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曦親自過來給她開門將她迎進去,蘇涼看見那辦公桌上擺放著許多的文件夾,微微皺起了眉頭。
深越雖為大企業,但她不曾見過這般忙碌的。在她找來之前,她早就從舅母孫雯的口裡得知大哥已經在公司通宵好幾夜了。
歐陽曦從小冰箱裡拿出了一瓶果汁,遞到她的面前。
她接過,打開喝了一口。
「大哥,最近公司很多事情嗎?郎」
他笑了笑,伸手摸了一把她的頭。
「你放心,就算再忙,還是能抽出時間陪陪你的,沒有其他事比我家蘇小涼重要了。開」
她不語,只是眼底閃過了一抹擔憂。
歐陽曦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悠閒地翹起了二郎腿。
「電/話裡你說有事情要找我聊,是不是有什麼煩惱了?還是裴聿欺負你了?」
蘇涼的神色一晃,有多少天了,她有多少天沒去提起那個男人?
自從那一夜之後,他藉著出差之名離開,而她,夜夜宿在了工作室,雖有逃避之嫌,但起碼這樣他能得到暫時的安寧。
她握了握瓶子,抬眸看想他。
「大哥,我剛剛跟爸爸見面了。」
歐陽曦意外地揚了揚眉。
「那個蘇鸞的事我早就想問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可是當時公司正忙,我也就抽不出時間去找你。聽說送出國了?那個女人最好是一輩子都呆在國外,不然等到她回來,鐵定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她自知躲不過,便簡單地交代了一下。
歐陽曦本來性子就冷,聽到自家妹子受到那樣的委屈,臉色更是陰沉得可怕。
最後,他冷哼一聲,斂去眼底的戾氣。
「這種愚蠢的把戲如果當真是裴聿做的,那他也不該坐到現在的高位上去了。蘇鸞那女人我一瞧就知道是不安分的主,我改天弄個法子,讓她呆在國外別再回來。」
蘇涼知道,他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主,但她卻並沒有出口相勸。蘇鸞對她來說並非什麼重要的人,自然有關與蘇鸞的事她亦是不關心的。
而她今天過來,只是為了其他的事情。
「大哥,我爸的公司……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聞言,歐陽曦有些意外,神色隱晦不明地瞅著她。
「你來找我就是問這事?」
她頜首。
歐陽曦也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拿出煙來點燃,狠狠地抽了一口。白色的煙霧氤氳在眼前,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
「其實也不算是出什麼事吧?那個蘇穆弈大學畢業後就一直呆在展耀集團工作,當你爸的副手。雖然在公司裡的職位不高,但威望是慢慢起來了,大家都將他看成了展耀以後的繼承人。我估摸著,你爸的意思是想讓你進公司去幫他,這樣的話,以後他退下來你也有些保障,畢竟,你跟那個哥哥關係並不算好。」
蘇涼聽到這話,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不得不說,歐陽曦大概是說中了蘇天釗的心思。她與簡嘉他們並不熟絡,以後蘇天釗百年後,她就變成孤苦一人了。蘇家這一邊,蘇穆弈他們是肯定不會讓她跟展耀有絲毫的聯繫,如此一來,她便只剩下歐陽家這邊。
其實,早在她十八歲那一邊,舅舅就以成年禮物的方式給了她一些深越的股份。每一年的年底,她都有一筆不小的分紅,但是,雖然她並不缺這點錢,但關於展耀的股份,她是絕對不可能全給簡嘉他們的。
在她的眼裡,那幾個人沒有資格得到展耀。
她仔細想了想,面帶難色地看著他。
「大哥,你的意思是讓我把工作室關掉然後到我爸的公司去幫忙嗎?可是,企業管理並不是我所擅長的,我也不感興趣。」
歐陽曦的臉容突地嚴肅了下來,蹙著眉頭望她。
「蘇小涼,你必須感興趣。不管怎麼樣,屬於你的你就必須拿在手裡,大哥也不是提倡你把工作室關掉去展耀,大哥只是想要提醒你,展耀是蘇家的,而你身為蘇家的一份子,你就該擁有你的那一部分。所以,每次你跟你爸鬧翻,我都是苦口婆言地勸你,就是為了讓你和你爸之前不至於鬧得太僵。蘇小涼,長輩們的事雖然我們不該過多干涉,但不可否認,當初你爸與你媽結婚,商業利益也摻了幾分,你總不想眼睜睜看著那對母子把整間展耀都佔為己有吧?」
