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質的白色裡衣剪裁合體,襯的沈盈雪身形更顯窈窕,望一眼帳幔中沉睡的男子,她羞紅著臉龐,輕解裡衣的扣子。
扣子從上至下,顆顆解開,裡衣如絲一般,順著胳膊悄然滑落,玲瓏有致的身體一覽無遺,繡著漂亮梅花的大紅色肚兜,遮著飽滿的胸部,露在外面的肌膚細膩光滑,白嫩如瓷。
沈盈雪款款走向大床,每走一步都扶風若柳,楚楚動人,薄薄的衣料,遮不住她青春綻放的身體。
帳幔是淺粉的半透明,映著床上的英俊男子,美的如如夢似幻,沈盈雪輕輕拉開一點縫隙,深情的望著床上男子俊美的容顏,心中的癡迷與愛慕,毫不避諱的全部展現。
她原以為,長樂殿守衛森嚴,她需要費很大力氣才能接觸到東方珩,哪曾想,除了門口的守衛,整個長樂殿不見半個宮女,太監的身影,給了她極大的方便。
沈盈雪嘴角輕揚著得意的微笑,珩,你看到沒有,連天都在幫咱們呢!
大床上,英俊男子側躺在柔軟的錦褥上,眼眸輕閉著,兀自熟睡,彷彿沒有察覺到房間裡多了個人。
珩,過了今天,我就是你的郡王妃,我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沈盈雪含羞帶怯的望著東方珩,伸手去解自己肚兜的帶子。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整齊有序的腳步聲,聲音有輕有重,有急有緩,可見來的人不少。
沈盈雪一怔,剛才長樂殿還是空蕩蕩一片,怎麼突然間來了這麼多人?
「陳太醫,安郡王可能身有舊傷,你去東廂房為他診治。」太后和藹的命令聲在外響起,沈盈雪眼睛一亮,原本她還打算,故意製造點事情,讓人發現她委身於安郡王了,沒想到太后恰在此時趕到,她不必再費心費力的去安排了,只要讓人看到她**於安郡王,安郡王妃的位置,就非她莫屬。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沈盈雪俯下身體,快速伸手去脫東方珩的衣服,安郡王衣衫非常整潔,她根本不能賴上他,把他衣服弄亂了,看上去像做過那種事的模樣才行。
不料,她伸出手的瞬間,熟睡的東方珩猛然睜開了眼睛,墨色眼瞳凝聚著道道寒光,如同利刃一般,猛的向她射了過來。
沈盈雪只覺轟的一聲,整個人瞬間被冰封,手中的動作硬生生頓了下來,週身如置臘月冰窖,冷的蝕骨。
「滾!」伴隨著東方珩冷酷的怒喝,強勢的掌力也揮了出去。
沈盈雪還未回過神,纖細的身體已經被打飛,撞開堅實的花稜窗,逕直摔了出去。
屋外,太后在皇帝的攙扶下款款走著,心中擔憂著東方珩的傷情,一件不明物體突然從旁邊竄出,重重掉落在太后腳下,太后嚇了一跳,踉蹌著腳步後退一步。
「有刺客!」眼尖的侍衛們拔出長劍,快速圍了過來,將皇帝和太后護在身後,劍尖直指地上的不明人物。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穿透雲層,響徹雲霄,震驚了眾人的耳膜。
眾人緊皺著眉,不悅的望向地上那紅乎乎的不明人物,那人是名女子,只穿了一件裘褲和一條大紅色的肚兜,臉朝下趴在地上,眾人看不清她的樣子,細細的肚兜帶子在白瓷般順滑的背上來交錯,惹人遐想,細膩的美背,玲瓏的身段,讓不少年輕男子們看直了眼睛。
「沈盈雪,怎麼是你?」莊可欣尖銳的驚呼著,眸中隱隱閃過絲絲幸災樂禍。
眾人先是一怔,隨即仔細看去,那趴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暴露女子,可不就是青焰第一美女沈盈雪。
沈璃雪站在人群中,看看破碎的花稜窗,再望望狼狽不堪的沈盈雪,嘴角輕揚著,似笑非笑,她早知道東方珩是清醒的,沈盈雪再厲害,也算計不到他。
她設想過許多東方珩教訓沈盈雪的場景,卻怎麼都沒料到,他會在沈盈雪脫掉了外衣,裡衣後,直接把她踢了出來,摔成重傷不說,還丟盡了臉面,嘖嘖,人家怎麼說也是青焰第一美女,他居然這麼不懂憐香惜玉。
「盈雪!」站在外圍的雷氏驚呼一聲,撥開人群快步走了過來,脫下身上的外衣遮住沈盈雪裸露的身體,急聲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心中更是焦急如焚,眾目睽睽之下,盈雪被諸多男子看去了身子,這可如何是好?
