子默不再阻攔,東方洵大步走了過來。

    東方珩搖搖頭:「沒有!」身體一切正常,沒有絲毫的不適。

    「你的傷好了?」東方洵輕輕看著東方珩。

    「沒有!」東方珩再次搖頭,前幾天,他還疼的吐了血,怎麼可能好得了。

    「那怎麼沒病發?」東方洵疑惑。

    「我也不知道!」東方珩轉頭看向院門口:「子默,去請陳太醫!」

    「是!」子默飛身離開。

    溫香軟玉滿懷,清雅香氣縈繞鼻端,東方珩看著沉睡的沈璃雪,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餘光望到飄逸出塵的東方洵,目光沉了沉,東方珩抱起沈璃雪,大步走向房間。

    「那是你的房間,不是客房!」東方洵輕聲提醒。

    「我知道!」東方珩回答著,腳步不停,繼續走向房間。

    「男女有別,你們還未成親,別毀了人家姑娘的名譽!」東方洵皺皺眉。

    「璃雪三個月後及笄,我們很快就會成親!」東方珩說出這句話時,語氣中透著輕鬆與喜悅,

    東方洵一怔,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東方珩用這麼輕鬆的語氣與他說話,他的改變,都因沈璃雪嗎?

    東方珩走進內室,小心的將沈璃雪放在床上,看著她因醉酒而緋紅的小臉,嘴角揚起一抹淺笑,輕輕給她蓋上被子,走去屏風後梳洗。

    稍頃,陳太醫請來,東方珩走出房間,坐到桌邊,陳太醫穩穩捏住他的手腕,細細把脈。

    手中的脈搏一下一下的跳著,陳太醫凝深了目光,在東方洵,東方珩凝重的目光是,淡淡開口:「郡王的脈相比以前弱了許多,應是失了一半內力所致,除此之外,沒有什麼變化。」

    東方洵皺眉看著東方珩:「你和誰交手了?居然失了一半內力?」

    「說來話長,以後再告訴你。」東方珩敷衍幾句,看向陳太醫:「陳太醫,昨晚是本王三月一次的重病發作,為何沒有發作?」

    「這?」陳太醫又把了會脈,搖搖頭:「老夫也不知!」

    東方珩挑眉,陳太醫都查不出,肯定有蹊蹺,正想詢問是不是病發延後了,胸口突然騰起一陣尖銳的疼痛,就像細針狠狠紮在心上,疼的險些讓人窒息。

    東方珩大手緊揪著胸口,緊緊皺起眉頭,額頭豆大的汗珠凝聚,胸口氣血翻騰,一股腥甜瞬間湧上喉嚨,鮮血順著如玉的手指縫快速流淌。

    「安郡王!」陳太醫一驚,快速拿出一枚藥丸塞進東方珩口中。

    東方洵也怔了怔:「原來你的傷不是好了,是延後發作了!」

    「藥呢?」東方珩虛弱的詢問著,三月一次的重病發作,非同小可,必須以藥力壓制疼痛。

    「已經讓下人去熱了,很快就端來!」

    東方洵話剛落,一陣藥香飄散,子默高大的身形落在桌旁,手中端著那碗熱血騰騰的藥。

    東方珩接過藥,散去熱氣,昂頭喝下,苦澀的藥汁入口,氣息衝鼻,他緊緊皺起眉頭,想到笑容明媚的沈璃雪,強忍了不適,將藥喝的一滴不剩。

    東方洵挑眉,他以前總是喝半碗,倒半碗,現在居然全喝下去了。

    「本王回房間,你們自便!」知道東方珩喝藥後要休息,眾人沒有多言。

    東方洵看著他走去的方向,挑挑眉,他去房間休息,沈璃雪正在他房間睡著,難道他要和她一起休息?