蘇涼咬著下唇,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的價值。她生在這個圈子裡,就注定了背負這一些所謂的宿命,殘忍的爭奪,不管她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必須面對。
而展耀,的確也如他所言般,不得拱手相讓。
歐陽曦靠著沙發背椅,薄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你爸這次找你出來,是讓你去公司幫他。他既然有這樣的想法,大抵是想讓接觸公司的業務,蘇小涼,如果你當真不擅長,也得握著股份在手。這事你要記在心上,必要時就跟你爸談一談,這麼久了,我看得出他對你存有愧疚,你可以借用這種愧疚,成為展耀的大股東。」
臨了,他丟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蘇小涼,你應該知道,在商場上就得學會殘忍冷漠。」
她自是知道這個道理。
蘇涼垂下眼眸,看著自己面前的果汁瓶,臉色隱隱有些蒼白。
歐陽曦也不跟她多說,站起身來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哥還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你回去的路上記得小心一點,還有,偶爾回去看看我媽,她很想你。」
她輕聲地「恩」了一句,也沒想要多打攪,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站在電梯前,她若有所思地回身望著總裁辦公室的方向。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最近這段日子大哥忙得是不可開交,似乎是有什麼事情一直拖延著無法處理。這……不是一個好的現象。
只希望,不會像她想的那樣。
翌日一早,她從休息室走回辦公室,向來最早上班的小玉突地跑了過來,著急的臉上佈滿了汗水。
「涼姐,不好了!你快到畫廊門口看看!」
她的眉眼一跳,忙不迭邁開腳步向著門口的方向奔去。
由於時間還算早,外頭的路人並不是很多。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名同事站在那對著牆壁指手劃腳在討論著什麼。她順勢望了過去,在接觸到牆壁的那一刻,瞳孔驟然一縮。
潔白的大牆上,被人潑了刺眼的紅油漆,明晃晃地寫了一些辱罵人的話。而其中,「小三」二字最為明顯。
蘇涼杵在那,那些紅油漆佈滿了畫廊外頭的整片牆,夜裡還好,在這大白天的,可真是磣人得緊。
她明明記得,昨天晚上從深越回來時這外頭並非如此的,看來,是有人在大半夜的偷偷過來弄了這麼一遭。
再過不久就到畫廊開門時間了,這若是讓人看見了恐會影響到營業。她想了想,決定打電/話報警,再讓人去準備白油漆,趕緊在營業前把這堵牆給重新粉刷蓋過那些觸目驚心的字眼。
不多久,警察來了,拍照留了影,再詢問了幾句就算是備了案。蘇涼也不怕這案子會被擱淺,畢竟以她的身份那些人到底還是得買她幾分顏面的。等到警察離開後,她立即將人粉刷,自己也上前去幫忙。
在接近中午的時候,才好不容易將那一牆的紅字給蓋過了。
這種事情,自她畫廊開張以後就沒曾發生過。蘇涼怎麼想都想不到最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引來這麼一事,她逐一找下屬進辦公室問話,問過一輪,也沒發現什麼端倪。
似乎,那只不過是不足掛齒的一樁笑話般。
她坐在辦公桌前,這下是連午飯都沒心思吃了。由於是開畫廊,這四周她都特地安裝了攝像頭,可她剛剛察看了一下,發現關於昨晚零點到四點那段時間攝像頭被人刻意弄壞了,因此才會沒拍下那個肇事者。
下午的時候,小玉給她帶了一份三文治和一瓶牛奶,放在了她的面前。
「涼姐,你好歹也吃一點吧!你可是咱們的頭,你要是垮了,讓我們怎麼辦哪!」
蘇涼沒有拒絕,拿起三文治吃了起來,卻形同嚼蠟。
小玉站在旁邊,托著下巴一臉的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