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的戰鬥力有多強,對人類的危害有多麼巨大,取決於其傳染性、潛伏期和致死率的綜合考量。
艾滋病作為一種得了就治不好的病,由於傳播途徑比較狹窄,所以注定不會成為什麼太要命的東西。雖說病毒的名頭很大,但危險級別在國際上並不高。
埃博拉病毒的危險級數高於艾滋病,是病毒中最高一級。不過由於它對宿主造成的危害實在太大,對待宿主一點都不親切,很快就能夠使其發病並死亡,所以嚴格來講這個病毒也掀不其什麼大風浪來,至少周書是這麼覺得的。
他在見過路邊的那個死人後,聯想起了埃博拉病毒這種要命的東西。他以前看過一部電影就是講相關題材的,著名的《卡桑德拉大橋》。
老電影有很多都非常有趣值得一看,不過周書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面對同樣噁心的瘟疫。
那個死在路邊的行商絕對是病死的,這一點不做他想。不過病死未必是瘟疫,也可能是中毒或者寄生蟲一類的疾病,周大老爺提醒自己不要太想當然。可是這個人的症狀,和書店老闆描述的有太多的相似之處,都是血液上出現毛病。他還記得那人流出體外的血,就跟果汁似得,一點都不粘稠。
他有些後悔沒多看幾眼那個人,也沒騰出精力去觀察他的馬車,無法判斷死亡時間。北海地區人口稀少,小路邊停那麼一輛車,兩三天都不被人發現的可能性存在嗎?還是說那人剛死不久。
問題很多,周書剛想一點點就開始頭痛了,精神也無法繼續集中。他有些恍惚,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或許應該把屍體給燒了。
「燒屍體?」彩聽到這個苦笑著搖了搖頭,「意義何在?而且在把他抬到火堆中時,我們就會被傳染的!」
「你認為沒有意義?」周書捕捉到彩話中的奇異點。沒去吐槽她忘記自己放火手段的事情。
「當然!」彩理直氣壯,「如果這就是旅行者鎮上的那個瘟疫,你燒掉這一具屍體也起不到任何的防止瘟疫擴散的效果。」
『有道理……』周書不得不認同這一觀點。他從自己的空間道具裡拿出北海的地圖,讓彩找出旅行者鎮的位置。沒辦法。他不識字,沒辦法獨立看地圖。
藍是三人之中最不瞭解情況的那一個,現在她吃飽喝足,似乎沒啥興趣討論瘟疫不瘟疫的問題,正在車上隔著褲子撓自己的腿。她發現自己的褲子上有明顯的血跡,又不是自己的血,這讓她很奇怪。
在地圖上找到小鎮的位置後,彩很快就猜出了一行人目前的大概所在。周書嘗試著分辨地圖上的山嶽,然後在自己這附近連線了整整七座鎮子。
「這附近的鎮子有這麼多嗎?為什麼人流這麼少。我在路邊什麼都沒看見!?」
彩攤攤手,表示自己不清楚這方面的事情。「我這輩子走得最遠的路,就是從旅行者鎮到海原城,路上的事我不瞭解。」
一個只去市裡打過幾次工的小妹能夠帶著一幫人逃難,周書對這點也是懶得吐槽了。他很確定,自己現在正在走的這條路雖然小,但也是連接七座鎮子的『主幹道』。再往前走一走,就能看到許多通往其他鎮子的岔路。
對於傳染病。只要是有路通著的地方,就有可能傳播下去。七座鎮子都有被傳染的可能性。順帶著。這七座鎮子會連接更多的城市地區,影響更多的人口。
現在周書完全不確定這瘟疫的傳染性到底有多強,如果旅行者鎮裡那些口重的傢伙真的是被傳染到了的話,那麼這瘟疫估計是那種面對面說幾句話都能傳染的等級。一個禮拜不到的時間,就讓一個鎮子淪陷,這是非常可怕的。
周書讓彩和藍在這裡等自己一會。他回去燒個屍首,一刻鐘內就回來。兩個姑娘點了點
