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皮囊是拿來用的,不是拿來伺候的。作為一個用自己皮囊伺候人的勞碌命,周書在澡堂子裡的水氣之中悄咪咪的聽著牆根,總算是瞭解到了一些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一直以來,周書都在用自己的好運氣為自家大小姐辦事兒,總是能夠被動的發現一些有趣的信息作為突破口,解決事件。
他承認,自己跑去浴場就是為了體驗一下異域風情的洗澡堂,順便清潔一下。在這個世界,洗澡是最為讓他感到痛快的事情沒有之一。
周書不知道這座王城有多少這樣的浴場,總之他現在浸泡的這個池子裡,還有一大堆五大三粗的軍漢,似乎是這個國家之中階級比較高的大頭兵。雖說還是大頭兵沒錯,但他們任職於王城,口中正在聊的閒事兒正是王宮中的內容。
周書打賭,這些傢伙說的話肯定違反了他們隊伍的保密協議之類的東西,一群人泡在池子裡之後讓水位上升了整整三厘米,議論的東西是這個國家的王親征討伐來犯敵人的時間。兩日後的清晨時分。
之前周書見到的那隊有幾十個東之國守護神坐鎮的兩萬士兵,經過兩天的繞路跋涉,已經在王城周圍不知道什麼地方紮營了,至少街上的小混混是這麼聽說的。除此之外,還有一路軍隊也不知道幾萬人,正在從另一個方向幹過來。
很明顯,這些東之**隊想要圍點打援,然後困死王城。西之都人口一共有六十萬,加上十萬軍隊每日消耗的糧食數量極其可觀,城外還有數萬難民食不果腹。
這些東西都是這座城市最要命的軟肋,作為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在居民們尚有掙扎之力的情況下攻打幾十萬人口的城市。一個運氣不好,就會被王族煽動出十萬奔赴戰場的百姓碾壓致死。以西之王國的聲望,這種小事不值一提。
作為攻城一方,在沒有高效率的擊殺大量人口的熱兵器的情況下,想要弄死十萬人,光是砍頭胳膊都得累斷掉。更別提作戰了。所以圍城總比強攻來得有優先級,東之國也正打算這麼去做。
周書這兩天聽說了很多這個國家中亂七八糟的事情,比如娼-館中的女人降價了,歌者們不允許唱悲觀的故事,國王陛下尋來了強大的幫手之類的。這些東西加在一起也沒有此時聽到的有用。
他已經決定了等那個什麼國王御駕親征的時候自己也跟著趕上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如果這個國王的行動一切順利,他不介意放一把火燒死他們幾千人,然後再深入火場去營救國王陛下。
這種先當壞人再做英雄的辦法他現在特別喜歡,雖說總用同一招顯得特別的沒技術含量。不過老話說一招鮮吃遍天,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
回到住處,周大老爺將自己的發現跟娜蒂和自由鷹說了。
娜蒂顯然不是一個與之談論此類事情的好對象,她低著腦袋思考了半天,然後表示對行動沒啥意見。
自由鷹那邊倒是有些顧慮,她擔心如果真的輪到需要周書放火似乎不是很好,會妨礙到他以後展示火焰能力。
「沒關係,現在我們有兩個aoe技能。」周書看了眼自由鷹手中的定瀾。開心的說著,也不關心別人聽不聽得懂他在口胡些什麼。
由於得到了有用的情報。周書也就沒有了繼續出門探聽消息的興致,在屋子裡跟自家家庭教師學習控制小石子在屋子裡亂飛,娜蒂在一邊像是只青蛙一樣盯著飛行中的石子,似乎隨時都會吐出舌頭捲走其中之一。
第二日一大早,周書像往常一樣比兩個女孩子先起,出門打水洗臉。剛出到院子來到井口。就看見院牆外的街道上有大批人拍著蛇皮鼓,簇擁著從街尾走過來的一支隊伍。
「什麼鬼?」
周大老爺仔細分辨了一下嘈雜聲音中的說話聲,然後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
前方趕來的是一隊軍隊,大概六個小時前他們出城殺敵,對敵人發動了奇襲。有國王親自領軍,國王破格提拔的幾名戰士作為將領,將敵人兩萬軍隊殺了個**不離十。
