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陽雙臂交叉在胸前,硬接了蒼老融靈的一拳,而他的臉色也是立馬慘白一片,本就重傷的身體再度瀕臨崩潰,即便是催發了紫火晶,但依舊難以與面前的老人抗衡。
「嗡~」
耳邊一聲嗡響傳來,顏陽眼中精光一現,視線立即瞥到一旁的傳送陣之上,只見那裡光華閃耀,因為之前自己投入的晶石緣故,傳送大陣終於啟動完全,隨時都可傳送離開。
「粽子,走!」
顏陽一聲厲喝,這一聲嘶吼竟然讓他噴出一大口的逆血,而在其正前方不遠處,蒼老融靈已然鬼魅消失,無形的殺機早已將自己牢牢鎖定。
「該死的~」
大腦中的精神力量席捲而出,風暴一般在週身一層層疊加,顏陽負於身後的右掌之上,漆黑色的晶瑩光澤越發明顯,轉眼間便形成一道黑色的薄薄掌印,如同虛無空間被大力壓縮而成一般。
「走!」
最後一聲大喝落下,顏陽的右掌閃電一般對著左前方拍出。融靈期速度雖快,但在自己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精神力封鎖之下,對方也絕對無所遁形。
漆黑深邃,極似宇宙黑洞的晶瑩黑印劃過虛空,沿途所過之處,穩定的空間盡皆崩塌,這道黑色掌印就好像與冰火大陸的空間彼此衝突一般,這裡的尋常空間根本無法承受它的毀滅之力。
「靈虛掌?」
蒼老融靈臉上表情第一次出現變化,同在仙貝帝國,明宗嶺靈虛聖君之名他自然不會沒有聽說過,況且,靈虛聖君在魂君期中還是那種數得上號的超然存在,後者的成名絕學「靈虛掌」更是威名遠播。
顏陽是明宗嶺走出來的不錯,他獲得靈虛聖君的傳承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僅僅煉神後期境的修為就能施展出靈虛掌,這就不是這位蒼老融靈所能接受的了,壓縮空間之力,這是一個煉神後期境所能施展出來的手段嗎?
嘶~短短片刻時間,蒼老融靈根本躲閃不及,避開要害之後,左肩依舊是被掌印洞穿。沒有驚天爆響,也沒有開山大力,一切都是如此平靜,但是這位蒼老融靈的左肩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左臂落在地板之上,上面的血跡都已變成漆黑一片,而其雙眼也是驚恐地望著對面的青年,後者的手段連他也感到心驚。
當然,對於融靈期而言,喪失一臂根本不會有性命之憂,經歷輪迴之後,斷臂重生也不是難事,即便是身體全部毀壞,融靈期的精神力也不會在短時間內消散,只要再度獲得一具合適的身體,那麼同樣可以存活下來,只不過真正給蒼老融靈內心留下陰影的還是對面這個青年的恐怖殺傷之力。
震驚的不只是當事人而已,就算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游藏也是心跳加速,他現在才感覺到一種慶幸,慶幸自己之前沒有親自動手。尤其是見識了靈虛掌那毀滅般的威力之後,游藏相信,若是換做自己的話,絕對承受不了那逆天一擊。
「陽子,快走!」
顏陽這邊的戰鬥還未落下,另一邊楊縱便已低喝出聲。一道血色劍罡將纏鬥他的幼年融靈逼退,楊縱一個躍步便已出現在了傳送陣之上。
顏陽腳底黑色雷光乍現,駿皇雷的極致速度帶動身體化作一道黑色光線,直奔傳送陣而去。
「一幫廢物,給我攔下那混賬!」游藏嘶聲厲喝,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並未親自動手,不得不說,這位游家少爺的膽量還真難以讓人恭維。
傳送陣上光芒大盛,晶瑩的亮光已經將楊縱徹底淹沒,傳送已然開始,而顏陽也即將沒入其中。
「混賬東西,要是讓你在我倆手中逃了,老夫二人顏面何存?」
蒼老融靈期如此詭異地出現在了顏陽的前進之路上,而他的同伴,那個幼年融靈則是直奔傳送陣而去,兩人倒是分工明確,只可惜他們的對手也不是兩個普普通通的傭人。
「戰魂典,涅槃!」
蒼老乾枯的手掌探向自己的眉心,顏陽竟然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就好像是準備向命運屈服,接受死神親吻一般。
心中默念五個字,腦海中回憶著從貝玉姬手中得來的這套秘技,仙貝皇室至高絕學,今日若想求得一線生機,全部賭注都必須壓在這《戰魂典》之上。
乾枯的手掌刺破顏陽眉心處的皮膚,不受絲毫阻礙地沒入到了他的身體之中,而後者的雙眼瞳孔也是在急速中收縮成為一點,旋即目光便已像天上的星辰一般渙散。
轟~顏陽的腦袋爆炸開來,血腥之氣做不得假,刺激人眼球的血肉再真實不過。
四周修士一片噤聲,好像被人封住的穴道還未解開一樣,唯有游藏,此刻的嘴角慢慢勾起一道弧度,總算解決了。
傳送陣之中,向來遊戲人間,輕浮處世的楊縱也是陷入了多少年來的第一次失神。這一刻,他的大腦就像是被鈍器重擊了一樣一片空白,顏陽死了?
