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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二十一 打到他怕為止(下) 文 / 御炎

    蘇寧定了定心神,說道:「大帥,將軍,如今,頡利殘部雖然兵馬多於我軍,但是頡利與陛下互派了使臣,這就等於是陛下答應了頡利投降的要求,雖然我們都明白頡利此次投降只是虛與委蛇之計策,假裝投降,趁我軍不備遠遁漠北,徐圖東山再起,但是末將不得不說,雙方互派使臣之舉,就意味著戰爭已經終止,況且從古至今,歷朝歷代對於北方蠻族都是以撫為主,剿為輔。

    一方面是因為無論何時,天朝上國具不能欺凌弱小者;另一方面是歷朝歷代在騎兵方面,都難以勝過草原蠻族,其自幼生長於馬背上,弓馬嫻熟,而我朝士兵多是農夫,自由耕種田地,氣力是有的,但是騎過馬,善於騎馬者,甚少,所以騎兵方面勝不過草原蠻族,步軍腳力上差了騎兵甚多,便是戰鬥力強,也追不上,只能任其來去如風,毫無辦法。

    且不是所有帝王都有著漢武帝那般強盛的國力基礎,文帝景帝之文景之治,為大漢儲蓄了足夠的國力,才使得漢武帝可以傾全國之力打敗匈奴,但是打勝了之後,卻是海內戶口減半,由此看來,中原王朝對於草原蠻族的戰爭,始終處於劣勢。

    打敗進犯者之後,無論其是否真心投降,我國朝具要給予其賞賜,以示大度;降者或放歸,或留待看管太廟,其待遇甚至超過我朝士卒;末將很不明白,打敗了,不拿他們的東西已經是大度,為何還要取百姓辛苦耕作所繳納之賦稅給他們?讓他們吃飽了穿暖了強大了再來打我們?

    我朝之前歷代都是如此,但是亡於蠻族者,無一不是這般虛榮愚鈍之君臣,我們以誠意仁義待之,但是蠻族是不懂得誠意仁義的,蠻族生長環境惡劣,所以他們只懂得刀劍和拳腳,只是因為我們強大他們才會懼怕我們,並不會因為我們懂禮儀便尊敬我們!先人所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乃是至理!

    對於他們而言,只懂得生存,為了生存,無所不用其極,當初的匈奴便如同如今的突厥等蠻族,這等草原蠻族貴壯賤老,也就是說,青壯年男子才是部落的寶貝,至於老者,在他們看來,只是浪費糧食的垃圾而已,在他們眼裡,老人,尤其是老婦人,只是廢物,一旦到了草原上發生饑荒的時候,這等蠻族便會做兩件事情。

    一,就是糾集壯年男子組建軍隊,南下搶掠我朝邊境百姓甚至是關卡,奪取糧食和財物;二,便是有組織的屠殺老弱病殘,最好的也不過是把老弱病殘丟棄,任其自生自滅,不仁不義不忠不孝至此,我等還當如何對待之?仁義是用待於我朝之內,對於我朝子民自當以仁義待之,對於這等蠻族,談何仁義?末將曾聽聞師尊講述過一個故事,是一個農夫和一條蛇的故事。

    冬天,天很冷,一個農夫外出打柴,路上,遇到了一條凍僵的蛇,蛇一般於冬日會尋找一處地方睡覺,一睡便是一個冬天,師尊稱其為冬眠;這條蛇也不知是何人將它從巢中取出,丟棄至此,若是無人救助,這蛇便會凍死,農夫起了惻隱之心,將蛇放入懷中取暖,蛇很快就醒了,但是這條蛇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感謝農夫的救命之恩,而是狠狠的一口把農夫咬死。

    我朝如今便如同這農夫,突厥便是這蛇,我們若要同意他們投降,救助他們,他們得了救助,遠遁漠北休養生息,不出數年,又是心腹大患!屆時,我們還需要出動更多的兵馬對付他們,之後呢?勝了還好,至少我朝無恙,繼續資敵,若是敗了,那便是再一次的五胡亂華之悲劇!北方漢人幾近滅絕,漢家衣冠幾近荒廢,這便是血淋淋的教訓!

    既然我們已然知道了教訓,為何還要給他們再次強大起來進攻我朝的機會?如今滅絕之的機會就在眼前,為何要放過?難道我等要重蹈前晉之覆轍?坐視五胡亂華而無所作為?坐視父母妻兒為其斬殺凌辱而無所作為?坐視家中土地變成蠻族的牧場?那我等手中刀劍是作何用途?我等軍人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末將年幼,不識過多禮儀,只知道,對於蠻族,就當以刀劍待之!就當如同前漢大將陳湯所言,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就當如武悼天王冉閔,帶領漢家兒郎,與胡人做殊死鬥爭,挽狂瀾於既倒,扶華夏之將傾!對於蠻族,就應當打,狠狠的打,不聽話就打!打到他聽話為止!打到他害怕為止!打到他聽到大唐之名就瑟瑟發抖為止!打到我大唐軍威能使草原小兒止啼為止!打到他亡族滅種為止!」

    蘇寧說著說著,心中的憤懣就爆發出來了,跟隨老頭兒的十年裡面,老頭兒對他講了很多很多的故事,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每每聽到五胡亂華時代漢人的慘狀,他便痛苦難耐,每每聽到北宋滅亡漢人遭殃,他心痛如刀絞,聽到滿清揚州十日屠嘉定三屠,便淚流滿面。

    漢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漢人,不是遊牧民族的奴隸!漢人,不是奴才!

    最後一句,蘇寧是吼出來的,這樣的話,如果不吼,如何表達的出來?

