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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塵封往事(下) 文 / 石徑寒山

    脫脫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中,元惠宗接下來說的幾句話就沒有聽的太仔細。

    元惠宗說的是:「當時,天下民怨紛起,朕終日深居宮中,當然不得而知。記得有幾次朕偶然上早朝之時,有幾位愛卿跟朕上奏,天下民不聊生之事,朕還大發脾氣,認為那幾位大臣是庸人自擾,抨擊於朕,下令將他們革職查辦。嚇得以後再也無人敢直言上朝,都是戰戰兢兢,報喜不報憂。讓朕耳閉目塞,從此不知世事。

    這裡邊,只有脫脫愛卿你,還是不懼朕的權威,敢於直面朕,告訴朕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當時,朕是那麼的厭惡於你,要不是念在你保證即位有功,早已下令將你革職,讓吏部問罪。」

    葉泊雨看著臉色蒼白的元惠宗,只覺得一團無名怒火騰地冒了起來,如此昏庸無道的昏君,自己居然還冒死保護於他,真是氣憤已極。

    脫脫卻臉上漸漸恢復了平靜,額頭上的青筋也都消失不見,恢復了那股剽悍的神情。

    「可是,朕沒有這麼做。因為,慢慢的,朕突然開始感到厭倦,一股從未所有的厭倦感,厭倦一切,厭倦朝政,厭倦大臣,厭倦自己,甚至,連對自己沉溺了半生的佛法也感到了深深的厭倦感。就在此時,膽巴國師好像看出了朕的心思,就慢慢的慫恿自己去征服高麗。他說,王圖霸業,要做出一番不輸於太祖太宗的驚世偉業,才是最大的功德。

    在他的不斷勸說下,朕的心思也漸漸的堅定起來,於是,朕開始加大賦稅,強徵兵甲稅,徵兵買馬,遠道征討高麗。」

    這一段歷史脫脫當然明白,征討高麗五年,幾乎是聚全國之力,而且是脫脫自己掛帥東征,但是由於高麗山高路遠,高麗王又非常狡猾,一旦失利,就全軍退縮在山林中,脫脫數次征討,一直難以完全將其剿滅。

    「高麗始終太過遙遠,不利於我大軍征伐。數次征討無果,不僅寸土未得,還把本來就虛弱的國庫徹底掏空。

    這個時候,看朕心灰意冷,有點兒放棄的意思。膽巴國師又跟朕諫言,他說道,征討高麗,即使大勝而歸,也不過是收復了彈丸之地而已,能有多大的功德。

    朕問他,什麼才是真正的大功德,膽巴國師告訴朕,功謂功能,能破生死,能得涅槃,能度眾生,名之為功。此功是其善行家德,故雲功德。

    朕一聽之下,不禁心中大動,長生不老可是一直以來所有帝王追求的最終願望,昔日秦皇嬴政為求長生,煉製十二金人,數次派徐福東渡祈福,不就是為了長生這兩個字嗎。」

    聽到這裡,葉泊雨不禁心中一凜,長生,這兩個字不光是普通人的追求,也不光是帝王將相的追求,自己這幾人苦苦修行,不也就是為了這兩個字嗎。想到這裡,對元惠宗的惡感不禁減淡了幾分。

    脫脫也聽的聚精會神,沒想到,自己一向不怎麼看得上的元惠宗還有如此繁複的一面。

    「這個時候,膽巴國師卻給朕描述了一個朕從來沒有想過的大世界,他告訴朕,天道無常,我們人是三界之中最為脆弱的種族,只有通過不斷的修真,突破,直到飛昇仙界,才能永生。而飛昇仙界需要建立大功德。於是,他告訴朕一個建立大功德的捷徑。」

    說到這裡,脫脫忍不住一拍桌子,指著書案,大聲說道:「難道膽巴說的大功德,就是指的這個?」

    元惠宗抬起頭,有點兒吃驚的看著脫脫,看了一眼,又搖搖頭,繼續說道:「不錯。就是這張圖。膽巴國師,不,膽巴告訴朕,這叫做陰風珠計劃。」

    葉泊雨等人心中都同時一動,幾人不約而同的相互對視了一眼,心道:「不枉等這半天,終於說到正題了。」

    「陰風珠?」脫脫一臉的茫然,急問道:「什麼是陰風珠?」

    元惠宗慢慢的坐了下來,大家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已經白的嚇人,甚至有點兒發青。脫脫嚇了一跳,忙又說到:「聖上,您龍體是不是欠安?您還是休息一陣兒再說,龍體要緊。」

    元惠宗青著臉緩緩搖了搖頭,雙手扶著書案,好似在痛苦的思索著什麼東西一樣。脫脫雙目關切的注視著他,怕他有個好歹。

    過了良久,元惠宗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天地公理自在人間,既然做了,就不怕講出來。世人是這樣,朕也不怕。」

