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南沒有去警衛隊救人是事實,不過他自己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因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被抓起來的是誰。
「我並不知道是你們被抓,要不然,我一定會去……」
凱爾南想要為自己辯解,卻看到躺在床上的好友用鼻子發出嗤笑。
「在你來之前,已經有人告訴過我了。你已經找到當時的目擊者,怎麼會不知道被抓起來的是我。」
此言一出,艾詩兒就知道事情要朝著自己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她本來只是想承個人情,現在卻給凱爾南造成了巨大的麻煩。
周書看著此時的凱爾南,有些心疼這傢伙。很顯然,他因為這一番話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此時正愣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為自己解釋了。
「好了,你不需要找借口解釋,你走吧。」
凱爾南聽話的點點頭,轉身離開,什麼都沒說。艾詩兒則是緊跟其後,追了出去。
周大老爺和兩個護衛相視苦笑,對這幫小孩子表示無語。
一群十三四歲的孩子湊在一起,在那裡說著這種有關背叛的話題,在成年人看來喜劇效果十足。再加上追著凱爾南出去的艾詩兒,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喜劇氣氛更加濃郁了。
「唉,現在這幫孩子……」周書歎了口氣,準備出去看一看。
兩個護衛沒打算讓自家小姐一個人跑遠,也跟了出去。
凱爾南現在很生氣。目標對像正是跟在他身後的女孩子。
鼠疫區髒亂差的深夜街道,街角暗處似乎能聽到一些呻吟和呼嚕聲。凱爾南在無人的街中央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艾詩兒
艾詩兒一臉的鬱悶,就像凱爾南不知道怎麼跟自己朋友解釋一樣,艾詩兒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跟凱爾南解釋。
前者是不想在朋友手指被砍,又目睹友人死亡的情況下打嘴仗玩什麼破案,那不是澄清自己的好時候。後者則是單純的感覺到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好感度再次下降,單純的不爽而已。
「這些都是你安排好的?」凱爾南詢問艾詩兒,惡意十足。
「說吧,說個方法。怎麼樣你才能相信我對你沒有半點惡意。」艾詩兒自己也是豁出去了。
周書和兩個護衛三兩步就追上了這兩個孩子。聽他們念著這種台詞。三人之中兩個撇過頭一個摀住嘴,相當辛苦的忍著笑。
不是說他們不嚴肅,可是看到兩個小孩子擺出那種苦大仇深的表情,真的有些令人忍俊。
在成年人的眼中。小孩子的事情大都沒什麼要緊的。即使現在屋子裡正躺著三個手指被切掉的孩子。而且他們還剛剛目睹了同伴的死亡。
凱爾南之所以討厭艾詩兒。就是因為他在自己的事情上多管閒事。今天的事情也一樣,明顯是她多事。
在凱爾南看來,如果她直接去警衛隊救人。而不是派一個武人浪費時間找自己,應該就不會發生現在這種事情。
他最開始猜測,會不會是艾詩兒買通了警衛隊,抓了自己的朋友,然後假惺惺的來找自己,最後導演出這場戲來冤枉自己。
凱爾南目前還沒有想到失去幾個朋友的信任會對他的名聲和現在的生活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他只是生氣朋友被害,而且自己糟到如此對待。
稍微恢復理智後他便不再懷疑艾詩兒,他知道這女人應該不會轉這麼大的圈子來害自己。她只是討厭,只是個令人厭惡的有錢人,有個可以讓她任性妄為的好家庭。但這樣的她不是惡人,至少沒聽說過她有傷害過別人。
周書和兩個護衛看著似乎在鬧彆扭的孩子們,興致高昂。周書對身邊的護衛小聲詢問,「你們家小姐,跟凱爾南是不是情侶關係呀?我看她好像挺激動的樣子。」
兩個護衛不是公爵的家臣,只是僱傭來的保鏢兼保姆。對於自家小姐的那些問題,他們也不會向家臣對領主一樣的擁有那麼高的忠誠度,但也不至於對外人談論一些有的沒的。
他們倆非常清楚艾詩兒這個公爵小姐對待凱爾南這個混混小子是個什麼態度,艾詩兒對自己的行為幾乎完全不加掩飾。她關照她所擁有的東城區的店舖,見到凱爾南要適當的給予優惠,發現他在進行有趣的事情要及時匯報。除此之外她有事兒沒事兒的派人跟著凱爾南,關注他做的一些事情,偶爾還在暗處幫他解決一下小麻煩。
兩個護衛沒事的時候,蠻喜歡湊在一起喝酒也談論這兩個孩子的話題。他們相信,這只不過是年輕女孩都會有的思春情節。他們兩個成年人,在小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女生。
