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又在街上遊蕩了一會兒,才驅車回家。
幾乎是她剛拿出鑰匙想要開門,面前的厚重的大門便應聲開啟。她順勢望了過去,對上了裴聿面露緊張的容顏。
「你去哪了?為什麼打你手機你不接?」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就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她避開他的眼,越過他在玄關換鞋。
「我去了蘇宅看爸爸,手機忘記在車上了。稔」
聞言,他蹙起了眉頭。
「我有給蘇宅打過電/話,他們說你很早就離開了。」
她的動作不由得一頓,頭也不回。
「我離開蘇宅後到外面逛了兩圈,難道這還得跟你報告?」
他隱約察覺到她的咄咄逼人,想要追問,而後又想了想,考慮到她大概是因為公事的關係才會這樣,便放柔了聲音。
「當然不需要。涼涼,我只是擔心你,怕你出了什麼事。答應我,以後不管怎麼樣,都記得接起我電/話,報一句平安也好。」
她隨意應付了幾句,便上了二樓換衣服。
她剛換好衣服,男人就走了進來。她斜睨了一眼,並沒有說話。
「吃過了嗎?我一直都在等你回來吃飯……」
「吃過了,」她面無表情地道,「你還沒吃麼?趕緊下去吃吧!」
男人望了她一會兒,才轉身下樓。
等到他離開後,蘇涼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種時候,她當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如常地面對他。只要一想到那張照片還有他的謊言,她的心裡就難受得很,之後也就忍不住對他針鋒相對起來了。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推開衣帽間的門走下了一樓。
屋子裡並沒有瞧見伊可韻和小奕的身影,想來,是早早用過餐後就回房了。她下樓後直接就走向了飯廳,卻站在門口的地方沒有進去。
裴聿正背對著她坐在飯桌前吃飯,那身影怎麼看都有些寂寥。
她扶著門檻的手慢慢地收緊,喉嚨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隨後,她不敢再繼續看下去,邁開腳步離開。
她走進了外頭的玻璃房,算起來,自從到展耀以後,她就甚少執起畫筆來作畫。如今的她極需恢復情緒,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走進這玻璃房,企圖用畫畫的方式來讓自己平靜下來。
蘇涼拿起畫筆,面前畫架上的畫紙空無一無。以往,每每面對雪白的畫紙,她都會有無盡的靈感,只是此時她竟然腦子一片空白。
她咬了咬牙,強迫自己胡亂在畫紙上塗鴉。
她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畫些什麼,明明是想讓自己平靜下來,許多事情卻如同走馬燈似的在眼前快速閃過。畫到最後,她只能置氣般將畫筆丟開。
面前的畫紙,亂糟糟的一堆,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東西。
曾幾何時,她的情緒會這樣輕易就被一個男人所影響?
她乾脆就將畫紙拿下來,揉成一團丟到一邊。
再次回到房的時候,裴聿剛從浴室出來,她瞥了一眼,拿了換洗衣物正準備走進去洗澡。
裴聿伸手攔住了她,她抬眸望去,恰巧迎上他帶著幾分曖昧的雙眸。
「一起洗?」
她想也沒想就將他推開。
「你才洗過,別鬧了。」
說完,她便進了浴室。
簡單地淋浴,換上了睡衣以後,她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站在了鏡子前,透過鏡子看著自己。
她深呼吸了一下,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許久以後,才推開門走出去。
房裡的光線有些昏暗,裴聿半躺在床上,上半身赤/裸,下身被薄被蓋著,只開了兩盞床頭燈,暗黃的氛圍隱約有些旖旎的味道。
她先到梳妝台前用乳液擦拭了一下,隨後起身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進去。
沒想,她才剛躺平,身旁的男人便立即壓了過來。
她仰望著身上的這個男人,他的眼底閃爍著明顯的***,就連呼吸也略顯粗重。她並非不經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他想要做些什麼。
她將手抵在了他的胸前,帶著抗拒。
「今晚就不要了吧?我很累,想睡了。」
他微微俯下身,在她唇上蜻蜓點水般吻了吻。
「你睡吧,我可以自己來。」
她有些無言,瞧瞧他說的是什麼話?
