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都去哪裡了?」雷氏扶著丫鬟的手,儀態萬方的走進金園,舉目望去,整個院落空蕩蕩一片,不見半個人影,房門也緊關著,像在閉門謝客,無人前來迎接她,雷氏微微皺起眉頭。
「許是金姨娘已經睡下,將下人遣散了。」見雷氏生氣,李姨娘急忙出來打圓場,保養得當的臉上帶著謙卑的笑,裊裊婷婷的快步走向房間,急聲提醒著:「金妹妹,夫人來了……」
「嗯……啊……」女子曖昧的低吟聲傳入耳中,李姨娘猛然頓下腳步,小臉浮現一抹尷尬:「夫……夫人,金妹妹她……」
曖昧聲隨風飄來,若有似無,卻一陣接一陣,雷氏,趙姨娘也聽到了,趙姨娘恨恨的撇撇嘴,沒有說話,雷氏面色未變,微瞇了眼眸,冷聲命令道:「除去內室,將金園全部搜查一遍,絕不能放跑闖進相府的那名小賊!」
沈璃雪隱於茂密的枝葉後,勾唇冷笑,沈明輝是一家之主,他寵愛哪個姨娘,雷氏不能過問,更不能前去打擾,她命侍衛搜查盜賊,是想弄出大動靜,打斷沈明輝和金姨娘的曖昧,既顧全了大體,不惹人閒話,又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真是聰明。
「是!」侍衛們領命,四下散開,前去搜查。
男子的粗喘,女子的低吟聲,接連不斷的傳來,小丫鬟們羞紅著臉,低垂了頭,一言不發。
雷氏靜靜站在院落中央,面容端莊,目光嚴肅,絲毫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李姨娘思量再三,慢騰騰的走到雷氏身旁,小聲建議:「夫人,老爺在……咱們是不是應該離開……」夫君在行房,她們這些妻妾站在這裡聽著,尷尬又不合禮數。
雷氏猛然抬頭,凌厲的目光直視李姨娘,李姨娘只覺一股寒氣自眼瞳進入,瞬間到達四肢百駭,冷的全身發抖,雷氏冰冷的訓斥隨之響起:「盜賊還在金園,咱們怎麼能離開,萬一老爺和金姨娘出事怎麼辦?」
「夫人教訓的是,是妾身疏忽了……」李姨娘低垂著頭,連連稱是,再也不敢說反對的話。
沈璃雪挑挑眉,李姨娘居然對雷氏這麼畏懼……
「夫人,西院沒找到盜賊!」
「夫人,南院沒找到盜賊!」
「夫人,東院沒找到盜賊!」
搜查的侍衛們相繼回來,都報告沒有找到盜賊,雷氏銳利的目光看向金姨娘,沈明輝所在的房間:「其他院子都沒有,那盜賊一定在這裡!來人,撞門!」
「夫……夫人……」不止李姨娘,趙姨娘,侍衛也全都愣住了,這個房間裡住著姨娘,丞相也在裡面與姨娘……夫人居然讓他們撞門……
「怎麼?沒聽到我說的話嗎?」雷氏冷冷望著侍衛們:「盜賊就在房間裡,如果丞相出了事,你們擔待的起嗎?」
沈璃雪輕揚著嘴角,似笑非笑,屋裡還在激烈交戰,雷氏用這麼個理由,明目張膽的讓人撞門,確實強悍!
「是!」侍衛們低低的答應一聲,硬著頭皮走上前,只聽「砰!」的一聲,緊閉的房門被踢開,雷氏扶著丫鬟的手,毫無顧及的大步走了進去,趙姨娘,李姨娘震驚片刻,也急步跟了上去。
沈璃雪悄悄落地,混在人群中向前走,不過,她沒有進屋,而是在門外停了下來,靜靜聆聽著屋內的動靜。
「啊!」眾人闖進房間,金姨娘最先看到,嬌媚的低吟瞬間轉為尖銳的驚呼,穿透雲層,響徹雲霄,快速扯過一旁的被子蓋住自己和沈明輝,金姨娘震驚的望著簾子外的美貌少婦:「夫……夫人……」
她不是應該在雅園沐浴梳洗,等著老爺嗎?怎麼會來了金園?自己引誘老爺的計策,未向任何人提起過!