這些返回西都的隊伍裡,某一輛馬車之中坐著的便是國王。得勝的隊伍有一小部分去追擊殘餘敵軍,剩下的返回城外軍營,國王則是帶著自己的衛隊回城中向國民報喜。
周書一臉納悶,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一覺睡了三十幾個小時,現在其實是第二天的凌晨。在確定自己的身體不會出現這種問題之後他相信,之前洗澡時聽到的消息應該是有人故意散播出來的假軍情,以便使今日清晨的行動更具隱秘性。
娜蒂和自由鷹依舊是聽著周書的動靜隨後起了床,她們兩個睡得不是很沉,主要是擔心屋子裡的男人化身色狼對自己動手動腳,一直提防著。
來到院子裡見到街上的隊伍聽見急促歡快的慶祝鼓點,兩人盯著一直被自己提防著的那個男人的臉。
娜蒂將周書頭上一撮翹起來的頭髮壓下去,詢問道:「出什麼事兒了?今天怎麼不開心?」
「我被騙了……」
「損失多少錢?」自由鷹問。
「不知道。」周書懶得跟她們解釋,「反正情況不妙。」
由於難得的一次機會消失掉了,鬱悶之下,周書帶著自家女孩子出門,跟著得勝的國王隊伍和歡喜的市民一同前進。
他們跟過去這一趟似乎是一個蠻正確的選擇。一路走走停停,偶爾跟著民眾一起歡呼一下,很快便到達了王城的中心廣場,國王似乎有事情想要宣佈。
周書在前兩天閒逛的時候來到過這個地方,還在這邊餵了下鴿子,路
邊已經有賣各自飼料的小販了,其實就是一些炒過的玉米粒,人也可以吃。嚴格來講還真就有吃不上的小孩子從地上撿來往嘴裡塞。
對於這個經濟環境還算是挺發達的城市,身為現代人的周書還是比較有好感的。他已經記不得自己究竟是第多少次被人群裹挾著出現在某個廣場,然後等待某些大人物宣佈事情了。
這個國王很快便出現在廣場上一處石頭高台,三名手持巨大透明水晶盾的士兵護衛在左右,應該是準備幫國王檔槍的。
透過盾牌,看得到那國王有著黑色的頭髮。面孔與東方人有幾分相似,但膚色上偏向於那些曬多了太陽的歐洲白人,不過這傢伙的膚色應該是天生的。
周老爺覺得目前這個護衛手持防爆盾牌簇擁著國家首腦的場景很有趣,於是從口袋裡掏出手槍笑呵呵的瞄準國王。他就是想cos一下刺殺總統的殺手玩一玩,沒打算真的惹麻煩。對於國王的容貌,基本上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這個國王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類而已,召喚之書隨時都能夠變出來一大堆的他。
就在他玩得開心的時候,鼻子突然嗅到一股甜甜的味道。像是剛剛烤好的塗了蜂蜜的蜜色甜麵包一樣,讓人食指大動。
這個氣味周書是嗅到過的,並非真的來自於食物,而是一個女孩子的手指。當時他因為拍人家姑娘肩膀被一巴掌打在臉上,女性魔法師的手勁根本打不痛他,反而讓他感受到了那有些甜膩的香氣。
檢查了一下召喚之書,果然有那個傢伙在。
四周望了下,就在周書的鼻子底下。一個小巧的皮膚呈蜜色的女孩子正抬著頭注視著國王所在的高台。
「蜜茶圖蕾爾!」周書叫出了女魔法師的名字。
這個國家沒有魔法師,蜜茶小姐來自於域外海島。那裡沒有神和信仰,所以才會誕生出魔法師來。
蜜茶圖蕾爾聽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識的回頭,發現聲音來自於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男人。
她不認識周書並不是因為此時周大老爺的那一腦袋棕色頭髮和棕色瞳孔,即使他還是黑髮黑眼,蜜茶圖蕾爾見了頂多會拉著他說他長得像是王族。僅此而已。
「你是誰,我們見過面嗎?」蜜茶圖蕾爾很奇怪這個人會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看他的臉,明顯是個外族人。
周書攤攤手,表示兩人見過面。「在月牙港的時候見過。不過你現在應該記不得了。」
