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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 一五九 爭鋒 文 / 煙雨江南

    諸將全都大驚,就連那些只會打仗的猛將也知道大大不妥,連忙攔住趙魏煌,拚命勸道:「國公爺,萬萬不可啊!」

    「公爺三思!」

    諸將七手八腳,好不容易才把暴怒中的趙魏煌架住。趙魏煌在西陸怎麼幹都沒啥大事,可是提兵跨界私往秦陸,已經形同造反,哪怕兵鋒所指只是幾個世家也不行。

    盛怒稍息之後,趙魏煌也知道此舉行不通,但他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隨手抓起一張紙,刷刷刷寫下數個名字,甩給諸將,喝道:「去查!把這上面列名家族在西陸所有的人員、機構、產業都給我查出來,七日之內,給我全部拔了!本公要讓他們在西陸除名!」

    諸將面面相覷。

    血戰恩怨不出鐵幕,是門閥世家間一條不成的潛規則,也是帝國以往類似行動的通則。就連當年帝國第一門閥青陽張氏在宋閥手中吃了那麼大的虧,不也生生嚥下這口氣,即使張伯謙晉陞了帝國第五位天王,也沒有以此為肇事之端。

    現在趙魏煌的舉措等同於公然破了這條潛規則,此例一開,其後的紛爭必然源源不斷,後患無窮。可是和提兵打去秦陸相比,這又算不得什麼了。於是諸將接令,匆匆辦事去了。

    待諸將散後,趙魏煌臉上怒色消退,轉為陰沉,負手踱步,在一片狼藉的書房內走來走去。相信用不了多久,狼煙軍團的動向就會傳到那些人的耳朵裡,至少可以讓他們再行事時稍稍有所顧忌。

    「帝黨!」趙魏煌從牙縫裡吐出這兩個字,手背上青筋賁張,憤怒之極。

    帝黨多新貴,他們起於草莽,立功心切,手段往往不拘一格,極為激進狠辣。高門大閥至少還要講究個氣度臉面,愛惜羽毛,少有把路踩斷,把事做絕之舉,而那些新貴及他們網羅的黨羽則不同,大多數人眼中看到的只有富貴險中求這句話。

    隨著血戰深入,各家投入子弟不斷增加,趙閥也不例外。而趙魏煌的四子中,除老大趙君肅原力超限,其餘三人此刻均在血戰戰場上,老二趙君弘剛晉戰將不到一月,也匆匆帶隊進入鐵幕。趙魏煌在盛怒之餘,心下難免有所擔憂。

    黑暗國度腹地,一片山河相間的複雜地域內,激戰已經進行多日。區區之地,匯聚了近二十支戰隊,局面無比混亂。戰鬥不光在黑暗種族與帝國之間展開,兩大陣營內部也時時會爆發內戰,慘烈程度還要超出陣營間的廝殺。

    數日混戰下來,黑暗種族多個家族部落的戰隊已經初步在形成包圍圈,扼守住了戰場外圍的進出要地。儘管戰局對黎明陣營來說已是極度不利,可讓黑暗種族意外的是,帝國各戰隊之間的內戰反而越來越激烈,明顯打出了真火,連黑暗種族都放到一邊去了。

    在半山一座隱秘的山洞內,十餘名趙閥戰士或坐或臥,正在休養。他們大多身上帶傷,有兩人昏睡不起,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山洞內氣氛十分壓抑,幾名趙閥戰士正在處理身上傷口,傷勢輕些的抓緊時間打坐修煉,還有些人則在保養槍械。看起來這支部隊剛剛經過一番苦戰,不過隊內戰士都是百戰精銳,即使處境不利,也深知應該如何保持自身的戰力。

    洞口外伏著一名偽裝得極好的戰士,手中狙/擊/槍指向不遠處的森林,瞄準鏡的視野不斷在林木,河谷,山野間逡巡。他忽然看到森林中有異常動靜,立刻把槍口轉了過去。

    果然一隊戰士從扶疏樹木中走出。看到為首之人時,擔任警戒的狙擊手明顯放鬆下來,回頭道:「四公子回來了。」

    從森林中走出的正是趙君度。算起來,他參戰也有段時日了,如今樣子和血戰之初有了很大差別。原本一直由名家打理的黑髮被戰刀隨意削得極短,俊美至無可挑剔的臉上則多了兩道重重的迷彩塗料。

    他身上外袍破爛不堪,露出下面破損處處的黑色戰甲,到處可見明顯刀槍痕跡,還有數條未癒的創傷。一縷鮮血正從袖口中流出,沿著手臂、手背一路蜿蜒而下,把手中的碧色蒼穹都染上了斑斑血跡。

    若說血戰之前的趙君度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那麼如今的他已回到凡間,多了百戰之餘的凜凜殺伐之氣。

    惟有那雙眼睛,清亮如昔。

    趙君度左手中赫然提著一顆人頭,那人雙眼大張,表情凝固在極度驚駭的瞬間,斷裂的頸項中偶爾還會有幾滴鮮血滴落。而在趙君度身後,則是十幾名趙閥戰士,只不過人人帶傷,而且大多傷勢頗重,甚至還有兩人斷手殘足。