沈明輝運動夠了,倒在床上休息,神智慢慢清醒,看著簾外的雷氏,侍衛等人,心中的怒火騰的一下燃燒起來:「誰讓你們進來的?」堂堂青焰丞相,寵愛姨娘被人圍觀,是奇恥大辱,這些侍衛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連他的房間也敢闖!
「老爺,剛才相府進了盜賊,暗藏在了金園,妾身怕相爺和金妹妹出事,方才帶人前來搜查!」
透過半透明的簾子,雷氏看到內室的小桌上擺著精緻的小酒,小菜,地上凌亂的放著男子,女子的衣衫,半透明的衣衫薄如蟬翼,濃濃的奢糜氣息撲面而來,雷氏能想像到,金姨娘是如何穿著清透的衣衫,扭動著楊柳細腰,端著清香的美酒,千嬌百媚的引誘沈明輝。
目光一寒,雷氏緊緊皺起眉頭,盈雪重傷了五臟六腑,沈明輝不想辦法請大夫為她調理身體,還有閒情逸致和金姨娘打情罵俏……
「找到盜賊了嗎?」沈明輝冷冷看著雷氏,他就知道,今天的事情,與她脫不了關係。
「沒有!」雷氏漫不經心的敷衍著,看著大床上楚楚可憐的金姨娘,目光微凝,夫君寵愛小妾被正妻看到,毫無形象的大吵大鬧,丟夫君的臉,也會讓自己冠上潑婦之名,別人會同情夫君,指責自己心胸狹窄,不夠大度。
男人都是愛面子的,誰害他丟面子,他就會討厭誰,所以,雷氏很聰明的沒有吵鬧,一直以平靜的語氣,平靜的目光看沈明輝和金姨娘,並率領眾人一起看,沈明輝丟了面子,想發怒也找不到合適理由。
「沒找到就趕快去找,都杵在這裡幹什麼?」沈明輝怒喝著,狠瞪著雷氏以及門口的侍衛們:「滾,都滾出去!」抓賊是假,看他笑話是真,她們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侍衛們灰溜溜的退了出去,雷氏沒走,而是在外室的小桌旁坐下,端著茶杯抿茶,趙姨娘,李姨娘戰戰兢兢的站在她身後,不時抬頭,悄悄觀察她的臉色。
「老爺!」金姨娘抱著被子,睜著小鹿般清純的眼睛看著沈明輝,清澈的眸中閃著盈盈淚水,夫人已經知道自己引誘老爺了,斷不會讓自己留下這個孩子的,怎麼辦?
「別怕,人都走了!」沈明輝漫不經心的安慰著,掀開被子下了床。
光潔的地面上,一件香妃粉的外衣散在地上,沈明輝拿衣服的動作猛然一頓,腦海中浮現不久前,他在書房看著文件煩惱時,金姨娘穿著這身衣服來找他,衣服襯出的那種氣質,像極了那名驚才絕灩的美麗女子,那是他記憶最深處的人,也是他最不願觸碰的禁忌……
「老爺。」金姨娘柔軟的身體像無骨蛇般緊緊貼了上來,緊擁著沈明輝,極盡溫柔,美麗的小臉上布著**過後的紅暈,心中想著,只要老爺夠寵愛自己,雷氏肯定不敢對自己怎麼樣。
「行了!」喝醉後發生的事情,沈明輝有些大致的印象,她只是有一點點兒像她,卻不是她,心煩氣躁著,粗魯的將金姨娘推到一邊:「本相還有事,你別煩了……」
快速穿好衣服,沈明輝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內室,獨留金姨娘一人,坐在柔軟的大床上怔愣著回不過神,剛才還溫柔多情的相爺,事後看都沒看她一眼,就這麼毫不留戀的,丟下她走了。