月神是個想到討厭的兔子,殺死它一次之後,時鐘會被撥回當地時間的午夜十二點,也就是月亮迎頭高照的那個時候。只有殺死他的那個人和他本身,才會記住時間移動之前的事情。
經歷過幾次時間移動的周書並沒有在記憶上發生混亂,還知道什麼事情是在那些已經不存在的時間世界發生的,哪些事情是在現今這個真實時間世界發生的。
烏拉謎和貓咪厭月曾經說過,要想殺死月神,必須在午夜時分前將其抓住,然後再殺死。這樣即使時間回溯,月神也不會逃脫,殺上九次他就掛了。
月神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弱點,所以在午夜之前的一段時間很少參與戰鬥,而其他時間則無所顧忌。連續死過多次的月神甚至還可以讓其他無關緊要的人將他殺死,從而將多次殺死他的人的記憶全部清除掉,從這些點來看他是一隻非常難殺的兔子。
周書笑著同蜜茶圖蕾爾說著她絕對聽不懂的話。
聽說自己在月牙港和眼前男人見過,蜜茶圖蕾爾現出面露疑惑,很快就升起了一絲提防之意。
周書見到這傢伙皺起眉頭,知道自己又多嘴說了不該說的。在這個世界,她與自己並不相識。
當時的周書聽了烏拉謎的指示,在灰魔女那個動物頭骨魔法道具的幫助下殺死兔子一次後就直接離開了月牙港。事實證明烏拉謎的指示是正確的,現在月牙港已經淪陷了,早走一些似乎躲避掉不少的麻煩。
看著蜜茶圖蕾爾懷疑的目光,周書突然有些想要將實情告訴她的衝動。那有著蜜色皮膚的臉非常可愛,這張臉所表露出來的懷疑讓人很不甘,不自覺的想要做出解釋。
面對腦袋裡升起的這種感情,周書很快就自我整理出了一些頭緒,大概是自己又對女孩子花心了。太過在乎擁有這張臉蛋的蜜茶小姐對自己的看法,所以才由此焦慮。這是不必要的。
他不清楚自己的說法會不會讓對方相信,確定了自己花心毛病之後他也懶得去解釋什麼,以免再犯錯誤。
如果病公主每個月都會給周書兩次犯錯誤的名額的話,周書覺得自己很樂意將它們用在娜蒂這個傢伙的身上,她最近一直悶悶不樂的。跟以前相比完全變了一個人,這也是一件很讓人心痛的事情。
周書看著蜜茶圖蕾爾的臉,歎了口氣之後表示自己認錯人了,然後抓著娜蒂和自由鷹的胳膊想要擠到人群的另一邊,離這小丫頭遠一點。
結果他剛剛才抓住一臉不樂意的自由鷹的腕子,召喚之書的警報又出現了。
「是月神!月神在附近!」
周書用白月國的語言對著自由鷹和娜蒂大喊,娜蒂自然是知道那兔子的厲害的,她的記憶中還存在著追逐兔子的那一部分。自由鷹在來到這個國家的時候也聽說了這裡的一些事情,很是為之感歎過一陣子。
月神這兩個字讓自由鷹和娜蒂警惕起來。同樣警惕的還有一直盯著周書臉的蜜茶圖蕾爾。至於周圍其他人群,他們正專注於國王的講話,沒有有效的擴音器,所有人都必須扯著耳朵全神貫注才能聽清楚,對於身邊的其他聲音
音並未關注過多。
蜜茶圖蕾爾一把抓住想要逃走的周書的衣服,「不許走,你剛剛在說的『月神在附近』是什麼意思?還有,你說你我在月牙港見過面。又是什麼意思!」
「這個……」周書看著自己被拽住的衣角,再看看小布丁點的蜜茶小姐。他覺得如果自己強行將衣服從她小小的拳頭裡扯出來。大概會把她給弄得摔倒在地上,運氣不好的話她會被行人給踩死的。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情,周書覺得自己大概又要滿世界的找兔子將其殺死了,以便讓時間回到這漂亮丫頭還活著的時候。
「天,我還真的是中毒了……」
感受到自己心意的周書很是無奈,他覺得自己大概是被這丫頭身上甜膩膩的味道給迷惑了。就像蒼蠅被大王花的味道勾引一般。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起這麼噁心的比喻,不過感覺上似乎就是如此。
就在他準備找個借口糊弄過去,讓這粘人傢伙鬆開自己衣服的時候,高台上的國王親力親為的扯著嗓子大聲宣佈,兩日內自己將帶軍出擊。主動進攻敵人據點,以擴大今日之戰果,扭轉劣勢的戰局。國王發誓,要讓東之國的侵略者後悔踏上西之國的土地。
聽了這話,周書一個白眼翻到天上。
