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當天大體說的那些話,王銀龍趕緊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齊局長,還是不要說這件事了。我承認,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我願意接受市局領導批評,我……」
「你的兒子背叛給人磕頭,這是你受屈了啊,怎麼你反倒這麼緊張了?」齊燦陽冷聲說,「放心,要是你和你兒子受屈了,我給你做主。小李同志,繼續播,讓我和在場的各位都聽個明白!」
於是,擼哥又把錄音繼續播放了下去。這下子不要緊,更加熱鬧了。
錄音之中顯示,李小苒被辱罵了之後,威脅要把鄭冠峰繼續關押在派出所。甚至指出,要是關押並審問一夜,說不定會交代出王銀龍一些貪贓枉法的事情!
要麼,讓鄭冠峰給李小苒磕三個頭;要麼,就留下鄭冠峰繼續審問。
結果呢,王銀龍竟然怕了,竟然忍辱負重的答應:讓自己乾兒子給李小苒磕頭!
大家都不傻,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的味道——你王銀龍要是兩袖清風、乾乾淨淨,還會害怕這樣的威脅?
為了保證「安穩」,甚至不惜讓自己兒子給人磕頭。那麼,你王銀龍身上,究竟有多少貪贓枉法的事情啊!要不然,怎麼會把你嚇成那個鳥樣兒?
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好說的?雖然裡面沒有關於王銀龍的罪證,但至少王銀龍做賊心虛的意味已經表現的淋漓盡致。
「王銀龍!」齊燦陽莫名的冷吼,聲如雷震,嚇得王銀龍渾身一顫。「王銀龍,你的表現……真讓人失望。我不想為難你,但當著所有同志們的面,要是還假裝什麼都聽不出來,想必大家都會罵我縱容包庇吧?」
「齊局長,我……」王銀龍傻眼了。他開個會要打壓李小苒,哪想到讓自己栽進去了。
齊燦陽濃濃的喘了口氣,揮手說:「什麼都不要說了,是非曲直,組織上會給你一個公道。楊書記,這件事交給你調查。秉著公正的態度,不要冤枉了好人,也不要縱容了罪惡。」
「是!」齊燦陽旁邊一個高級警官說。這位楊書記,是市公安局的紀檢書記,正是分管作風紀律廉政等工作的,也是市局領導班子成員。
王銀龍徹底懵了,有點錯亂的說:「不,齊局長,我雖然是分局的局長,但同時還是市中區的副區長,我的組織關係不歸市局管理……」
齊燦陽搖了搖頭:「我說撤你的職了嗎?這才說介入調查一下,你慌什麼?再說了,要是真的有問題,我還真就能撤了你!別以為你組織關係在區裡面,沒有市公安局的同意,縣區政府也不能提名分局局長,更不能直接交給縣區人大表決!」
再說了,齊燦陽掛著副廳級的職位,都算得上是市領導了。真要是鐵了心的想搞王銀龍,還能搞不動他?
更重要的是,齊燦陽今年才三十五六歲,就已經高居副廳級之位,這才全國範圍內都實屬罕見。那麼,他的背後又是什麼背景?用屁股都能想得出,這背景肯定雄厚之極,說出來怕是能嚇死王銀龍這個級數的官員。
如今,王銀龍要被調查經濟和作風問題了。雖然在場的警察們嘴上不說,但一個個心裡頭暗中叫好。因為王銀龍的生活不檢點、作風不正派等問題,早就在基層傳得比較多了。只不過他一直是分局局長,所以下面的同志也不敢說什麼。如今上級要調查他,大家當然拍手稱快。
王銀龍面如死灰。雖然系統內的調查不能直接定罪,但只要查出了問題,把他移交司法機關也只是遲早的事。他只能拚命掙扎,卻也不知道是不是能逃過這一劫。從齊燦陽的態度、能量和一貫的嚴厲作風來看,他想逃過去恐怕難如登天。
事情到了這一步,按說已經結束了。可是,台上的齊燦陽話鋒一轉,對著李小苒說:「李小苒同志,這件事雖然是王銀龍和他乾兒子做的不對,但你的工作方式方法,也存在嚴重問題!
讓人給你磕頭,這不是一名幹部該做的。對方犯了錯誤,可以批評;犯了罪,可以抓捕。但你讓人磕頭,這種方法太欠妥當,有失一名人民警察的形象!
還有,單位內部人員的事情,你都用了錄音這樣的手段,這樣更欠妥。我知道這件事你也只是小聰明,為了自保,但下不為例!
鑒於你的表現,我會建議市局研究討論,暫時停止你車站派出所所長的職務。新的所長,會由市局指定。還有,你職務暫停期間,就到市局來工作,隨時聽從局裡面的命令。同時要多讀讀書,提高自己的素養!」
被暫停了工作?也就是說,李小苒隨後一段時間,就不能在車站派出所工作了啊。至於什麼時間能回來,或者是否還能回來,可就是個未知數了。
李小苒覺得有點委屈,嘴巴都撅了起來。但這是工作上的事情,委屈也沒辦法。而且齊燦陽說的不錯,李小苒那些方式方法確實欠妥當。好歹齊燦陽沒追究她更深的責任,至少沒撤免她的職務。她所長的職務只是「暫停」,而不是罷免。
這時候,齊燦陽已經懶得再說什麼了。向在場所有人打了個招呼,就帶著另外兩名局領導大步離去。臨走之前,似乎還隱隱的看了李小苒一眼。
而王銀龍卻已經傻在了那裡,呆若木雞。
……
事情就是這麼變化莫測,王銀龍沒想到自己栽了,而李小苒估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同樣被暫停了職務。
出了分局的大門,李小苒有點委屈,有點失落。擼哥想勸勸她,卻被她攆走了。她要一個人靜一靜,紓解一下心中的怨氣。
當然,她紓解怨氣的過程,其實就是罵人——
「媽蛋,該死的王銀龍,竟然把姐姐我都給連累了!」
「混蛋傻大個兒,竟敢暫停我的職務!哼,當個市局局長了不起呀!」
一邊說著,一邊漫無目的地踢著地面上的小石子兒。哪知道後面這句話剛說完,身後那輛開著窗子的汽車,以更加緩慢的速度到了她身邊。
車窗裡,齊燦陽刻板冷酷的臉露了出來:「說誰傻大個兒呢?我說過自己了不起嗎?」
我勒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