外室,雷氏坐在桌邊悠閒飲茶,李姨娘,趙姨娘分站在她身後兩側,猛然看去,三人像是審判問案的官員與師爺,沈明輝皺皺眉頭,眸底深處閃爍著濃濃的怒氣與冷冽,冷冷看了雷氏一眼,腳步不停的昂頭走出房間。
屋外,沈璃雪站在窗邊,目送沈明輝大步走遠,嘴角微挑,他明知道雷氏是來找金姨娘麻煩的,卻不聞不問,不管不顧,真是個狠心又絕情的男人。
金姨娘穿好衣服,連頭都沒來得及梳,就那麼披散著頭髮,戰戰兢兢的走到雷氏面前,逕直跪下:「妾身不知夫人前來,有失遠迎,還望夫人責罰!」
金姨娘身材嬌小,小臉也尖尖的,看起來,比雷氏,李姨娘年齡顯小,又剛剛承過雨露,小臉白裡透紅,面色極是好看,淡色的衣衫,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形,宛若璀璨綻放的少女,看的李姨娘,趙姨娘滿心忌妒,美眸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勾引男人真有一套。
雷氏對金姨娘的嬌俏可人,恭敬有禮視若無睹,慢騰騰的放下茶杯,逕直看向李姨娘:「你去問問侍衛們找到盜賊沒有?」
「趙姨娘,你吩咐下人,去庫房領些茶葉來,金妹妹這裡的茶葉,質量有些差……」
雷氏完全無視,慢怠金姨娘,讓李姨娘,趙姨娘心情大好,快速答應著,慢騰騰的領命而去,臨走前,幸災樂禍的看金姨娘一眼,狐狸精,再讓你勾引老爺。
「夫……夫人……」金姨娘本就膽小,雷氏將她當成透明人,明裡暗中的震懾,她當即就嚇的身體發軟,臉色蒼白,說話也不連貫了。
「金妹妹跪在地上幹什麼,快起來!」雷氏彷彿剛剛看到金姨娘,驚訝的低呼著,柔聲解釋:「金園來了盜賊,姐姐擔憂妹妹安全,只顧著命侍衛們四處搜查,疏忽妹妹了,妹妹莫怪!」
「夫人客氣!」金姨娘訕訕的笑著,全身發軟,站了好幾次都沒站起來,心中暗自納悶,自己勾引了老爺,夫人居然沒有訓斥自己,真是奇怪。
「老爺事情繁忙,身體不太好,晚上總是久不能睡,妹妹服侍的老爺這麼舒適,真是辛苦了,這碗參湯是用幾十種名貴藥材熬製而成,極是進補,就賞給金妹妹吧!」雷氏輕輕笑著,說的話連嘲帶諷,看金姨娘的凌厲眸中閃過一絲冷芒,跳樑小丑,居然在她面前玩弄陰謀,不自量力,生兒子,搶家產,做夢!
一名丫鬟端著一隻瓷碗,緩緩走向金姨娘,碗中,淡淡的香氣隨風飄散,金姨娘剎那間變了臉色,身體輕輕顫抖起來。
沈璃雪站在門外,輕輕佻挑眉,嘴角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沈明輝身體不好,金姨娘還勾引他做這種事情,是大不敬,雷氏半誇獎半恐嚇,點出重重要點,讓金姨娘自亂陣腳,真是聰明。
如果雷氏大聲訓斥金姨娘不守規距,別人會以為她在爭風吃醋,金姨娘也能找許多理由拒喝這碗參湯,但雷氏對金姨娘和顏悅色,句句都聲稱在為金姨娘著想,金姨娘如果再拒絕這碗『滋補的『參湯,就是不識抬舉,雷氏可以名正言順的狠狠教訓她。
「夫……夫人……」參湯越來越近,金姨娘怔怔的看著湯中飄出的熱氣,顫抖的更加厲害,美眸中隱有淚水凝聚,費盡心思籌劃的事情,還是要功虧一簣嗎?不甘心,不甘心啊!
