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稀稀拉拉也就幾十戶人家,呈布袋形狀沿著山腳排布在一起,中間是一條丈許寬的土路,已經是坑坑窪窪,破舊不堪,土路的最前端就是常遇春等人埋伏的村口。()().3w.
快到酉時時分,村裡的燈火也漸漸的熄滅了一大半,看來大部分村民已經入睡了。
眾人只聽著馬蹄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就到了村口。
常遇春定睛一看,果然如副將所料,前邊是十幾個騎馬的兵士,後邊噓噓喘喘的跟著三十來人,來到村口,領頭的一個騎兵一勒韁繩,戰馬噓溜溜的一聲停了下來,後邊的眾人都團團圍了上來。
領頭的那個騎兵也不話,只是高高舉起手中的長槍,往前一指,後邊的幾十個兵士扇形散開,眼看就要衝進村內。
就在此時,常遇春一聲大喝:「給我上!」頓時,兩側百十來人如風般衝出,長槍短戟,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把十幾個騎兵也摁倒在地。
常遇春手中丈八蛇矛,更是猶如虎入狼群,一矛就把敵軍領頭的那個人跳下馬來,一腳踏住,後邊自有兵丁搶上了捆綁的結結實實。常遇春這次帶的都是百里選一的精兵,又是以二敵一,加上出其不意,不到一刻鐘就把敵人的五十多人全部生擒。
「拿火把來。本將軍倒要看看是些什麼人。」常遇春讓兵士們把敵人排成一排,蹲在地上。
有兵丁晃火折子,亮火把,遞給常遇春。在火把的照射下,大家才看清這五十多個人果然都是義軍打扮,身上的戰袍都繡著義軍的蓮花圖案。
「常將軍,果然是我義軍隊伍啊。」副將在一邊聲對常遇春道。
常遇春搖搖頭,走到敵軍那個領頭人跟前,只見那個人身高馬大,也是滿臉的鋼髯,但是細細看來,卻是高額凸目,有兒不像中原人。看了幾眼,大聲問道:「兀那漢子,你可是他們的領頭之人?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
那個領頭人卻好像甚是彪悍,冷眼看了常遇春幾眼,哼了一聲,卻不話。
「你這個,我們將軍問你話,你竟然敢不回答。看我……」身後的副將雙眼瞪起,揚起手中的長刀,掉過刀柄,重重的砍在那個領頭人的腿上,那個人雙膝一軟,站立不住,就欲跪倒在地,但是他卻非常彪悍,使勁一擰身,變成了摔倒在地。
副將持刀又待搶上,常遇春伸手攔住,看看旁邊有一個矮的兵丁嚇的簌簌發抖,微微一笑,走到那個兵丁前邊,厲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實話就放你回去,不實話,今天一個都別想活。」
那個矮的兵丁更是嚇了一跳,雙膝一軟,差兒沒跪坐在地上。結結巴巴的道:「這,這位爺,我,我們是白蓮教義軍,偶爾,路過這裡,不,不曾想被,被你們抓住的。」
「你們是義軍?你是哪裡人?姓甚名誰?快!」常遇春大喝一聲,著抽出腰間的短刀,火把之下,短刀上的寒光閃爍,青幽幽的甚是嚇人。
那個矮的兵丁終於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斷斷續續的道:「這,這位將軍饒命。人,人實話實。」
「快,再鬼鬼祟祟,殺了你,我問他。」常遇春冷冷的道,指著旁邊的一個兵丁道。
那個兵嚇了一跳,忙道:「我們,我們其實不是義軍,我們是……」
剛到這裡,旁邊那個頭領怒哼一聲,嘰裡咕嚕不知道了幾句什麼,那個兵馬上就不敢再了。
副將聽了,看著常遇春,敬佩的道:「果然是韃子,將軍神算啊。」
常遇春大怒道:「我義軍乃是窮苦百姓起家,就是為百姓出氣,這些韃子,不光自己害人,竟然還敢冒充我義軍,真是死有餘辜。」著,一指那個矮的兵丁,怒道:「把他留著,其他人都給我扒掉義軍衣服,碎屍萬段,掛在村口的大樹上。」
眾人早已恨得咬牙切齒,聽常遇春一,都齊聲領命,刀槍並舉,一會兒工夫就把這些韃子軍料理了,用血字在他們衣服寫上「韃子」兩個血字,那個個子兵丁早已經嚇得暈死過去,被眾人拖著,大家也不打擾村民,連夜就離開了村子,返回到軍營。
路上,副將對常遇春可是五體投地,「常將軍,你是怎麼知道他們不是義軍呢?」
常遇春道:「我其實也不確定,我一開始只是懷疑,義軍在這一帶並沒有駐紮,如此荒僻的地方,哪來的義軍?等看到馬匹的時候,我就基本確定他們肯定是韃子軍,義軍和盜匪哪有這麼精良的裝備,即使有,也不可能在這裡出現,強搶窮苦百姓的。」
副將頭稱是,又指著那個矮個子兵丁問道:「常將軍,咱們帶著他幹什麼?」
「當然有用。這一帶冒充咱們義軍的韃子絕非一股,等我們打完陳友諒,再讓這個人帶路,挨個消滅他們。」常遇春恨恨的道。