「這不是找死麼,月神就在附近的!」周書恨恨的用中低聲嘀咕了一下,結果托翻譯器的福,被蜜茶圖蕾爾牢牢的聽在耳朵裡。
「我是王國公主的座上賓,是王族的幕僚!異族人,對於剛剛的言行,你必須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蜜茶圖蕾爾這次算是真的發怒了,竟然用出了小學女生和男生打架時經常用的招數,隔著衣服狠狠擰了一下周書腰上的肉。不過很遺憾,那裡全都是肌肉。作為一個腰裡可以勉強滿足於飛鳥的男人,一個小小的魔法師女孩自然是擰不動的。
「你是王族幕僚!?」
周書剛剛還在鬱悶,擔心國王去外面作死。要是國王死了,這西之國八成真的就要散伙了,到時候他的那個非常傳統的計劃也就沒有辦法繼續實行。正在心煩,立刻就發現了一個可以幫助自己的味道很香甜的傢伙。
「是的,我是公主從鳥棲島請來的魔法師!」她這麼說著,然後張開自己的手心,在那裡小小的燃起一絲火苗。
「哎呦,真巧。」周書連忙也伸出手學著他的樣子這麼做了一下,「我也是魔法師。我現在有事求你幫忙,你的問題我會幫你解答的,我們能換個安靜地方詳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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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在自己的住處,同蜜茶小姐講了自己透過一些魔法手段發現了月神蹤跡的事情。然後請求眼前女孩子去跟國王說一聲,好歹讓國王大人小心一些。
對於這個說法,蜜茶圖蕾爾魔法師大人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能夠尋找到月神,怕是標記魔法吧?這魔法我雖不熟悉也不會使用,但還是認得的。你不介意當我的面施展一下給我看看,以證明你口中事情的真實性吧?」
周書聽到這話整個人都鬱悶死了,「唉,我還是換個方式解釋給你聽吧。」他哪會什麼魔法,本來想著忽悠一下,結果也是忘記了班門弄斧四個字怎麼寫。人家正牌魔法師,哪容自己瞎扯淡。
看著對自己疑慮越來越深的女孩,周大老爺坦白了事情。他算是把自己講故事的天賦特長給發揮到了極限,將月牙港發生的那點事兒都說了,並且明確表示自己已經殺死了那兔子四次。
「真的!?」蜜茶圖蕾爾也聽說過月神的九條命和一些特殊能力,在她看來,此時這個異族人口中所言似乎能夠解釋他認識自己知道自己名字的問題。但這些話有些太過荒誕了,很難讓人接受。
周書倒是有一個能夠證明自己的情況可以說出來,其實他在以前的時間世界已經用這個來和蜜茶小姐套過一次近乎了。
「那個,蜜茶,你是不是在月牙港發現了一些好東西,並且從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蜜茶圖蕾爾很反感眼前人直接叫自己蜜茶,這顯得太過親密了。如果他說的話全部是真的,那讓他叫叫倒是可以。
周書繼續自己的話,笑呵呵的說道:「你在這個時間線上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但在我殺死月神的那幾天裡,你曾向我透露過,我覺得這可以證明我們兩個曾經關係密切。」
「關係密切?」蜜茶圖蕾爾聽到這個詞突然睜大眼睛。
「沒錯。」周書也是帶著壞心思的吹了個牛,「我之前在災厄神手中救過你一命,你感我恩情,對我說你在月牙港海水退潮的海岸發現了金礦的痕跡。怎麼樣,你是不是發現了金礦脈,這個足以證明我說的話了吧?」
周書其實已經很收斂自己的說法了,只吹牛說自己救過她蜜茶圖蕾爾的命。他本來打算說兩人在那一日確定了情侶和**雙重關係的,要不是邊上有娜蒂和自由鷹在,或許真的就這麼做了。對於現在這個山高皇帝遠,病公主管不著的狀態,他覺得自己不需要那麼嚴肅拘謹,開開玩笑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