「疼,疼,好疼啊……我的胳膊摔斷了!」沈盈雪倒在雷氏懷裡,抖著吊白布的胳膊,害怕的慌不擇言,美麗的小臉上掛滿了淚水,纖若扶柳,楚楚可憐。
「陳太醫,麻煩您為小女診診病情!」沈盈雪只是哀嚎胳膊疼,對她暴露著倒在這裡的原因,經過,說不出所以然來,雷氏只好求陳太醫,先為她診治胳膊,再另做打算。
「這……」陳太醫站著沒動,為難的目光看向太后和皇帝,他是太后叫來給安郡王看傷的,如今安郡王還沒見到,他擅自給另外人的看診,不太妥當……
「先為沈小姐診治胳膊吧!」太后目光和藹,語氣卻冷淡了幾分,對雷氏的做法,很是不悅。
「多謝太后,多謝皇上,謝陳太醫!」雷氏連聲道著謝,半扶著沈盈雪坐了起來。
看到太后冷淡的神情,雷氏猛然一驚,急忙跪倒在地:「臣婦該死,逾越了規距!」自己剛才太過心急,居然險些忤逆了太后。
光天華日之下,盈雪清白的身軀被多人看到,若是她不將事情說清楚,她這一輩子就要完了,雷氏急著讓她為自己澄清,才會一時失了分寸。
「無妨,沈夫人也是愛女心切,哀家理解!」太后淡淡說著,和藹的眸中透著些許冷漠。
眾人看雷氏的目光暗帶嘲諷,你愛女心切,人家太后也很關心安郡王,太后叫來的太醫,你居然敢搶著用,真是不自量力。
雷氏保養得當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瞬間變幻了十多種顏色,面色極是尷尬……
陳太醫半蹲著,快速拆開沈盈雪胳膊上包紮的白布,仔細檢查她的傷勢,片刻後,診出結果:
「沈小姐只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多休息幾天,就會恢復如初,不過……」陳太醫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陳太醫旦說無妨!」雷氏眼皮跳了跳,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沈小姐折斷的胳膊尚未長好,這次又摔斷了,骨頭有些許碎裂,就算接好,也無法再恢復如初。」陳太醫看了沈盈雪一眼,暗暗歎息:年紀輕輕的美麗女子,摔成殘廢,真是可惜了。
什麼?我的胳膊不能恢復,我要成為殘廢了!沈盈雪只覺轟的一聲,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自己是青焰第一美女,怎麼可以成為沒用的殘廢。
「陳太醫,你是太醫院的醫政,醫術高超,一定有辦法的,麻煩你想想辦法,治治我的胳膊……」沈盈雪抓著陳太醫的袖子,苦苦哀求,兩行清淚自臉頰緩緩滑落,柔弱無助,楚楚可憐。
「我盡力,盡力!」陳太醫已經四十多歲,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名十幾歲的少女這般拉扯,面上有些尷尬,連聲敷衍著,不著痕跡的拉開沈盈雪的手,快速站了起來,站到了太后和皇帝身側。
「盈雪,究竟怎麼回事?」雷氏最先回過神,盈雪胳膊折斷,不能恢復,身體被看,清白已失,若是不弄清楚今天的事情,她這一輩子就真的完了。
「是……安郡王……」沈盈雪俯到雷氏懷中,輕撫著殘廢的胳膊,失聲痛哭。
「是安郡王踢你出來的?」雷氏驚訝的眸中,隱隱閃過絲絲驚喜。
「是的!」沈盈雪哭著點點頭,美眸中滿是委屈。
眾人眸中則滿是驚訝,他們知道安郡王在東廂房醒酒,太后就是來看安郡王的,可沈璃雪不是說安郡王舊傷復發嗎?怎麼還有閒情逸致與沈盈雪玩樂?
