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甜本能地向後仰,脖子很快就貼到了沙發的靠背上,她頗不自在地扭動了兩下僵硬的脖子,不知道寵天戈還會不會進一步靠過來。
謝天謝地,他沒有,就在距離她很近很近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鬆了一口氣,可還是難免有些慌張,連瞳孔都不免縮成一條線了,緊緊地盯著面前的男人。
「怪不得,我覺得,你和林先生之間……似乎有些不對盤。我只是以為,你們是競爭對手,沒想到你們其實還……」
還可能是情敵。
不過,這一句話,榮甜沒有說出來,而是嚥回了肚子裡。畢竟,這樣的話語,任誰都是不喜歡聽到的吧,她並不想主動去觸寵天戈的眉頭。
「競爭對手?呵,我可從來沒有把他當對手,他不配。說到對手,我只承認一個人是我的對手,只不過,他暫時還不敢露面罷了。」
寵天戈冷笑一聲,語氣裡滿是不屑。
榮甜把頭扭到了一邊,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她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和自己說起這些。
「那個,瑄瑄媽媽設計的項鏈很好看,也很珍貴,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還是覺得,保持它的原樣比較好,因為珠寶是有靈魂的,它會和佩戴者產生一種很複雜的關係,我想,我不太適合成為它的臨時主人,或許,它也不願意接受另一個女人的頸子。」
榮甜想了想,覺得怪怪的,而且她自己帶到中海的珠寶首飾雖然不算多,但是拿出幾樣打眼的,在重要場合抬抬身價,還是完全可以應付的,實在沒必要接受寵天戈的這份好意。
「靈魂?那你覺得,見到它,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嗎?」
沒想到,寵天戈並沒有勃然大怒,認為她不識抬舉,他反而擰起眉頭,一臉正色地問著榮甜。『
她怔了怔,不明白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啊?」
榮甜張張嘴,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寵天戈到底想問什麼。
她的樣子,令他終於微微惱怒了。
說了這麼多,根本就是對牛彈琴!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有想起來,或者根本就是個毫無關係的人吧!寵天戈在心頭憤怒地咆哮著,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早早地充滿希望,還不如再等等蔣斌的消息,有了確切的答案再說!
榮甜根本還沒有明白寵天戈到底在說什麼,更不明白他究竟在為什麼事情生氣。
這男人是不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否則,一個正常的人怎麼會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說著說著就又要發火,再說,自己又不欠他的,憑什麼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反正我的意思已經說明白了,你同不同意就不管我的事情了。謝謝你能信任我,把你的私事說給我聽,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和我說過的這些**,我都不會拿出去說給別人,你放心。」
說完,她站起來想要馬上離開。
寵天戈快了一步,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等一下。我剛才已經讓司機先回去了,你坐一下,我去打電話幫你叫輛車。」
他的語氣似乎已經平和下來,榮甜看了看他,總覺得哪裡有些古怪似的,但眼看著外面已經黑透了,這裡又是市郊,她只好點點頭,又坐回了原位。
寵天戈走到一邊,拿起手機打電話。
榮甜百無聊賴地坐著,正好有些口渴,她拿起之前寵天戈給自己遞的那瓶果汁,擰開後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她一連又喝了幾口,這才放回到茶几上。
很快,沒等兩分鐘,已經打完電話的寵天戈走回來。
「再等一會兒,車已經朝這邊開過來了。你先看會兒電視好了,我上樓收兩封郵件。」
他一邊說一邊幫榮甜打開了電視,把遙控器遞給她。
「……好。」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來,隨便調了個電影頻道,借此打發時間。
寵天戈轉身上樓,沒多久,客廳裡安靜下來,只有電視畫面的低低的聲音。
是一部甜掉牙的愛情片,對白都充滿著甜蜜的味道,可惜太甜了,就有些膩歪人了。
榮甜看著屏幕,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可能是下午的時候逛街有些累了,幾分鐘後,她便用手撐著額頭,感覺開始犯困。
