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枝和羽葉是兩姐妹,在好事的貓神厭月的幫助下,本該死去的姐姐在妹妹的身上存活了下來。
兩人共用一副身體,很多地方都不方面。儘管如此妹妹仍然很慶幸自己沒有失去姐姐,並非常積極的面對生活。身為盲的兩人還決定開始識字,爭取以後可以通過書寫這種形式來交流。這樣一來即使兩人見不到面,即使每年能夠活動的時間只有短短幾個小時,但對她們來說已經足夠了。
周書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在陪著這個叫做羽葉的妹妹在神殿中人的幫助下找到了厭月。妹妹也是在見到厭月安全無事之後才把自己的事情全部解釋清楚。
小姑娘的語言組織能力和描述能力比她姐姐可差多了,膽子也沒她的姐姐大。要知道她老姐羽枝已經挺膽小的了,她妹妹更是膽小如鼠,也不知道這樣的姐妹倆為什麼會和一隻貓如此親近。
她們兩姐妹對於厭月純粹就是出於感謝之心,她們身為小偷,即使被人打死也沒什麼可抱怨的。厭月一直認為是自己太懶了,沒能及時救下姐姐。見到妹妹在自己門前哭得傷心,也是動了心中惻隱秀了一下自己一直隱藏著的神力。對於她來說,一直把守護自己的信徒當做分內事。
姐妹倆倒是沒有『厭月大人救我是應該的』這種不知廉恥的想法,所以對於遲到一步的這個偷盜之神,兩人尚存感恩之心。
厭月被凍在冰塊中,掉落到街上,被市民撿到送往神殿,周書也是在神殿找到的她。如果只是單純的滿世界找,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發現。
羽葉妹妹見到厭月安然無恙。放了心,謝過周書一行人的陪伴,她也是告辭離開,準備回自己家看一眼。她好久都沒回家了。
雙方分別,周書打著哈欠,帶著女孩子們準備吃口午飯。此時剛剛正午。太陽熱得令人抓狂,不適合活動。
對於尋找月神的差事,周書已然放棄了。他想不到有什麼好辦法能夠幫自己找到那兔子,索性不去管他,他願意跑就跑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他真的會在以後來找自己麻煩,見招拆招就是。
今天這一上午他一直在找厭月,基本上什麼事情都沒幹。本來他倒是沒什麼義務非得陪著羽葉妹妹,不過灰魔女提議。在城中找一下看看有沒有還在喘氣的偽神使,她有一些想問的問題,於是周書決定陪著這個妹妹四處轉轉。
結果轉了一上午,唯一的發現就是這幫神不是死了就是凍成冰塊,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有神來回答問題。除非有外來的神路過這邊,或者支援過來。
月牙港現在真的非常需要支援,首先月神沒死,他肯定會惦記這些凍在冰塊裡還沒死的二代神。只要他傷勢恢復。很快就會捲土重來發動新的攻擊。
周書已經決定天黑前就返回白月國了,他不知道那兔子的身體恢復能力如何。如果他很快恢復,那麼夜晚對於很容易被偷襲死的自己來說是很危險的。
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周書也是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災難應對能力。月神走後,那些從月牙港逃離的市民有一少部分從郊外返回。這些人裡有一半收拾了一下之前沒能帶走的細軟,直接逃了。在他們看來這城市並不安全,早走為妙。剩下的一般誤以為月神被一個穿斗篷的男子加一個斷了個胳膊的女子給聯手殺死。所以他們不但不擔心生命問題,反而大肆慶祝。