    回想沈璃雪明媚的臉龐,璀璨的笑容,狡黠的目光,身份高貴,卻不驕不躁的性子,他嘴角揚了一抹笑,那樣的女子,確實能配得上東方珩。

    東方珩手捂著胸口,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床塌前,這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幾乎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氣,脫掉鞋子,東方珩和衣躺在沈璃雪旁邊,隔著被子將她抱進懷中。

    柔若無骨的嬌軀在懷,清雅的香氣縈繞鼻端,東方珩突然感覺他胸口的疼痛弱了幾分。

    東方珩一怔,將沈璃雪更緊的抱在懷中,她的小臉,緊貼著他的胸口,清淡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衫滲入肌膚,就像一股特殊的力量到達他疼痛的心臟,瞬間消減去幾分痛感。

    怎麼回事?

    東方珩低頭看向沈璃雪,她微閉著眼睛熟睡,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小臉綻放出別樣的光彩,如同一朵盛世雪蓮,透著華白的光暈。

    隨著清淡溫度不斷滲入,東方珩心臟的痛感漸漸消失,身體恢復如初,他驚訝的看著沈璃雪,怎麼回事?璃雪能克制他的病?

    昨晚病情沒有發作,是因為璃雪在他懷裡?

    為檢驗他的猜測,東方珩遠離了沈璃雪,心臟果然隱隱痛了起來,再靠近她,心臟的疼痛很快消失。

    東方珩如玉的手指輕撫沈璃雪柔軟的髮絲,性感的薄唇輕觸她香軟的唇瓣,銳利的眸中閃過一抹柔情,璃雪是他的福星。

    朦朧中,沈璃雪感覺頭有點疼,鼻端傳來熟悉的松香,小腰被人緊緊箍住,皺皺眉頭,睜開眼睛,果然看到東方珩古銅色的胸膛,抬頭,是他英俊的容顏,眼眸微閉著,嘴角微微揚起,睡顏安然,沉靜。

    沈璃雪望望外面的天空,太陽已經西斜,她記得喝醉時是晚上,現在肯定是第二天下午了,慢慢坐起身,沈璃雪輕輕去掰東方珩的胳膊。

    「你要回府!」東方珩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墨色的眼瞳中清析的映出她的身影。

    沈璃雪點點頭:「我離府兩天兩夜,義父肯定著急了!」

    「我送你回去!」東方珩坐起身,拿過一旁的外衣穿到身上。

    「你臉色有些蒼白,還是在府裡好好休息,戰王府離的不遠,我自己回去就好!」沈璃雪越過東方珩下了床,走到屏風後梳洗一番,出來時,換回了那身已經洗乾淨的水綠色湘裙。

    「真的不用我送你!」東方珩站在房間中央,如玉的手指輕捂了胸口的位置,傷已經好了,這次的病發,有她在身邊,他沒覺得疼。

    「不用,你好好休息吧!」沈璃雪輕輕笑笑,轉身走出房間。

    東方珩站在門口,看著她走遠,冷聲道:「子默!」

    「是!」跟在東方珩身邊多年,子默明白他的意思,快速跟過去,保護沈璃雪。

    聖王府門口空蕩蕩的,沒有馬車,沈璃雪正欲詢問戰王府的馬車去了哪裡,子默駛了一輛馬車過來:「沈小姐,郡王昨晚已讓戰王府的馬車回府了,您就坐郡王的馬車回去吧!」

    「好!」沈璃雪只是想回府,坐哪輛馬車都無所謂。

    東方珩的馬車佈置的就像個起居室,消遣的琴,棋,書,畫應有盡有,沈璃雪仔細找個各個暗格,依舊沒有找到那幅雨後初晴圖。

    柳眉微微皺了起來,那幅畫究竟丟到了哪裡?

    疑惑間,一陣惡風襲來,沈璃雪一驚,掀開簾子跳了出去,一股強勢的力道擊中馬車,堅硬的馬車瞬間四分五裂,碎片散落一地……

    沈璃雪站穩腳步,卻見她正站在一條空蕩蕩的小巷中,前後各站著四五名黑衣人,擋住了她的去路,眸中閃爍的凌厲的肅殺之氣。

    「你們是什麼人?現在說出來,可以饒你們不死!」沈璃雪冷冷一笑,又來刺殺,真是不自量力。

    「沈璃雪,受死吧!」一名身材相對嬌小的黑衣人,聲音暗啞,手持長劍對沈璃雪狠狠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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