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的離開,還是低著頭凝睇著她。夏怡雯整個人震驚的石化了,臉上掛著的淚水忘了擦掉,就那樣微微抬著下顎,雙眸裡滿是愕然驚訝。她不說話,只是這樣望著,彷彿等著他的解釋。
比如——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或者——這只是一個安慰的吻,沒有別的意思。
可是,他沒有解釋,只是微笑著,眸光溫潤。
夏怡雯一瞬間明白了什麼,心裡砰砰的亂跳起來,真如揣了一隻不安分的小兔子一樣。兩人還是保持著親密的距離,他身上有清爽乾淨的味道,聞著像極了冬天裡整日艷陽高照下曬過的被子散發出的溫暖滋味,她心裡種種情緒,悲傷、擔憂、焦慮和悔恨,俱都被他的溫暖烘乾,蒸發掉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夏怡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紅著臉垂下頭,只留著一個黑乎乎的頭頂對著他。陳雲鶴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將她重新摟進懷裡,在她耳邊一字一句緩慢的說:「怡雯,讓我照顧你吧,我陪著你一起孝敬伯父伯母,好不好?」
終於說出這句話,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艱難。他已經不年輕了,早過了衝動的歲月,可是這一刻,他心裡奔騰著的強烈**,讓他有一種回到了年少輕狂時的錯覺。他想對這個女人好,想陪著她一起走人生路,想讓她不再一個人孤零零的奮鬥,想讓她不再獨自一人承受照顧父母的壓力。總之,他想撐起一片天,讓她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小巧白膩的耳垂就在唇邊,陳雲鶴說這句話時,溫熱的唇瓣不時摩擦到這一塊肌膚,感覺到她冰冷的溫度,他的懷抱又緊了緊,用自己的臉頰磨蹭著她的頸側,憐惜的吻落在她耳邊。
夏怡雯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無法動彈,下顎抬起放在他肩膀上,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外面的天。她沒有聽錯吧,陳雲鶴在向她表白?說要照顧她,陪著她孝敬父母?
天啦!她一定是在做夢!
難得見到她目瞪口呆的樣子,陳雲鶴眼角眉梢的溫柔都要滴下來,微微拉開距離,看著她臉上殘留的淚痕,他又忍不住低頭,輕輕的吻落在她眼睛上。下一刻,她便像是中了蠱一樣,迷迷糊糊的閉上朦朧的雙眼,任由他吻下來。
陳雲鶴見她沒有推開自己,還陶醉的閉上眼睛,便知道她是答應了,心裡忍不住雀躍,漸漸大著膽子,向下,吻上她的唇……
她的味道一如想像中的甜美,只是現在帶著些微苦澀,昭示著她剛才的傷心無助。他耐心的輾轉,一點一點吻掉那些苦澀,只留甘甜。
……
已經許久不曾被一個男人如此呵護,夏怡雯醉在他的溫柔裡,如果不是路邊經過的人打擾了她,她想這一刻無論陳雲鶴要做什麼,她都毫無招架之力。
一個小護士匆匆忙忙的跑過,沉醉情滋味的兩人驚弓之鳥一般彈開。夏怡雯平日裡伶牙俐齒,豪爽乾脆,可今天腦子裡完全一團漿糊,低頭垂眸絞手,完全什麼都說不出來。
陳雲鶴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沒想到這一表白立刻就發展到親吻的地步了,自己都有些不能接受。可是,她沒有反抗,這讓他無比驚喜,說明她心底裡是接納自己的,比他想像中接納的程度還深。
怕他們離開的久了夏伯父會擔心,陳雲鶴見她兩頰緋紅一片,不知所措的樣子,笑著牽她的手,「走吧,回去。」
掌心緊緊扣著那張銀行卡,夏怡雯乖乖的像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任由男人牽著走回去。
看到父親,她才回過神來,撇開了陳雲鶴的手走上前,「爸,那個……我拿到錢了,我這就去繳費,然後就可以安排媽的手術了。」
夏父吃了一驚,「這才十來分鐘的時間,你從哪裡弄三十萬啊?」眼神已經不由自主的瞟向女兒身後的男人,欲言又止。
「爸,這個你就別管了,你在這裡等著,怕萬一媽醒來了。我去辦理住院手續。」不想讓父親問更多,她簡單的交代完畢,扭頭就走,彷彿連看陳雲鶴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後者笑了笑,對長輩示意一下,趕緊追上去。
交了費回來,夏怡雯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把銀行卡還給陳雲鶴時,她倉皇的抬頭看他一眼:「這裡面還剩一些,先還給你。那三十萬,我也會盡快還你。」
陳雲鶴看著她彆扭的動作,哭笑不得,又推了回去:「還錢就不必了,以身相許吧。」
她臉頰又是一熱,抬眸看他一下,「你……你來真的?」
陳雲鶴眼底閃著狡猾的光,「難不成是假的?本來是做戲來著呢,可是現在你小姨舅舅姑姑都把我當成了你的人,你還想賴賬不成?」
她心裡猶如小鹿亂撞,卻又有一些忐忑,「你不會……真的是因為被逼的,不得已才跟我——」
「怎麼可能?」陳雲鶴笑著,「你不是說會日久生情的嗎?怎麼,不相信會發生在我們之間?」
日久生情……心裡細細咀嚼著這幾個字,一種可以稱之為幸福的感覺,從心底某個角落如煙霧般慢慢升騰,漸漸瀰漫了整個心胸。
終於端端正正的抬頭看著他,迎向他鏡片後深棕色的眸子,嘴角浮現一抹壓抑不住的笑意:「你確定你要找一個模特兒?」
「模特兒有什麼不好嗎?」他從事這個行業,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相信面前的女人不是那種人,「如果用錢可以收買你,我會努力賺錢,收買你一輩子。」
夠了!這就夠了!
若不是因為母親病重還未脫離危險,此時她一定會歡呼著跳起來,會圈著男人的脖子轉幾圈,會拉著她飛奔吶喊——可是這些現在都不合時宜,於是,她笑著走上前,主動投進男人懷裡,抱著他的腰身,把臉頰貼著他的心臟,一字一句認真而溫柔的說:「陳雲鶴,包養我吧,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