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嬰寧的動作,落在顧默存的眼底,他臉上的表情微微有變,但並未上前,奪過她手裡的刀。
他笑了笑,故意將眼神輕飄飄地從她的手上挪開,口中輕描淡寫道:「這麼賢惠,主動幫我削水果嗎?那我就先道一聲謝了。」
夜嬰寧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還真的從果盤裡隨手抓起來一枚還沒切開的紐西蘭甜橙,一道從中間劈開。
汁液飛濺,有一滴甚至濺到了顧默存的臉上。
他皺緊眉頭,抬起手,用手指輕輕揩去。
夜嬰寧把一枚橙子切得亂七八糟,橙黃色的汁液流到餐布上,她把破碎的果肉全都推到顧默存面前,冷笑道:「顧先生,請慢用。」
刀子還是握在手上,她並沒有打算鬆開的意思。
「殺人可比切水果難多了。一刀下去,紮在肉上,脂肪層會起到阻礙,你要非常用力才能繼續深|入。」
顧默存站起來,也學著夜嬰寧剛才的樣子,雙手撐在餐桌上,直視著她。
但他比她高大太多,輕易就高出了一個頭的高度,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味道。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和腹部,主動問道:「需要我把要害處都指給你嗎?還是說,你只是想練練手,那你就扎肚子好了,這裡肉厚,最多腸子流出來,塞回去縫上,人死不了的……」
他說得實在太噁心了,夜嬰寧全身都在顫抖著,大聲喊道:「閉嘴!」
「那你他媽的到底想做什麼?!」
顧默存猛地一拍桌子,兩人之間響起「彭」的一聲巨響,他伸長手臂,直接按住了她握著刀子的手。
她死也不鬆手,兩個人在暗暗較力。
刀尖滑到了顧默存的手心裡,戳了進去,很快,有血珠兒泌了出來。
一滴,兩滴……
血滴落在了深紅色的餐布上,黏黏答答,很快產生了一小片濕痕。
夜嬰寧一驚,連忙看向他,怒道:「你放開我!」
顧默存的大手重重包裹著她的手,如果他不先鬆開,她也根本沒法鬆開。
「你怕了?流血的是我,你怕什麼?」
她的臉色一點點變得發白,低頭再看看餐桌上那越來越多的紅色血滴,頓時感到一陣的心驚肉跳。
「……」
夜嬰寧動了動嘴唇,說不出話來,她面對的人分明就是一個瘋子。
「難不成你心疼?嗤!」
顧默存顯然也覺得這是一個笑話,不等她開口,自己就先笑出了聲。他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不,你根本就沒有心,你怎麼會疼?我傻過一次,不會傻第二次……」
她從來不曾想過,他竟然會把自己憎恨到了這種地步。
「不要再對別人下狠手了,吳城雋對我的過去一無所知,他只是個想要賺錢的商人而已。我和寵天戈已經結束了,有什麼新賬舊賬,我們兩個私下結算。」
夜嬰寧掙扎了一下,還是沒法把手抽出來,她只好說些什麼,試圖轉移著顧默存的注意力。
果然,在聽見「寵天戈」三個字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微微有變。
幾秒鐘後,顧默存鬆開了手。
「噹啷」一聲,夜嬰寧手中的水果刀也掉在了餐桌上,刀尖上甩落一串血滴。
他吃力地活動了一下手掌,幸好,刀尖刺|入的是手掌心,而不是手指關節。
立即有傭人提著醫藥箱快步地走過來,熟練地幫著顧默存清洗傷口,噴上止痛藥劑,又纏上了繃帶。
顧默存自己將袖口向上拉,露出手腕和一截手臂。
那上面,似乎隱約可見四五道新舊不同的傷疤。夜嬰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又定定地看了好幾眼,終於確定,她沒看錯。
之所以一下子就辨認出那傷疤大有蹊蹺,是因為,在她的手腕上,就有一道。
等到傭人提著醫藥箱離開,她再也忍不住,衝到顧默存身邊,一把將他的另一邊的襯衫袖口也捲了上去。
看清另一條手臂上也佈滿了許多刀疤,夜嬰寧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脫口道:「你這個瘋子!你居然自殘!你知不知道……唔!」
後面的話,被他的嘴堵住。
顧默存用完好的那一隻手抬起夜嬰寧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頭,然後,他順勢低頭,吻住了她的嘴。
他咬得她極疼,連連吸氣也不能遏制那強烈的疼痛,嬌|嫩的嘴唇被尖利的牙齒硬生生咬破,她嘗到了自己的血液的味道。
猛地,顧默存一把推開了夜嬰寧。
剛才,他好像根本不是為了情|欲才吻她,而只是為了弄疼她,把她弄出血。
他的嘴唇上還沾染著她的血,他邪肆地當著她的面前,輕輕探出舌尖,將那血絲tian掉,tian得乾乾淨淨。
「怎麼樣,新鮮血液的味道很甜吧?剛剛暴露在空氣的時候,是沒有腥味的,味道還不錯,我好像多多少少理解那些所謂的吸血鬼了。」
顧默存雙目泛著洶湧的光,死盯著夜嬰寧。
她的嘴唇腫起來,疼得她
口中嘶嘶作響,她瞪著他,視線終於一點點向下,還是落在了他兩隻手臂上的那些深深淺淺的疤痕上。
怪不得他家的傭人會很奇怪地在端來水果的時候還在旁邊放上一把水果刀,那分明就是因為他們知道,這家的主人有奇怪的嗜好,他喜歡用刀子割自己的肉,來享受自殘帶來的快|感……
「你是真的瘋了……」
她喃喃,下一秒,像是終於意識到危險的兔子那樣,本能地拔腿就跑。
但是,身強力壯的顧默存立即追了上來。
他人高腿長,一步幾乎抵得上夜嬰寧的兩步,幾乎沒費什麼勁就從後面抓住了她的肩膀。
「放開我!你放……」
她掙扎,想要把他的手撥開,無奈,他按得死死的,包括那只還纏著紗布的手,都還十分有力量。
夜嬰寧將求救的眼光看向那些在別墅角落裡打掃著的傭人,可他們根本就視而不見,甚至像是把她和顧默存當成空氣一樣,沒有一個人朝這邊看。
「你這個瘋子!你不要……」
她張嘴,一口氣咬下去,大概咬在了他的手背上,或者手腕上,夜嬰寧根本來不及去細看。
顧默存雖然吃痛,卻並不放開她,反而像是被惹怒了一樣,將她猛地從地上,連|根拔起一樣,扛在了肩頭,轉身就向樓梯那邊走了過去。
強烈的暈眩感令夜嬰寧來回踢打著雙|腿,拚命捶打著他的後背。
她大頭朝下,只能看到一級一級的台階逐漸被甩到了身後。
他扛著她,向三樓走,三樓是主次臥,以及書房。
顧默存想也不想,直接踹門,走進了次臥,次臥和他的主臥,有一道相連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