周書聽說,在當年日本人在投降議定書上簽字的時候,得到消息的百姓幾乎就和過節一樣,店家都不收錢了。就跟過完今天以後不活了似的。此時的月牙港內也是這麼個情況,月神死亡的誤會已經大到沒有辦法解釋了。周書現在跟一幫女孩子身上都套著從這個世界買來的新袍子,遮住頭臉,這才沒被人抓著簽名版索要簽名合影什麼的,可以安安穩穩的吃一口飯。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安穩,他們走了一路,就沒看到吃飯需要花錢的飯館,所有店舖門口都站著一個老闆,滿大街的拽人,讓行人進自己的店裡隨便吃隨便拿,共同慶祝敵國主神的死亡。
周書也是好不容易才拿了些新鮮麵包出來,就著自己帶來的肉乾站在一條相對安靜的小巷子裡吃著。
透過巷子口去看那些神經病一般喜氣洋洋的市民,周書覺得,他們估計要樂極生悲,過兩年也要被人家打土豪分田地的共產上一次。什麼商人地主的,別看這時候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到時候一個也活不下來。
就在他的思緒又飄到奇怪的地方時,街上終於出現了一些不那麼喜興的人。
其實城內不太高興的人還是很多的,那些都是自家有親人走失或者死掉的居民。月神死掉的這個假消息也是不能彌補他們失去親人的痛苦,他們該哭還是哭,不過基本上都躲起來哭,隱蔽得很深。
周書就著最後的乾果吃著這個世界的麵包,聽到兩個從巷子口走過的男子,皺眉苦臉的議論著一件很值得關注的事情。
「這邊的海水,也開始下降了?!」
灰魔女也聽到了那兩個人說的話,他們言說港口那邊的海水以百米賽跑的速度向海平線退去,現在停泊在碼頭的商船已經全部擱淺了。那些掉到海中沉到水面下面的神,倒是都露了出來,身上的冰塊也是沒有半點融化的跡象。
周書之前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稍微注意了一下地勢,他還以為是因為地理上的一些原因,讓這邊的海水沒有糟到冬神的影響的,結果自己也是猜錯了。
對於這種簡單的事情他還是能夠很快猜測到真相的,這塊大陸與白月國的最大區別也就是這些偽神使。在偽神使安然無恙的時候,海水正常。他們一出了事情,海水立刻後退消失,這顯然是那幫守護神在其中動了手腳。
周書將麵包三口兩口塞進肚子。然後跟身邊三個同樣穿著袍子的女孩子一同向碼頭方向走去。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去幹嘛,總之先去湊個熱鬧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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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受到的傷,比周書想像中嚴重得多。他整整半邊身體都被班澀兒的劍給砍掉了,肩膀沒了一半不說,內臟也全部破損,根本就無法恢復。
這個世界的神並非真正的神。只不過是擁有強大力量並且能夠吸食人類信仰的動物。
這樣的動物不可能擁有偽神一樣的力量,身體也非常脆弱,並非不死者。
之前月神憑借毅力,爆發出非常強大的力量,在受到攻擊之後立刻挖洞逃跑。
月神是一隻家兔,唯一被人類馴化的兔子種類就叫做穴兔,全世界的家兔都是從穴兔馴化而來的。從它們的名字上就能知道,這幫兔子是會挖洞的。
雖說普通的兔子都是雌性挖兔穴,並且是在懷孕的時候。月神是公兔。但這並不形象他學習兔子女生,手腳並用的去挖洞。也是靠著這個習性,他活了下來。
不過很可惜,現在的他傷重不治,雖說還有一口氣在,但身體不斷虛弱,恢復的速度比生命流失的速度要慢,他快要死了。如果繼續這樣得不到救治。躲在地洞裡,他頂多只能再活個兩天。
月神在每一天都擁有九條命。即使死去也會復活。即使如此他也不想死,好不容易殺了那麼多的二代神,如果今天被重置,他就需要再殺一次,這太麻煩了。
