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猜測,瞬間在夜嬰寧的腦海裡飛逝而過,話已出口,她再無收回的餘地.
欒馳並不急著回答她,只是隨手撩起她垂落的一縷髮絲,輕輕纏在指間,很有耐性地把玩著。
斜睨著臉色愈發慘白難看的夜嬰寧,沉默了大約有一分鐘的時間,欒馳終於輕笑著出聲。
他鬆開手,閒閒地一扯嘴角,也學著她方纔的樣子反問道:「怎麼,你心疼他了?」
欒馳的話,無異於是一種默認。
夜嬰寧徹底愣住,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嘴唇翕動幾下,還是想要問個清楚明白。
「欒馳,你、你到底做了什麼!」
她顧不得全身近似於赤|裸,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雙眼圓瞠,死死盯著他。
欒馳笑意更深,反手扣住夜嬰寧的手腕,攥在手中。
他絲毫沒有被她的問話嚇住,口中似雲淡風輕地回答道:「我不在中海,我總要走得放心才行。自然,也要動一點兒小心思。」
另一隻手一指自己的太陽穴,欒馳無比得意,看來,周揚果然暫時失去了性能力,而他也將一切歸結為心理原因,沒有絲毫懷疑。
「原來……原來那晚你是故意的……」
~
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抽走,夜嬰寧一聲歎息,癱坐在原地,口中喃喃。
怪不得,她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此刻,線頭一扯,將整個兒謎團抽絲剝繭,露出不為人知的內核。
「當時我不得不離開中海,給你安排一個名正言順卻又不能人道的丈夫,簡直是再適合不過。」
沾沾自喜於自己的經世奇才,欒馳笑得如同一個惡魔。
一個漂亮的,跋扈的,被寵壞了的,惡魔。
寒意襲遍夜嬰寧的全身,她驚恐地看著面前的年輕男人,他還不過23歲,卻有著如此狠辣的手段和心計,簡直令她不寒而慄!
想到周揚,她不禁暗自歎息,他明明是局外人,不該被牽扯進自己和欒馳的混亂關係裡。
「既然你已經回來了,就再也沒有必要這麼對他了。你有沒有辦法讓他……」
夜嬰寧微微閉上眼,思考了兩秒鐘,又睜開眼,無論如何,她不想欠周揚什麼。
「讓他什麼?恢復正常,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欒馳打斷她的話,嗤笑出聲,他昂起頭,滿臉不屑道:「就憑上次,他敢在那麼多人面前和我動手,我就能讓他一輩子都做不了男人!」
他說的是真話,這些年來,只有他打人,沒有他挨打的份兒。
夜嬰寧清楚欒馳的性格,向來是吃軟不吃硬,她只得放柔語氣,好言相勸道:「欒馳,你放過他,就等於放過我。」
不料,欒馳似乎看出她的私心,冷冷一笑,並不說話,只是飛快地脫掉身上早已歪斜的和服,露出自己傲人的身材。
半年多的部隊生活,讓他本就趨於完美的身體更添健碩,依舊是男人中少有的白皙膚色,卻又絲毫不顯得孱弱病態。
不同於黑夜,此刻,房間裡光線明亮,這令夜嬰寧略顯尷尬,想要避開視線,卻又怕引來欒馳更多的猜忌,只得硬撐下去。
「我為什麼要放過他?這樣一個既能給你穩定婚姻,又吃不到你的丈夫最適合不過了,說不定,他到現在還對你又恨又愛呢!」
將周揚的複雜心理揣測得十分準確,欒馳抓起夜嬰寧的一隻手,輕車熟路地按到自己的小腹上。
房間裡的溫度明明維持在穩定的26攝氏度,但夜嬰寧分明感到了一股危險的燥熱,上一次她有借口躲過欒馳的危險求歡,而這一次,她想不出什麼理由婉拒他。
最主要的是,真正的夜嬰寧從來不會拒絕欒馳,可她不是原主!
身體的抗拒快於意識,在她自己都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開始掙扎,試圖離開欒馳的身體。
顯然,她的排斥惹怒了他。
「你是不是真喜歡上那個姓周的了!」
欒馳大怒,他隨手操起桌上的瓷杯,重重一摔,以此來發洩心頭的怒火。
活了二十多年,這次頭一次,欒馳體會到了何為挫敗感。
夜嬰寧立即大聲說不,她當然不肯承認,因為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對周揚動了心。
只不過,腦子裡似乎有許多畫面一閃而過,讓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閃爍起來——她曾在他的懷抱中醒來,睜開眼睛的一剎那,竟然也有種溫暖的感覺。
他曾解下她的圍裙自己套上,明明是一個大男人,可洗碗的動作無比嫻熟。
他在她手心寫字,她在他肩頭狠咬。
原來,在不經意間,兩個人居然也有了如此多的癡纏。
夜嬰寧的表情落入欒馳眼底,他太瞭解她,以至於她在他面前幾乎就是一個透明的人。
所以,他毫不吃力地就在她眼裡看到了一絲絲的情意,對周揚的情意。
雖然很少,少到微不足道,但欒馳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他的愛是自私的,容不下一粒沙的。
其實,所有的愛都是自私的,愛到深處,就恨不得達到百分之百的佔有,那些所謂的大愛往往很少存在於紅塵俗世的男女之間。
如果愛卻不能得到,那麼欒馳寧願毀了它。
這一點,他和寵天戈很像,愛他的反義詞,不是不愛他,而是,死。
「乖,分開這麼久,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居然……」
欒馳俯身,彎下腰一直到幾乎能和坐在地上的夜嬰寧視線平齊,然後伸手,卡住她的頸子,一字一句道:「……居然學會了和我撒謊啊。」
他的語氣很輕柔,像是情人間的絮語,甚至沒有提高音量。
呼吸拂在夜嬰寧的鼻尖兒上,一陣陣發癢,可她一動也不敢動。
她確信,憑欒馳的手勁兒,捏死她,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憑他的身份,即便她真的死在他手裡,他也不會因此而鋃鐺入獄,甚至,這條消息都不見得會被很多人知曉。她會死得無聲無息,就像是前一世的自己那樣,微賤如一隻螻蟻。
「怎麼辦,你又讓我生氣了呢。我算算,距離上一次你讓我發脾氣,已經快要過去一年了。乖,還記得怎麼讓我消火嗎?」
欒馳的聲音愈發冷酷,臉上的笑容令他看起來越來越像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不,比惡魔還要令人心生恐懼!
他的的確確愛她,變態的,扭曲的,濃烈的,無法承受的。
見夜嬰寧不發一言,他決定讓她弄清楚,她究竟錯在哪裡。
「第一,你跟我玩心眼兒。第二,你對周揚有好感。第三,你變了。」
欒馳的眼神一點點變冷,原本卡在夜嬰寧脖子上的手向上挪移,改為卡在她的兩腮上,迫使她張開嘴,再無法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