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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芙芸垂下頭去,只留著一頂牛仔布料的八角帽對著男人化療以後,她的頭髮開始掉,雖然南方的秋天還不算寒冷,但她已經習慣了帶著帽子,把有些稀落的頭髮都包裹在裡面。今天要出來應酬,她穿著稍帶點休閒樣式的職業套裝,再配上這樣一頂甜美型的八角帽,化了有些濃的妝容,看起來甜美活潑又不失幹練,若不是知道她身體狀況,沒人能看出來她現在身患重病。
衛子越見她這幅模樣,也不知道她想說什麼,又或許他是猜到一些的,只是自己不能給予,所以裝作不懂。
「出來夠久了,進去吧……」衛子越像是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平靜的說,很自然的伸手推門將要進去。
「子越!」忽然,腰間一緊,身後被人抱了住,一個溫軟的身體緊緊貼上來,「我……我忽然不希望你走……子越,我想要你陪著我。」再驕傲的女人,此時也都失去了尊嚴,相比現實的溫暖,面子算得了什麼潘芙芸此時的想法,恐怕只要衛子越肯留下來,讓她少活一些時日都沒關係。
衛子越心裡一驚,臉上閃過為難,趕緊伸手捏住腰間交纏的手拉開,轉身過來看著垂頭的女人,「芙芸,你不要這樣。」
「我不。」潘芙芸抬起頭來,纖長的睫毛已經掛著淚水,「子越,你從來沒有爭取過我,你想想這公平嗎?那個女人設計你,你為什麼不恨她,還要跟她結婚在一起!子越,我得了這麼重的病,可能你今天回去了,下次再過來時,就已經看不到我了……你難道一點都不……難過嗎?」
衛子越沒想到潘芙芸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更沒想到她會傷心的哭起來,包間外雖然還算安靜,但有服務員時而穿梭,他知道該怎麼哄女人,但卻不願意這樣對潘芙芸做,最後便只能為難的拍拍女人的肩膀,低聲安慰:「芙芸,你也說過,同情跟愛情是不一樣的--」
「你愛那個女人什麼?因為她漂亮麼?還是因為她給你生了一個兒子?」潘芙芸咄咄逼人,心裡糾纏了很久問題終於問出來。
有服務員走了過來,好奇的看著他們,衛子越無奈的皺眉,拉著她向另一個走廊走去,找了個通透的露天陽台,「芙芸,我們之間早已經過去了,我知道過去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我也一直欠你一句抱歉現在我是真的打算安定下來了,我愛她,不是因為外貌身材,也不是因為她給我生了一個兒子,那種感覺……怎麼說呢,我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時光,覺得輕鬆愜意,哪怕是吵架鬥嘴,我都覺得有意思。芙芸,我為了她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你也知道一些,所以這輩子我不會放開她的,我也只能對不起你。」
衛子越說這番話時一點停頓猶豫都沒有,潘芙芸聽著,覺得喉嚨處卡了一個膿塊,吞不下去吐不出來,難受的緊。看著男人眼底的堅定和歉意,她又想到了這些年一個人傻傻的思念,彷彿像一個越來越緊的口袋,將她裝了進去漸漸封住了口,讓她痛苦的呼吸都艱難。
「芙芸……你別這樣……」她沒有哭出聲音來,可就是這樣隱忍的模樣,才讓衛子越更加的為難和擔心,身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沒有接通也知道肯定是林棟在催促了,他拿出手機按了拒聽鍵,又看向女人拍拍她的肩,「我先進去了,你平復一下找個地方休息吧,等會兒讓你的助手送你回家或者是去醫院。」
原本想說讓林棟送她回去,可又怕此時自己的關心只會成為一張困住她的網,讓她的希望越發膨脹。他有些後悔這一趟過來了,雖然讓她情緒好轉了一些,肯配合醫院的治療了,但他卻成了那一貼良藥,走不掉了。這種狀況比她拒絕醫院的治療還要糟糕。
擦身而過時,潘芙芸倔強的拉住他的衣袖,從他身後死死抱著,衛子越咬了咬牙,頭也不回的拉開她的手,大步離開。
跟幾位官員又敬了酒,雙方最後達成了一致協議,衛子越看看時間不早了要先行離開,官員們一路送出了餐廳,恭敬客氣,言笑晏晏。潘芙芸從窗戶裡向外開去,衛子越笑著跟眾人道別,坐進了車裡,揚長而去。
至始至終,一點猶豫停頓都沒有。
航班遭遇空中交通管制,晚點了兩個多小時,衛子越回到a市時,雲夢都已經在家吃了晚飯。衛雲瀚今天在姑姑家跟童童一塊玩兒,雲夢正好落得清閒,等到某人回到家時,她已經在那邊幫他做好了晚餐。
衛子越一下飛機就給雲夢撥了電話,得知她在自己別墅裡,他高興的大誇孺子可教也,問她是不是洗白白了等著,雲夢懶得聽他胡言亂語,掛了電話繼續炒菜。
聽到開門聲時,雲夢正好解下了圍裙。衛子越一跨進門就聞到了飯菜香,頓時肚子咕咕的唱起空城計,他滿足的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潘芙芸問他喜歡雲夢什麼,他想,這也是一方面吧。男人在外面拼事業,無論多麼成功,無論多少人對他仰慕尊敬,總歸是累的。回了家裡,就希望有那麼一盞燈為自己留著,有那麼一餐飯為自己熱著,這便是最大的滿足。
他看到雲夢從廚房裡出來,衣服鞋子來不及換就要撲上去,雲夢連忙攔住他,大叫:「先吃飯!我滿身油煙味兒!」
衛子越還是抱著她狠狠親了一口,「油煙味兒也好聞!」說的是真心話,抱著她時,覺得她身上的油煙味兒比那些價值不菲的香水還好聞。
中午應酬光喝酒,又趕時間,下午飛機晚點又一直餓到現在,衛子越抱著女人正想要溫存一番時,肚子很煞風情的叫起來,雲夢咯咯的笑,推推他的臉,「好啦!先吃飯!你肚子都在抗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