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顯然程咬金和尉遲恭在這些事情上有著一種當局者迷的疑惑。
不過熟讀史書之後的蘇寧對於這些事情可謂是瞭解頗多,對於歷史上李二陛下所做的一些事情也有了幾乎全方位的理解,李二陛下是如何一步一步的走到後來的那個地步的,也並非是他的本意。
「曾經我與陛下聊天的時候聽到過陛下這樣說,他說他縱觀史書,對於自古以來天家薄待功臣一說非常的不滿意,陛下認為功臣出生入死的給皇帝打江山,而皇帝坐穩江山之後卻行狡兔死走狗烹之事,實在是不應該了,所以陛下一直希望可以善待功臣,給功臣應該得到的東西。
所以陛下登位以來一直都對功臣甚為寬厚,對於功臣各種所作所為也相當的容忍,少許的飛揚跋扈也完全可以無視之,可以說自古以來各家天中,能像陛下這般善待功臣的,屈指可數,但是如今,陛下另立海軍參謀總部,設立海軍軍府,以海軍對抗陸軍,兩位叔伯當真不知道是為何?」
程咬金和尉遲恭沒有說話。
蘇寧很認真的說道:「前些日,尉遲叔叔喝醉了酒,把一個入府送菜的小販打了個半死,小販無處伸冤,也不敢申冤,只能受著,最後傷重而死,家人終日嚎哭不止,終於被御史得知,於是瞭解事情原委之後大怒不已,當場寫下千字血書要為這位小販討回公道,將此血書呈給陛下,要陛下給一個明確答覆。
於是叔叔得知更是勃然大怒,衝到皇城門口將這御史打傷,御史寧死不將此狀撤下,尉遲叔叔就當真要拔出劍將此御史斬,幸虧被旁人攔下,否則定將鑄成大錯,陛下雖然並未嚴懲尉遲叔叔。尉遲叔叔可知道陛下當日砸碎了多少杯盤?斥退了多少僕役?皇后都為之無奈。
程叔叔家中前些時日有一負責採購的下人和一販菜老農產生衝突,此惡僕仗著程叔叔之名號,欺壓良善,老農忍無可忍與之辯駁。惡僕一拳將老農打倒在地,揚長而去,被御史撞個正著,此惡僕尚且毫不知錯,御史一怒之下上奏彈劾程叔叔,程叔叔也是大怒不已,衝到此御史家中大鬧一通,陛下只是訓斥了程叔叔,但是程叔叔可知當天晚上陛下一粒米都沒有吃下去?」
程咬金和尉遲恭似乎露出了一些些驚慌的神色。
「陛下愛惜功臣,不希望功臣遭遇到不應該遭遇的事情。也不想習漢高祖大殺功臣落得個千古罵名,但是功臣似乎有些過放縱了,似乎認為陛下就一定不會懲處功臣,前些時日侯大將軍的事情似乎沒有讓程叔叔和尉遲叔叔意識到,侯君集之所以被陛下嚴懲不僅僅是因為貪圖宰相之位。更有橫行霸盜欺男霸女不知收斂之事!
諸位叔伯只認為這是侯君集不知進退,當上了參謀總長尚且還不知足,還要爭奪宰相之位,豈不知陛下並不僅僅因此而大感憤怒,如此嚴懲侯君集,更是因為陛下想要震懾軍中諸將,給軍中諸將一個警告。不要做得過分了!可是,可是程叔叔和尉遲叔叔公然和御史作對,逼得陛下不得不息事寧人,難道程叔叔和尉遲叔叔真的以為這是好事情?真的以為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陛下已經不打算再繼續放縱功臣飛揚跋扈了,前朝經驗告訴陛下,無限制的容忍功臣只會帶來災禍。凡事都要有個,陛下也不再是打江山的秦王殿下,而是如今的皇帝,皇帝和秦王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位置,對待同一件事情。自然不能用同樣的態。
此番設立海軍參謀總部和海軍,就是陛下給諸位叔伯的最後通牒,若是諸位叔伯還是不知收斂,陛下就真的要動手了,將山東世家除掉,一舉推翻多年來制壓朝廷的士族,這是可喜可賀的事情,諸將出力甚多這也是真實的事情,陛下自然高興,但是侯君集事發之後陛下就警覺是不是過放縱軍中功臣,就在此時,尉遲叔叔和程叔叔還是不知收斂的公然襲擊御史。
御史就是陛下的使者,是陛下的臉面,程叔叔和尉遲叔叔公然襲擊御史就是在打陛下的臉,陛下如何會不憤怒?如何會不警覺?如今陛下還是念著最後一絲情面沒有公然對諸將採取懲罰措施,正要到了那一天,將是無法挽回!程叔叔,尉遲叔叔,你們還不明白嗎?陛下此舉,就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
不要參與海軍的任何事情當中,就當海軍從來不存在,就當海軍參謀總部從來不存在,沒有這檔事兒,還有海上貿易,那真的是可以讓人一夜暴富的貿易,但是軍中諸將凡是在西突厥和薛延陀或者是西域等地有所牽扯的,一絲一毫都不要染指海上貿易,除非陛下明言許可,否則堅決不要!