「原來如此。」副將這才恍然大悟。心裡也不禁佩服,這個常將軍看似五大三粗,其實是個極其心細之人。
眾人回營之後,把矮個子兵丁讓人看管好,大家自去休息。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常遇春就又帶著大軍拔營起寨,一聲令下,兵發九華山去者。
大軍浩浩蕩蕩的起程,在常遇春的連聲催促下,不到未時時分就到了九華山山腳下。
九華山是地藏王菩薩的道場,相傳地藏王菩薩曾經立下「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的大願,那是何等的宏偉大願,光是這一,就讓深信彌勒佛的常遇春唏噓不已。
九華山原名陵陽山、九子山,因有九峰形似蓮花,因此而得名。於唐天寶年間改名九華山。常遇春等人四下裡看去,只見有九十九座高峰聳立雲間,各山峰之間,遍佈深溝峽谷,垂澗淵潭,山腰之上流泉飛瀑,氣象萬千,山水畫卷。
副將肚子裡有兒墨水,看到如此美景,忍不住在馬上吟道:「昔在九江上,遙望九華峰,天河掛綠水,秀出九芙蓉。我欲一揮手,誰人可相從?君為東道主,於此臥雲松。」這可是大詩人李白當年登九華山的千古絕唱。不過常遇春哪裡知道什麼李白李黑的,轉身瞪了一眼那個副將,大聲道:「王副將,本將軍知道你入伍以前是個秀才,老喜歡酸溜溜的念個詩詞什麼的?你以為打仗還是跟你以前做秀才那會兒一樣嗎?你要把你那些腦子都用到行軍打仗上去的話,就沒有昨天那麼多的問題了。」
副將被一頓奚落,忙不再想著吟風弄月的事兒,吩咐大軍先在山腳下暫時休息,自己跟著常遇春在山腳下轉了一圈,又帶著十幾個兵士爬上了山峰,想找一個最佳的營地。
爬到峰,只見山高萬仞,飛瀑流泉,腳下萬朵白雲當胸而過,往上看,紅日當頭,自己好像在天邊一樣,眾人不由的齊聲稱讚。
常遇春四下裡觀瞧,猛然看見遠處有一處山隘,三處懸崖峭壁,宛如刀削,猿猴都攀爬不上去,前邊是一處大平原,一條幾丈寬的水溪繞平原而過,正是背山面水,易守難攻,安營紮寨的好地方。
看到這裡,常遇春不禁暗喜,他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是卻自幼習武,好讀兵書,對兵法一路卻並不陌生。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禁心中大喜。想起《孫子兵法》中的幾句話來,「地形有通者,有掛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險者,有遠者。我可以往,彼可以來,曰通;通形者,先居高陽,利糧道,以戰則利。可以往,難以返,曰掛;掛形者,敵無備,出而勝之;敵若有備,出而不勝,難以返,不利。我出而不利,彼出而不利,曰支;支形者,敵雖利我,我無出也;引而去之,令敵半出而擊之,利。隘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敵;若敵先居之,盈而勿從,不盈而從之。險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陽以待敵;若敵先居之,引而去之,勿從也。遠形者,勢均,難以挑戰,戰而不利。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將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此處這個隘口,真是佔了通、隘、險三字,別自己只是埋伏,等待一聲令下,伏擊陳友諒,就算是跟陳友諒兩軍陣前,十萬雄兵對峙,那也是以一當十,不在話下。
常遇春看了一陣,越看越是覺得此處地形絕佳,當時就吩咐副將,讓大軍紮營在此,一萬多精兵分成橫向三軍,左右兩翼成掎角之勢往中間圍合,兩邊各自讓出空地,以備糧草和大軍進出之便。
大軍駐紮下來以後,天色已黑,各營帳中燈火通明,照亮了大山一隅。
常遇春同時派出四隊探馬,一隊去跟郭子興報告,一隊去池州,打探前線消息,其它兩隊探馬分別潛伏到大軍左右兩翼,隨時稟告情況。
一切都安排妥當以後,常遇春這才回到自己的大帳,挑起一盞燈火,隨手拿起一本書頁都有些發黃發毛的書來,翻開書頁,卻遲遲並不研讀,只是兩眼直直的看著帳外通明的燈火,雙手按在桌上,呆呆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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