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公主在面對周書詢問自己『應該如何才能讓國民接受你與我這個外族人的婚姻』這個問題時,稍微開了一個玩笑。
她給出的兩個答案,前者太過殘酷,卻是最和實際的答案。
白月國民那是相當排外的,因為除了他們之外,整塊大陸上只剩下一些島民和澤地土著非白月國國民,之後便是死敵森之國了。讓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外族人成為國王,這對他們來說是不可忍受的事情,除非這個人能夠幫他們解決敵對國家。上一任的第一王女為國家找到了騎士王這位國王,在民眾眼中這位國王還是可以的,因此對這種事情的接受能力應該不錯。
病公主真的擔心周書把自己的第一個提議應承下來,更怕他誤以為自己在慫恿他什麼,怕他覺得自己在利用他。為了緩和氣氛,公主大人搬出了屠龍的玩笑出來。
其實病公主還是有一點期待周書可以利用他的力量達成這一點的,但並沒抱什麼期望。有哪個小姑娘沒幻想過嫁給史詩中出現的屠龍勇士呢?至少在白月國大家都這麼想!
病公主放下周書電話之後心情很複雜。她擺弄著架在窗口邊的機槍,幾日前她把自己的機槍安裝在了這裡,槍口對準的是城堡正門。
白月堡只有城堡高塔部分陽光充足,因此公主們都住在那裡。其他區域只不過是黑乎乎的石頭屋子,裡面掛著滿是白蠟油的吊燈和燭台以此照明,即使是白天也不怎麼亮堂。
在病公主瞭解到玻璃的正確製作工藝之前,白月國的玻璃都是用金屬磨出來的,想要亮晶晶非常困難。
她想要建造一座有周書所在國家那樣漂亮窗子的城堡,就在白月城的郊外。王族雖說蠻窮的。但這點土地和錢還拿得出來。想要達成這一願望,至少需要在加冕之前,不讓叛軍通過白月堡的大門。這並不是杞人憂天,國內有兩成左右的領主並不認同病公主的合法繼承權。
好消息是這些人的情緒並不如何激烈,他們只是不太同意由一個外姓王領養的養女來繼承王位,但也實在找不到弗蘭德王族的血緣後繼。所以他們也沒有動力將自己的『不願意』發展為叛變行動。大部分的領主都準備隨波逐流,既然大家都覺得無所謂,也沒有更合適的對象,那麼就選病公主好了。
在他們眼裡,病公主依舊是那個身弱體疾,活不了多久沒有成婚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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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飛鳥放下周書的電話後就聯繫了自己的大姐于飛花。這個一心把自己當成妹妹們保護者的姐姐在學術上戰鬥力一般般,但對於生物改造極其在行,尤其是將生物改造得具有戰鬥力。
「姐姐,忙嗎?」於飛鳥抓著電話。用姐妹之中最為少女的聲音詢問。
于飛花對著手機打著哈欠,「倒是在給一幫老頭子講課,普通的大學教授。我很遺憾,他們對於許多問題的看法還停留在『前基因時代』,我想要讓他們更新一下腦子裡的內容,結果被他們罵了。」
於飛鳥對此表示理解,「所以說你需要在講課之前,先讓他們看到一些『奇跡』。要不然那幫倚老賣老的傢伙是不會聽半個字的,他們的自尊不允許你一個小姑娘站在講台上講。而他們在台下聽。」
「奇跡?」于飛花歎了口氣,「我需要給他們其中之一改造成不死者嗎?」
「或許是個辦法。」
「謝謝,我會考慮的。找姐姐有事?」
「嗯,是的。」於飛鳥直入主題,「我之前記得之前在你家裡見過,有只青蛙能從嘴巴裡噴火。我想知道一下具體資料。你能傳給我嗎?」
「沒問題。不過你惦記我的青蛙幹什麼?它之前燒掉了窗簾,被我衝下馬桶了。」
於飛鳥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稍微同情了一下那只青蛙。至於姐姐的問題,她歎了口氣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麼……釣男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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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沒過多久,又把烏拉謎從召喚之書裡叫了出來。
這一次的出現烏拉謎表現得更加不悅。
「為什麼才叫我出來!你不知道你正經歷的事情有多嚴重嗎!!?」
「你都知道了?」周大老爺一臉驚奇的看著光著腳。披著自己給的斗篷的烏拉謎。「你之前說想休息……我尋思,最好還是別打擾你……」
烏拉謎剛一出來,就感受到周書腦袋裡多出來的新知識。將其整理一遍大概也就是兩分鐘的功夫,對於正在發生的事情,她的危機感要比周書強烈得多。
「那兔子你用這種辦法是殺不死的!」烏拉謎一句話就給周書的工作定了性。「至少今天不行,我們不可能在這一天徹底殺死他!「
「能說得具體點麼……」周書被一出現就擺出一張臭臉的烏拉謎罵得一愣一愣的,腦袋突然有些轉不過來彎。