頭,表示沒問題。緊接著,周大老爺一陣風就沒了,飛似得跑回了那死人身邊。看得兩個姑娘一愣一愣的。
「這是……武人吧?」
「應該……是。」
周大老爺給自己的主治醫師於飛鳥小姐打了個電話,對方的時差已經在接連不斷的工作中被調整了回來,目前正在工房外的院子裡逗狗。
「一切順利嗎?龍的事。」
「你就不準備先和我客氣幾句,關懷一下我的個人狀況什麼的?」
「ok,最近身體怎麼樣,健康嗎?」
「別鬧了……」
周書和於飛鳥的交流大多在床上進行,所以兩人之間什麼話都能說,彼此都很熟悉,不會出現周書和病公主交流時那種小心翼翼的狀態。
於飛鳥表示自己的工作很順利,現在正在等龍的腦袋與身體相適應,她自己則是無聊之中對龍做了一些點綴工作,她的心態就像是週末在家無聊的爸爸幫七歲的女兒扎辮子的一樣。
現在龍的兩顆大眼睛已經被於飛鳥『點綴』過了,每次眨眼,龍眼球的顏色都會由純黑轉向黑紅,紅色將會漸漸在眼睛內流轉跳動,就像火焰一樣。
「我想把這技術用在自己身上,剛研究出來的。可惜適合東方人臉孔的眼睛顏色有限,我正猶豫不決。」
周書:「別鬧了……」
對於飛鳥進行吐槽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由於之前於飛鳥都沒對周書故意說出來的話吐槽,只說了句『別鬧了』,所以他也用相同的話回擊。
「找你有事兒,先說正經的,你眼睛的問題可以先戴美瞳感受下再決定,要不拍成照片在
電腦上換個顏色試試也成。」
「嗯,有道理,我下午就用電腦試試。」
周書打電話給於飛鳥這個當大夫的,自然是為了瘟疫的事情。他給那瘟死的傢伙拍了個照片,然後提醒於飛鳥做好看見噁心東西的心理準備。然後將圖片發了過去。
於飛鳥作為醫生,自然是什麼噁心東西多見過的,尤其是患了某些腫瘤的病變器官。就是因為這個,讓她產生了一種人體很噁心,很醜陋的感覺,所以才會將自己的身體改成現在這個樣子。可以說她現在渾身上下的原裝貨。大概也只有腦子了。
「還可以啊,不是很噁心。這傢伙應該是死於溶血症,紅血球都沒了。」
「是瘟疫導致的嗎?」
「瘟疫?不清楚,很多病毒是可以造成這個效果,不過也有非常多的其他原因能夠讓人一瞬間失去所有紅血球。只是看照片的話,是沒辦法判斷的。」
周書把自己遇到瘟疫的事情說了一下,病發前症狀就是吃不出味道,病發後就是照片裡的死樣子。他也沒把話說得太肯定,畢竟還不確定兩者之間真的有聯繫。
於飛鳥聽了之後一陣撓頭。「你想問我什麼?我沒見過這種疾病,如果你能幫我採集一下血液樣本,我估計能有些頭緒,但也只是有頭緒而已。」
「什麼意思?」周書聽出了於飛鳥話中的為難。
「我個人不太擅長治病,嚴格來講我是生物技術應用科學的學者。一對一的診治倒是可以通過提升人體免疫系統的方式消滅病毒,可是要是讓我製作疫苗,大概得忙活上一周以上的時間,前提是你提供的病發時間準確的話。疫苗這東西。沒辦法討巧的,抗體只能產生於免疫系統。我沒辦法加速這個行為。」
於飛鳥的意思是說,等抗體出現,按照這病毒的兇猛程度,早就把宿主給弄死了,想大批量救人是沒戲。
「這樣啊……」周書還以為這傢伙能夠像哆啦a夢一樣,拿個什麼機器出來按下按鈕。就讓整個北海地區所有生靈恢復健康呢。仔細想一想,一直以來做這種事的人其實是灰魔女,於飛鳥還真就沒表現得這麼快速起效過。之前禁魔事件的時候,她培育那個楊希身上的器官花了非常久的時間,還不算在她們家廢棄基地裡折騰的功夫。
