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大學的組建和考試事宜,蘇寧為了避嫌就沒有參與,他如今被打上了軍方的標籤,而且標籤非常顯眼,所以在李二陛下軍政分開的方針之下,他作為軍方的一個代表性人物,就有必要避嫌,不能參與文人的事情,就連政法大學的組建內容也是和孔穎達等人在暗中商議的,畢竟他是第一個提出這些思想的人。
關於科目的劃分,教習的內容,大唐的實際需要,考試的內容,學制的安排等等,大家展開了激烈的討論,三天之後才擬定了全部的條目,蘇寧很是疲勞,決定回府上休息一下,自從瘟疫爆發之後,一個多月蘇寧都沒有回三原縣去看一下,家人倒是帶來了消息,大家都很安全,一個人都沒有感染,蘇寧也就放心了。
隨之而來很多事情又堆積起來,他不得不留下來辦理這些事情,現在事情告一段落了,本想回三原縣繼續休息,結果一看天色已晚,就決定先回長安城的三原侯府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回去。
回到府中,附中的下人還有些意外,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一個多月蘇寧也沒有回來這裡,雖然留下了部分下人看管這座侯府,打掃侯府,有人要回來居住也沒有問題,蘇寧回來以後,還是比較滿意的,這裡並沒有因為大人物全部離開而變得雜亂無章,很是整潔,回到自己的屋子裡面,讓留守的廚子弄些吃的東西給送過來,蘇寧就要上床上躺一下,吃完了就可以睡覺了。
結果剛剛躺下,門外就傳來了下人通報的聲音:「二郎,門外有人來訪,說是侯君集侯總長。」
蘇寧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迅速從床上坐了起來,心中驚疑不定,這傢伙為何會找上自己?和侯君集並沒有什麼來往,三年多了一點兒交集都沒有。除了和他在朝堂上有過數面之緣。然後推動參謀總部的建設間接地讓侯君集登上高位,蘇寧覺得侯君集不至於讓自己難過。事實也是如此,大家相安無事。
侯君集的性子蘇寧還是清楚的,小心眼兒,難對付。所以在侯君集要求向李靖學習兵法的時候,蘇寧還勸說李靖答應,把能傳授給他的都傳授給他,誰也不願意招惹上一個難對付的老鬼,特別是侯君集這種身居高位的老鬼,更不好對付,一個不好就是滿盤皆輸。李靖思來想去也就答應了,後來果然出了事情,侯君集不滿足於李靖交給他的部分內容,認為李靖藏私。還誣告他有謀逆之心,幸虧李二陛下知道侯君集的小心眼兒,這才沒有當回事兒。
但是饒是如此,李靖心中也不痛快,附帶著蘇寧也不爽,畢竟是老師,受了別人的誣告還能舒服?侯君集應該知道自己是李靖的弟子,也應該知道他得罪了李靖就等於是得罪了自己,人家都是退役的人了,放棄了軍權和政權,只想養老你還不答應,還要折騰人家,顯然就是個十足的小人。
既然如此,自己躲著他不見相安無事也就罷了,他為何還要自己主動找上門來?還是在這個時候?他有什麼企圖?還是什麼計劃?還要用到自己?這些天聽李靖說這傢伙正攛掇著一群人要請戰,目的是立大功做宰相,他不知道如今朝中軍政分開,李二陛下拚命維護這個格局,誰敢出動就會倒霉嗎?
不論如何,前去會一會他,看看他的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
說完蘇寧就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大步走了出去,在府門口看到了一身便裝但還是威風凜凜的侯君集,手上還提著什麼東西,沒帶幾個隨從,看來是騎馬來的,若不是明白他的小心眼兒,還真會被他的外表給迷惑,以為他是一個大氣的人物,誰知這傢伙是典型的表裡不一,外表大氣,那裡面是個十足的小心眼兒。
「侯總長開始稀客啊,大嫁光臨讓我這侯府蓬蓽生輝啊!」蘇寧上去一句客套話,拱拱手算是行禮,侯君集畢竟是帶著笑臉來的,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是社交的規矩。
侯君集顯然鬆了口氣,看到蘇寧的笑臉,他笑得更燦爛了,拱拱手道:「哈哈哈,蘇侯還是這樣會說笑,這侯府的門面科比不少國公的門面都要氣派,只我一人,哪裡算得上蓬蓽生輝?哈哈哈,在下事務繁忙,所以一直都沒能來得及抽空拜訪蘇侯,就算是蘇侯大婚也只是送了一份賀禮,沒能親自來,實在是罪過,這點小小的禮品,就當是賠罪了!」侯君集說著笑著遞上了禮盒。
蘇寧伸手接過,掂量了一下,份量不輕,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估計不是什麼大路貨,這一來又是笑臉又是送禮的,還把姿態放低,絲毫沒有當朝軍方第一人的架子,也不在乎自己是個十七歲的少年,竟然以平輩的姿態和自己對話,真讓蘇寧有些意外,但是蘇寧也敏銳地察覺到,能讓這種小心眼兒的傢伙做出這種姿態,恐怕他所圖不小。
自己要是招待不周,估計會有麻煩,蘇寧一念至此,立刻笑道:「哈哈哈,侯總長這卻是客氣了,侯總長公務繁忙,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何須為此賠罪?哈哈哈,那,侯總長可曾用過晚飯?」