    話音一落,整個軍帳靜的掉根針都可以聽見了,人人都瞪大眼睛震驚的看著蘇寧,看著這個年幼的白袍小將,李靖和李世績心中翻江倒海,驚駭不已;良久,李世績率先回過神來,看著將領們紛紛紅了眼睛,淚流滿面,拳頭捏得緊緊的,有的甚至還在流血,看來是指甲嵌進了肉裡面,看著李靖也是一副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模樣,心中便已經明白了,這一回這一戰,已經無法避免了。

    現在只要一聲令下,這些悍將們就能嗷嗷叫著率領兵馬和突厥人玩命,而且肯定一個比一個猛,此戰之後不知道能否抓到突厥的俘虜,但是,陛下那裡,真的沒有問題嗎?還有,我們的使者還在那裡啊!鴻臚寺卿唐儉還在那裡啊!

    李世績正要準備提醒一下這些被蘇寧鼓動的殺氣沖天的悍將們,一個人已經提前喊出了聲音來:「蘇長史之言雖然大善,但是,大帥,將軍,還有諸位,我們的使者,莒國公鴻臚寺卿唐儉還在突厥人的手上,若是我們攻擊他們,唐儉可就危險了,那可是一位國公啊!」

    蘇寧心中一驚,是啊,自己怎麼忘了這茬兒,唐儉那個莒國公目前還在突厥營地陰山,與其說是使者,不如說是人質,所謂互派使者,不如說是互派人質,以為信義,雖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是一個好傳統,但是軍國大事,還是需要嚴肅謹慎對待的,但是歷史上還是打了陰山這一戰,並且唐儉也沒有死,怎麼回事?還有,這個說話的傢伙是誰?

    仔細回想了一下,蘇寧終於想起來了,多虧了自己過目不忘的能耐,說這話的,就是目前的代州都督,未來的鄒國公,張公瑾。李靖決定要攻打陰山的時候,就是這個人說出了疑惑和擔憂。

    這也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協助李二陛下發動玄武門事變的重要人物,李二陛下下定反擊突厥的決心還是這位大大提出來的六個理由,所以李靖是軍事主官,這場戰爭的主帥,定襄道行軍大總管,張公瑾就是副總管,在蘇寧看來,這位李二陛下的心腹,更像是李二陛下派來監視李靖的。

    張公瑾的話頓時將被民族情緒沖昏頭腦的眾將紛紛驚醒,可不是嗎!一位國公就在那兒啊!於是眾將紛紛看向了蘇寧,希望蘇寧能提出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們認為將自己鼓動起來的人一定有萬全之策,他們這樣認為,蘇寧卻是非常為難。

    李靖從剛才開始就沒怎麼說話,但是他的心裡卻一點兒也不平靜,蘇寧的見識和膽略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他竟然能夠說出這麼一番大道理,這在年輕人裡面是如何的可貴?這樣的道理能夠明白,足以看出他的學識是何等的優秀!膽魄是何等的充足,平時的懶惰只是小性子,但是關鍵時刻,這個小子比任何人都要靠得住!

    通兵法,曉戰略,有膽魄,懂擔當,是一位大將所必備的素質,蘇寧都具備了,就看之後的磨練了,李靖暗暗下定了決心,有些事情,就讓老夫獨自承擔吧!把這個小子保住,大唐未來四十年不用擔心沒有可以扛大梁的大將了。

    於是乎李靖作為主帥,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眾將面前,大手一揮,威嚴的說道:「為了國朝之勝利,為了大唐北疆之安定,為了大唐百姓之安居樂業,本帥決定,進攻陰山!唐儉之輩,沒什麼可惜的!」

    李靖此言一出,眾將頓時心中一凜,紛紛低頭應諾,李世績心中微微一歎,卻又有些輕鬆,畢竟是一位國公,若是因為這件事情讓唐儉死於非命,無論如何也不好說過去,唐儉死了,唐家不會放過當事人,唐儉沒死,當事人會被唐儉記恨一輩子,無論什麼結果,這都不是好事情,雖說事急從權,蘇寧的說法也是非常正確的,但是,後果也是十分明顯的,誰都不願意做這個壞人。

    李靖這麼說,就是意味著他會承擔全部的後果,諸將不必擔憂,儘管打仗,一切後果老夫承擔!

    李世績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了,不過他看了看帳篷外面走動的身影,突然心中一鬆。

    陛下算無遺策,想來,已經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了,呵呵,果然,為了勝利,沒有什麼是不能丟棄的,沒什麼,是可惜的!

    蘇寧看著李靖,這個面色紅潤鬚髮皆張的老將軍,要是沒有他,自己還不知道會經歷什麼樣的事情,就是死了也不一定,某種意義上來說,李靖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承擔了這個後果,也就是說,他會獨自承擔違背皇帝聖旨,損害大唐名譽,以及造成一位國家重臣、一位國公死亡的嚴重後果!

    這樣的後果,李靖可以承擔嗎?雖然說歷史上李二陛下似乎也沒有打算和頡利真正講和,李二陛下可是一個鐵桿鷹派加超級自戀狂,打從渭水之恥後就決心要滅了**,只是什麼樣的時機滅了**有待商榷,雖然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但是這畢竟不是李二陛下的旨意,李靖犯了大忌諱;雖說陰山之戰勝利之後,李二陛下極其興奮,但是興奮過後回過神來,李靖的處境可能不會很好了……

    貌似,貌似唐儉沒有死在這場戰鬥裡面吧?不管怎麼樣,自己也要把唐儉救出來,就說是專門奉了李靖之命令要保證唐儉的生命安全,做得好了,這就是保證李靖安全的必須之舉!陰山之戰勢在必行,不可避免了!

    大唐真正的盛世,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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