「嘿嘿,你的兄弟死了,你也下去陪他吧!」
青澀稚嫩的童聲在楊縱耳邊陡然炸響,將其神智一下子拉回到了現實,而這短短的片刻失神,朝他激射而來的幼年融靈竟然距他不到兩米。
恐懼第一次蔓延上楊縱的臉頰,顏陽的死導致了自己的失神,而失神則造成了傳送時機的喪失,就連心態的轉變都不可能在這短短的片刻時間內做到。
然而,就在楊縱舉起手中噬血劍,準備做最後的一搏,將生死交給上天決定之際,其青色的雙眼中陡然冒出一道虛幻而又真實的身影。
幼年融靈頭頂,一根紫火凝聚成的一米刺刀悄無聲息落下,好像來自無垠虛空一般,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幼年融靈的天靈之上,在後者根本沒有半點防備之下穿透他的腦門,沒入他的身體。
顏陽在空中一個躍步,身形出現在了傳送陣內,楊縱身旁,晶瑩的光澤中,兩道佈滿血跡的年輕面孔悄然消失,顏陽不加掩飾的笑容成為游藏瞳孔中最後的影像。
「小祈,你怎麼又出去和人打架,要是娘親知道了又要傷心好一陣子!」
「姐,上澤村那幫傢伙欺人太甚,我們下澤村要是再忍氣吞聲,以後還不是任他們欺負?」
「小祈,姐不要你報仇,只要你能夠每天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就好!」
「姐你不用再說了,任柯兒那惡女把你害成這樣,總有一天我要她血債血償~」
「姐,這傢伙怎麼還沒醒?他已經昏睡了快兩個月時間了,該不會是已經掛了吧?」
「不准胡說八道。」
「嘿嘿,我也就隨口說說,不過這傢伙生命力還真頑強,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都能活過來,真不知道這身子骨是什麼做的~」
顏陽的耳邊不時傳來這些斷斷續續的交談聲,從音色判斷是一男一女,男的稍顯稚嫩,而女人則是相對成熟一些,只不過迄今為止,自己都難以確認這二人面容。
意識漸漸清明,顏陽努力想要睜開雙眼,但這最最尋常不過的一個動作卻是如此艱難,好像自己的大腦陷在了一片混沌之中,無法找尋出那真正的耀眼光明。
傷勢,雖然視覺還未恢復,但是顏陽不用看也能感受得出自己現在的身體,雖然比起幾天前改善了一些,但是想要調動起一絲鬥氣卻是絕無可能。
回憶著當初在妖月城傳送陣中的種種畫面,顏陽心底長舒一口氣,膽戰心驚或許有一些,但也不至於太過強烈,修煉以來,這種生死一線的情況他見了太多太多,應該說早已習慣了這種在刀鋒上跳舞的感覺。
「姐,你說這傢伙還要昏睡多久?娘每天出去採藥,總不能讓你一直這麼照顧他下去吧?」
「姐,你自己身子又不好,再說這傢伙每天都要換藥,我們家哪有那麼多錢養著這個藥罐子?」
「別說了小祈,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家雖然家境不好,但也不能以此為借口見死不救,不然的話我們和冷血動物有什麼區別?」
轉眼,又是半個月時間過去,下澤村孟家的房門從外推開,一個長相算不上絕麗,但卻絕對清新的少女緩緩擠入房中。
正值花季的十七八歲模樣,乾淨無暇的面容稍顯嬌俏,只是那一對漆黑的瞳孔深處卻隱藏著一股淡淡的灰暗,兩個長長的馬尾辮直達臀部,使其更顯純真潔淨。
身上套著一件肥大寬鬆的長衫,上面密密麻麻的補丁述說著這件衣服的悠久歷史,自然也不像是屬於女兒家的衣物,而最讓人心酸的卻不是這件衣服,而是衣服那空蕩蕩的右邊衣袖。
左手上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清晨的陽光灑在少女那白淨的側臉之上,推開門的那一刻,顏陽真的有一種眼前一亮的錯覺,這一刻,自己那浮躁的內心竟然出現了一秒可怕的寂靜,這種感覺以前只有和五姐顏晴在一起時才會出現並持續。
「你、你醒了?」
剛剛擠入房間的女孩一眼就看見了盤膝坐在床鋪上的青年,後者的上身雖然纏著一道道繃帶,但依舊是讓少女不禁面頰一紅,說話也變得不流利起來。
顏陽臉上露出一副溫和的笑容,雖然面色依舊慘白,只不過他這張俊朗的面龐,無論是露出什麼樣的笑意,都能很輕易地流露出一種不同尋常的非凡魅力。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昨天夜裡。」顏陽望著面前女孩臉頰上的緋紅啞然失笑,伸手接過後者手中熱氣騰騰的湯藥,放到一邊,旋即語氣柔和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少女的臉頰更加紅潤,略帶羞澀地說道:「不是我,是、是我娘救你回來的!」
顏陽笑著搖了搖頭,雖然自己是昨晚剛剛甦醒,但是近半個月來都是能夠聽見外界聲音的,因此對於這一家人也大致有所瞭解,姐弟二人再加一個母親,後者是每天出去為自己採藥,而眼前的這個女孩則是每天照料自己,這份恩情有多重自己心裡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