「還要等多久啊?」
她自言自語著,看向角落裡的落地鐘,上面的時針已經指向九了,不知道還要多久,來接她的車子才會開到。
一個哈欠又接著一個哈欠,榮甜的就滿是淚水,她抽了張紙巾擦擦眼睛,實在抵不住了,她握著紙巾,想要站起來,上樓去問一下寵天戈。
不料,剛一起身,榮甜的眼前一黑,一股濃濃的睡意襲來,她掙扎了一下,還是任由身體軟|綿綿地倒回了沙發上。
本能地調整了個姿勢,她側身躺著,雙眼不自然地緊閉。
很快,從沙發上竟然傳來了微微的鼾聲。
樓梯上的暗影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頎長的視線,寵天戈無聲無息地走了下來。他一直走近沙發,走到榮甜的身邊
邊,輕聲喊道:「榮小姐,車來了。」
榮甜似乎睡得很熟,只是眉頭還在微微蹙著,似乎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忽然困得無法忍耐,一閉眼睛就睡了過去。
寵天戈又喊了一聲,確定她是真的睡著了,看來,藥效已經發揮作用了。
他轉身,把榮甜放在茶几上的那個果汁瓶子拿起來,湊到眼前看了看,然後這才拿到水池那裡倒掉,把空瓶扔進垃圾桶。
做完了這些以後,他又折回來,將沙發上的女人抱起來,帶她上樓。
主臥室同樣空置了好多年,幸好寵天戈剛才已經提前把空調打開換過氣了,所以不至於一進門就有那種清冷的味道,此刻,房間裡的空氣很新鮮,溫度也適宜。
寵天戈把懷裡的女人輕輕放平在床上,沉默地注視著她的睡容,半晌後,他像是承受不了內心的緊張感似的,深吸了兩口氣,然後踱步走到房間的另一側。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要對榮甜下|藥,劑量不大,只能讓她睡上個把鐘頭而已。
所以,抓緊時間對於此刻的寵天戈來說,十分重要。可他忽然間有些猶豫,寧可浪費時間,去考慮要不要親自求證了。
今天早上,他已經把寵靖瑄的頭髮以及口腔黏|膜全都做了採集,給蔣斌送過去了。
按照正常的dna檢測的時間,還要再等上幾天才能有結果。
可是,寵天戈覺得,他已經等不了了,多一分鐘,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痛徹心扉的煎熬。
所以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人的臉能改,人的身體總不至於完全改變吧。
不過榮甜平時的著裝風格都比較傾向於職場輕熟|女,鮮少袒胸露乳,所以寵天戈也沒有什麼機會仔細查看她的身體和肌膚。現在,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讓她昏睡,自己好好檢查一下。
只不過,為了等她醒過來之後不會察覺到這些,他覺得還是盡量謹慎一些。
猶豫了一會兒,寵天戈大步走回床畔,開始動手脫榮甜的衣服。
脫並不難,但一會兒還得給她穿上。他不太擅長給女人穿衣服,脫倒是還算嫻熟。
脫下外套之後,寵天戈的心臟就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不是出於**,而是出於對真|相和答案的渴望。
然後是襯衫。
解開襯衫最下面的兩粒紐扣,甚至連底下的內衣都不用再脫,他就已經確定了。
因為那道疤痕。
夜嬰寧是剖|腹產,當初,寵天戈一怒之下,讓醫生不給她打麻藥,要給她活生生來一刀,直接把孩子拽出來。後來,要不是主刀醫生不忍心,加上她有大出|血的徵兆,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更加恐怖的事情來。
寵天戈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捂著嘴轉身,生怕自己因為太激動而發出聲音,讓床上的女人察覺到,提前醒過來。
是她,真的是她。
但是她已經好像不是她了,不僅五官變了,聲音變了,就連性格似乎也變了,而且完全不記得自己,不記得瑄瑄,不記得身邊的舊識,甚至連林行遠夜瀾安他們都不記得了。
她是主動整容,還是被人脅迫?
如果非要換掉一張臉,獲得全新的身份,那麼為什麼身體上最明顯的兩個疤痕,一個手腕上,一個小腹上,這兩個沒有一併除掉,是不小心遺漏的,還是根本就是故意留下來,等著被人發現的?
寵天戈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重新找回最愛的激動和喜悅,好像被兜頭的一盆涼水,澆得點滴不剩了!
可是不管怎麼樣,她還活著,還活著,就活生生地躺在自己得面前。
只這一點,或許就足夠了。
他的身體下滑,慢慢地跪坐在床邊的地板上,俯下頭,將嘴唇輕輕地印在她的小腹上。
好幾年過去了,那道傷疤的顏色已經漸漸變淺了,和周圍的肌膚相比,它是淺淺的一道褐色,微微凸起,並不算醜陋,但的確是雪白肌膚上的一點瑕疵,令人看了就覺得有些心疼,遺憾。
可如果沒有它,寵天戈卻無法這麼快這麼簡單地就確定,她就是她。
他輕輕吻著那道疤,抓著身邊的那只有些溫涼的小手,伏在她的身上,大聲地嗚咽起來。
!!——by:dafiuwesz|4852|49306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