姨娘是夫君的妾室,是有資格給夫君生孩子的,若無正當理由,正妻不能隨意阻止姨娘生孩子,不過,金姨娘勾引沈明輝犯錯在先,如果她不喝這賞賜的參湯,雷氏可以此為罪名,狠狠懲罰金姨娘。
「啊!」小丫鬟腳下一滑,身體踉蹌幾步,手中參湯險些扔出去。
「小心!」沈璃雪伸手輕扶丫鬟站好,小手指甲在參湯中飛快的劃過,指甲中暗藏的點點粉沫落入湯中,瞬間消失無蹤。
「多謝大小姐!」參湯安然無恙,小丫鬟暗暗鬆了口氣,這可是夫人特意吩咐,加了料的參湯,讓她給金姨娘喝下去,若是有什麼閃失,她可擔待不起。
「璃雪怎麼會在這裡?」看到沈璃雪,雷氏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沈璃雪慣會與她做對,又在這個時候來到金園,她不得不防。
「我在竹園睡不著,聽到有人喊抓賊,就跟過來了,抓到賊了嗎?」沈璃雪輕輕一笑,目光真誠。
「還沒有!」雷氏淡淡回答著,目光有意無意,看向沈璃雪,如果她敢破壞自己的事情,絕不輕饒!
「參湯不熱不涼,剛好能用,姨娘請!」小丫鬟將參湯端到金姨娘面前,熱氣裊裊上浮間,金姨娘的眼睛微微泛紅,猶豫著不敢接參湯。
「金姨娘怎麼了?嫌棄我準備的參湯不夠好嗎?」雷氏面色陰沉著,坐在高椅上,俯視金姨娘,陰冷的眸中,滿是傲然,賤人存了歹毒的心思,她賞她一碗避子湯,已是格外開恩。
「不……不是……」金姨娘顫抖著雙手接下參湯,苦澀的淚水滴進湯裡,遲遲的,遲遲的沒有喝下,一雙小手,顫抖,顫抖,再顫抖,她真的想要個兒子,想要個依靠啊。
「金姨娘,夫人準備的參湯,必定是極好的,姨娘就不要再猶豫了,快喝下吧!」見金姨娘想投機取巧的摔破參湯碗,沈璃雪雪眸微瞇,急忙勸解,微笑著對她眨眨眼睛,笨蛋金姨娘,摔了參湯,雷氏會有更『珍貴』的湯湯水水送給你。
金姨娘一怔,恨恨的望著沈璃雪,是她,一定是她向夫人告了密,才害自己被抓當場!賤人賤人賤人!
金姨娘目光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就欲起身和沈璃雪拚命,兩名粗使嬤嬤走到她面前,一名嬤嬤反剪了她的雙手,另一名嬤嬤捏開她的嘴巴,將避子湯狠狠灌了進去,滲湯自嘴角溢出幾縷,順著下巴滴到白色的衣襟上,暈染成一片片土黃色的小點點,模樣極是狼狽。
金姨娘拚命掙扎著,用力搖頭,卻始終抵不過力大的嬤嬤,參湯一滴不剩的全部灌進她嘴巴裡……
參湯灌完,粗使嬤嬤們鬆了手,金姨娘嬌小的身體癱倒在地,髮絲凌亂,目光呆滯著,久久回不過神。
雷氏看看喝空的湯碗,冷冷一笑,目光望到微笑的沈璃雪,眼眸微微瞇了起來,沈璃雪一向與自己做對,她剛才居然幫著自己勸金姨娘喝避子湯,事情有些不對。
「夫人,小賊潛入相府,可一定要仔細尋找,斷不能讓他傷害到相府任何一人!」沈璃雪語氣真誠,清冷的眸中閃爍光華。
「那是自然!」雷氏目光一凜,沈璃雪勸金姨娘喝湯,是想讓自己派侍衛抓賊?免得被賊傷到,許是自己多想了!