「盈雪!」沈明輝撥開人群,快步走了過來,看著狼狽不堪,悲傷難過的沈盈雪,以及暗自垂淚的雷氏,嚴厲的眸中充滿了憤怒:
他剛才正在宴會廳外與幾位同僚商議事情,聽聞沈盈雪出事,便急急趕了過來,本以為,是女孩子們鬧矛盾,哭哭啼啼,受點委屈,賠個禮道個歉也就罷了,哪曾想,盈雪居然裸身倒在地上,狼狽至極,相府的臉,也被她丟盡了:「究竟怎麼回事?」
「我在房間睡不著,就出來走走,路過長樂殿,想著安郡王醉了,就來看看他,哪曾想,郡王醉的厲害,撕破了我的衣服,還,還……」沈盈雪聲音哽咽著,沒再說下去,但眾人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安郡王借醉行兇,欺負了她,還將她打了出來……
安郡王是誰,青焰戰神,清華,尊貴,淡漠,冷酷,絕不會欺負一名弱女子,若在平時,沒人會相信沈盈雪的話,但現在,安郡王喝醉了,神智不清,若是做出點什麼出格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太后,皇帝的面色都有些難看,沈盈雪字字句句指責東方珩,好像他們東方皇室的男子都是好色的禽獸一般,喝醉酒,就亂欺負人。
「盈雪,住口,你居然敢污蔑安郡王……」沈明輝悄悄望一眼皇帝,橫眉冷對的怒斥沈盈雪。
「我沒有污蔑安郡王,這些都是事實,我可以對天發誓!」沈盈雪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安郡王人世不醒,不能與自己辯駁,事情隨自己怎麼說,等他醒了,木已成舟,就算他隱約記得醉時的事情,也不敢對自己怎麼樣……
沈璃雪嘴角輕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以退為近,將所有責任推到東方珩身上,想在東方珩酒醒前,將沈盈雪徹底賴給他,沈明輝真是好計策:「盈雪,你可要想清楚再說,不要信口雌黃,污蔑皇室郡王可是死罪!」
沈盈雪抬起頭,眼淚汪汪的看向沈璃雪:「事關妹妹的清白,妹妹豈會撒謊,安郡王他神智不清,才會……嗚嗚嗚……他是姐姐的未婚夫,妹妹應該以死謝輕罪,不會對不起姐姐……」
說著,沈盈雪踉蹌著站起身,委委屈屈的就要往一旁的大樹上撞,雷氏急忙拉住了她,哭泣著:「盈雪,你怎麼這麼傻……你死了,娘可怎麼活……」
沈明輝也咆哮如雷:「死死死,你就知道死,死能解決全部問題嗎?」
「我不想對不起姐姐!」
沈盈雪趴在雷氏懷中,母女抱頭痛哭,沈明輝狠瞪著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黯然歎息。
沈璃雪嘴角揚起的嘲諷更濃,明明是陰謀的主使者,想要暗算別人,計策失敗,他們搖身一變,成了受害者,真正的受害者卻成了行兇人,這一家三口,真是會演戲……
「盈雪,你是說,你進房間時,安郡王醉酒,神智不清?」沈璃雪看著被撞碎的花稜窗,嘴角輕揚著,似笑非笑。
「是的!」沈盈雪哭泣著點點頭,蒙著水霧的眸中暗帶得意,事情證實,她就要嫁給安郡王了,青焰皇室不會讓郡王妃有殘疾,肯定會廣招名醫,治好她的手臂。
「盈雪,我再問你,安郡王神智不清,欺負你的時候,可曾叫過女子的名字?」沈璃雪笑容淺淺,語氣淡淡,墨色的眼瞳深處,透出一絲詭異。
人在喝醉後,神智不清,的確會做一些清醒時不敢做的事情,叫著女子的名字,欺負女子,確有可能。
「安郡王他……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沈盈雪含羞帶怯,哭泣的聲音中也帶了絲絲羞澀。
眾人瞬間嘩然,安郡王喝醉酒,叫著沈盈雪的名字,難道說,安郡王喜歡的人是沈盈雪,礙於和沈璃雪的婚約,一直沒有說出來……
沈璃雪猛的看向沈盈雪,清冷的目光如一柄利刃,可剖開一切虛假,看清最真實,沈盈雪沒來由的一陣心虛,在她顫抖的身體中,沈璃雪淡淡吐出一句讓她心驚膽寒的話:「安郡王的酒在一柱香前就已經解了,怎麼會神智不清?不會欺負你,更不會叫你的名字,你一直都在撒謊!」
什麼?安郡王是清醒的?真的假的?和沈盈雪說的完全不符啊,究竟是怎麼回事?眾人震驚疑惑的目光在沈盈雪和沈璃雪身上來回掃視,這姐妹兩人,誰說的是真的?