    「聖上,您……」脫脫不禁關切的說道。

    元惠宗擺了擺手,說道:「脫脫愛卿,你不必勸朕。朕今日千里急召你來長安大明宮,就是下定決心,要把此事的來龍去脈,完完全全的告訴你。這樣,你才能為朕解憂。」

    脫脫單膝下跪,正色說道:「臣多謝聖上信任,臣一定殫精竭慮,赴湯蹈火也要為聖上排憂解難。」

    「愛卿快快請起。」元惠宗忙伸手扶起脫脫,讓脫脫坐在下邊的座椅上。

    脫脫哪裡敢坐下,半個身子坐在椅子上,但又不能側對著元惠宗,只好再扭過脖子正對著聽元惠宗繼續講下去,姿勢怪異之極。

    「脫脫愛卿。當日膽巴國師也是突然拿出了這張地圖。他說,元太祖和元太宗已經把江山領域擴大到前人無法想像的地步,到了這個程度,光靠我大元兵馬,再強行萬里遠征,擴大疆土真的是千難萬難。

    不光如此,常言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我大元幅員廣闊,與我接壤的國家數不勝數,試問哪一個國家是俯首帖耳,真真正正的完全皈依我大元,還不是一個個都心存詭計,虎視眈眈,只等我大元一旦軍心不穩,就馬上聯合四眾,分裂我大元江山?

    膽巴國師這番話說的我是啞口無言,只坐在一旁瞪眼出神。膽巴國師又說道,他說,剛才只是說了疆土之外的情形,現在再回首看我大元朝政內部,聖上,請問廟堂之上,您能數出多少了忠心耿耿,對您毫無異心的臣子?

    他說到這裡,朕自己心中也是一寒,確實,朕當年即位,群臣百般阻撓,尤其是右丞相為首的那批老臣,要不是脫脫愛卿你大義滅親,力排眾議,哪裡還有現在的至正之年?」

    說到這裡,元惠宗雙目直視,稍微緩了一緩。脫脫也不知道再想什麼,君臣二人半盞茶的工夫都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脫脫咳嗽一聲,說道:「聖上,恕臣直言,膽巴國師說的這番話,實在是無可辯駁,他說的朝政內外之事,臣也深以為慮。」

    其實,窗外的葉泊雨聽了也是一陣頭疼,心中暗暗說道:「好傢伙,光以為當皇上食遍人間美味,閱盡人間春色,沒想到原來也這麼痛苦難當,看來,還是躲在山林之間,快快樂樂的修我的仙才是正道。」

    旁邊的妙高禪師和大荒禪師等人卻微微搖頭,元惠宗說了半天,只知道自己建功立業,超過元世祖,元太宗,卻完全沒有為天下百姓著想,實在不是一個稱職的君王。

    只聽的元惠宗又繼續說道:「膽巴國師一番話,說的我大元江山處處是危機,好似大廈將傾一般。朕當時聽的是心驚膽戰,忙問他有沒有什麼解決之道。」

    「你這條木魚就這樣上鉤了。」外邊的葉泊雨心中冷笑道。

    「膽巴國師笑笑說道,聖上,自古以來,弱肉強食,天道使然。佛法教義只能修煉道行,卻無法讓您在世俗之間建功立業,您要想攘外安內,就必須另想他道。」元惠宗接著說道。

    脫脫聽到這裡,兩道濃黑的劍眉又斜斜的豎了起來,欲言又止,氣鼓鼓的坐在一邊。

    元惠宗對脫脫的神情卻並沒有看在眼裡,他雙眼望著前方,無神而空洞,只是自己往下說道:「朕一聽,興致大起。忙請教膽巴國師到底有什麼好辦法,讓朕一勞永逸,外可攘敵,內可永保朝政平安。

    朕永遠都會清晰的記著那一幕,那個時候,膽巴國師突然臉色大變,一改往日慈眉善目的神態,把朕還嚇了一跳。膽巴國師陰測測的笑了一聲,讓朕屏退左右,才從袖中掏出這張地圖,跟朕說起了這個陰風珠計劃。

    朕一看,這分明就是一張我大元江山地圖,正要相問。膽巴國師手在圖上輕輕一拂,地圖上出現了十個血紅色的圓圈,這十個圓圈的中間分別是我大元十個重要城市。

    膽巴國師告訴我,所謂的陰風珠,其實是喚醒魔界,能夠打通魔界和人界封印的媒介。」

    「什麼?魔界!」脫脫這回真的是跳了起來,大聲問道:「聖上,怎麼還有魔界?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果然是魔界!」窗外的葉泊雨等人也都互視一眼,心中暗暗咒罵這個膽巴喇嘛居然敢勾結魔界,做此喪盡天良之事,就不怕天劫一到,讓他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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