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雪窈窕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間到了沈盈雪面前,在她錯愕,震驚的目光中,捻起錦緞上的細針,狠狠刺破了她嬌嫩的中指……
「啊!」沈盈雪慘叫一聲,一滴鮮血從她指尖滲出,快速滴進水碗。
「沈璃雪,你幹什麼?」雷氏最先回過神,快步上前,將沈盈雪護在身後,眼瞳深處閃爍著濃濃的戒備與憤怒,恨不得將沈璃雪生吞活剝:「被拆穿了身份,惱羞成怒,想傷害盈雪麼?」
「沈姑娘,滴血認親是我提出的,但你不是爹的女兒,血才會不相融,你做不成相府千金,不能怪我啊!」沈盈雪漂亮的眸底盈滿了淚水,身子輕顫著,楚楚動人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嬌滴滴的控訴飽含著無限的痛苦,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也太不要臉了……」
「就是,鄉下來的野丫頭,想做相府千金……」
「癡心妄想……」
下人們慣會見風使舵,沈璃雪的血和沈明輝不融,絕對進不了相府,相府後院雷氏掌權,下人們自然是順著她的意思,爭先恐後的嘲諷沈璃雪,拚命巴結雷氏。
眾人的嘲笑、指責此起彼伏,沈璃雪充耳不聞,清冷的眸底透出絲絲嘲諷與不屑:「沈丞相,沈小姐的血,也與你不融呢!」
什麼?眾人一愣,急急望向圓桌,水碗中,三滴鮮血,靜靜飄浮,各自為營,形成三足鼎立之勢,任何兩滴血,都沒有半點相融的意思。
怎麼會這樣?
喧鬧的客廳瞬間安靜下來,下人們相互對望一眼,面面相覷。
雷氏一言不發,望向沈璃雪的目光冷的如同萬年寒冰:沈盈雪與沈明輝血不融,說明什麼?丞相夫人不貞,給沈明輝戴了綠帽子,沈璃雪的冒充相府千金與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輕鬆一招,扭轉了潰敗的局面,還狠狠打擊了敵人,沈璃雪的確不簡單。
南宮嘯妖孽俊顏上,絲絲笑意浮現,原來沈璃雪不是認輸了,而是藏了後招,自己不必出手了,繼續喝茶看戲。
「爹,我生於相府,是您的親生女兒,娘親,丫鬟,產婆都可做證,您不要輕信別人的挑撥離間……」沈盈雪畢竟年輕,沉不住氣,短暫的沉默後,出言澄清。
「盈雪小姐,確認父女關係,滴血認親是最準確的……」沈璃雪的家傳玉珮,相似容顏,都敵不過滴血認親,沈盈雪所謂的娘親,產婆,丫鬟等諸多證人,在血不融的事實面前,也都是浮雲。
「沈璃雪,你不是相府千金,不能怪我,為何要對我懷恨在心,設計陷害我於不義?」一味的強調自己的身份,只會越描越黑,於是,沈盈雪非常聰明的將話題轉移到了沈璃雪身上。
「沈小姐,這裡是相府客廳,細針,清水都是丞相命人準備的,眾目睽睽之下,我拿針刺你手指,根本無法做手腳,如何設計陷害你?」沈璃雪言詞犀利,毫不相讓。
沈盈雪被駁的啞口無言,沈明輝暗暗暗歎氣:盈雪還是太年輕了!
抬頭,沈明輝望到了沈璃雪洞察一切的目光,清冷眸底閃爍的無限嘲諷彷彿在說:「沈丞相,我給你的解釋,可還滿意?」
沈明輝有些愧疚,靜靜站立著,一言不發,面色平靜的讓人害怕。
沈璃雪冷笑,沈盈雪是沈明輝最得意,最寵愛的女兒,如果她不是沈明輝親生的,沈明輝定會瘋狂的大發雷霆。
眾目睽睽之下,血不融,沈明輝非常平靜,沒有半點發怒的徵兆,可見,他早知道滴血認親有問題,但他沒有拆穿,順著沈盈雪的意思,否決了自己的身份!
呵呵,真是天下難得的慈父啊,對沈盈雪寵溺到了極點,對自己絕情到了極端!
「老爺,我與盈雪的血也不融呢!」眾人悄悄觀察沈明輝的神色時,丞相夫人刺破手指,鮮紅的血滴進碗中,靜靜懸浮著,與其他三滴血遙遙相望,各不相干。
沈盈雪與沈明輝血不融,辯駁、解釋,不但沒有任何作用,還會越描越黑,所以,雷氏採用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
沈盈雪和父親,母親的血都不融,說明是滴血認親有問題!