沈盈雪目光一凝,弱弱的哭泣著:「姐姐,你捨不得安郡王,想為他開脫,也不能這般冤枉我,我早說過,不會搶安郡王的,我會獨自一人承擔今天的後果……」
她進內室的時候,安郡王還醉著,若不是太后,皇上的腳步聲太重,把他吵醒,他也不會將自己打出來,沈璃雪居然想拿話套自己,真是不自量力。
眾人看沈盈雪的目光,多了幾分同情,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何況,一名女子,哪會拿自己的清白做賭注去冤枉別人……
沈明輝皺皺眉,沉聲道:「璃雪,事情的經過,你不知道,不要妄加猜測,現在先弄清楚盈雪和安郡王之間的事情,至於你和安郡王,稍後再議。」
瞬間,眾人看沈璃雪的目光,滿是同情,安郡王是她的未婚夫,可出了今天這種事情,嫁進聖王府的,極有可能是她妹妹了。
沈璃雪嘴角揚著一抹笑,極淺,卻透著無邊嘲諷,墨色的眼瞳深處,隱有寒芒閃爍。
她早知道沈明輝會幫著沈盈雪,所以,早就想好了對策:「盈雪妹妹摔到地上的真正原因和經過,我確實不清楚,不過,我離開長樂殿的時候,雲南王世子喝的太多,神智還未清醒,但安郡王是真的醒過來了,礙於舊疾發作,才躺在房間休息,如果你們不信,可進東廂房查看……」
沈明輝緊緊皺起眉,璃雪還真是沒有半分眼力,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與自己唱反調,她怎麼只顧自己,半點都不為相府的清譽著想。
利眸微瞇,沈明輝正欲訓斥沈璃雪,只聽:「吱!」的一聲,緊閉的房門被打開,一角白色衣袂飄了出來,繡著複雜圖案的白色靴子踏在青石地上,暗花的衣袂隨風飄飛,腰間的錦帶鑲嵌寶石,年輕的容顏略帶蒼白,俊美的讓人移不開眼,墨色的眼瞳中閃爍著銳利的寒芒,讓人不敢直視。
「安……安郡王!」沈盈雪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安郡王不是醉的不醒人世嗎?怎麼突然間醒了?
