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人微笑道:「當然,我只負責把你送到地方。現在我要回賭場去了。」
千夜點了點頭,伸手推開大門。門栓明顯缺乏潤滑,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音,為這夜色憑添幾分驚心。他並沒邁步進門,而是突然反手一探,一把抓過黑衣女人,把她推進了門裡。
砰!
明顯帶了消音效果的沉悶槍聲響起,黑衣女人一聲慘叫,大腿上血花綻放。尖利的叫聲隨即被她咬進了牙縫裡,黑暗中傳來跌跌撞撞的翻滾聲,直到緊貼住牆壁才停下來。
站在原地不動的千夜露出一個冷笑。
他那一抓一推之間,原力透體而入,直接衝垮了黑衣女人的防禦。不過這個一路上都表現得只有二、三級的女人,居然有著六級的實力,難怪被破去原力防禦,還挨了一槍後,尚有餘力找地方躲藏。
與此同時,門後的槍手罵出一聲粗口:「該死!」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門裡門外都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依然虛掩的大門縫隙間,一雙眼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眨動了一下,顯然槍手按捺不住湊到門邊,想要看看外面是否還有人在。
千夜的黑暗視覺把槍手每一個鬼祟的動作都盡收眼底,然後在心中無聲地歎息了一下,真是愚蠢之極的做法。
眼前的變故沒有嚇著千夜,但是等在這裡伏擊他的人居然是這種不上檯面的貨色,倒真是讓他大吃一驚。
槍手剛剛伸出腦袋,黑洞洞的槍口就抵到了他的臉上。
千夜用雙生花指住了槍手,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名槍手臉色變幻,不敢稍動,更不敢發出絲毫響聲。僅僅僵持片刻,豆大汗珠就從他額頭滾滾而下。
大廳深處也有人等不及了,傳出兩聲輕輕的口哨。
千夜右手的雙生花依然頂著槍手的臉,左手則拔出另一支雙生花,閃電般對著聲音所在處開了一槍,然而他的第二槍卻移動了槍口,偏離了大約三十度。
「轟」的一聲,有重物從空中墜地。在千夜的黑暗視覺裡,一個中年男人從三米左右的高度翻下,落地,胸前心臟部位有一個血洞。
果然那是一個有特殊技能的殺手,第一槍所打的位置只是聲音折射。可惜千夜的開槍速度比常人要快得多,殺手的誘敵之計非但沒成,驅動原力槍的細微動靜,反而暴露了他自己的真實位置。
千夜右手突然一收,然後用槍柄狠狠砸在那名槍手的腦袋上,把他敲得暈死過去。隨後千夜不進反退,閃身出了大門,一躍攀上二樓,從窗戶裡無聲無息地翻了進去。
一個裸露上身,全身肌肉虯結的大漢正靠著牆,槍口對準樓梯口,在等下面的人衝上來。而另一個衣著光鮮的中年男人手握短刀,安靜站著,幾乎沒有洩漏出什麼氣息。他給人的印象就如同沙漠中的毒蠍,不動則已,一擊就會致命。
千夜躍進窗戶,抬手就是一槍。那名守在樓梯口的壯漢一聲慘叫,後背中槍,直接從樓梯上翻滾下去。千夜隨即拔出短刀,撲向那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聲獰笑,大步迎上千夜。兩人隨即在這狹小空間內鬥刀。中年男人已經達到七級,出手如電,刀法十分精湛。
只看他手中短刀每一記突刺都在嗡嗡震顫,顯然中年男人的原力厚重程度也超過了標準七級。若是不慎中上一刀,就會被這種高頻的振動擴大傷口,這是一種極為厲害的刺殺技能。
千夜並不想和他久戰,對刺來的短刀不閃不避,只是抬手在對方手臂上一格,把刺來的力量削弱大半,然後反手一刀向中年男人刺去。
中年男人手上加力,狠狠把刀鋒往千夜腹部送得更深。他也是經驗老辣,看出來千夜想用以傷換傷的打法,索性順水推舟,打算先刺中對手,再行閃避。這樣就算是雙方換傷,千夜在腹部要害重創後必然力量不足,他受的傷也會輕得多。
然而刀鋒一刺入千夜腹部,中年男人頓時感覺就如同刺入緻密的樹幹,連再深入一分都很困難。他大吃一驚,正想抽身後退,千夜的短刀已經齊柄沒入他的腹部。
刀鋒甫一入體,中年男人即刻感覺全身精血原力都向刀鋒湧去,然後流洩出體外,彷彿中刀處是個無底黑洞,正在吸走體內的一切力量。