為了避免這種麻煩,他決定熬過今天一天。明天再死。到時候身體就可以完全恢復,二代神也不會跟著自己復活,接下來只要找機會做掉那些外族人,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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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一行人趕到港口,正如他在巷子口聽到的議論一樣。海水已經沒影了。這邊海水的後退速度要比白月國的沿海快上不知道多少倍,非常的不自然。
海神們用信仰之力牽引著海水,不讓他後退,就像是睡著了的人抓著快要從床上滑下去的被子。這人一鬆手,被子就滾落到了地上。
周書望著海水退去後留下來的滿地海鮮,砸吧了一下自己嘴巴裡劣質麵包的味道,也是有些想要一把火燒個火鍋什麼的來吃。
沒有了海水,港口那些巨大的遠洋船全部傾倒在港口附近,像是被人推到的一排自行車一般。碼頭那邊由船主組成的一個小團體正跪在地上叩頭,祈求海神回歸,將海水弄回來。
他們並不知道海水消失的原因,還以為這是失去海神之後的必然現象呢,這一點同那些以為上帝死了世界也會滅亡的某些基督徒一樣,其實大部分的宗教都是如此。如果說有例外的話,大概也就是希臘神化了。那裡的人格外人性化,遠沒有其他神化體系中神明的高大上模樣。
這個世界的海水也完蛋了,這是周書樂於看到的。就像白月國目前因為海水問題出現一大堆麻煩一樣,西之國遭遇這種事估計也是一樣。
白月國多少還物質充裕不愁吃喝呢,在西之國這個物質貧乏的國家,海運和漁業的暫時消失,恐怕會帶來更加可怕的麻煩。
周書雖說一直本著看出殯不怕殯大的心思,幸災樂禍著,但仔細想了一下這個國家將要面對的困難,他也是多少有一點替這個國家的人感到難過。
就在周大老爺猶豫著,要不要去追一追逃走的海水,看一下這難得一見的退潮奇觀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找了處沒人的破爛棚子關掉翻譯器,周書接通電話。電話是病公主打過來的,帶來了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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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下議事會從來都是一個紛爭不斷的東西,就沒有過所有議事會成員口徑一致的達成某件事情的時候。
在騎士王死後,身為永遠的公主反對黨,一向無條件反對所有公主提案的宰相,破天荒的認同了病公主提出的消滅谷地山脈中怪物的提案。
就平常情況來說,議事會總是要經過相當長時間的談判和妥協,最後找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狀況。對提案進行修改。病公主提出的用映河鎮的毒水人工降雨毀掉整個谷地的方法非常激進,她本來是抱著讓議事會一同完善這個法子的心思提交的議題,結果沒想到宰相就這麼通過了,而且做事做得比誰都積極。
現在谷地的事情已經基本上忙完了,這次有毒降雨殺死了谷地所有的生物,包括植物。現在谷地一片金黃。這倒不是因為秋天到了,樹葉變成黃色,植物枯黃是因為被污染的土地。
由於昆蟲也被完美滅絕,土質糟到了破壞性的改造,被毒死的怪物屍體腐爛後倒是沒有爆發瘟疫。那些有可能傳播瘟疫的媒介全部都被斷絕了,谷地裡連只蒼蠅都沒有。
映河鎮那邊在毒水被抽空之後也住不了人了。由於沒了地下水,鎮子遭遇了非常嚴重的地陷,還造成了死傷。
白月國的魔法師善於建築,病公主找到了願意接納映河鎮難民的領主。為他們建立起了新的鎮子。本來漿果鎮其實是這幫人最好的安置地,不過原住民突然間變得非常排外,病公主親自出馬寫信都沒能讓那鎮上的人同意讓外來人居住過來。