「珩兒,身體可好些了?」太后和藹的目光仔細打量東方珩,面色真蒼白,真的是舊傷復發了,目光很清明,沒有半分醉酒的樣子。
「小傷而已,沒什麼大礙!」東方珩輕咳幾聲,性感的薄唇瞬間變的毫無血色。
「剛才是怎麼回事?」太后,皇帝都對剛才的事情非常疑惑,沈盈雪是女孩子,失了清白,沈明輝一家三口抱頭痛哭,他們沒有多說什麼,東方珩出現了,眉目堅毅,滿面正氣,目光銳利,顯然是早就清醒了,他們知道沈盈雪說了謊,想聽東方珩親口說出真相。
「我在房間休息,等太醫來看診,沒想到沈二小姐走進內室,主動寬衣解帶……」東方珩目光冰冷,看也沒看沈盈雪一眼,毫無感情的訴說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刷!眾人嘲諷不屑的目光瞬間集中到沈盈雪身上,她還真是不要臉到極點,自己脫衣服勾引安郡王,還誣陷安郡王欺負她,安郡王只是將她打出房間,已經很便宜她了……
沈明輝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極是難看,冷冷瞪向沈盈雪,彷彿在說:「看看你做的好事,相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嗚嗚嗚……」沈盈雪哭的傷心絕望:「東方珩,你清醒後戴著冷酷的面具,對我不屑一顧,只有喝醉了,你的眼裡,心裡,才會看到我的存在。」
沈盈雪看著東方珩,淚水盈盈,滿目幽怨:「十五年來,我們都不知道姐姐的存在,我們都以為,自己會是彼此的另一半,如果你不喜歡我,怎會任由那婚約束縛十五年,怎會提都沒提過要退婚?」
沈盈雪字字鏗鏘,句句指控,言詞鑿鑿的咄咄逼人,她是青焰第一美女,絕色傾城,沒有哪個男子會拒絕這麼美麗的她,若非沈璃雪突然出現,勾引了安郡王,她早就和安郡王出雙入對了。
安郡王這麼絕情的否決自己,肯定也是為了那紙可惡的婚約,他不敢掙脫束縛娶她,她就幫幫他的忙,還他自由,讓他可以放開一切,用心愛自己。
眾人疑惑的目光也望到了安郡王身上,世人都以為,沈璃雪已在十五年前喪身火海,相府與聖王府的婚約就變成了安郡王與沈盈雪的,多年來,安郡王對退婚一事隻字不提,應該確如沈盈雪所說,他是喜歡她的。
「十五年前的婚約,定的是聖王府嫡次子與武國公府外孫女,也就是本王與青竹夫人的女兒,請問沈二小姐,你是武國公的外孫女嗎?是青竹夫人的女兒嗎?」
東方珩銳利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射向沈盈雪,驚的她全身一顫,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微低著頭,美麗的小臉上滿是尷尬:「這……不是!」她是太尉府的外孫女,雷雅容的女兒,與武國公府,林青竹,沒有半分關係。
「既然不是,你與本王之間就沒有婚約,無婚約,退什麼?」東方珩字字句句冷酷無情。
沈盈雪被駁的目瞪口呆,啞口無言,怔怔的看著東方珩,他居然是因為這個才沒提退婚,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沈明輝的面色黑的快要滴出墨汁來,沈璃雪姓沈,是他沈明輝直系的親生女兒,她的一切,都是他給她的,他主宰著她的命運,她和他這個丞相父親的關係,比和武國公府要親近許多,沈璃雪出門在外,也是打他沈丞相的名號。
可東方珩說什麼,與他訂婚的是武國公府外孫女,林青竹的女兒,提都沒提她是他沈明輝的女兒,是沈氏女子,他這個受人尊敬,風光正盛的青焰丞相,在東方珩心裡,居然比不上那已經沒落了十五年的武國公府,也比不上已經香消玉殞的林青竹……
他看出來了,東方珩看不起他,沈璃雪在東方珩心裡的身份,不是沈家嫡長女,而是武國公府外孫女,林青竹的女兒。
