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大多見識過,也聽說過劉順水這個人物。
據說他以前不叫這個名字,年頭久了,原本叫什麼大家也都記不住了,但自從改了這名字以後,整個人生還真的順風順水地得意起來了。
中海的政府要員多,商界顯貴多,但是劉順水之所以能夠混得起來,是因為本身他的底子就不乾淨。
這麼囂張跋扈,又髒底子的人,之所以還能在中海橫著走,是因為他擅長認爹。左一個右一個,誰當權他找誰認爹。偏偏這些人還真的吃他這一套。
因為劉順水命硬,本來是克親爹克親娘克老婆的命,但他找了幾位高人瞧過他的生辰八字,都說能夠幫人擋厄。他就靠著這一條,四處認乾爹,認了之後又是磕頭又是敬茶,又找大師給講經布道,口口聲聲說要給乾爹們擋災擋難。
大概是巧合或是怎麼樣,在他剛認了第一個乾爹之後不久,乾爹就查出來了體內有腫|瘤,劉順水衣不解帶在特干病房照顧了一個月,再去複查,腫|瘤是良性的,沒有性命危險。從那以後,他自己吹得更玄了,一些當官的怕死,也就漸漸地開始買他的帳。
見到劉順水出現在這裡,大家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不過也有腦子靈光的,立刻反應過來,他來這裡是因為什麼。
為什麼,為女人唄!
眾人想了想,就都明白了,榮珂是「外來戶」,香港來的有錢小開,雖然有錢,但是不清楚本地的一些「風土人情」,他不知道哪些人能碰,哪些人不能碰。
稀里糊塗的,榮珂就捧了一個三流的女演員,叫樊瑞瑞。
樊瑞瑞和榮甜差不多,也是一張假臉,不過她的假的程度要更高,因為是去韓國做的,被媒體跟蹤到以後,打死也不承認,非說自己只是矯正了牙齒外加減肥成功。不過這個也算是給她增加了一些曝光度,否則以她這張和其他女明星相似度高達百分之八十五的臉,她也佔不到什麼大的版面。
樊瑞瑞是劉順水的乾女兒,現在劉順水得意了,自己也開始做乾爹了。
他黑|道白道拚命使勁兒,給樊瑞瑞拉了好幾個電影裡的女三女四,可還是沒法給她捧起來,因為這女人實在是個草包,電影學院讀了四年,基礎學分都沒修滿,劇本拿在手裡,一場戲總有好幾個字不認識讀不出來。她唯一擅長的就是買東西,外加自拍之後拿美圖軟件給自己修照片。
所以,當得知榮珂來了中海以後,就迷上了這麼一個女人之後,榮甜連管都懶得管了。
「不會真的是奔著樊瑞瑞來的吧?」
昆妮湊近玖玖,低聲說道,玖玖也是臉色一變,兩個人一起不著痕跡地朝榮甜身邊走過去,向她靠攏。
之前,幫著榮甜調查這個樊瑞瑞的時候,她們也把她的事打探得差不多了,包括她的乾爹劉順水,都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狠角色。
他既不是官員,也不是商人,但在哪裡都有關係有人脈,關鍵時刻還不怕死不怕坐牢,這種人才是最不能招惹的,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就是這個道理。
更何況,榮家人是來內地做生意的,不是來搶地盤砸場子的。
榮甜迅速地在四周環顧了一圈,暗自祈禱,樊瑞瑞今晚可別在這裡才好。
但是很不幸,榮珂懷裡那女人似乎正是樊瑞瑞無疑。
兩個人剛才還膩歪在沙發上,你餵我一顆提子,我餵你一片橙子的,秀恩愛秀得好不刺眼。
而隨著劉順水帶著一夥人闖進來,他們兩個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嚇得縮在了沙發上。
樊瑞瑞原本半躺半坐在榮珂的懷裡,現在則是一把推開了他,馬上梨花帶雨,看得榮珂一臉驚愕,不知道她怎麼忽然就哭了,剛才還笑得滿眼都是嫵媚。
「我們哥幾個不請自來,對不住了,各位別見怪,該吃吃,該喝喝,都繼續,沒你們的事兒。」
穿著一身對襟黑色褂子的劉順水雙手抱拳,進門以後,滿臉含笑,率先道歉。
可哪裡還有人敢吃喝?全都呆愣愣站在原地,天也不聊了,舞也不跳了,連樂隊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了。
劉順水身後跟著的十幾個人,往門口一站,不動聲色地就把唯一的出口給封死了。只要他們不挪開,今晚,誰也走不了。
「榮公子,你遠道而來,我特地來拜訪,盡盡地主之誼。」
等到周圍全都靜下來,劉順水向前走了兩步,朝坐在沙發上的榮珂拱了拱手。
榮珂打量著眼前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一身合體的黑色綢褂,黑布鞋,走起路來八字步慢悠悠,很有幾分民國時期老上海買辦的那股味道。
