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是自賣自身,連賣身契都是自己寫的,寫的死契,這一點,讓翎萱覺得自己沒白做了一件事。
不過,錦娘不願意說出自己的身世,翎萱也不逼著,就讓她先休息幾天,等身體好了,就到她的身邊服侍著……。
錦娘聽說大小姐讓自己貼身照顧,眼裡閃過錯愕,隨即又是驚喜的磕頭道謝——這意味著,以後自己就算是賣身為奴,也不是最低等的。
她的骨子裡,總有一份傲氣在的,雖然服侍人,但也要做最拔尖的。
錦娘這一世的選擇,讓翎萱高興,心情也隨之好轉起來。她見茶兒微微嘟著嘴,大約是不喜自己身邊多個人出來,就嗔笑道:「真是把你寵的沒邊了,我身邊需要人,原本就打算添加的,連二小姐那邊也是。你如今也大了,再過兩年,都得嫁人了,難道還一輩子留在我身邊不成?」
茶兒一聽不是大小姐不要自己了,而是為著自己打算的,不禁感動之下又覺得嬌羞不已,扭捏著道:「奴婢才不嫁人,奴婢要照顧大小姐一輩子!」
「呵呵,說是照顧我一輩子,等將來老了,可得怨恨我一輩子了!」這一世,翎萱是把茶兒當成小丫頭看待。因著兩世茶兒都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所以這一世,她要茶兒嫁的好,過的好,不能再被苟小川這樣的人給毀了。
「大小姐,」茶兒嬌嗔的跺跺腳,臉皮子最終厚不起來,只能嬌羞的跑了。
心狠手辣的事情,就交給她一個人吧,至於翎嫣跟茶兒兩個,只要能自保,她希望她們還能擁有這份赤子之心。
外界的改變,翎萱不管,只是一心一意的跟影兒學武……。
因為有萬俟晟炎跟萬俟凌睿的兩兩結合,讓京城有了穩定,家裡只是沒有御寒之物的人,都領了衣服回家,至於屋子沒有了的,都靠著救濟的糧食,準備等天熱之後,準備開始蓋新的屋子……只是,想法是美好的,事實,卻很殘酷。
那些原本因為凍死的人,都被雜亂無章的到處亂扔,有的隱衛逃亡,並沒有遮蓋——正月裡,淅淅瀝瀝的雨水下個沒完,過完正月,二月的天氣是好了,可是,隨之的,百姓的身體就出現了各種的不適,京城隨之有出現了莫名的驚恐跟不安。
「大小姐,京城又亂了,」一直關注著外面消息的和伯在得到消息之後,立刻告知了白嬤嬤,所以消息傳到了雲翎萱這邊。
「出什麼事了?」雖然心裡早就知道了,但還是佯裝不知,免得引人猜測。
自從捐助了那麼多的糧食之後,她就關閉府門,給別人一種高枕無憂的感覺,卻不知道後面的事情,更大。
「京城有很多人病了,發熱不止,死了好幾個人,那些大夫都沒法子了,」白嬤嬤擔憂的說道。
「瘟疫?」一邊站著的錦娘一臉,臉色慘白的呢喃了一句。
「什麼?瘟疫?」眾人驚愕。
「錦娘,這話可不許胡說,要真的是瘟疫,怎麼大夫都不知道呢?」白嬤嬤疾言厲色的訓斥著,因為這後果,誰都擔待不起。
要知道,每一次發生瘟疫,死的多少人,那根本不能形容的。
如今是發生在京城裡,若是在鄉下,那是要屠村的。
「天氣驟變,大冷之後氣溫回溫,那些死掉的百姓沒有被好好的處理,已經開始腐爛,那就是瘟疫的來源,再不阻止,誰都不能避免,」錦娘沒有因為白嬤嬤的話而停止呢喃,反倒說的更為玄乎了。
翎萱是知道錦娘身份的,所以並不懷疑。可是,別人不知道,所以這會兒大家都很惱怒的怒視著她,覺得她是在危言聳聽。
「錦娘,你是怎麼知道的?」翎萱沒有生氣,只是好奇的問道。
錦娘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想著在雲家,大小姐對她極好,完全沒有因為她賣身而作踐她,反倒因為她的一手楷書好,巴巴的要學著,沒有架子,沒有欺壓,所以她咬著唇,隱忍了好一會兒,才在大家的驚訝之下,「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紅著眼眶說:「啟稟大小姐,奴婢會懂,因為奴婢出身醫藥世家,從小練字就是為了寫方子,所以才懂這些的!」
白嬤嬤跟茶兒一聽她這麼說,眼裡閃過了驚訝,又覺得錦娘的身份真的如此尊貴的話,又怎麼會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呢?