沈璃雪活著,東方珩就娶她,沈璃雪死了,她和東方珩的婚約就一筆勾銷,即便沈明輝貴為青焰丞相,他的其他女兒,也沒有資格代替沈璃雪,嫁進聖王府。
眾人也在瞬間被驚的目瞪口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東方珩會說這麼絕情的話反駁沈盈雪,堂堂青焰丞相在他安郡王眼中,低廉的什麼都不是。
沈璃雪揚揚嘴角,東方珩這番話真夠冷酷無情,沈明輝一向自視清高,這次肯定被打擊的體無完膚,也是沈明輝太愚蠢,惹誰不好,偏要去惹東方珩,還聯合著妻女演戲誣陷他,他只是冷酷的嘲諷幾句,已經很客氣了……
「咳咳!」東方湛輕咳幾聲,拉回人們神遊九天的思緒:「婚約之事,暫放一邊,沈二小姐是女孩子,衣不蔽體的站在這裡,著實不好!」
「咳咳咳!」東方珩低低的輕咳幾聲,面色越發蒼白。
陳太醫急忙上前把脈,目光微微凝了起來:「安郡王確有舊傷復發的徵兆,老臣馬上開藥方,至於沈二小姐……皮外傷並無大礙,那只胳膊,我會盡力……」
東方珩是青焰戰神,打了沈盈雪一掌,她居然只受了點皮外傷,看來安郡王舊傷不輕,沈盈雪可能以為人家是醉酒沒盡全力,所以才敢大肆誣陷,真是不要臉。
皇帝冷冷望了瑟瑟發抖的沈盈雪一眼:「沈盈雪誣陷安郡王,拖出去,斬首!」東方皇室是青焰國的主宰,區區一名大臣之女,居然敢隨意陷害皇室郡王,真是膽大包天。
沈盈雪只覺轟的一聲,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腦海中不停迴盪著一句話:「沈盈雪斬首,沈盈雪斬首……」
「皇上開恩,皇上開恩……」雷氏跪倒在地,不停磕頭,盈雪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不想眼睜睜看著她被斬首。
沈明輝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盈雪年紀輕,不懂事,求皇上開恩……」
皇帝冷哼一聲:「年紀輕就可以謊話連篇的誣陷皇室郡王,如果她再大膽一點兒,是不是都要誣陷到王爺,皇子們身上了?」
「臣教女無方,願意領罰!」沈明輝俯身跪在地上,低微的快要低進塵埃裡。
沈璃雪蹙了蹙眉:沈明輝對沈盈雪是真的疼愛,為了救她一命,這麼低聲下氣的向皇帝求饒,皇帝是君,他是臣,沈盈雪的命掌握在皇帝手裡,能不能救下她,就看沈明輝的本事了!
眾人都將目光轉向一邊,對沈明輝一家三口的悲慘視而不見,皇上正在氣頭上,他們躲都哪不及,哪會不自量力的迎上前去觸皇帝的霉頭。
「璃雪姐姐,盈雪搶你未婚夫是很不對,但她怎麼說也是你親妹妹,你多少為她求求情吧,你看沈丞相,丞相夫人多可憐!」莊可欣站到沈璃雪旁邊,對她輕聲低語,說是低語,附近的十幾個人全都聽到了。
沈璃雪冷笑,莊可欣是在逼著她救沈盈雪,如果她不救,就是心胸狹小,容不下人:「皇上英明神武,不會姑息壞人,也不會錯怪好人,我相信,無論我求不求情,他都會定下最正確的判決!」想逼她救人,莊可欣打錯了如意算盤。
「璃雪姐姐說的極是,是我疏忽了!」莊可欣不自然的乾笑幾聲,沈璃雪誇獎皇上英明,如果她再多說,就是懷疑皇上的智慧,她不是沈盈雪那蠢貨,不會與皇室之人唱反調,當下便扶著丫鬟,遠遠的走到了一邊。
兩名侍衛走上前來,拖了沈盈雪欲走,雷氏哭泣著,抓著女兒不放手,沈盈雪也抱著雷氏的胳膊不鬆開,整個場面,十分混亂。
東方湛慢騰騰的走到皇帝身邊,俯耳道:「父王,今日是六皇叔的洗塵宴,不宜見血腥!」
皇帝皺皺眉,威嚴的目光沉了沉,冷聲道:「沈盈雪誣陷皇室郡王,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雷氏,沈明輝先是一怔,隨即喜笑顏開,不停磕頭:「謝皇上開恩,謝皇上……」五十大板說輕不輕,說重不重,沈盈雪咬咬牙,還是能撐下來的,比斬首好多了。
