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成線」，這是一個誇張到極致的形容。
顧千秋那浩瀚如海、滂沱如雨的神勁，總量就已經令人頭大不已了。而將神勁盡可能凝聚起來，進行小範圍衝擊，更是讓高龍藏都險些一招栽倒。
可那種小範圍的凝聚，畢竟也是相對而言。顧千秋一開始的神勁衝擊，幾乎是無差別的；而後來最強一擊凝聚的小範圍，雖說是「小」，可也能將高龍藏全部籠罩起來。
但是，若將如此浩瀚的神勁攻擊繼續壓縮、壓縮、再壓縮，直至壓縮成「一條線」，那會是何等恐怖？！
同樣一百斤的力道，雙掌平推到一個人的身上，只能將他推倒；
而同樣的力道，要是作用在一根棍子的棍頭兒上，打擊面積縮小幾十倍，就足以將一個人搗得內臟生疼、皮肉青紫了吧？
而更進一步的話，將這一百斤的力道，作用在一個針尖上，那麼便能瞬間穿透皮肉，勢如破竹！
力道是這樣一個道理，神勁同樣應該如此！
若是將顧千秋那浩瀚如海的神勁凝聚成「線」，真可能一瞪眼就滅殺孟寒池這樣的大宗師啊！哪怕不能讓他肉身受損，但應該能讓他腦部神經和經脈爆裂，淪為白癡、廢人——這跟滅殺還有什麼區別。
聽到這樣的論述，葉天仁和蕭天和頓時大喜，葉天仁驚訝道：「好傢伙，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太恐怖了。一眼瞪死一個大宗師啊，哈哈，想起來還真夠驚人的。」
高龍藏卻搖頭笑道：「當然，不可能這麼簡單。到了顧師伯這個層次，更進一步千難萬難。這個『凝神成線』的目標，終究只是一個目標，是一個理論上的極致。」
「而事實上，顧師伯只要能把神勁凝聚範圍縮小一倍，就足以驚人了。」
「而且，這個過程應該很艱難。要不然的話，顧師伯早就將我一招弄倒了。」
顧千秋頓時笑道：「不錯，越來越難。你說的那種『凝神成線』確實這是理論的極致，我想人力幾乎不可能做到。就算達到現在這個程度，已經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更進一步的話，都可能會耗費我三年兩載的功夫。」
「越是登臨極致，難度自然越大，因為師伯的基礎太高了。」高龍藏笑道。這不是恭維，事實就是這樣。「不過，這幾乎是個永無止境的目標了，至少能讓一個修煉者，永永遠遠的走下去，直至走到『凝神成線』那一步。那，或許才是氣勁高手的最極致。」
顧千秋也大笑說：「沒錯兒！一個練家子，就怕登臨極致之後沒了目標。現在有了這樣的目標，我後半生至少不再空虛，至少可以無限制的追求下去。這種追求的過程，才是真正的樂趣。我輩武者，精誠於武，永遠探索努力下去，才是修煉的本質意義所在。」
頓時，高龍藏也大笑起來。是啊，雖然合神境可能是最高境界，但是這個境界卻永無休止，永無盡頭一般。對於意志堅定的練家子而言，這是一件好事，因為能讓你的修煉之途永遠具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促使你不停的追求，不懈的努力。
「另外，」顧千秋想了想說，「我還發現，似乎在『基礎境界』打下的基礎越雄渾，那麼達到合神期之後的神勁總量應該會更大。」
「我所說的『基礎境界』，指的是從氣勁三品到氣勁大圓滿這個大階段。在這個階段裡，氣勁高手的經脈可塑性更強，當然也包括腦部經脈。」
「因為，『神勁』似乎衍生於『氣勁』之中，更多聚集於腦部。你的氣勁基礎越是雄渾，到時候產生的神勁總量或許也更多。」
「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而已，畢竟除了我之外，目前還沒人達到這個境界。以前的厲王庭應該達到過，但是我倆從未有過切磋探討。」
聽到這裡，葉天仁和蕭天和不由得一起看向了高龍藏，彷彿看待一個怪物。其中，葉天仁禁不住說：「在這個基礎境界裡，放眼天下似乎找不到第二個人，能夠和龍藏老弟比較了吧？那你若是到了合神期，不知道會是何等恐怖。」
而高龍藏卻笑著搖頭說：「能夠步入大宗師之境，已經是練家子的一個大坎兒了。再往上，凝神到煉神，煉神到合神，一步一個大坎兒。我連合神境能否達到都不好說呢，討論這些還是有些遙遠了。」
是啊，就連馮道仁天資卓絕，也不敢說百分之百能達到合神期吧，只能說希望非常大而已。至於高龍藏，只能說實戰能力實在太變-態，可境界修為較低依舊是不爭的事實——和大宗師們相比。
而顧千秋既然提到，厲王庭曾經達到過這個境界，只是沒有和顧千秋交流過，這也使得高龍藏腦中閃現出一絲火花。
因為當初，他和大表哥齊燦陽一同去厲王庭的老宅，拿到過厲王庭的修煉心得筆記！
假如厲王庭真的達到這一步的話，那麼總該會有些介紹吧？
在當初，這種心得筆記對高龍藏不是太重要。但是現在的話，倒是可以和顧千秋的理論相互參照對比一下。若是天下僅有的兩位合神期高手，描述的都一致的話，那就意味著更加正確。
這點心思當然不能在外人面前展露，因為那是厲王庭的遺命，只交給齊燦陽這個未記名的弟子。目前知道這件事的，應該也只有齊燦陽、高龍藏和夜神侯。
回頭再說，到時候問問大表哥。
「不過，我倒還有一個比較有趣的發現。」高龍藏笑道，「顧師伯的神勁，似乎和西方異武者的意念力，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因為最近，禁衛局和我的一品堂都在做類似的研究。」
「神勁和意念力，都是以腦部的特殊能力，都直接作用在對手的腦部——甚至都直接針對著對手的腦部經脈。」
「因為我之所以能夠更好的抗拒顧師伯的最強一擊，主要就是因為，我使用了針對異武者的那些辦法。」
「從這一點來看，異武者和氣勁高手的修煉極致，不會是殊途同歸吧？只是出發點不同，但落腳點可能一樣？這只是一個猜測，畢竟這太不可思議了。」
頓時，連顧千秋也慎重起來。這，簡直是對東西方兩大修煉體系的重新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