「醫藥世家?這怎麼回事?」翎萱覺得自己再裝驚訝下去,就裝不了了。
不過,好在錦娘還算有自知之明,沒有多加隱瞞,否則她是真的想放棄錦娘了。
「大小姐有所不知,錦娘姓莊,只因家族是被抄家的,所以不敢用莊姓示人,」錦娘想起莊姓以前的輝煌,心裡一陣的酸澀。
「莊姓?可是當年的莊御醫?」白嬤嬤在宮裡一輩子,有些事情,還是有些清楚的。
「家父曾經跟錦娘提過,知道白嬤嬤是皇太后身邊的得力嬤嬤,當年還曾幫過家父,」錦娘衝著白嬤嬤磕頭之後,才抬頭哭著說道。
「你……你不是被賣出京城了嗎?怎麼在京城嫁人了?」白嬤嬤驚駭的問道。
莊御醫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只是皇太后身邊的一個嬤嬤,再得力,也只是個奴才,根本說不上話,所以什麼都做不了。而且,當年的事情,關係到皇上的後宮隱晦,莊御醫只是一個替死鬼而已。
「嬤嬤,既然你知道錦娘的身份,這件事,我們可以慢慢坐下說,以後有的是機會,」翎萱不得不開口打斷白嬤嬤跟錦娘的對話,再讓她們說下去,就徹底的轉移重要的話題了。「錦娘,你說京城發生瘟疫,是不是真的?」
「對對,這是最要緊的,錦娘,你說,」白嬤嬤如今知道了錦娘的身份,自然不會輕視怠慢了。
「茶兒,扶錦娘起來,」翎萱揉著額頭,覺得錦娘一哭,什麼都亂了。
茶兒見錦娘有些可憐,就伸手扶著她起來。因為跪了一下,所以錦娘踉蹌了一下,最後站穩之後,才點點頭堅定的說:「奴婢從小跟著家父學醫,只要不是藥石無醫的,奴婢都會診治一些。家父身前最最關心的就是瘟疫,因為每一次發生瘟疫,朝廷的決定就是屠村,完全沒有什麼解決的法子……所以家父在世的時候,用了很多的法子,才對瘟疫的來源有些眉目,就算不能解決,也能控制住,」
「大小姐,若真的是瘟疫,就讓錦娘去做吧!?」白嬤嬤激動的說。
翎萱反倒在錦娘說了情況之後,沒有那麼激動。
前世,是有萬俟凌軒出面,所以錦娘很自然的解決了瘟疫,因為有自己的銀子在先,萬俟凌軒做什麼,都不會被人懷疑。可這一世呢?沒有萬俟凌軒,她要怎麼把錦娘推出去,讓別人相信京城的百姓得的是瘟疫,是要隔離治療的?
娘親留下的那個盒子裡,還有個夾層,裡面遺留的東西才是最為重要的——那就是一路護著萬俟凌軒登上最高權力的。
裡面,清楚的說出了瘟疫的可怕跟預防的方法,那也是前世萬俟凌軒讓人做的,只是當時的她,並不知道這些。今天,自己得了母親留下的手札,結合起前世發生的事情,自然是知道萬俟凌軒從中得到的是什麼。
如今,有法子,卻弄不出去,翎萱第一次覺得沒有身份的那種窩囊感覺,太不是滋味了。
「嬤嬤,知道錦娘的身份,知道錦娘有醫術,可別人會信嗎?」翎萱不緊不慢的說著,相信白嬤嬤會明白自己話中的意思。
果然,白嬤嬤聽了她的意思之後,愣了一下,知道是自己太急躁了,不禁吶吶的說:「那要怎麼辦?老奴是不是該去稟告二皇子一聲呢?」
翎萱揉揉太陽穴,想著稟告了二皇子,那世子那邊呢?
頭大啊!
「你去跟二皇子稟告一聲,就說京城發生的很有可能是瘟疫的開始……至於餘下的事情,你斟酌著,若是二皇子相信,你再說,若是不相信,關於錦娘的事情,就不要說了!」她是把籌碼壓在二皇子身上,可若是二皇子不信任,她不能把錦娘推出去。
「老奴清楚,」白嬤嬤自然明白大小姐的謹慎。
白嬤嬤離開之後,翎萱借口想冷靜一下,讓茶兒跟錦娘都出去了,然後開口喚了影兒進來,讓她去告訴萬俟晟炎一聲,京城有瘟疫發生,她手裡有草藥,有大夫,但是不能再把雲家給推出去了。
光芒太露,就成妖孽了。
若是有人說第一次囤積糧食是巧合,而第二次準備草藥,就是雲家的陰謀了。到時候,做了好事還引來災難,就不值得了。
她這麼做,只是不想給萬俟凌軒立功的機會,但不想把雲家拖入風尖浪口之上。
影兒愣了一下,雖然有些不懂大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安排,但遵命是她一慣得到的訓誡,所以沒有多問,只是在抱拳之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