陳太醫回太醫院為東方珩抓藥,熬藥了,太后站的時間一久,有些累,皇帝便扶她回宮休息,嬪妃,皇子們自然也走了,長樂殿又恢復了剛才的清靜。
沈盈雪被按在凳子上,一棍又一棍的打下來,痛的她眼淚連連,哀嚎不止,雷氏和沈明輝要遠遠的地方看的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
莊可欣在丫鬟的攙扶下,慢騰騰的走了過去,望著沈盈雪重傷的胳膊,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以及被打的紅腫的屁股,滿面嘲諷與得意:
「盈雪啊盈雪,你勾引誰不好,偏偏要去勾引安郡王,他可是青焰戰神,傲氣的很,哪會喜歡送上門的廉價貨,再說了,他可是你的姐夫,小姨子爬姐夫的床,傳揚出去,真是……嘖嘖……」
「莊可欣……你少得意!」沈盈雪恨恨的瞪著莊可欣,咬牙切齒,自己被打,她居然幸災樂禍,賤人,等自己恢復了身體,定要讓她好看。
「沈盈雪,我不是得意,是替你惋惜,你要是再厲害些,真的爬上安郡王的床,以你相府嫡女的身份,做不成正妃,也能撈個側妃來當,可現在……」
莊可欣搖搖頭,一副惋惜的模樣:「什麼都沒撈到不說,還被許多男人看了身子,被皇上賞了一頓板子……」
「莊可欣!」沈盈雪美眸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賤人啊,她是故意來嘲諷自己的。
「重傷在身,你可千萬別激動。」莊可欣漫不經心的抬頭望望天空:「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府休養傷腿,你挨完這五十大板,也回府吧,記得好好休養胳膊和屁股,萬一留下疤痕,那些男人們會不喜歡的……」
無視沈盈雪憤怒、噴火的眼眸,莊可欣在丫鬟們的攙扶下,一搖三擺的慢慢走到蘇雨婷面前,報怨道:「那個沈盈雪,真的很愚蠢!」
蘇雨婷溫和的目光淡淡掃過被重打的沈盈雪,輕輕一笑:「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府吧!」
蘇雨婷優雅轉身的瞬間,看到了不遠處的沈璃雪,她就那樣微微笑著,清新自然,眼瞳如琉璃一般清透,雖然在和宮女,太監說話,她的頭卻微微朝著蘇雨婷這個方向,連帶那雙眼眸,都像是在看著她。
蘇雨婷心底忽然覺得一涼,仿若有秘密被沈璃雪窺視。
出了皇宮,坐上溫國公府馬車,莊可欣忍不住誇獎:「雨婷,還是你聰明,設計沈盈雪前去試探……」否則,現在倒霉的就是雨婷了。
蘇雨婷輕輕一笑,高深莫測:「安郡王在邊關三年,連勝無數戰役,青焰戰神可不是浪得虛名,即便是醉酒昏睡,也保持著一定的警覺性,想算計他,沒那麼容易!」
莊可欣贊同的點點頭,隨後又輕輕歎氣:「經過沈盈雪之事,安郡王的警覺會更高,沈璃雪又活的好好的,你想做安郡王妃,真是難上加難!」
「沈璃雪有三年孝要守,我還有許多時間和機會,不必急在一時!」想到沈璃雪那洞察一切的清冷目光,蘇雨婷凝深了眼眸,沉聲道:「算計沈盈雪時,沒被別人看到,聽到吧?」
「我辦事,你放心,那兩名宮女仔細查看過,確認附近無人,方才出言引沈盈雪前去長樂殿的,這件事情,不會有外人知道!」莊可欣語氣肯定,自信滿滿。
「那就好!」蘇雨婷暗暗鬆了口氣,不知為何,一想到沈璃雪那別有深意的目光,她總覺得有些不安。
沈璃雪聰明絕頂,想從她手中搶到安郡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可操之過急,要仔細思量,從長計議!