他也是發現了,沒有烏拉謎的時候自己還是挺聰明的,他一出來,自己的智商好像都被她給吸走了一樣。
烏拉謎可不覺得周書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有多麼聰明。
「那兔子跟你一樣,記得上一次死亡時的事情。那麼請你告訴我,當他死到第八次的時候,憑什麼會繼續與你糾纏?他會逃跑的!」
「這個我知道!」
「那殺死他的辦法呢?你知道嗎?」
「呃……」周書想了一陣,然後放棄。
娜蒂和班澀兒不可能一直聽周書的話背過頭
去,她們倆早就轉過身了,然後一臉狐疑的看著周書跟一突然出現的斗篷女說話。那女人的話她們聽不懂,但從周書有些窘迫的神態來看,似乎是這女人讓他落入下風。
「我們需要抓住那兔子,確保他不會逃走,然後在第二天的零點將他殺死,以確保他對時鐘搗鬼之後我們也擁有主動權。我可以保證。那兔子再死幾次之後就會找一個鄉下農夫,故意死於他的菜刀,以此讓你失去所有曾經殺死過他的記憶!我很慶幸,他現在還沒有這麼做,要不然我們就麻煩了。如果你失去這幾天來通過殺死他得到的記憶,我也會跟著失去。那麼我們對他便毫無防範。我說的危險,值的就是這個,你早該把我叫出來了!」
周書聽完,非常理所應當的在智商上自卑了一下。他扭過頭去看了看一臉茫然的娜蒂,試圖從她身上找回自信。多看了幾眼之後他成功了。
「好受點了嗎?」烏拉謎雙手叉腰。「我剛才太著急了,語氣不太好。你確定全都聽懂了?」
「……反正懂不懂的,你說了算就好了。」周書重新回到自暴自棄的狀態。
烏拉謎才不會『一時衝動』而影響她的語氣,她這麼說是故意的。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以為自己這個被召喚出來的『女友』會是周書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現在她不這麼看了。她知道自己跟周書之間缺少什麼,兩人之間如果真的有愛情存在的話,那麼這個愛情來得也太過自然太過順利了,並不如他與病公主的那樣刻骨銘心。
周書現在擁有著不錯的自保能力,也學會了如何規避危險,只不過麻煩仍然會自己找上門。烏拉謎沒辦法讓周書不去接觸麻煩,他現在也已經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作為一個聰明的從召喚之書中出來的召喚物,她覺得自己還是功成身退比較好。現在對於周書和病公主來說。最大的麻煩或許是自己,自己離開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離開得太突兀。會讓周書起疑心,烏拉謎決定讓周書漸漸的懼怕自己,這樣他便會對自己的主動離開感到慶幸,自己也可以完美的功成身退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她決定對自家主人凶一點。
聽完了烏拉謎關於對付月神的辦法,周書也是瞭解到。想要搞定那兔子最好是能把他抓住。他倒不覺得抓這兔子有多難,畢竟殺都殺死好幾次了。
要知道這兔子厲害的地方也就是那上竄下跳外加用牙齒咬人的能力。只要砍斷其手腳,破壞下顎肌肉,那麼就沒問題了。
之前總想著殺想著殺的,也是忘記了解決麻煩。將麻煩關起來也是個不錯的決定。
就在他尋思著應該如何具體操作的時候,烏拉謎擺出一副比病公主更像女王的樣子對周書命令道:「帶我去一下月牙港,那裡有我們不得不破壞的東西。」
周書:「?」
「沒時間跟你說了,我們快走,要不然又要趕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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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拉謎口中所說的『不得不破壞的東西』指的是周書在第一次時間旅行後和灰魔女一起破壞的那個祈禱少女的雕像。
「災厄神在你第一次和第三次的時候出現過,唯獨第二次沒有出現。你就沒想過這是為什麼?」
烏拉謎這麼詢問的時候,周書正在烏漆墨黑但是十分熱鬧的港口,懷裡抱著一個巨大的雕像。
他們剛剛將運送雕像的水手打跑,從他們的手中將這東西搶過來。這一過程被一大堆港口的海民們圍觀到了,娜蒂和班澀兒對被自己打跑的水手揮著拳頭,嚇唬著他們。圍觀人群也是難得看到女人打男人,在一邊拍手叫好。
「灰魔女,把你的那個獸頭拿出來。」周書也不再跟她解釋什麼,形容了一下那個道具之後,讓其破壞掉這個東西。
周書現在也反應了過來,自己在第一次重複度過這一天的時候破壞了雕像,那之後災厄神並沒出現。根據灰魔女之前的調查,這雕像頭上的魔法道具似乎在補充能量,充滿之後可以召喚出什麼鬼東西來。現在來看,搞不好就是這個東西把災厄神給召喚來的。
灰魔女在完全茫然無知的情況下將雕像徹底破壞了,在眾目睽睽之下,隨後一行人升上高空隱匿在黑夜之中回到住處。
烏拉謎是不準備在這邊逗留了,張羅著想要回到召喚之書。周書答應了,他已經習慣了聽烏拉謎的命令。
