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溪邊的草地中,狼吞虎嚥,也顧不得話,周邊只有吞嚥食物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包袱的燒餅和牛肉就少了一半,吃完了燒餅和牛肉,嘴裡太干,兩人又蹲在溪邊,掬起溪水灌了一肚子水,這才停了下來.≤.c◇om
吃飽喝足以後,兩人並排坐在草地中,相對無言,各自懷著各自的心思,誰也不話。
這時,旁邊「彭」一聲,兩人嚇了一跳,同時轉眼看去,卻是一隻鳥不心把嘴裡含著的石子掉進了水中。
馬秀英忍不住笑了一聲,但是隨即又止住了笑,繃起了臉。
朱重八咳嗽一聲,低聲道:「大姐,咱們倆從宗主那裡落入到湖中,你不會水性,我……」
「怎麼?你的意思是你救了我嘍,我還得感激你的救命大恩,是不是?」馬秀英此時的精神恢復了一半,聽朱重八剛了幾句,就搶白道。
「沒有,我的意思是,你掉入水中,我救你上來,當時你昏迷不醒,我就……」朱重八剛到一半,馬秀英就又大聲道:「好了,別啦。你這個人,平日裡看似憨厚老實,哪裡知道,你卻是如此一個,一個……」馬秀英到這裡,自己也粉臉羞紅,不下去了。
朱重八輕輕歎了一口氣,眼看是越抹越黑,就又換了個話題道:「大姐,剛才那個元兵探馬的話你也聽到了,元軍二十萬大軍連夜潛伏到這裡,要對我濠州城不利,我們要盡快回城,稟明大帥才是啊。」
「哼!假模假樣!」馬秀英轉過了臉去。
朱重八看馬秀英這個樣子,不自禁的著急起來,站起身來,來回的踱著步子,急聲道:「大姐,你有所不知。我們從峽谷中坐著黑白雙劍上來的時候,卑職清楚的看到,這條峽谷裡黑壓壓的全是元兵的營帳,連綿不知道有多少里,那個元兵的肯定是真話啊。」
其實,馬秀英何嘗不知道那個元兵的話是真話,她其實心裡也著急,要趕快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自己的父親,趕緊早做準備,才是上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這些建議,一旦從朱重八嘴裡出來,自己是那麼的不情願採納,不情願同意。
看著朱重八上躥下跳的樣子,過了好一陣,馬秀英才不情願的道:「現在元兵的陰謀我們也知道了,那我們怎麼辦,我們馬上回去?」
「是,大姐,我們事不宜遲,這就回濠州城。」一聽馬秀英同意了他的想法,朱重八長出一口氣,忙高興的道。
「就這樣回去?沒等我們回去,元兵就殺到濠州城了。」馬秀英白了朱重八一眼,撅著嘴道。
「是啊。這可怎麼辦?」朱重八撓撓頭,突然想到了自己背上的黑白雙劍,忙連著劍鞘拿了下來,對著馬秀英喜道:「大姐,這兩把飛劍好似能通人性,我且看看,要是這兩把飛劍能夠帶我們前去,那可是最好。」
馬秀英倒是頗為好奇,好奇之下,以至於都忘了剛才還不肯放過朱重八,忙湊上來道:「什麼飛劍,你是剛才我們是坐著飛劍來的?」
「是啊。大姐,卑職剛才就了,我們是坐著飛劍,才穿越這鬼愁澗的。」朱重八把劍鞘放在地上,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好,只是對著飛劍,嘴裡唸唸有詞,心裡想著要讓飛劍飛起來。
馬秀英看看滿頭大汗的朱重八,又看看地上紋絲不動的劍鞘,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劍鞘還是沒動靜,馬秀英不禁氣餒的道:「你到底能不能讓駕馭這兩把飛劍啊?白白浪費了這麼長時間!真實的。」
其實用不著馬秀英催促,朱重八自己早已不耐煩了。又比劃了一陣,朱重八悻悻的背起劍鞘,道:「大姐,看來飛劍是沒辦法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找個農莊買個牲口什麼的,等趕到鎮集,看能不能換一匹馬,這樣就能盡快趕到濠州城了。」
馬秀英扁了扁嘴,螓首搖了搖,算是同意了。
朱重八又從兩具元兵屍首中搜出了一些金銀,把在溪邊的那具屍首拉了過來,一腳一個,都踢到了懸崖之下,找些土,掩埋了血跡,這才扶著馬秀英,準備趕路。
馬秀英看著朱重八忙乎,嘴上不,心裡其實還是暗暗讚賞,覺得朱重八想的周到。看朱重八伸手來扶,還是一閃身,避開了。
朱重八忙縮回了手,低聲道:「大姐,你大病初癒,不要太過辛勞,我們先慢慢的走一陣,前邊必然有村莊,到時候,卑職去買幾匹腳力來。」