皇宮,沈盈雪打完五十大板,人已經昏了過去,屁股上血染紅了白色的裘褲,頭髮凌亂不堪,模樣甚是狼狽。
雷氏叫來幾名丫鬟,小心翼翼的抬著沈盈雪去了客房,又請來太醫院的太醫為沈盈雪治傷,敷藥,包紮。
處理完傷口,太陽已經西斜,雷氏也累的滿頭大汗,眼看著進宮參宴的名門貴族們都走了,她也不能再過多耽擱,就命人抬了昏迷不醒的沈盈雪上馬車,趕往丞相府。
城內道路很平坦,馬車也趕的很穩,但難免會有些小小的顛簸,昏迷的沈盈雪搖晃了幾次,沒有吭聲。
馬車停在相府門口,雷氏率先走了下來,幾名丫鬟在後面,小心的抬著沈盈雪,走下馬車的瞬間,沈盈雪猛然睜開了眼睛,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噴了雷氏一身一臉。
血珠掛滿一臉,模糊了視線,雷氏看到沈盈雪漂亮的眼中泛出點點死灰,如同瀕臨死亡之人,忍不住驚呼:「盈雪!」盈雪剛才明明好好的,太醫也說她年輕,抗得住五十大板,已經沒有大礙了,怎麼眨眼間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來人,請太醫,快請太醫!」雷氏淒厲的慘呼聲響徹大半條街道,驚了不少行人。
長樂殿東廂房,沈璃雪端著藥碗走進內室,窗邊的軟塌上,東方珩一襲白衣,靠著床頭,靜靜坐著,映著窗外的柳綠花紅,如同一幅美麗畫卷。
東方珩在軍中三年,肯定受了不輕的傷,否則,不會動不動,就病的這麼重。
沈璃雪放下托盤,試了試藥,不涼不熱,正好喝,端著藥碗遞向東方珩:「喝藥吧!」
東方珩搖搖頭,揮手擋開:「小傷而已,不需要喝藥!」
沈璃雪望著東方珩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與嘴唇,冷聲道:「都病的這麼重了,還小傷!」
「這是故意裝出來的傷,沒有大礙!」東方珩淡淡說著,嘴角輕揚起一絲冰冷的笑,讓人如置臘月冰窖。
「什麼意思?」沈璃雪不解,這麼重的傷,也可以裝?
東方珩勾唇冷笑:「沈盈雪被我打傷了五臟六腑!」趁他喝醉,想誣陷他,沈盈雪真是膽大包天!
沈璃雪一怔:「可陳太醫的診斷是……」
「我用的方法十分巧妙,受傷後暫時診斷不出,等她一路顛簸著回到相府,重傷才會發作!」東方珩語氣平靜,眸中隱有寒光閃爍。
沈璃雪揚揚眉,東方珩將沈盈雪打出房間時,她只受了皮外傷,他的重傷虛弱,力不從心,眾人都看在眼裡,沈盈雪回到相府後,重傷昏迷也好,傷重不治死亡也罷,都怪不到東方珩身上,真是聰明!
脖頸傳來絲絲涼爽,沈璃雪放下藥碗,從脖子上摘下了水晶燕,遞向東方珩:「這個還給你!」
東方珩淡淡掃了水晶燕一眼:「本王送出的東西,從來不會收回!」
不知是不是沈璃雪的錯覺,他平靜的聲音中,透著幾分氣憤。
「東方珩,你很討厭沈明輝?」東方珩辯駁時,沈璃雪聽的清清楚楚,他以那紙婚約為媒介,駁的沈明輝啞口無言,半點沒將他放在眼中。
「嗯!」東方珩答應一聲,目光緩和了些,語氣依舊有些不悅。
「東方珩,我外公故去,武國公府也已經不復存在,那紙婚約,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如果哪天遇到喜歡的女子,你隨時都可以娶她做安郡王正妃,我不會干涉你們的……」
沈璃雪話沒說完,東方珩銳利的目光如利劍一般射了過來,深邃的眸底燃燒的熊熊火焰,似要將人焚燒怠盡。
沈璃雪寬慰的話戛然而止,不解的望著東方珩,清冷的眸中滿是疑惑,她說錯什麼了嗎?東方珩怎麼又想發脾氣!
眼前閃過一道白影,是東方珩翻身下了床,大步向外走去。
「你去哪裡?」沈璃雪站起身,眉頭微皺,東方珩最近怎麼這麼奇怪,動不動就發脾氣。
「回府!」東方珩語氣低沉,似在強壓怒氣。
如玉的手指剛剛觸到房門,還未拉開,一道黑色人影憑空出現,恭聲道:「稟郡王,夜千瀧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