與此同時,約束家人,約束僕人不得仗勢欺人,不得欺辱良善,更不得肆意妄為,諸位叔伯切記要警醒自身,切記不可飛揚跋扈,觸犯陛下逆鱗!我相信諸位叔伯都是明白人,都應該知道對於皇帝而言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不可侵犯的,寧言盡於此,還望程叔叔和尉遲叔叔思而行!來人,送客!」
蘇寧轉身離開書房,沒有做更多的停留,開啟航海大時代的同時,蘇寧的這一舉動,正是為了延緩乃至於抵消李二陛下設立屬於自己的探機構騎司的想法,騎司一旦設立,群臣驚恐,寬鬆的政治範圍將一去不復返,大唐的開放氣氛將蒙上一層陰影,這種間諜機構一旦成立,那將是人人自危之局。
作為著名的勳貴,蘇寧自然也會對此感到憂慮,說到底自己是陸軍出身,軍方的一員,和軍隊有剪不斷理還亂的聯繫,自己絕對不可能在朝堂上擔任什麼官職,就算是二十歲及冠之後也是一樣的,以後對於朝政的影響力也就是通過和李二陛下的私人奏對維持,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也都僅僅是提一個大概。具體的措施將不再去管。
還是走軍隊線,不離不棄的跟著軍隊走,而且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以去海軍中擔任什麼職位,海軍已經被李二陛下當作是制約陸軍的一大利器。多了一支軍隊,國家的資源就會從陸軍身上向海軍身上傾斜,加上海軍的建立原本就有著為濃厚的政治意
義,海軍似乎自從誕生開始就是陸軍的敵人。
棄車保帥,這是蘇寧無奈之下做出的決策,他也不知道軍中諸將飛揚跋扈到了這樣的地步,幾乎視李二陛下定下的法律法規如無物,在他看來,這世上可以違反法律法規的只有他一個人,因為法律法規是他定下來的。對於他而言,就是他的私有物,想怎麼違反就怎麼違反,但是僅限於他一人,其餘人不具備這樣的資格。
所以說為了不讓騎司建立。蘇寧只能兜一個大圈,以海軍代替騎司對抗陸軍,讓李二陛下感到平衡,感到放心,這樣一來,大家的好日才能繼續下去,而不是被監視。連內褲是什麼顏色都能被知道。
但願他們可以明白。
不過這件事情所帶來的其他動作也是讓蘇寧感到驚喜的,因為民間對於此次七王出海的事情感到震驚莫名之餘,也敏銳的察覺到了七王出海這一事情的背後肯定隱藏著天大的秘密,然後一通以訛傳訛之下,可以拿大唐境內任何東
西在海的對面兌換等重的黃金的事情就被傳揚開來了。
馬克思說的不錯,至少這一點不錯。為了利潤,人可以踐踏世間一切的法律,只要這利潤可以讓他們瘋狂就可以,大唐的姓們也為此瘋狂,其為王爺都瘋了。他們為什麼不瘋?朝廷不讓我們去北邊做生意,我們就出海!海多大啊,根本看不到盡頭,朝廷總不能禁止了吧?
朝廷沒有禁止,的確沒有禁止,只是下達了幾個出海所必備的條件,其一,府兵不許出海,其二,家中沒有多餘勞動力者或家中獨生者不許出海,其,沒有一人以上團隊和條船以上船隊者不准出海。
條禁令也是為了最大限的制止瘋狂的姓做出的瘋狂的舉動,比如一條小破船就要橫渡平洋的瘋舉動,這種送死的行為肯定是不能被認可的,況且僅僅一個人,就算你運氣再好,和孫悟空一樣一葉扁舟就抵達了美洲,你拿什麼和印第安人作戰?蘇寧可不會認為一個人一隻船就可以橫跨平洋,哪怕是現代也不可以。
為此李二陛下專門在船隊雲集的金陵北平廣州大港口設立了市舶司這樣一個新部門,專門管理船隊出海,發給出海許可和入港回國許可的部門,並且就海上貿易的財富進行收稅管理,具體的數額還要等第一支船隊發了大財回來才能確定,光憑蘇寧所說的事情,李二陛下還不能完全的相信這就是真的。
一時間,金陵港口那尚未完工的地方就出現了大量的人流,往來於港口和市舶司之間,不斷的和來來往往的人打交道,也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這個金陵港口有位王爺的巨大船隊,加上廣州的個和北平的一個,每一位王爺的巨大船隊後面都跟著很多跟屁蟲,因為市舶司明言表明要想出海可以,但是最好團成一團,海上風暴為可怕,會要了你的命,運氣好的抵達了海的對面,要是人數不足,很有可能被當地的蠻人殺死!
連哄帶騙之下人們清醒了不少,對於出海的事情也十分謹慎,一般而言沒有個小船隊的樣是不敢出海了,不斷的有大船隊的領呼喊著新近抵達的冒險者加入他們的團隊,帶著船的成為了香餑餑,被到處爭搶,隨著七王出海的日期臨近,這種爭搶更加激烈,若不是軍隊在此監管,估計都能上演械鬥。
大唐民們出海的熱情被充分地調動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次超大型的出海遠航運動也即將開始,這是一次偉大的冒險,沒有人知道它的結果會是怎樣的,也沒有人知道這些人一走之後能不能回來,大海上變幻莫測的天氣和是不是就會遇到的海上殺手會將多少人吞噬,誰也說不清楚,這一運動的直接推動者蘇寧更加的不清楚。
歐洲人為了大航海運動流了不少血,非洲人和美洲原住民流血流的更多,現在提早了快一千年換成了一群亞洲開拓者,情況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呢?
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