    趙君度向山洞行去,但沒走多遠就停下腳步,冷冷望著前方,幽深的雙瞳中驀然現出紫色天火,碧色蒼穹的槍口微微抬起,開始有原力光芒閃動。

    在趙君度正前方,景物突然陣陣扭曲,一個素服寬袖的女人憑空出現。當她雙眼緩緩張開的一刻,天地間似有驚電橫過,剎那把山川大地照成慘亮。

    幾名經驗老道的趙閥戰士頓時臉色大變,他們已經認出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那是被視為白閥中興希望,武名傳遍帝國的傳奇女子,白凹凸。

    她雙手仍籠在袖中,向趙君度手裡的人頭望了一眼,雙眉微顰,問道:「白晦雨是你殺的?」

    趙君度冷道:「沒錯!區區一個十一級戰將,就敢對我趙閥之人動手,這即是取死之道。」

    白凹凸臉上淡漠不變,似乎死的這個三房嫡長子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繼續問道:「那我白閥的三支戰隊呢?」

    「一共九十六人,已經都被我殺了。」趙君度語氣淡然,然後又說:「可惜沒看到白空照那小賤人,否則也一併殺掉,也好

    了結一下黑流城那邊的事。」

    白凹凸終於抬起雙眼,凝視著趙君度,聲音冷冽,「趙四公子好重的殺氣。」

    趙君度向身後眾人一指,淡道:「我趙閥三支戰隊近百人,就只剩下這麼幾個。若是我殺氣不重,連這些人都剩不下。怎麼,白大小姐有異議嗎?」

    白凹凸身周寒氣瀰漫,殺意漸顯,緩緩地道:「若是我說,確有異議又怎樣?」

    趙君度手中碧色蒼穹向天空指了指,哂笑道:「在這鐵幕之下,你有異議又有何用?你不敢殺我,而且也殺不了我!」

    這一番話,盡現趙君度年輕一代帝國第一天才的狂傲和霸氣。

    但白凹凸聽了,並不著惱,反而淡淡一笑,道:「若我殺了你,無論有什麼理由,趙閥必盡起全族精銳,與我白閥一決生死。但是,這並非我現在不動手的理由。」

    不等趙君度說話,白凹凸就續道:「或有人會以大義指責我,黑暗種族大敵當前,為何還要坐視和縱容這等內耗之舉,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可那些人不過是鼠目寸光之輩,自己無能改變局面,就轉而佔據道義二字,只要不順自己心意行事,就橫加指責,卻無分毫建樹。我白凹凸何許人也,用得著理會這些鼠輩非議?有誰敢在我面前如此議論,一拳殺了便是!」

    「在我看來,鐵幕血戰,不過一場小兒遊戲罷了。要想讓黑暗種族傷筋動骨,殺一百個所謂年輕天才,也不若幹掉一名侯爵來得實在。所以在這鐵幕之下,無論發生什麼,都無足輕重,改變不了大局。」

    「就算我白閥行事不當,對帝國造成了損失。有我白凹凸一人在,自然可於鐵幕之外彌補回來,用不著在這場小孩子的遊戲中斤斤計較。」

    「白閥,有我白凹凸一人足以!」

    這一番話,將白凹凸內心野望展現無疑。她竟是想傚法林熙棠張伯謙,以一已之力撐起一世基業。

    即使狂傲如趙君度,也不由微微一默,對白凹凸另眼相看。

    白凹凸向趙君度深深看了一眼,道:「我現在的確不敢殺你,不是怕了趙閥報復,而是因你帝國年輕一代第一人的稱謂實至名歸。現在你遠未成長,若死在我手中,會傷我道心。等你與我同階之時,那才是大戰一場的時機。趙君度,不要讓我等太久。」

    趙君度此時斂起傲色,眼中微露敬意,不過聽到白凹凸最後那句話,不由哈哈一笑,「我如今修得內外通明,圓潤無瑕,西極紫氣即將大成,直通神將的大道已在面前。若你我同階,你又豈是我對手?」

    白凹凸洒然一笑,道:「那也要打過再說。沒有打過,什麼都是假的。」

    「也好,那將來就戰一場。但是現在怎麼說?」

    白凹凸既然現身,顯是有為而來,當下想也不想,即道:「這片區域中大家爭奪的那件東西在你手裡吧?把它給我,那麼這件事就過去了。今後鐵幕之下,白閥其他人無論做什麼,我也都不會插手。但若是他們沒有得罪你,你也不要有意殺戮。」

    趙君度點頭道:「可以。」

    他隨手將白晦雨的頭顱拋在地上,從懷中取出一塊拇指大小的奇異水晶,赫然與千夜手中那塊能夠產生虛空原力的水晶十分相似,只是體積要小得多。

    趙君度屈指一彈,這顆水晶就飛到白凹凸面前。白凹凸伸手接過,仔細看了一會,點頭道:「確實是虛空水晶,很好。」

    她將虛空水晶收起,轉身離開。每走一步,身影就會模糊幾分,數步之後,白凹凸已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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