雷氏收回心思,站起身,扶著丫鬟的手,裊裊婷婷的向外走去:「既然小賊不在金園,一定在其他地方,立刻命人搜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相府鬧出這麼大動靜,有賊也被嚇跑了,雷氏的命令,是在敷衍沈璃雪的話。
雷氏一走,丫鬟,嬤嬤們也跟著走了,趙姨娘瞟了狼狽不堪的金姨娘一眼,不屑的輕哼,這麼多年,她們都生不出兒子,如今又都是三十歲的人了,金姨娘還投機取巧的想要再孕,真是異想天開,不自量力,兒子哪是那麼好生的。
眾人離開,目光呆滯的金姨娘猛然站起身,憤怒的目光似要將人凌遲處死,吼叫著進沈璃雪撲了過來:「你出賣我,我和你拼了……」
沈璃雪輕輕轉身,金姨娘撲了個空,嬌小的身體重重撞在桌子上,尖銳的疼痛自全身漫延開來,她疼的彎下了身體,額頭冒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金姨娘,我和你商量的是十日後引誘父親,你今天動手我可是不知道的,怎麼出賣你?」沈璃雪故做不知的詢問著。
「你少假猩猩的,如果你沒有出賣我,夫人怎麼會知道相爺在我床上……」金姨娘恨恨的瞪著沈璃雪,美眸中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
沈璃雪嗤笑:「金姨娘,雷氏是相府的女主人,掌管著後院的一切,丫鬟,嬤嬤大都是她的人,你從書房將父親勾來,她豈會不知……」
「我請老爺前來時,做的很隱蔽,別人是不會發現的。」金姨娘蒼白的小臉紅一陣白一陣,仍然不服氣的爭辯著。
「金姨娘,我是女孩子,將來是要嫁人的,這相府的產業,我帶不走多少,你的兒子生出來,威脅最大的是沈燁磊,不是我,夫人比我更想害你的孩子。」沈璃雪聲音輕柔,循循善誘!
「你想讓我和夫人鷸蚌相爭,你在最後取漁翁之利,他是你的弟弟,你的親弟弟啊,他何其無辜,就這麼被你暗害了,你還有沒有良心?」金姨娘恨恨的瞪著沈璃雪,憤怒的雙眼冒火。
沈璃雪冷哼:親弟弟?等她生下兒子後再說不遲……
「就算我想取漁翁之利,也要等你們斗的兩敗俱傷時再取,你連夫人的一招都沒接住,她毫髮未傷,還是那個獨攬大權的丞相夫人,我取誰的漁翁之利,況且……」沈璃雪望一眼雷氏平坦的腹部:「我還指望你腹中的孩子生下來,吸走夫人的視線,我現在害他做什麼?」
「這……」金姨娘被駁的啞口無言,沈璃雪說的沒錯,自己的兒子活的越久,她越安全,她沒有理由害自己的孩子。
沈璃雪看著悲傷難過的金姨娘,淡淡道:「金姨娘,你不要小看夫人,她除了是丞相夫人外,還是太尉府的嫡女,手段,心機都比你高明的多!」
金姨娘低垂了頭,目光黯淡著,一言不發,是她太心急,也太大意,才會被雷氏察覺到計策,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
「金姨娘,別難過,這次失敗了,還有下一次!」金姨娘痛失愛子,肯定會傷心難過,沈璃雪沒再多說什麼,慢騰騰的走出了房間。
身後響起金姨娘的嚎啕大哭聲,沈璃雪充耳不聞,抬頭望向繁星點點的夜空,嘴角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
金姨娘已經三十歲,又沒喝沈璃雪給的藥方,懷孕的可能性很小,雷氏掌管後院,金姨娘勾引沈明輝之事,就算她不洩露,雷氏明天也會知道,到時,金姨娘仍然難逃喝避子湯的命運。
沈璃雪引雷氏前來,是方便她在摻了避子湯的參湯裡做手腳,如果剛才金姨娘沒有像瘋婆子般吼她,撞她,她就將實情告訴金姨娘了。
金姨娘心性愚蠢,又極不信任人,雷氏聰明能幹,極會察言觀色,如果金姨娘表現出絲毫的不對,她都會察覺到,沈璃雪打算暫時隱瞞實情,等到合適的機會,再將事情揭曉!