病公主最近忙的事情都非常細碎,但每一條線背後都牽扯著大麻煩。白月國那邊爆發了新的戰爭,只是地方上的小磨擦,兩家沿海的小領主,擅自開墾整理了海水褪去後出現的新陸地。這些陸地病公主早就已經宣佈,歸為國有。並非沿海領主的『新領地』。
這一消息得到了相當巨大的反彈。本來也是如此,那些沿海領主原本還擁有遼
闊的海上領土的。雖說每年都要因為這個繳納巨額賦稅,但還是有的賺,利益非常多。現在海水沒了,雖說不用再交額外的稅給國王,但海上領土也沒有了。
於是乎,一些大領主煽動依附於旗下的小領主。故意搞出事端,來試探公主的反應。
病公主也是沒給面子,直接暗殺了其中一個。她讓二妹伏虎公主帶著三妹紅月女大公的一根頭髮,去了那個倒霉領主的臥房,當然是偷偷潛入進去的。第二天。那倒霉領主就暴病身亡了。
白月國不流行解剖,也沒有系統的解剖學。在醫生檢查了領主屍體表面,沒發現外傷,檢查血液又沒發現有毒物質之後,醫生宣佈領主是自然死亡。
病公主也是抱著打臉這幫醫生的心思,在領主死亡消息公佈後的三個小時,送去了一封哀悼信。
她這麼做完全是在挑釁,潛台詞就是『人是我殺的,我殺了人你還不知道我是怎麼殺的,你們憑什麼跟我鬥?』
從白月城到沿海,即使是信鳥也需要飛上一天一夜。領主死亡後十幾個小時就公佈了消息,三個小時之後來自白月城公主的哀悼信就送來了,前後不到二十個小時。這意味著,公主早就知道領主要死,事先就把哀悼信給寄了出來,並且還要用這種手段來宣佈,人就是她殺的。
病公主以前做事不會這麼狠,但亂世用重典,現在她馬上就要當女王了,必須殺雞儆猴樹立威望,讓那些認為自己只不過是一介女流的領主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
結果她這麼一搞出了點麻煩,人家死當家人的家族似乎卯足了勁想要反抗白月王族,但是並沒有直接舉兵造反,而是繼續讓自己手下的小領主試探,於是小摩擦就出現了。
兩家領主相互打了起來,一方一百來人,滅了另外一方的一個鎮子,大概死了三百多平民。
病公主也是剛剛才知道這個消息,所以把電話打過來詢問周書,自己之前的做法是不是太激烈了,所以糟到了反撲。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麼做,是繼續顯示女王的威儀,還是稍微慫一下派遣軍隊去駐紮。
周書聽完自家大小姐的話,也是完全沒有搞懂。
「我說大小姐,你這派軍隊駐紮到人家的領地……不就已經夠威儀了麼,你還想咋樣啊?」
病公主聽了這話也是唉聲歎氣,「周書啊,你知道米達莉現在在做什麼嗎?」
「落草了?」周書記得自己離開白月國之前,殺鷹人由僱傭軍變成盜匪和強盜團的名頭已經傳出去了。
要知道僱傭軍團這東西最注重的就是名聲,像這種武力值超高的東西,在沒有信譽的情況下,沒有任何領主會允許他們出現在自己的地盤,工作也找不到。
在不和鄰國森之國打仗的時候,殺鷹人的日常工作就是剿匪。現在好了,他們可以自己剿自己了,但卻找不到僱主。
米達莉佔據了一座小城市,利用那邊的信鳥向病公主詢問自己應該怎麼辦。其實她就是想讓公主站出來,幫自己這個幫著檔槍的倒霉蛋恢復一下名譽。病公主也是一點面子都沒給米達莉,讓她小心行事,別掛了。言外之意就是『你還是直接當山賊去吧』。
米達莉也不笨,她知道病公主還有事情需要擁有山賊身份的自己來做,估計完成任務之後才能恢復名譽。病公主也正有此意,她現在對那個挑釁她威嚴的貴族家族有兩個處理方法。溫和一些的就是武力鎮壓,激烈一點的,就是讓殺鷹人這個強盜團去武力鎮壓。
王族軍團做事顧忌頗多,強盜團就隨意。病公主手裡正捏著兩封信,一封是給旗下軍團的,一封是給米達莉的,她正由於要將寄出哪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