他駭然驚呼:「吸血刃!你是吸血鬼!」
千夜伸手扼住中年男人的脖子,把叫喊聲全都堵了回去,他此時用的就是從扎倫處得到的深紅之牙。千夜握緊刀柄又停留了一會,估計已經吸走了中年男人大半精血,才抽出了短刀。
中年男人頓時如漏了的氣囊,委頓在地。
千夜在小樓上下走了一圈,再也沒有發現其它敵人,這才回到了一樓大廳。
黑衣女人果然已經把自己挪到一邊,靠牆坐著。她手裡多了一把僅有手掌大小的精緻匕首,把長裙下擺切了下來,緊緊紮住大腿上的傷口。
這是原力槍造成的傷口,她又被千夜震破了原力防禦,因此傷得格外重。還好那名槍手本來準備活捉來人,瞄準的是大腿,否則的話若是打中要害,這一槍就能把她直接幹掉。
等黑衣女人把傷口紮好,已經痛得滿頭汗水。她正要掙扎站起,動作突然停滯,視線裡出現了千夜的軍靴。
千夜拿出一支急救藥劑,在她眼前晃了晃,才扔了過去。
黑衣女人一把抓住藥劑,立刻刺入自己手臂,將藥液全部推送進去。這種急救藥劑兼有麻醉止痛效果,片刻後她臉色就好了很多。
千夜在她面前蹲下,用深紅之牙挑起了她的下巴,問:「我要見的人在哪?」
黑衣女人勉強笑了笑,說:「放棄吧,你要是聽說過鬼索的名字,就應該知道一個人不可能和我們對抗。或許你可以立刻離開,然後藏起來,讓我們找不到你。這樣說不定還可以多活幾年。」
千夜微笑,刀鋒向前探了少許,已經挑破了一點滑膩白皙的肌膚,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要見的人在哪裡?」
她目光隨著千夜手中的刀鋒而動,當刀鋒貼上面頰,並且劃出一滴血珠時,終於忍不住尖叫道:「在地下室!」
「就在這裡的地下室?」千夜看到黑衣女人艱難地點了點頭,感到有點意外。這件事雖然開局很糟糕,但是進展似乎還比較順利。
他用刀鋒拍了拍黑衣女人的臉,說:「帶我過去。」
黑衣女人咬緊牙關,掙扎著站起,然後一瘸一拐地向後面走去。通向地下室的入口在儲物間,當打開入口後,她一咬牙,居然直接跳了下去。儘管有著急救藥劑的止痛效果,這一下仍然震動了傷口,痛得她眼前一陣發黑。
千夜隨即躍下,順手把她扶住。
從這裡開始不再是一片漆黑,維持了剛夠照明的光亮,眼前這條地下通道不長,盡頭是間地下室,估計原來是地窖,現在則被改裝成了地牢。
牢房中關著一個男人,看上去四十餘歲,手腕中各穿過一根鋼釘,被釘在牢房的牆壁上。他身上到處都是傷痕,顯然經過酷刑折磨,已經奄奄一息。
千夜看著牢房中的男人,皺了皺眉,說:「弄醒他!」
黑衣女人拉開簡易的鐵欄杆牢門,從旁邊一堆雜物中找出一支藥劑給他灌了下去。
片刻之後,男人終於醒了過來,他一看到黑衣女人,即刻全身顫抖,大聲叫起來,「我什麼都說了!其它事情,我真不知道!我只負責收貨,根本不知道送貨人的身份!」
千夜歎了口氣,插話道:「你真的什麼都說了?」
那個男人神智還不是很清醒,慌亂地道:「千真萬確!你們按照我說的方法,一定可以找到那個送貨人!還有,你們不是已經找到了接應我的人嗎?」
千夜臉色轉冷,轉向黑衣女人,問:「送貨人,是指我吧,那麼接應他的人又是誰?這傢伙是個中間人?」
黑衣女人臉色蒼白,飛快地說了一個地址,「那裡有十幾個人,不過一半在我們突襲的時候戰死。另外一半已經被送往我們在岳城的地區總部,現在他們也許已經被處理完畢,送往西陸之外了。」
千夜瞇了瞇眼睛,發現眼前情況有點不對勁。
原本他得到的信息中,收件人據說是一位趙閥的戰將,只不過不知道具體是誰,而那位戰將顯然也不會自己出面接貨,所以只需要按照方法找到代理人,把巖心玉書交出去就可以了。
但鬼索在趙閥領地上,摸掉一兩個人還有可能,一場至少數十人的戰鬥,可不是那麼容易掩蓋下去的。而千夜剛才和這幾個鬼索成員交手後,只能說,他們的戰力和一般城市幫派成員打打或許能佔上風,和世族私軍乃至精英軍團比起來,實在差太遠了。
「那是些什麼人?」
黑衣女人苦笑道:「我們鬼索也是被僱傭的,委託人要求把接頭的雙方全部抓起來,送去指定地點。至於其它一概不知道。至少在我這個層面,一點也不知道。」
聽到千夜和黑衣女人的對話,被釘在牆上的男人頓時激動起來,叫道:「你你是來救我的?是不是林大人派你來的?我是馬仲,還不快把我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