於飛鳥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當做一個整容大夫來看。她覺得家裡那些研究理論的人已經很多了,家族裡那些交流障礙的男人們尤為愛好這個,自己玩點別的東西也沒什麼的。自從遇到過一些麻煩之後,她已經開始考慮研究一些在應對麻煩時實用性的東西了。
周書沒從於飛鳥那裡的到有用的信息,關於疫病防治方面他也問了,同樣沒什麼好辦法,於是電話就這麼被掛上了。
死在路邊的行商在那裡吹著風,其實這屍體本身就能暴露一些問題。周書回憶著腦袋裡的地圖,尋找著附近的鎮子。身為一個偵探小說愛好者,雖說小說裡那些神神叨叨的犯罪手法他學不來,但是一些思考模式還是被鍛煉出來了的。
這個死人的具體死亡時間他無法從屍體上判斷出來,他沒有這方面的醫學知識。雖說也有一些通過屍體僵硬程度來判斷的常識,但這種疾病死的屍體,要是真用這東西去判斷那才是沒常識。頂多是從皮膚的彈性,確定死亡時間在二十四小時之內。
從通常狀態去考慮,行商基本上都是早晨從留宿的鎮子出來的,這附近鎮子很多,不存在留宿野外的情況。現在人死在路上,也就是說這傢伙是在路途中發病,然後死掉的。如果在鎮子上就感覺身體非常非常不適,無法趕路的話,那他應該死在鎮子裡才對。
也就是說,從出發點小鎮到死者死亡地點,這段路途中行商感到身體不適、發病,然後死亡。這個過程可以說是相當快的。
最要命的情況是,周書不能確定這個死人是在什麼地方染上的病。他是這附近幾個鎮子上的行商嗎?也有可能是從很遠的地方,走著一條遠距離商路的商人吧?如果是後者,那麼北海就要倒霉了,這意味著病情覆蓋的範圍很廣。
於飛鳥在剛剛發現電話的時候讓周書不用擔心,如果他得到的關於瘟疫的情報沒有錯誤的話,相信這個病很快就會要了所有感染者的命,然後病毒也就自己消失了。從旅行者鎮全鎮大部分人都沒病發的情況來看。他們被感染的時間應該差不多,搞不好馬上就會一口氣死掉全部人也說不定。
屍體能夠提供的信息差不多只有這些了,周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知道什麼,既然已經確定這瘟疫無法治療,他再思考這些有的沒的也沒什麼作用。如果真的要考慮,還不如調查一下旅行者鎮的書商。他家在昨晚付之一炬真的只是意外嗎?他可是聲稱那種病毒以前出現過……
「誒?!!!」
周書突然間腦袋一個激靈,想到了自家大小姐,他記得這傢伙確確實實是威脅著米達莉帶著她的軍隊來這邊搗亂的吧?據說對付的是某個挑釁的北海小領主。不過那是一座城市的領主,應該跟小鎮無關才對。
由於之前有笨蛋娜蒂在映河鎮的湖水裡下毒的先例,周書懷疑是不是自家大小姐又動用了什麼生化武器不成?一個電話打過去,病公主表示以米達莉大軍的行進速度,現在未必趕得到目的地,雖說不確定她是否有派小股部隊快速前進就是了。
病公主在電話那邊唉聲歎氣,「你為什麼會認為是我在做這種事情?北海人也是白月國的子民。你這麼看我讓我太傷心了。」
「呃,是我想多了。話說現在應該叫米達莉離開了吧?可別讓龍傷到她的隊伍。」
「我已經派人去追她的隊伍了。她現在是逃犯身份,無法光明正大的行
行軍,總會有些想要玩打仗過家家的領主對他們感興趣的,所以我也不確定能否及時找得到他們。」
周書放下電話,心頭疑慮更加濃重了,因為他想到一個可能。
那書店老闆的什麼書上說,這疫病以前出現過。但是根據疫病的特性,是那種很難存活下來的病毒。爆發個一次之後坑死宿主就會滅絕。為什麼這個時候又突然在北海這麼個窮鄉僻壤,在一些人員流動相對較少的小鎮子中出現呢?