「我不用你掛記!」馬秀英就冷冷的回了一句,強自忍著病痛,一步一步的往前趕路。
朱重八無奈,只好遠遠的走在她後邊,生怕她有個閃失。不過,馬秀英雖然走路一瘸一拐,但是每一步下去都不是太過沉重,看來身體確實已經是大好,朱重八也放下了一半兒的心。
這裡其實是長江一條支流,千溝萬壑之中,彙集了四下裡山上的匯水,最終變成了這樣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足以與夷陵的長江三峽和巴城的灩澦堆相比,實在是驚心動魄,千丈鴻溝,連飛鳥都難以逾越,所以才叫鬼見愁。
不過,這裡雖然險惡,但是卻也是三江匯流之地,山腳下良田無數,叢林中野味眾多,即使在徽州這樣的江南之地,也屬於大山之中的富庶之地。
兩人沿著山麓,這裡有一條蜿蜒的羊腸道,走了沒一個時辰,就遠遠的看到,前方的山腰中橫著一片山村,叢林掩映,一道道石台階穿行其中。
朱重八忍不住歡呼一聲,大聲道:「大姐,前邊有幾戶人家,大姐在這裡暫且休息一陣,卑職去村莊裡買上兩匹馬,我們就能趕在韃子前回到濠州城了。」
馬秀英強自忍耐了一個時辰,早已經又累又疼,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兒地方不難受,因為朱重八就跟在自己後邊,才勉強咬牙忍耐,聽朱重八這麼一,知道他的有道理,自己這樣只能誤了大事。身上憋著的一股勁兒馬上沒有了,一屁股坐在路邊的一塊兒大青石上,也不話,只是閉目養神。
朱重八看馬秀英坐了下來,知道她雖然口中不言,心裡已經答應。忙大踏步上前,低聲囑咐道:「大姐,你身後就是一叢樹林,要萬一有韃子過來,你一定要及時躲到樹林中,不要與他們衝突。卑職很快就回來。」
「不用你囉嗦。」馬秀英眼睛都不睜開,嘀咕了一聲。
朱重八也不在意,大踏步的朝著那片村落趕了過去。
山野之中,那片村落看似不遠,其實走起來還真是不近。朱重八心裡焦急,幾乎用上了渾身的功力,風一般的往前疾行。
羊腸路是村落裡的農夫踏出來的,到後來就是田埂路了,此時正是午時時分,田野中沒有人,村落中炊煙裊裊,顯然都在家裡準備午飯。
十幾里的山路,朱重八隻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走到了山腰下,往上看,其實這個村落比遠看起來稍微的大一些,但也就十幾戶人家,估計不到一百人的樣子。
百十來級台階幾乎是一口氣就上完,朱重八定了定神,敲開了一家農戶的門。果然,農戶家裡蒸汽騰騰,五口人正在圍著一張大桌子吃飯,一開門,看到朱重八生人面孔,都愣住了神。
「這位老哥,我是濠州城人氏,因為親戚家有急事,著急趕路,又加上敝妹生病,無法行走,所以求老哥買兩口腳力,還望老哥成全。」朱重八顧不得客套,一拱手,就道。
本來看朱重八滿身髒亂無比,但是聽他的還算客氣,那個開門的農漢應該有四十多歲,沉吟了一下,道:「我們這裡村子,人少,沒有馬匹,只有耕地的牛和騾子,不過我們這裡人煙罕至,牲畜很少,往往僅夠自己家耕地使用,估計沒有人家有閒的牲畜賣與你。」
朱重八一瞥眼,看到這家農戶門口就拴著一匹大眼青騾,哪裡肯罷休,伸手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大聲道:「這位老哥,在下實在是家有要事,舍妹又病倒在半路,還望老哥成全,這錠銀子不成敬意。」
那個農夫還沒有話,跟前的一個婦人大聲道:「當家的,我看這位哥也是確有要事,我們家的騾子大不了開春再置換一匹,就方便方便這位哥,賣與他罷了。」
當時,漢人地位低下,加上連年災禍,普通人家連饑飽都滿足不了,這裡僻處大山深處,雖然能暫避災禍,饑飽不愁,但是如此一錠大銀,卻是生怕沒有見過的,所以那個婦人慌忙就答應了。
朱重八又掏出一錠銀子,道:「常言道,一事不煩二主,我們兄妹二人急需兩匹青騾,還望大姐再幫在下買的一匹青騾,在下感激不盡。」
有錢好辦事,那個婦人滿臉堆歡,兩手接過兩錠銀子,滿口答應,顧不得吃飯就出門而去,沒過得半柱香時間,就牽著一頭青騾,連同自己家裡的那頭青騾,遞於了朱重八,朱重八接手謝過,正要離開,突然想起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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