走出金園,沈璃雪並沒有回竹園,而是去了雷氏所在的雅園,金姨娘引誘沈明輝,雖然灌下了避子湯,但雷氏心裡多少會有些不舒服,沈璃雪想看看,雷氏會有什麼特殊反應。
夜色已深,雅園也空空的,雷氏稟退左右,獨自一人坐在桌前寫寫畫畫,陰沉著面色,極重的力道劃爛一張又一張宣紙,放眼望去,滿地都是爛掉的紙團,白的紙,黑的墨,映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
沈璃雪挑挑眉,雷氏發洩怒氣的方法,就是寫字畫畫,真是特殊,看來,金姨娘勾引沈明輝求子,讓她氣到了極點,不過,雷氏就準備在這裡寫畫一晚上嗎?
正想著,一名男子出現在雷氏房間,他黑衣黑褲,背對著沈璃雪,她看不到他的樣子,只見他彎了彎腰,對雷氏恭聲道:「夫人!」
「把這個送到太尉府!」雷氏拿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是!」男子接過信封收好,從窗子躍了出去。
沈璃雪目光一凝,快速跟了上去,金姨娘引誘沈明輝是家事,雷氏都已經處理完了,沒必要再告訴太尉府,沈明輝和雷太尉鬧僵,雷氏已經很久沒回娘家了,如今突然讓人送信給雷太尉,事有蹊蹺。
黑衣男子悄無聲息的出了相府,大步前行,速度極快,沈璃雪緊追慢趕,拐了好幾個彎,方才追上他,纖指緊捏著一枚銀針,慢慢對準了男子的穴道,正欲射中,男子的冷喝聲突兀的響起:「什麼人?」
沈璃雪動作一頓,前面的黑衣男子突然加快了速度,沈璃雪雪眸微瞇,正欲追趕,一道閃亮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冷聲道:「你是什麼人?」
男子大約二十歲,身穿銀色的鎧甲,頭戴銀色的頭盔,手持寒光閃閃的長劍,面容冷峻,氣勢冷酷,逼人的氣勢直視沈璃雪。
「前面那個人是賊,你們快抓住他!」鎧甲男子身側又站了幾名侍衛,將沈璃雪的去路完全擋住,沈璃雪不能再追黑衣男子,手指著黑衣人的方向,讓這幾人幫忙抓人。
「小姐,不要故弄玄虛,這裡除了你和我們,哪還有別人!」鎧甲男子轉身望去的瞬間,黑衣人翻過高牆消失不見。
沈璃雪無奈的眨眨眼睛,真不知道應該說鎧甲男子轉身轉的正是時候,還是黑衣人翻牆翻的正是時候,他轉身,他正好消失……
「小姐,你是什麼人?」鎧甲男子回過頭,繼續詢問,面容冷酷,勢力壓人,怎麼看都有些逼問的意思。
「相府千金,沈璃雪!」沈璃雪淡淡回答著,望了鎧甲男子一眼,看他的裝束,是管轄街道的侍衛首領……
「深更半夜,沈小姐怎會獨自一人在此?」鎧甲男子再次詢問,語氣高傲,冷冽。
「相府鬧賊,我跟出來抓……」沈璃雪敷衍著,目光微微沉了下來,鎧甲男子的態度好惡劣,就算是官對民,也沒必要這麼趾高氣揚,事情有些不對。
鎧甲男子不屑的嗤笑:「堂堂相府千金,怎麼會跑出來抓賊?深更半夜不睡覺,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分明是故意擾亂秩序,來人,帶走!」
「等等!」沈璃雪冷冷望著鎧甲男子:「青焰沒有宵禁的命令吧!」自己剛想用銀針射黑衣男子,鎧甲男子就帶人出現,雖說他們是從自己身側出現的,看不到黑衣男子情有可原,但他們不聽自己解釋,一味懷疑自己,事情很不對勁!