周書是在懷疑,有人在使用生化武器,病毒被人為飼養,現在又被放了出來。他懷疑的理由太過單薄了,但不可否認。白月國目前有敵人,災難之影可能都算不上什麼,那些之前出現在鐵鑰匙城,控制著白骨巨獸的魔法師才是最讓人擔心的。灰魔女也說過,使用那種魔法的人都不怎麼正派。而且以那種法術規模,應該是有很多魔法師聯手施法,也就是說他們是存在組織的。
一個不想讓白月國好過的組織,會有一些生化武器也很正常吧?現在病毒小範圍內出現,或許就是有什麼人在試著使用,擦看效果。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那我也太倒霉了吧?」周書人生中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擁有掃把星的屬性,以前一直是被別人的麻煩捲進來,今天是自己碰到麻煩身上了。「果然還是需要疫苗。」
他隨手砍了一根死人的手指頭,然後掏出一個全新的空間道具裝進去,接著一把火把屍體剩餘的部分燒掉了。在火熊熊燃燒的同時,他又抓起了電話。
「喂喂,灰魔女嗎,麻煩來送個貨!!」
大概十五分鐘,灰魔女飛過來了,一臉不爽的接過幾顆時間回溯的糖豆和裝著手指的空間道具,南下飛去了羅澤拉找於飛鳥,為她增加新的工作。
這工作對于于飛鳥來說太簡單了,她能夠讓人類的自身防禦系統變強,提取抗體只是個時間問題,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工作量,佔用不了她多少時間。幾個糖豆拿著以防萬一,誰也不知道這病毒到底怎麼傳播。
搞定這些,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周書這輩子很少遲到,也很少失信於人,這次卻多用了約定一倍的時間才回到彩和藍的身邊。
此時的他跟著這兩個妹子的目的已經不再是四處傳播龍來襲的預言了,他想要跟著隊伍在這北海溜躂一圈,確認一下有瘟疫病症的地區究竟有多少。算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吧。其實他希望排除掉自己腦袋中的懷疑,希望那只是自己偵探小說看多了,腦洞大開的結果。
彩和藍倒是沒覺得這個武人有遲到,她們身上也沒什麼精確的計時器,一刻鐘和兩刻鐘對此時精神緊繃的她們來說差不多。
彩在周書走後,明確表示這個人信不過,這個結論完全出自於第一印象帶來的偏見,她自己也清楚這一點。
藍聽後提議駕著馬車離開,或者乾脆騎著馬離開。彩害怕周書找到自己,不同意逃走,兩人就這麼小聲爭論到他人回來。如果可能的話,她們倒是希望這人再回來晚一些,讓自己這邊好好商量一個應對方法。
周書看著兩人陰晴不定的表情,就是一陣不爽,「你們倆在我背後議論我什麼呢?」他覺得自己這好人已經做得夠好的了,還要被人當做壞人提防著,很冤枉的。
兩個姑娘聽到這話,一顆心直接吊了起來。周書見他們很怕的樣子也是無奈,「算了算了,也不知道你們怎麼就這麼不相信我。我再跟著你們的隊伍走上三天,三天之後我就離開。」
三天之後,黑龍就可以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