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現在很忙,非常忙碌!他從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樣忙碌!
「都和你說了要小心一點!這些東西很珍貴的!全大唐只有這麼一點兒!當心一點兒!毀壞一點兒都是罪過!我扣你工錢!」
「哎呀哎呀!那個不能這樣弄!要這樣!都和你說過了!你腦子怎麼長的?!會不會種地?你小子不是拍著胸脯說你種過地嗎?育苗!育苗!懂不懂!」
「尼瑪!你要氣死我是不是?!成心的吧你!都說了不能這樣!這些幼苗很嬌貴的!要小心一點兒!這是大唐未來的希望你懂不懂!再弄不好扣你工錢!」
「……」蘇寧實在是無語了,忍不住爆了粗口,李二陛下宮裡送來的二十僕人和李靖李世績送來的二十僕人現在完全就是他的祖宗,這些人種過地嗎?嬌生慣養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才是這個模樣,這些僕人都他娘的是苦孩子,不是說苦孩子都是早當家嗎?不是說都是吃苦耐勞的嗎?怎麼一個比一個沒用?怎麼一個比一個沒力氣?
本來還想休息休息,事情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酒樓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裝修的事情拜託長孫沖找到了和長孫家合作很久的商家,信譽品質有保障,蘇寧就托付給了牛耿去聯繫一下,鍛煉鍛煉,雖然是明面上的而非實際上的掌權人,但是也要有點兒氣勢和本領不是?要不然怎麼保護蘇小妹?
所以還以為可以休息了,誰知道從學堂回來轉了一圈就發現了暖房裡面的那些僕人簡直是在亂搞!把育苗當成什麼了?以為什麼作物都是把種子丟到土壤裡面就可以了?蘇寧差點兒沒氣死,所以才有了以上的一幕……
「老王,我早就說過這些傢伙沒用,宮裡面大家族出來的都是一些只會伺候人不會伺候作物的,哪能做的了這些事情?還是應該咱們上手,二郎怎麼就不讓呢?」馬漢帶著疑惑和身邊的王朝說道。
王朝學著蘇寧的樣子聳聳肩膀:「我哪裡知道?二郎好像以為這些人什麼都會幹一樣,這種田哪裡是什麼人都做的來的?就是我們當初不也是被爹娘一路打過來的?這些傢伙專門伺候人的,哪裡會種田喲!這下子二郎有的忙了,讓二郎多找些下人二郎還不願意,唉!」
馬漢笑道:「二郎那是嫌人多了花費也多了,家裡就五口子人,需要多少人伺候?對了,聽說大夫人和二夫人準備給大郎找一門親事了,你說大郎都已經三十多的人了,怎麼還沒有個婆娘呢?咱蘇家人丁單薄,正是需要開枝散葉的時候啊!你說二郎是不是也該找個婆娘了?都十四了,不小了。」
王朝說道:「誰知道呢?咱們別管這麼多了,這也不是咱們該管的事情,保護好二郎就可以了,大郎是軍伍中人,軍伍裡的漢子哪裡管得了這麼多?」
馬漢是個碎嘴,還欲再說,誰知眼前一個僕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去,小夏子?
「小夏子,幹什麼慌慌張張的?怎麼了這是?」馬漢喊住了小夏子,小夏子是府裡面年紀最小的下人,李靖府上送來的,父母雙亡才入了李府做下人,今年也就十六歲,但是為人機靈,勤勞肯幹事,性子也敦厚,所以頗得四大護衛的喜愛。
小夏子一看是王朝和馬漢,就停下來說道:「王叔,馬叔,門外面來了一個官,給咱們遞上了拜帖,說是叫褚遂良,要來拜訪二郎,所以我就跑過來找二郎了。」
王朝和馬漢相視一眼,點點頭,馬漢走上前:「二郎在忙,你回去吧,這個事情我來和二郎說。」小夏子點點頭,把手上拜帖遞給了馬漢,然後就離開了,馬漢看了看拜帖,這些日子被二郎逼著才學會認字,認得還不多,只認得一個「良」字,心裡感慨有學問的人就是厲害,起個名字都那麼多講究,自己要不是得到了二郎賜名,還是那個土的掉渣的名字……
走到暖房門口,馬漢喊道:「二郎!二郎!」
蘇寧心裡面鬱悶,又看到了一幫豬一樣的隊友是如何挖坑的,正準備破口大罵,猛然間聽到馬漢的呼喚,於是沒好氣的轉過頭:「幹什麼!」
馬漢舉起手中拜帖:「二郎,有個叫褚遂良的人遞上了拜帖,想拜見您!」
蘇寧正煩著呢,正準備來上一句爺很忙不見,卻突然想起了什麼,褚遂良?那個後來李二陛下的托孤大臣?被武則天流放致死的書法大家?自己和褚遂良毫無交集,就是自己上朝的那一次也沒有見過,聽說在弘文館任職,但是從未見過,怎麼跑來找自己了?很熟嗎?還是有什麼事情?無事不登三寶殿?
於是蘇寧走出了暖房,囑咐王朝和馬漢這兩個蓋世太保好好的看著這些只會伺候人的傢伙,拿著拜帖走出了後院,來到了大門口,親自迎接褚遂良。
一到門口,就看到一個身穿便服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外,器宇軒昂,昂首挺立,頗有幾分風範,長得也是帥氣,這一點就讓蘇寧很是羨慕嫉妒恨了,蘇寧的相貌算是濃眉大眼有幾分俊俏,可是這些帶著書卷氣息的帥氣還是蘇寧比不上的,他娘的以貌取人!統統都是以貌取人!能當官首先還要長的帥,一當官就是高富帥,天殺的李二,滿朝的高富帥,讓人家矮窮挫怎麼活啊!
