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咆哮讓每個血族都在瑟瑟發抖,這是下位者對上位者本能的恐懼。
而伯爵的脾氣從來都不怎麼好,每當他如此暴躁盛怒的時候,就需要親手撕裂幾具**才能夠平抑下來。大部分時候被撕裂的是人類俘虜,但也有時也會有倒霉的血族成為犧牲品。
原本威爾德的實力略強於魔牙,相應的在雙子城中血族也處於略強勢的地位。但前不久永夜議員歌詩圖突然駕臨雙子城,他在這裡短暫休整後,就要前往人類的暗血城去辦一件大事。
然而議員的行蹤卻不知怎地走漏了,結果在暗血城外遭到了人類強者的攔截,據說已經百年未能轟鳴的名槍曼殊沙華再次找到了主人,冥河之花的神秘力量重創了歌詩圖,讓他不得不倉皇退走。
永夜議會的議員,是威爾德也要拚命仰視的大人物。他原本以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巴結機會,卻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歌詩圖回來後極為震怒,下令嚴查洩密者,然後就拂袖而去。威爾德自此知道,自己在這位議員心中的印象,已經跌到了最低谷。
這件事的餘波還沒有過去,就又來了盧克.梅斯菲爾德。
這位年輕的梅斯菲爾德極為傲慢,根本就沒有給威爾德和魔牙一點好臉色。威爾德也只有忍耐,因為無論實力還是地位,他都遠不如這個年輕的魔裔。
威爾德聽說了年輕魔裔通過血宴下餌,想要釣條大魚的事情。經驗豐富的吸血鬼伯爵本能地感到不妥,可是卻無從阻止。他可是深深知道人類帝國對血宴的殘忍報復原則。
原本伯爵只希望年輕魔裔有和他傲慢相匹配的實力,能夠擋住人類接下來的報復。可是沒想到人類的反擊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竟然一舉將魔裔和他所在的據點直接從地圖上抹去!
收到這個消息,威爾德立刻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這位年輕的魔裔叫什麼名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姓梅斯菲爾德!一個梅斯菲爾德居然死在了他的領地上,而且還是在他的任期內!
威爾德不由得極為頭疼,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向那個如永夜山脈一樣巍峨的龐大家族解釋。他難道能說,這位年輕的梅斯菲爾德完全是由於他自己的傲慢和愚蠢而死?
而最後一份情報,則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威爾德徹底暴走。
啪的一聲,那份件直接砸在一個血族男爵的臉上!
「一個人類的獵人,不僅在你們眼皮底下殺害了本傑明和他的氏族,還救走了幾十頭豢養的人類!而且,他帶著那些一點原力都沒有普通人成功逃回了人族疆域,還順手幹掉了一整支的巡邏隊?這就是你們訓練出的軍隊?每年要花掉我上千晶幣的軍隊?」
「那只是一個獵人!一個!他能有多少級?7級還是8級!不要告訴我,有戰將獵人!」威爾德揮舞著雙手,怒吼道:「去查!把這個膽大妄為傢伙的老底全部挖出來!然後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付出多少代價,總而言之把他的腦袋給我送過來!去聯繫我們的朋友們,他們就是這個時候派用處的。一個月之內,我就要看到他的腦袋,你們都聽到了沒有?!」
此時此刻,整座城堡裡就只有威爾德伯爵一個人的咆哮在迴盪。
千夜還不知道自己的行動造成了如此大的影響,能夠和梅斯菲爾德的死並列。而從激怒對方的效果看,甚至更為出色一些。
畢竟能夠擊殺梅斯菲爾德連同整個據點的肯定不是一般人類強者,威爾德伯爵心知自己去了惟有死得更快,他甚至不是年輕梅斯菲爾德的對手。但是區區一個人類獵人,比爬蟲高貴不了多少的東西,也敢跑到雙子城的地盤撒野?而且本傑明可不是普通的血族爵士。
隨著威爾德的震怒,隸屬於雙子城的龐大勢力都動了起來,一顆顆埋伏在人類中間的暗棋也被啟用,全力追查那個獵人的來歷。
一張大網已經張開,從四面八方圍向千夜。
此際千夜正面臨新的問題,他救回來的那幾十個人類被遠征軍的關卡攔下了。
「你們是什麼人!」當關卡守衛喝問時,這些從來沒有到過大秦帝國的人們茫然不知所措。當下就有人老實說他們原本是血族豢養的奴隸,剛剛被人解救,逃亡過來。
遠征軍的哨兵臉色當即變了,悄悄後退幾步,突然放聲高叫:「戒備!」
剎那間警鐘鳴叫,關卡旁的軍營中一陣忙亂,還不到三分鐘就衝出上百名戰士,將這幾十個倖存者包圍在中間。
千夜趕到時,恰好遇到這幅景象。
「住手!」千夜高叫,然後全速奔至,對負責這個關卡的遠征軍上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千夜雖然是個獵人,但已經是四級。那遠征軍上尉不過才二級,看在千夜等級的份上,勉強解釋了兩句。
千夜一聽就知道先前的擔憂成真了。這位上尉顯然把這些人視為血奴,至少是嫌疑者。按照遠征軍的規程,這些人哪怕不被當成血奴直接處死,也會被按懷疑對像隔離,所謂隔離就是扔進黑礦直到渡過觀察期,問題是觀察期很多時候就是終身。
帝國戰士在判斷血奴的問題上有很大的裁量權,特別是在遠征軍這裡,權利之大可以簡單歸結為一句話:「說你是你就是。」