侯君集笑道:「早就聽聞蘇侯這長安食神的名號,上一會大婚不少同僚抽空前去吃了一頓,回來時不住的在我面前說如何如何的美味,讓我是追悔莫及,這一回,自然也是腹中空空,想來向蘇侯討些酒菜吃吃,不知?」
蘇寧立刻伸手作出「請」的姿勢:「我也是剛剛回來,正吩咐了廚子準備吃食,這下也好,就請侯總長一起吃一頓便飯,招待不周,還請侯總長見諒。」
侯君集心說蘇寧這小子比他師傅圓滑,會說話,什麼話都說得漂漂亮亮的,就不想李靖那老頭子。藏私,這一點上這師父還不如徒弟,真是笑話,嘴上卻說道:「那可好。我也就一飽口福了!哈哈哈哈!」
來到會客廳。坐了下來,蘇寧吧禮品交給下人帶走。喚人給侯君集上酒,舉杯敬了侯君集一杯,一杯酒下肚,這場宴席也就正式開始了:「侯總長今日前來。怕不是單純的向在下賠禮道歉吧?」
侯君集一杯酒下肚,看蘇寧進入正題,也不避諱地說道:「哈哈哈,瞞不過蘇侯,我這次來,倒也是有些事情想要向蘇寧解釋一下,也有些事情想請蘇侯幫忙。這事情除了蘇侯,別人還真不好做。」
除了我別人不好做?那能是什麼事情?難不成要我去向李二陛下推薦你做宰相?左僕射還是右僕射?蘇寧覺得不對勁,但還是笑道:「請說。」
侯君集笑道:「這,這前番和尊師李祭酒的事情。卻是一個意外,別人以訛傳訛,卻是讓蘇侯誤會了,也讓李祭酒誤會了,在下並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語,只是被那些可惡之人給誤傳了而已,這孔先生也說過,謠言猛於苛政也,在下是深有所感,所以特來向蘇侯解釋一下,也請蘇侯向李祭酒解釋一下,這實在是無中生有之事,在下實在是無辜。」
蘇寧心中暗笑,你也知道謠言猛於苛政?這話倒是新鮮,硬是把自己的錯誤說成了謠言的錯誤,搖身一變成為被害者,還真是好笑,這傢伙背後肯定有高人指點,雖然不知道是誰,可一定不好對付,且先看看他的目的是什麼。
於是蘇寧笑道:「唉,這個事情啊,師尊早就不在乎了,師尊受到的非議太多了,這世人的嘴巴是利器,他們想說什麼,咱們也管不住,自己做好自己也就行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侯君集一拍大腿道:「就是這個道理!哈哈哈,今日方才遇見知音,來,為此話,當浮一大白!」侯君集舉杯,蘇寧也舉杯,共飲一杯酒。
而後蘇寧笑道:「那,不知是何事,需要我的幫助,還除了我,別人做不來?這除了我,別人做不來的事情,估計也就是衝到醉仙坊去把人家三個花魁娘子給帶回府上這一件事情了,侯總長莫不是看上了誰家的花魁娘子?」
蘇寧一說侯君集就笑了,別說,蘇寧這個事情做的還真是漂亮,滿長安只有他一人敢這麼做,是個真性情的漢子,做了就做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這麼個事兒嗎?蘇寧這樣一說反倒是激起了侯君集的豪氣,連著三杯酒下肚,藉著一點兒微微的醉意,侯君集開口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呢,大家都知道,陛下非常寵幸蘇侯,對蘇侯的很多建議都予以採納,多少臣子都羨慕蘇侯。
所以呢,在下卻也想請蘇侯去和陛下說說,現在朝廷很缺少用來勞動改造的戰俘,戰俘都給送出去了,朝廷也不夠用了,陛下就像讓參謀總部看看哪裡可以出戰,抓一批戰俘回來緩解一下問題,可是我把這計劃都給提交上去了,可陛下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讓我好生疑惑啊!
你說,這打仗不就是打仗嗎?朝廷需要戰俘,我就去抓,抓個十幾二十萬,不就解決了嗎?這個計劃也提出來了,理由也想好了,保證師出有名萬無一失,這樣一來,還有什麼可以擔憂的呢?陛下就是沒什麼動作,這讓我很是疑惑啊,我呢,我這功勞也不小,當然也不夠大,要是想李祭酒那樣,我也就可以做宰相了不是嗎?
可是現在就缺那滅國之功勞,我就可以更上一層樓了,就這麼一點點,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小人向陛下進讒言,突然陛下又不想打了,這不是和我作對嗎?我是參謀總長,一旦出戰我一定掛帥,那些小國,哪裡是我泱泱大唐的對手?五萬軍隊就能滅其國!其國民盡皆擄掠之大唐,大唐就輕鬆多了不是嗎?
這,這一舉多得之事,為何還要有人進讒?在下實在是疑惑,蘇侯在陛下面前非常得寵,很的陛下看中,只要蘇侯也說一說這件事情,陛下說不定就答應了不是嗎?只要蘇侯幫我侯君集這個忙,我侯君集肯定記住蘇侯這個恩,將來必有厚報!蘇侯,還請蘇侯幫我這個忙,去向陛下說一說,如何?」
侯君集帶著微微的醉意,眼神確實凌厲的,蘇寧看得出來,這傢伙已經不安分了,本來是貞觀十七年的事情,居然提早了十年,這傢伙到底是想什麼?就那麼想做宰相?軍政分開的事情好不容易確立了,要是這個時候把它打破了,李二陛下會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