本來這種事應該向公爵匯報的,不過他們擔心公爵讓他們干髒活,將凱爾南處理掉。他們雖說混得落魄到了出賣身體給人當保鏢,不過尚有武人的榮譽,至少不會對一個孩子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也就沒向上稟報。
周書怎麼看都覺得這兩個小孩子在上演八點檔的狗血劇。此時此刻,凱爾南正滿臉怒氣的盯著艾詩兒,艾詩兒只看個側臉的話似乎是快要哭出來,滿臉委屈。
「我沒有對你做任何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我發誓。」她這麼說著。
剛剛是凱爾南辯解,現在輪到了艾詩兒這麼做。兩人得到的反饋相同,沒人相信他們。
凱爾南這會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忘記發誓賭咒了,自己應該怎麼做的。面對一個難得顯露出弱勢的艾詩兒,他挺想原諒她,或者說願意給她一個聊一聊的機會。他猶豫著,不知道如何開口。結果耽擱,了最好的開口時機。
本來再給凱爾南一段時間靜立在街上思考,艾詩兒大概就能夠得到原諒了。可惜艾詩兒話多,見凱爾南沒反應,她咬著下嘴唇,非常勉強的笑了一個。「這樣吧,你妹妹不是快回家了嗎?我能夠為你和你妹妹提供好一些好一些的生活還清。這是一筆交易,你就這樣原諒我……」
艾詩兒這話沒說完,因為他發現凱爾南在自己提到他妹妹的時候臉色突然變得非常可怕。
周書和兩個護衛在一旁無奈的扶額。
「果然我們小姐還是年輕。」
「小孩子一個,所以才需要我們保護。」
周書在一旁也是歎氣。「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凱爾南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體諒女孩子。」
周大老爺記得自己上初中的時候,班上也有那種家裡有點錢,但人緣不是太好,於是『急中生智』拿錢交朋友的可憐孩子。雖說這個套路放到現在的初中生群體中貌似很管用。可惜周書上初中那會是十年前。白月國這邊相當於第一世界幾百年前。孩子之間還不太流行這個。
凱爾南生氣是因為艾詩兒提到了自己的妹妹。凱爾南很期待妹妹回到自己這個家,不想有人從中阻撓。根據以往的經驗,艾詩兒總是會挑撥到自己和朋友的關係。考慮到這一點。凱爾南是非常不願意讓妹妹接觸到艾詩兒的,因此表情才會那麼可怕。
周書覺得是時候由大人出手調停一下了,要不然凱爾南真的會衝上去揍眼前這個還算漂亮的小丫頭的。小孩子的情感劇雖然好看,但也得有時有晌。
護衛方面也是一樣的心思,有那麼一秒他們感受到了來自凱爾南身上有些躁動的情緒,擔心這傢伙對自家小姐不利,不能再放任他們在這邊鬧了。
於是乎,三個成年人出馬,分別攔在自方陣營的小朋友身前。
周書拍了拍凱爾南的肩膀,對他說道:「你朋友的事包我身上了,我這裡有三顆糖,你趕快拿給他們吃。他們不是手指頭被砍斷了麼,沒關係,保準復原。」
周書從口袋裡變出糖豆,是時間回溯類型的酸奶味。普通的治癒糖豆貌似無法再生斷肢,所以這個高級貨被周書拿了出來。反正病公主現在也不需要這東西壓制病情,雖說糖豆很高級,不過暫時也沒什麼用處。
凱爾南是完全不相信,抓著糖狐疑的看著眼前的南方人。周書這會正給他支招,「你朋友不是懷疑你背叛了他們嗎?一會你聽我的,在他們面前給我下跪,求我治療他們,然後我勉為其難的答應,然後你再把糖豆給他們。你的朋友看到你願意為了他們下跪求我,一定會知道剛剛的那些都是誤會的。」
護衛那邊則是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對他們的小姐說:「小姐你可不能對那壞小子表現得太露骨。雖說最近公爵很忙,也難免從什麼人的口中聽說到凱爾南。只要公爵知道了這個名字,恐怕他就沒辦法再留在海原城了,我這麼說,您能懂嗎?」
凱爾南聽完周書的注意,怒氣沖沖的踢了他小腿一下。「誰要給你下跪!!!我才不上當呢!!!」
艾詩兒也是同樣的倔強,「可是,可是我要不把誤會解開,他會一直把我當成壞人。我寧願他被趕出海原城,也不想他恨我!」
兩邊大人白眼翻得飛起。他們知道小孩子難纏,倒是也沒打算三言兩語就搞定他們,於是繼續自己的語言攻勢。
大概花了十分鐘,周書終於讓凱爾南相信,自己的糖真的是好東西。具體的辦法就是折斷這不聽話傢伙的小手指,然後把糖強塞一顆到他的肚子裡。
周書也不怕自己手重,他相信,凱爾南知道好歹,知道自己弄傷他是為了幫他的忙。
糖果的效果非常顯著,凱爾南感受到自己被折斷的手指一瞬間就恢復完好,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南方人。
「你別這麼看我,我們南方人就是這麼豪爽,這糖豆也是只此一家的高級貨,你在別的南方人身上是見不到的。」
凱爾南今天總算是瞭解到,被人誤解是有多麼的痛苦。同時。他也確定自己誤解眼前這個南方武人整整兩天,他卻仍然願意幫助自己……