臨走前烏拉謎囑咐道:「如果你真的抓住了月神,那麼我想跟你說。我們可以利用這東西的特性來做一些事情。」
烏拉謎並沒有細說,但是周書聽懂了。她的意思無非是把那兔子當家兔給養起來,萬一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些問題,比如說娜蒂死掉這種,就可以通過殺死兔子載入存檔。
這一建議對於周書的誘惑還是非常大的,把兔子養在病公主那裡。萬一自己掛了一次,也還有復活的機會,這非常好。
烏拉謎消失了,周書也是第一次躺在床上沒有立刻睡著。在地上裹著睡袋的女孩子們也是一樣,由於周書沒有給她們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們一直在腦袋裡進行猜測。
她們沒有選擇直接問,因為周書表現出來的狀態嚇到她們了,她們也不知道周書這麼為難為的是公事還是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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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羽葉妹妹甦醒。周書帶著隊伍去幫她找厭月,這個任務他已經做了好多次了。現在周書知道了兔子的特性後就不忙著對付他了。反正今天也殺不死他,而且從那東西一露頭就鑽入地下的情況來看,他也不打算再跟自己這邊為難了,聰明的話應該會繞道走,或者像烏拉謎所說的那樣,隨便找
個什麼人將他殺死,以此消除自己的記憶。
周書現在需要做的是安全度過今天這一天。讓自己的記憶不再受月神死亡的影響,等有了時間再對付這兔子。
這不是烏拉謎的指示。是周書自己的決定,他認為這麼做是最穩妥的。儘管如此他還是抱著再一次發現月神的期望,所以才帶著雀斑妹羽葉再一次的來到神殿,之後在旁邊的小酒館裡坐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晚飯都順便在這裡吃了。
這個世界的奶酪大概是所有食物中除了麵包意外,味道最比較令人能夠接受的了。以前周書不太愛吃這東西,現在淪落到這個境地也是沒有辦法。他本來以為到了墨西哥能夠吃到玉米餅、豬肉卷一類的東西,他現在也是覺得自己太天真了。
不能什麼事都拿白月國這個特例來看,那裡食物充裕,就算沒錢買食物。隨便上山摘點果子捉條魚都是好的。那邊兔子的個頭跟小野豬似的,小河裡交通擁堵,全都是魚。
到了西之國這邊,雖說自己坐的不是什麼好酒館,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玉米粥來下酒的,能買到的最好吃的東西就是麵包奶酪了。而且還是東方人難以接受的鹹奶酪,當鹹菜吃倒是合適。
只看物質生活水平的話,白月國大概已經超過第一次工業革命後正在迅速壯大的英國本土居民了,而且還是超越很多的那種。十八世紀初期,一工革之前的歐洲,生活水準是絕對比不上同期中國的。
十八世紀的歐洲都是那個鳥樣子,這月牙港一個海港城市,估計還要落後個三世紀左右。要不是周書見到了那些傾覆的船隻,他甚至想把這一時間再推前兩百年。
酒館食物的問題有月神的一部分責任,不過是好的哪一方面的。他接二連三的搗亂讓這裡的買賣人家想要盡快的,將店中的食材全賣出去。昨天晚上老闆還在避難所呢,他現在急著開店甩貨,平時的食物更糟糕。
盯梢了一整天,神殿都沒出現什麼問題,一切入常,似乎月神也不打算出來搗亂了。周書覺得只要今日無事,明天就可以回白月國。
就在他們一行人剛剛準備起身的時候,羽枝出現了。
不是妹妹羽葉,而是姐姐羽枝。這對共同一副身體的姐妹看表情上還是能分辨得出的,妹妹看起來遠沒有姐姐堅強。
「羽枝?」
為了確保萬全,周書還是問了下。
姐姐羽枝貌似是跑過來的,站在周書一行人的桌子前彎腰扶著自己的膝蓋,重重的吸著氣,估計這次跑的並不近。
「我,我知道,知道怎麼,殺死,殺死……」
羽枝在厭月被冰凍前得到她的囑托,要把一些事情告訴給周書這一行人知道。可惜當時她身邊只有語言不通的娜蒂和班澀兒,所以沒能成功。
現在她重新拿到了身體和大腦的主動權,於是直接跑過來報告情況。她的運氣不錯,她本來只是想挨個酒館打聽情況的,畢竟那裡是城市中信息流通最大的地方,結果剛找了兩條街上的酒館,就發現了周書本人。
「你要是想說月神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周大老爺聳聳肩膀,「很可惜我是在殺死他第三次的時候才搞清楚的,所以已經錯過了殺死他的最佳時間,只能等明天再說了。」
羽枝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斗篷男。之前厭月告訴她,周書一行人有能力與月神對抗的時候,羽枝其實是不怎麼相信的。
現在看來,神畢竟還是神,比自己一個小小的女賊有見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