「來人,速請府醫!」雷氏幽深的眸底浮現少有的凝重。
半盞茶後,府醫背著藥箱來到客廳,按雷氏的吩咐仔細檢查著托盤中的細針和水,面容凝重:「回夫人,水有膩味,是放了清油,醫書記載,水放白礬,所有人的血液皆可融合,若放清油,便是親生,也不能相融……」
「啪!」雷氏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摔的粉碎,臉色黑的能滴出墨汁來:「好好的清水,怎麼會混了清油?」
丫鬟,嬤嬤們個個噤若寒蟬,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沈璃雪冷冷一笑,雷氏的演技真是不錯,沒生到現代當明星,真是可惜了。
雷氏冷冷掃視著客廳中的丫鬟,嬤嬤們,一向溫和的面容充滿嚴厲:「是誰盛的清水?」
一名四五十歲的嬤嬤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夫人饒命,奴婢準備清水時,一時著急,拿了盛過清油的碗來盛水,奴婢並不知道清油會讓至親的血不融……」
「嬤嬤,你可知道,你的無心之舉,險些害了璃雪……」雷氏拿沈璃雪的血不融說事,隻字不提沈盈雪,明顯是在向眾人彰顯她的賢惠,大度:「來人,將這刁奴拉下去,杖斃!」事到如今,生氣,心疼都沒用,處死了嬤嬤,才能坐實她犯錯的罪名,杜絕悠悠之口!
「夫人饒命啊,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嬤嬤咚咚的磕著頭,地面染上一片血紅。
兩名粗使嬤嬤走上前,犯錯嬤嬤拖了下去,屋外響起響亮的板子聲以及嬤嬤殺豬般慘叫,吵的雷氏心煩意亂:
自己設的局,沒能扳倒沈璃雪,還把自己套了進去,最後,為了證明清白,自己破自己的局不說,還犧牲掉了自己的人,可惡,可惡!
「悠然看戲的感覺如何?」南宮嘯容顏妖孽,神情慵懶,手端著青瓷茶杯,優雅的品茗,彷彿這句傳音入密不是他說的。
沈璃雪小聲道:「很不錯,難怪你只願看戲,不願入戲!」
一名面容慈祥,身穿藍綢衫的嬤嬤端著一隻精緻的青瓷碗走進客廳:「丞相,夫人,這是奴婢剛從井中取出的水,保證沒有任何問題,可滴血認親!」
事到如今,沈明輝還要自己滴血認親,也罷,自己便以事實來證明身份,讓他們徹底消除拿自己身份做文章的念頭。
沈璃雪拿起白色錦緞上的細針,刺破手指,滴落一滴鮮血,嬤嬤也從沈明輝手指上取了血,兩滴血滴入碗內,飄飄散散墜入碗底,在眾人的注視下快速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哪是沈璃雪的血,哪是沈明輝的……
雷氏對沈盈雪使了個眼色,沈盈雪心神領會,款款走到水碗前,溫柔的拿起細針刺破了中指,尖銳的疼痛自指尖傳來,沈盈雪皺起眉頭,強忍疼痛,擠出一滴鮮血,血滴落碗中,與剛才的血液融合:她也是沈明輝的女兒!
「璃雪,是爹不好,讓你受委屈了!」沈明輝眼底閃著絲絲愧疚。
沈璃雪挑眉,這是承認她的身份了!
這種沒有半點人情味的家,沈璃雪一刻也不想留,不過,雷氏和沈盈雪費盡心機阻攔自己進府,說明自己成為相府千金對她們沒好處,給敵人添堵的事情,沈璃雪很樂意做,就勉為其難的留下住段時間吧。
「我有些累了!」沈璃雪閉了閉眼睛,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對付雷氏和沈盈雪,要從長計議,不爭這一朝一夕。
「璃雪累了,去竹園休息吧!」雷氏笑意盈盈,溫柔賢惠:「竹園清幽安靜,很適合你!」
「夫人,請幾名老嬤嬤好好教教下人禮儀規距吧,她們嘲諷我,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如果哪天,她們口無遮攔的嘲諷了某位貴人,咱們相府的臉,可就丟盡了!」扔下這句話,沈璃雪輕飄飄的走出客廳。
下人嘲笑沈璃雪,是為奉承雷氏,如果重罰她們,豈不是說明,不能對雷氏好,可如果不罰,就坐實雷氏管家不嚴:「剛才嘲笑璃雪的,全都去刑房領二十大板!」
望著沈璃雪走遠的背影,沈盈雪漂亮的眼瞳怒火翻騰:以退為進,既懲罰了下人,又重重打擊了自己和母親,沈璃雪,算你狠!
竹園,座落在相府較偏僻的地方,很清靜,屋後種著大片墨竹,清風一吹,陣陣竹香飄散,心曠神怡。
連日趕路,再加上剛才的較量,沈璃雪有些疲憊,泡了個香香的花瓣澡,沈璃雪準備上床休息會兒,剛剛走出屏風,便望到了一身錦衣南宮嘯正坐在桌前,神情慵懶的悠閒品茶,強忍怒氣道:「南宮世子,你回到京城,不用去向皇上覆命嗎?」
南宮嘯把竹園內室當他自己房間了,想進就進!
「青州獸患已經平息,早點覆命,晚點覆命沒什麼差別!」南宮嘯放下茶杯,邪魅的眸底滿是戲謔:「沈璃雪,難道你都不好奇,沈盈雪為什麼對你有那麼深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