「沒有,不過小姐的身份太神秘,本統領懷疑你與南疆人有關……」鎧甲男子嘴角微微揚起,看沈璃雪的眸中閃爍著嗜血凌厲的冷芒,隱隱,還帶了幾分恨意。
「這個可以證明我的身份!」沈璃雪雪眸微微瞇了起來,他在恨自己,他認識自己!手中垂下一塊碧綠的玉珮,一面雕刻著古樸的花紋,一面印著行雲流水般的沈字,正是沈家的家傳玉珮。
「一塊玉珮而已,誰都可以造假,證明不了什麼!」鎧甲男子冷冷掃了一眼,再次否定沈璃雪的身份。
沈璃雪輕輕揚起嘴角,她已經百分百肯定,眼前的鎧甲男子,是故意找她麻煩的,揮手收起玉珮,淡淡道:
「想不到堂堂侍衛副統領,連真玉假玉都分不清,也罷,習武之人,不懂風雅之事也很正常,你們隨我去一趟相府,就可證明我的身份了……」
鎧甲男子的面色瞬間黑了下來,她居然嘲諷他不學無術:「深更半夜,相府的主人都已經睡下,本統領豈會為了你一名低賤之人,去打擾沈丞相,來人,把她抓起來,關進刑房,打到她招認為止!」
「是!」兩名侍衛答應著,伸手去抓沈璃雪。
沈璃雪揮掌打退侍衛,冷冷望著鎧甲男子:「不問青紅皂白,就隨便給人定罪,還濫用私刑,你們這些侍衛,就是這麼保護百姓的?」
「身為統領,職責是保護良民百姓,如果遇到你這種拒捕的刁民,自然是嚴懲不貸!」鎧甲男子目光森森,言詞鑿鑿,說的理直氣壯。
沈璃雪嗤笑一聲:「就你們這種態度,再好的良民,也被逼成刁民了!」
「你……」侍衛統領手指著沈璃雪,眼眸噴火,咬牙切齒:「來人,把她抓起來,狠狠的打!」
幾名侍衛領命,手持長劍,蜂擁而上,沈璃雪搶過一名侍衛手中的劍,一腳將他踢飛,狠狠砸向鎧甲男子,鎧甲男子避過那名侍衛,看沈璃雪的目光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
沈璃雪招招凌厲,幾名侍衛合力圍攻她,居然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鎧甲男子暗罵他們是廢物,目光一寒,猛然拔出腰間佩劍,對著沈璃雪狠狠刺了過去。
凌厲的惡風自身後襲來,速度極快,沈璃雪根本來不及躲避,正欲揮劍迎上,只聽噹的一聲響,凌厲的攻勢被逼退,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沈璃雪身後。
手握長劍,氣質凌厲,但面對沈璃雪時,溫和的笑容,儒雅的氣質,時時透著暖意。
沈璃雪一怔:「巖表哥!」
林巖笑著點點頭,上下打量沈璃雪:「璃雪,沒事吧!」
「我沒事!」沈璃雪搖搖頭,如果林巖晚來一步,她會和鎧甲男子過招,輸贏未知。
「林將軍是何意?」鎧甲男子被逼到三米外,目光冷如寒冰,握著長劍的手微微發抖,林巖果然厲害,一招就將自己震退了三米遠,再看其他侍衛,全都手持長劍,站在兩三米外,看林巖的眸中滿是敬畏,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這是表妹沈璃雪,莊副統領應該見過才是,為何還要為難她?」林巖看向鎧甲男子,溫和的眸中閃爍著點點冷芒。
「是麼?」鎧甲男子垂下劍,掩飾虎口的傷勢,重新看向沈璃雪,漫不經心道:「本統領事情繁忙,對無聊的人和事,從不會記憶,剛才本統領詢問她問題時,她拒不回答,還打傷了侍衛,本統領才會下令抓捕她……」
「璃雪是未來安郡王妃,皇上,王爺,太子都知道,莊副統領居然不知道?」林巖冷冷望著鎧甲男子,安郡王妃可是皇室兒媳,就算不是重要之人,那也不能是無聊之人,鎧甲男子記不住她情有可原,但說她無聊,是不懂尊卑,不知輕重。
鎧甲男子臉紅一陣,白一陣,林巖居然嘲諷自己自高自大,目中無人……
「表哥,莊副統領是貴人多忘事,你就不要再責備他了,多給他點時間想想嘛!」沈璃雪輕輕一笑,看鎧甲男子的目光冷若冰霜,他姓莊,她已經猜出他的身份了。
鎧甲男子胸中的怒火騰的一下燃燒起來,銳利的目光冷冷看向林巖和沈璃雪,這表兄妹兩人,一唱一和,暗諷自己自視清高,目中無人,可惡,可惡……
「表哥,時候不早了,你送我回府吧,免得再遇到一些高貴的人找我麻煩,我今晚就別想休息了!」沈璃雪平靜的聲音連嘲帶諷,鎧甲男子的面色又陰沉了幾分,卻說不出反駁的話,胸中的怒火翻騰的更厲害。
「走吧!」林巖輕聲答應著,收了長劍,看也沒看鎧甲男子和侍衛們一眼,拉著沈璃雪的手腕緩步向前走去。
侍衛們不敢阻攔,快速讓出一條路!