按捺下心中的不爽,蘇寧走上前,躬身一禮:「足下可是褚遂良褚先生?」
褚遂良一見一個眉目俊俏的少年對自己行禮就知道這是蘇寧了,那日的大朝會褚遂良的位置比較偏後,看不清蘇寧的真實面貌,只是隱隱約約有些印象,如今一看,卻是個俊俏的少年郎,不說別的,立刻就有些許好感於其中,於是也是一個回禮:「在下正是褚遂良,敢問足下可是三原縣伯蘇寧?」
蘇寧點頭:「正是小子,不知褚先生來敝府有何貴幹?」
褚遂良笑道:「可否進去說話?」
蘇寧一愣,隨後側身一讓,笑道:「請!」
褚遂良點點頭隨著蘇寧一起進入了蘇府,來到正廳,蘇寧讓下人奉上一杯水,便與褚遂良談了起來:「褚先生,小子與先生素昧平生,平素之間也未曾有過交往,先生來此有何貴幹呢?」
褚遂良喝了一口水,從袖口拿出了那張寫滿字的宣紙笑道:「倒也沒有旁事,只是不知,這字可是出自足下之手?」
蘇寧結果宣紙一看,眉頭一皺,這不是自己寫的漢語拼音注意要素嗎?應該在孔穎達老頭兒那兒,褚遂良是如何得到的?難道是孔穎達老頭自己出示的?對了!褚遂良可是著名書法大家,難道是看中了自己的書法?於是蘇寧試探著答道:「正是出自小子之手。」
褚遂良立刻站了起來,一臉興奮的來到蘇寧面前跪坐下來:「三明!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這書法當真是出自你之手?」
蘇寧一臉錯愕的看著褚遂良,這傢伙還真會套近乎,沒幾句話就直接上了字,愛書成癡也不過如此吧?「自然是真的,只是,有何關係?」蘇寧問道。
褚遂良撫掌大讚:「哎呀!當真是如此啊!哈哈哈!罪過罪過!如此優秀書法在下鄙人竟然此時方才得見,實在是罪過啊!書法大家就在眼前,卻一直未能得見,實在是罪過啊!三明,三明!可否告知與我?這書法是何人所創?亦或是你自創?這書法如何起筆?如何收筆?這筆書法精氣神俱佳,乃是上上之選,上上之選啊!」
蘇寧被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目前唯一可以讓他恢復理智的就是與他談論書法的問題,小時候練習鐵血真漢子書法的時候那些記憶歷歷在目,倒也是肚子裡面有存貨,也不怕什麼別的,於是便與褚遂良談論了一些書法上的問題。
誰知道褚遂良還真的就順這個話題展開了,從用筆用墨用紙一直談論到書法最重要的靈魂,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大有縱論古今之氣勢,讓蘇寧頗有些歎為觀止,不過雖然書法不是蘇寧的專攻,也是比較有體會的,當初的一幕幕襲上心頭,蘇寧也就順勢拉開了話匣子,與褚遂良來了一番跨越千年的書法對話。
越談蘇寧越覺得來勁,褚遂良當真是愛書成癡之人,拿著那張宣紙指指點點,從下筆到收筆講了洋洋灑灑數千語,一個字給他裡裡外外講了個通透,把字理解到這樣的深度,蘇寧真的佩服褚遂良了,當然光講是不夠的,褚遂良討來筆墨還有蘇寧留著擦屁屁的宣紙一筆一劃的向蘇寧討教,蘇寧也不好藏私,於是慢慢的耐心的講解這筆楷書的筆法。
不知不覺間他們就講了一個多時辰,天都黑了,好在王朝跑了過來看到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談論著,就給他們點上了大蠟燭,防止看不見打擾了蘇寧和褚遂良的興致,一直到五張宣紙全部寫的滿滿當當再也寫不下去之後,蘇寧和褚遂良才注意到天已經黑了,夜幕已經降臨了,肚子已經咕咕叫了,褚遂良已經回不去了……
「這,這卻如何是好?談得過了,竟未曾注意天色已晚,這已然回不去了,這……」褚遂良頗有些不好意思,弄了快兩個時辰,天都黑了,飯也沒吃,肚子餓得咕咕叫,武侯們想必已經開始巡街了,想走也走不掉了……
「無妨,不如今日褚先生就在小子府上吃些東西,住一夜吧!」蘇寧一看褚遂良也的確走不了了,天一黑坊門就關了,長安城禁止行人,一旦抓到就是一頓胖揍,也不管你是誰,褚遂良這身子骨可不得給揍出毛病來?沒辦法,也只好這樣了。
褚遂良大喜過望,一把抓住蘇寧的手,兩眼放光:「好好好!這樣最好不過!三明,今夜你我共住一屋,共睡一床,抵足而眠可好?這筆法還未說個通透,在下也有多處不甚明白,我等先吃些東西,然後接著討論可好?」
尼瑪?共住一屋共睡一床?古人表達友誼就是這般的基情四射嗎?比如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其實是說給戰友聽的,不是說給情人聽的,那小鳥依人說的不就是眼前這個大玻璃書法狂嗎?自己還有什麼辦法呢?抵足而眠,可是如今表達男人之間友情最為充分的證據,而且褚遂良也是一個重要人物,與他打好關係,沒什麼不可以啊!
罷了,睡就睡吧,有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