這份情緒把凱爾南給弄哭了,熱淚盈眶說的就是他現在的樣子。周書拍著這小傢伙的頭,說著些大人哄孩子的話讓他別哭了。
「可是我還是不想在,在朋友,在朋友面前給你下跪。」
「好,好,還,不跪就不跪吧,我也不佔你便宜了。其實單是讓你朋友身體恢復。應該就能夠得到他們信任了。不耍小花招也無所謂。」
其實周書給凱爾南支的招還真就是為了佔這傢伙便宜。沒辦法,這傢伙的彆扭脾氣就是讓人想要逗逗他,在周書看來凱爾南完全是自找的,自己這輩子也沒惡作劇過幾次。今天這是遇到了不可抗力。
護衛那邊沒有外掛給他們開。但是兩個人的語言轟炸效果拔群。他們跟艾詩兒講明利害關係。把她老爸北海公爵搬出來嚇唬人,讓艾詩兒相信,如果公爵發現凱爾南和她的關係。絕對會第一時間整死凱爾南這個螞蟻都不如的孤兒。
最後兩個人倒是不鬧了,但是問題完全沒有解決。艾詩兒仍然被凱爾南討厭著,她也因此感到困擾。
周書仗著自己現在已經完全改善了的在凱爾南心中的地位,讓他和艾詩兒和好,去跟人家小姑娘握個手,認個錯。凱爾南摸了摸口袋裡得到的神奇糖果,知道大恩不言謝,願意聽周書的話,於是他一臉不爽的跑到艾詩兒跟前。
「媽的,真是好賴不分。讓你牽一漂亮姑娘的小手你還不樂意。」周書在一旁小小聲的抱怨著。
護衛那邊看到凱爾南走過來,二話沒說摸著腰間武器擋在自己小姐前面。
「讓開,我是來跟她道歉的。」凱爾南保持著不爽的表情,口氣強硬的說這話。
『這tm誰能信啊……』周書一巴掌又拍在了自己的臉上。
護衛一方除非腦袋不好使,否則根本不可能相信這孩子的話。艾詩兒聽到倒是滿心期望奇跡出現,命令護衛放人過來。
「抱歉,小姐。我們職責在身,現在是絕對不會讓你接觸這個壞小子的。」
「是呀,小姐,誰知道這傢伙會不會出手傷害你。」
凱爾南這個委屈呀。他是被周書這個當恩人的強迫著過來和好的,結果又被人誤會,還被阻攔。
「不讓我過去就不過去,我又不稀罕!」他這麼說著,掉頭就走。
周書無奈連說帶比劃的讓他別賭氣,態度好一些,於是凱爾南又不爽的轉回身子。此時的他已經快要氣炸了,急需發洩。
面對兩個武人,他也是終於想到,自己之前還準備找茬他們,讓艾詩兒知道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讓她別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昂。雖說現在她已經在示弱了,需求已經不存在了,但打還沒打,自己還沒有證明自己。
於是乎,凱爾南對兩個護衛說道:「這樣吧,你們跟我打。如果我打贏了你們,就放我去向艾詩兒……道!歉!」
這道歉倆字他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倆護衛也反應過來了,這孩子貌似不太自願。於是他們看向周書這個剛才還和他們站在一起的武人,周書在那邊比劃著『我,說,服,他,了』這樣的口型,兩個護衛恍然大悟。
他們雖說不知道周書跟凱爾南的關係,不過是知道這傢伙之前似乎住在凱爾南家中,似乎兩人還算熟絡。此時這壞小子表現反常,原因應該就是出在這個武人的身上。
面對凱爾南的提議,艾詩兒興奮極了,連忙命令護衛去跟他打,「你們一個一個上,注意,要說話算話,你們是武人,是有榮譽的!」
護衛們無奈,既然小姐都這麼發話了,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幹活吧。他們身為武人本身就不擅長動腦子,也懶得在小孩子的矛盾和這青澀懵懂的感情中瞎參合。還是打打殺殺,更適合自己。
凱爾南見到兩個武人點頭同意,有些興奮擺出進攻架勢。武人見這孩子沒武器,也把自己腰間的佩劍往地上一丟,準備開打。
他們兩個都聽到了艾詩兒的命令,『一個一個上』,這基本就是命令他們要故意放水。
『好吧,我會放水的。』兩個護衛這麼想著。『不過得先教訓一下這小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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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其實不是很喜歡看到現在這個情況,他不希望凱爾南繼續打打殺殺的。在這個世界,他一個普通人肯定沒有辦法變得太強。如果不能把自己變成一個遠離暴力的人,那麼早晚有一天會被魔法、武人或者別的什麼東西打敗、受傷甚至戰死。
他現在自己都不太敢和人動手,害怕有個萬一被人暗算,被暗器插中頭什麼的,人就死了。見多了不死者,他現在覺得自己特別脆弱,生命如風中殘燭,不保護就是作死。
凱爾南正處於盲目自信的年紀。正好需要發洩的他精神頭十足的衝向敵人,借助著助跑帶來的力量飛身躍起對著那武人的肩膀就是一記飛踢。
「強化招式?!!!」
護衛方面也是相當的識貨,急忙抬起右臂。在完美防禦的同時還順便用了個平時跟朋友打打鬧鬧時經常會用到的小技巧進行反擊,那是一種摔跤技,蠻實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