沈璃雪和林巖暢通無阻的走出小巷,踏上回府大路,走出很遠一段距離後,沈璃雪還能感覺到鎧甲男子望他們的憤怒視線。
「表哥,那個人是誰?」沈璃雪沒有點明,林巖也明白了她問的是鎧甲男子。
「他叫莊偉城,是莊尚書的兒子,現在的御林軍副統領,太子和湛王回府休息,這邊的街道就交給了他來戒備!」林巖輕輕說著,目光微微凝深,莊尚書在朝中拉攏了不少的大臣,勢力很是不錯。
「我得罪了他,會不會給你惹麻煩?」林巖從邊關回京,沒什麼親戚朋友,莊尚書在京城經營十多年,勢力根深蒂固,林巖能力再好,也敵不過龐大的勢力。
「不會的,你別擔心!」林巖笑著寬慰沈璃雪,大手中的小手,柔若無骨,極是舒服,林巖忍不住緊緊握了握。
「真的沒事嗎?」沈璃雪不確定的再次詢問,莊尚書沈璃雪沒見過,但莊可欣和莊偉城她是認識了,這兩個人,一向是有仇必報的性子,林巖為救自己,險些傷了莊偉城,他一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林巖像對妹妹一般,微笑著輕輕揉揉沈璃雪的小腦袋,如果京城不能久留,他可以回肅北,他不會為了討好官員,放任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負。
林巖好像想到了什麼,突兀的問了一句:「璃雪,你明天有空嗎?」
沈璃雪先是一怔,隨即點頭道:「有空啊,什麼事?」
「那你明天陪我去參加個宴會吧,是個家宴,我對女孩子不瞭解,你幫我瞭解一下……」林巖聲音平靜,沒有絲毫扭捏,與不好意思。
沈璃雪瞬間明白了林巖的意思,他要去相親,笑著打趣:「是哪家姑娘啊?」京城裡優秀的名門閨秀有許多,配得上表哥的女孩子,卻不是特別多……
「還不知道,要到了太尉府才知道。」林巖笑著回答道,心情好像還不錯。
沈璃雪一怔:「太尉府?」
林巖點點頭:「是雷太尉邀請我去參宴的!」
沈璃雪清冷的眼眸瞬間瞇了起來,雷氏剛剛給雷太尉送完信,表哥就要去太尉府參加家宴,怎麼這麼巧?
「璃雪,璃雪……你怎麼了?」林巖輕柔的呼喚在耳邊響起,沈璃雪瞬間回神:「沒事,即將見到未來表嫂了,我很開心,在猜測她的身體……」
「這麼說,你答應明天陪我去參宴了!」林巖看著沈璃雪,笑容璀璨,他以為要費一翻功夫說服她,沒想到她這麼痛快就答應了。
「是啊,你明天來相府接我吧,我陪你去太尉府!」沈璃雪微微笑著,目光凝了起來,根據東方珩的信息,雷太尉是有嫌疑的,巖表哥的相親,也有些怪怪的,自己跟去太尉府,看看雷太尉究竟在耍什麼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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