「他們不是血奴!」千夜試圖分辯。
上尉已經失去了耐心,冷笑道:「是不是你說了不算!」
「他們確實被血族豢養過,但都是放血,沒有被咬過!」
上尉繼續冷笑:「誰知道?」
千夜強壓怒氣,說:「我把他們從血族手下救出來,帶著他們跑了幾百公里,就是為了回來被當成血奴殺掉?」
「年輕人,你做得沒錯!」一個聲音從千夜身後傳來,那是個滿臉陰冷的少校,看來也是這個關卡的最高長官。
「不過,我指的僅僅是你把他們弄出來這部分。完全沒有必要帶他們跑那麼遠,你那是把自己置身於不必要的危險中,只要把他們就地殺掉即可。這種人留著,只會增強血族的實力。」
「他們也是人!」千夜一字一句地道。
少校看了千夜一會兒,聳聳肩,然後目光掃過那群依然或麻木或瑟縮的人,忽然落在那個少女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露出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向她一指,說:「你!過來!」
少女有些不安地走了出來。
「你看起來不像血奴,先站到那邊去吧!」
少女越發不安了,她幾乎可以想像得出接下來會遇到些什麼,在血族莊園,有客人來的時候偶爾他們也會這樣被挑選。可是和活著相比,似乎又不算什麼了。她猶豫地看了千夜一眼,走向少校指定的位置。
少校又隨手圈了幾個女人讓他們站去少女身邊,然後拿出一根煙,點上,晃到千夜面前,用力戳戳他的肩胛,說:「那,小子!你也看到了,我放過了其中一部分人,已經夠給你面子了!現在,你可以消失了!」
「其他人呢?」
「他們?當然先要隔離起來接受檢查。如果確認不是血奴的話,那時再行安排。」
千夜很清楚隔離檢查是什麼意思,當下冷然道:「放他們過去,我會想辦法安排他們。」
「你安排?」少校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千夜,「你算什麼東西,能給他們安排?這批人裡面要是混進了一個血奴,你負得起責任?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本事的份上,我才不和你廢這麼多話!你算什麼東西!一個狗屁獵人,在我面前,就跟條野狗差不多!」
千夜眼中露出殺氣,而少校毫不相讓,向前走了兩步,幾乎和千夜貼到一起,毫不保留地釋放出自己的原力氣息。這也是一名四級高手。
千夜冷冷道:「你最好把這套兵痞手段給我收起來!」
少校忽然哈哈大笑:「你是誰?是貴族嗎,是那些世家豪門屁都不會的狗崽子嗎,是我的上司嗎?你啥都不是!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告訴你,在這塊地方,老子說了就算!大黑!」
一個滿臉橫肉的上士應聲而出,用槍托狠狠砸倒了一個中年人,然後扣動扳機,將整整一匣子彈全都傾瀉出去,把地上的塵土打得激揚起來,一陣烏煙瘴氣。中年人嚇得臉色青白,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少校咬著煙,看著千夜的眼睛,對那上士勾了勾手指,說:「下次,他的槍法就會準得讓你吃驚。再來幾個。」
上士獰笑著在人群中搜尋下一個犧牲品,很快看中了一個英俊的少年,一槍托砸在他臉上,然後說:「老子最討厭這些長得漂亮的!」
少校滿懷期待地等著接下來的慘叫,然而突然間一個拳頭在眼前迅速放大,隨即感覺自己像是被遠古巨獸撞中,身不由已地倒飛出去。
千夜一拳砸飛少校,然後伸手抓住他的腳踝,重重掄在地上,最後一腳踏上他的腹部!
少校雖然是四級的強悍身體,卻感覺剛才被滿載的重型卡車碾過,差點背過氣去。當他好不容易緩過來時,一根粗大冰冷的鋼管毫不留情地插進他嘴裡,直抵咽喉!
那根還燃著的煙則被壓進喉嚨深處,不情不願地熄滅了。
少校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情勢,千夜手中握著一支長度驚人的原力槍,槍管正插在自己嘴裡。他第一眼就認出了這把名氣大得驚人的狙擊槍,鷹擊!
不要說是鷹擊,就是換了任何一把火藥狙擊槍,直接在嘴裡射擊的話,無論什麼身體都會死得不能再死了。
所有遠征軍關卡守衛一時都看得呆了,他們心目中心狠手辣、縱橫無敵的少校居然會被人一下放倒,這哪像是同級較量,就是五級對四級也不可能如此碾壓。
千夜冷冷地說:「你這點等級,在我眼中什麼都不是!」
少校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一些遠征軍戰士眼神中終於流露出畏懼,他們不認得鷹擊,但看得出外形似乎是狙擊槍,像千夜這種慣用狙擊槍的好手,從來都是最可怕的獵人。遠征軍這樣的龐然大物對方當然惹不起,但他們這些基層軍官若是哪個夜晚在回家路上被殺了,長官們也沒有興趣追查到底。
千夜慢慢抽出鷹擊的槍管,說:「放他們過去!」
少校苦笑,說:「不可能!如果就這樣放他們過去,一旦上面知道了,這裡的所有兄弟都要進炮灰營。必須隔離檢查!你既然能用鷹擊,就應該知道這個。」少校此時只覺得自己霉運當頭,當他認出鷹擊時就知道踢中鐵板,荒原上的冒險者、獵人、傭兵確實不值錢,但是用這些身份為掩護的就天曉得是何方神聖了。
千夜淡淡地道:「那你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