這樣的人,榮二少只在tvb的電視劇裡見到過。
「不、不用客氣。」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勉強接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呦我|操,他說啥,說不用客氣?他還真當我們水哥跟他客氣呢?」
劉順水沒說話,只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倒是他身邊跟著的那群人之中,爆發出了一陣充滿諷刺味道的大笑聲。
等了一會兒,劉順水才比了個手勢,後面的人立即收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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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啊,在這裡玩得開心不?」
他揚了揚下巴,看向榮珂身邊的女人。
樊瑞瑞立即「哇」的一聲哭起來了,連滾帶爬地到了劉順水的腳邊,一把就把自己的晚禮服給撕開了。
「爸,爸,都是他逼我的!他把我灌醉了,給我拍了一堆裸|照,說我要是不陪他兩個月,就要把照片發到上去!爸,我也是害怕自己出了丟人的事,讓你臉上不好看,所以我才……我才答應陪他玩玩……爸爸你救救我啊,原諒我啊……」
樊瑞瑞連哭帶喊地把後背露出來,上面果然還有一些鞭痕。
榮珂懵了,他連忙站起來,張口結舌地辯解道:「你亂講,明明是你讓我抽你的,說這樣好爽……誰給你拍裸|照了,你有沒有搞錯……」
聽了他的話,樊瑞瑞猛地回頭,惡狠狠地盯著他,那神態與剛才的溫順可憐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看到這裡,一旁的榮甜忽然不合時宜地想到,這女人的演技,或許也沒那麼差,只不過沒用在合適的場合罷了。
她看了看劉順水身後的那群人,知道他今天既然敢帶著人主動上門鬧事,那麼就不怕出事,如果只是單純地要錢還好說,如果真的讓榮珂挨一頓打,她該怎麼向爺爺交代呢?
「榮二少,瑞瑞是我的乾女兒,我可是捨不得動她的一根汗毛啊。你怎麼能這麼對待一個女孩子呢,還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啊?」
劉順水玩著手上的戒指,笑瞇瞇地說道。在他的身邊,已經自動形成了一片空地,因為沒人敢靠近他,全都在悄悄往後退。
「我沒有。我給她錢她陪我玩,我們各取所需……」
榮珂還在嘴硬,顯然,他暫時還不知道劉順水的厲害。
「各取所需是嗎?你給她多少錢?」
劉順水冷笑,同時低下頭,厭惡地看了一眼半|裸著跪在地上的樊瑞瑞。
不忠的女人還不如一條狗。
他今天來,也不是出於不捨得樊瑞瑞這個賤貨,而是必須要讓外面的人懂得,他劉順水的東西,哪怕不喜歡不想要了,只有他高興了給出去,沒有別人隨便就拿過來的份!
榮珂不知死活地說出來一個數,他也不知道是多了還是少了,反正就大概這些錢吧。
劉順水點點頭,一分鐘後,一個年輕男人走過來,把手上的一個黑色皮包打開,在地上抖落出百來摞一疊疊紮好的粉紅色紙幣。
「我知道你是香港人,但我還是喜歡人民幣,夠堅挺。」
劉順水瞇起眼睛,指了指地上的鈔票。
「錢我還給你了,只多不少,可我的人你也玩完了,我不能做賠本的生意。這麼的吧,你給我留下來一根手指頭,隨便左右手,隨便哪一根,我也算有進有出。你看怎麼樣,榮公子?」
話音剛落,人群裡已經有膽小的女人發出一聲尖叫。
有靠近大門的人想要跑走,但是劉順水的人堵著門口,誰也走不了。
榮珂以為自己聽錯了,這裡不是中海,不是法治社會嗎,怎麼敢有人要剁掉自己的手指頭?!
「你、你別胡來啊,我告訴你,我可是香港來內地做生意的……合法的商人,受、受內地政府保護的……你弄我,我要告你的……」
他色厲內荏地大聲吼道,其實嚇得險些尿褲子。
一聽榮珂在關鍵時刻說出這種話,一旁的榮甜閉了閉眼,心裡暗呼,完了,這個逞強的貨,嘴硬有什麼用!
一直站在人群後面看好戲的寵天戈也有些納悶,這個榮珂是傻|子嗎,居然和一個黑|社|會**制,**律。他還真是在家被寵上了天,以為自己真的是走到哪裡都能為所欲為的榮公子呢,竟然把威風耍到中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