蘇涼蹙起了眉頭,剛想要說些什麼,他便貼了上來,手擱在了她耳邊輕柔摩挲,那兩片薄唇,更是在她唇齒間呢喃:「涼涼,我想要……」
洶湧的吻如暴雨般落下,分毫都沒有她拒絕的餘地。
她闔上了眼,只能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到處點火。
房間的氣溫逐漸升高,不時響起那難耐的聲響,就連空氣似乎也被渲染,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她的手繞過他的後背將他抱住,酡紅的臉蛋埋在了他的胸前,不住地輕喘。他粗重的呼吸噴在她的面靨上,灼熱的可怕。
他才剛進入,冷不防,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阿聿!阿聿!你出來好不好?小奕他發燒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阿聿……」
如果說方纔的意識有些放空,那麼此刻,蘇涼是徹底醒過來了。伊可韻的聲音仍然不間斷地從門外傳來,猶如醍醐灌頂,在一瞬間將她澆醒。
然而,身上的男人卻像沒有耳聞般,繼續折騰著她。
她咬著下唇,門外的聲音不斷地傳來,她是一點心情都沒了。
她推了他一把,盡量不讓門外人聽出異樣。
「在……在叫你呢!」
裴聿頓了下來,臉上全是被打攪的不耐煩。
「別管她。」
說著,俯下身又想吻她。
她避了過去,今晚她本來就沒有這心思,若不是他強來,估計這會也不會進行到這種地步。如果沒伊可韻的打攪還好,但即使身上的這個男人再怎麼不願意理會,那門外的聲音仍是不曾間斷過。
就好像怎麼著都得讓他出去一樣。
「你真……真不管?」
「不管!」
他吻上她的唇,動作沒有因為敲門聲而停下來。
其實,見他如此,蘇涼心底還是有些慶幸的。那張他與伊可韻站在一起的照片,就像刺一般紮在她的心頭,她害怕這兩人當真有什麼糾纏不清的關係,可如今,他卻將伊可韻的叫喚視若無睹,是否就說明了,在他的心裡,並沒有伊可韻的位置?
她是一個女人,她沒有那樣的胸腔與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就連一絲一毫的曖昧都會讓她受不了。她即管知道這樣的自己貪婪無度,但她並不覺得這樣的她有什麼錯。
身體很快就控制了大腦,她半瞇著朦朧的雙眸,仰望著身上的他,正想要壓下他的腦袋主動去吻他,卻沒想,他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停了下來。
「該死!」
她聽見他低聲咒罵了一句,隨即,身體驀地一空,他將自己抽離,翻身下床披上浴袍。
他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低下頭在她的額上烙下一吻。
「我去看一下,很快回來。」
他沒等她回應,就起身向門口的地方走去。
蘇涼用手肘支撐起身子,看著他頃長的身影,感覺有什麼狠狠揪住了她的心,活活地疼。
偌大的床,躺了一個嬌小的她,略顯冰冷。
身體的感覺還在,他卻因為另一個女人將她丟下。她說不出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滋味,手緊緊地攥住被子的一角,眼底的光彩黯淡了下去。
房裡很安靜,靜得是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楚聽見,靜得……她能聽見他和伊可韻的對話。
伊可韻似乎真的很急,慌亂地說著小奕突然發起高燒,她本不想打攪他,可剛剛測量了一下體溫,發現小奕已經燒到了四十度,她這才會急得過來拍門。
伊可韻不停地在說,她並沒有聽見裴聿的聲音,但這樣的沉默,卻讓她的心也跟著墜入了谷底。
半晌後,伊可韻的聲音不見了,一串熟悉的腳步傳了過來,她抬眸望去,男人直接就走進了旁邊的衣帽間,想來,是到裡頭換衣服。
她攥著被子的手越來越緊,緊得她都能感覺得到指甲深陷其中的那種刺痛。
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隱約響起,一分鐘後,裴聿換了一件簡單的悠閒裝走了出來。
他直徑走到床邊,帶著薄繭的手撫過她細嫩的臉頰。
「涼涼,你先睡,我送他們去一趟醫院。」
她蹙了蹙眉,但很快便鬆開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我把他們送到醫院,幫他們掛了號就回來。」
他如是承諾著,隨後便起身離開了房間。
直到他走後,她才慢吞吞地坐起身,看著旁邊空出來的床位,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