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在不給自己找麻煩的情況下,開始常識各種形式的多管閒事,希望以此來提升自身的那點算計陰謀詭計的能力。
當他看到召喚物抓著小金魚登場,一個破威士忌酒杯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做到了,終於成功的幫了別人一次忙。
這場觀賞魚比賽進行了很長時間,也不知道這座城中的商人是怎麼搞的,竟然真的讓城內每一個人對水盆裡傻乎乎的魚產生了狂熱的興趣。市民們拿出看盧浮宮一樣的表情和精神頭,對參展的二百多盆魚加以圍觀,整整消耗了三個小時。
在這段時間中,周書跑了兩趟廁所,米達莉和城主則是一邊聊著正經事一邊喝著酒水,也是相當程度的腎鬥士。
周書繼續聽兩人說話,他們的話題一直糾結在狼人生物本身。他們兩個不是很想承認這種東西的由來,傳說中這類怪物都是從災難魔法師的血液中變出來的。如果新發現的這一隻也是如此,那麼鐵鑰匙城現在應該考慮的不是什麼魚不魚的,而是組織人員撤離外加申請增員和本地徵兵擴軍的權利。
多為一個掌握了多重線索的人,周書現在也不敢對事件下斷言。其實當年的戰鬥,即使沒有金騎士和希琳拿著耀石控制了怪物的產量,這個世界的魔法師也有自己的辦法對付怪物。
根據金騎士的說法,他們當年之所以打得那麼著急,因為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其他人在準備對災難魔法師發動攻擊。
當年的魔法師在羅澤拉文大批大批的聚集,共同開啟魔法陣召喚了巨大的能量,非常不友好的將海水運送到天空中。
當年災難魔法師之所以出現在王國谷那麼狹窄的地方,除了金騎士帶兵對其進行剿滅之外,魔法師們也打算把這個山谷當做一隻大碗,將海水在天空利用操縱太陽光溫度的魔法煮成沸水再傾斜下去。
可以想見,如果當年金騎士沒能成功搞定怪物。那麼羅澤拉文的戰略級魔法將會讓整個王國谷變成一個大火鍋,沸騰的水蒸氣會瀰漫三五百米的高空,高溫、水蒸氣、洪水和缺氧將會殺死一切生物。
至於現在,周書不能確定是不是騎士王本身變成了什麼災難的騎士之類的東西。但怪物、山谷的節奏依舊沒有變化,唯一變了的是海水。那東西現在已經很珍貴了,完全不好找。海平面退一米,海岸線都要消失個幾公里。當年白夜國被海水吞噬的領土,估計會全部吐出來,要知道那可是比一整個白月國還要大上一些。
周書知道耀石不見了,也知道羅澤拉文的魔法師們無法用海水對付怪物們。如果他是災難之影的話,他大概會在這個時候東山再起。不過之前說過的疑問仍然在,那怪物到底想幹什麼?歷史課上的介紹,將那傢伙說成了一個單純的邪惡者。就像很多小說中的反派一樣,莫名其妙的去找主角麻煩,似乎他的人生就是為了讓主角扮豬吃老虎顯擺一下一樣。
單純的邪惡真的存在嗎?周書對此存疑。他相信災難之影應該有自己的目的才會對白月國痛下殺手,卻與森之國秋毫無犯。當年白月國也正是因為這個事情,懷疑是森之國幹了一些什麼。兩國的關係因此降到冰點。
『會與森之國有關嗎?』周書目前能認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騎士王知道的有用情報比自己多,似乎已經到了對他下手來收集情報的時候了。
觀賞魚的比賽評審階段在周書想事情的時候過去了,冠軍竟然真的是召喚物。評委主席用魔法道具的擴音喇叭震耳欲聾的說著自己這幫人的評選標準,說著選手用玻璃這種奢侈品盛放七彩龍這小金魚是多麼的適合,多麼的相襯。
誇了一通,召喚物一臉嚴肅的上主看台領獎。城主這個壓根就沒敲金魚一眼的人笑呵呵的將獲獎象徵的綢帶跨在召喚物的肩膀上。周書假裝咳嗽,弄出一些聲響,引得召喚物主意,他也是見到了自家主人,卻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頒獎結束後,召喚物如計劃中一般。將玻璃杯和魚全都獻給城主。城主聽到這話眉頭大皺,不過能看出他面帶喜色。兩人說了一番客套話,召喚物思路清晰口齒伶俐的對城主吹捧了一番,雙方這才停止客套。
周書看得出來,人家城主估計是看上那玻璃杯了。這個世界的玻璃只是新興產物。製作工藝和產能都很落後,做出來的東西也不夠清瑩剔透。城主盯著玻璃杯的表情,給人一種他前腳回家,後腳就會把小金魚往花盆裡一潑,將杯子偷偷藏起來的感覺。
讓召喚物期待的城主的回饋並沒有出現,城主只是感謝了幾句就算完了。接著米達莉和周書一行人也被請走,人家城主開始跟其他的貴族客套,他們似乎今晚還有舞會和晚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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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順利!」
在回程途中,娜蒂表示興奮,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周書越來越覺得她像一隻精力旺盛的博美犬。
米達莉和弓騎士兩個人擺出同一副憂心匆匆的臉,一副快要死了的樣子。慶典相當無聊,但這不是問題,問題是狼人的事情完全沒有得到解決。米達莉現在已經有了打算,繞道去南方。按照城主的說法,他已經向白月城那邊匯報情況了,順便申請增員。只要王城那邊相信這個說法,分分鐘正大光明的調集十幾個從敗兵城前線撤下來的軍團過來,殺鷹人到時候再跑就未必來得及了。
「唉,一繞遠又要多走半個月,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麻煩……」米達莉在路途中唉聲歎氣的。
周書已經想好了,等明天灰魔女帶十二臂女來了,將兩個俘虜咬成吸血鬼,就把娜蒂和十二臂女都借給米達莉當護衛。至於弓騎士嘛,周書尋思著帶在身邊。雖說吸血鬼僕從沒有召喚物好用,命令太過分會使其反叛,但拿來當打手還是好的。
至於選弓騎士不選娜蒂的原因也很簡單。並非周書不喜歡娜蒂這個神經病,他騎士對這個活潑的傢伙還是有些好感的。他主要是考慮到班澀兒在自己離開後襲擊的可能性,據說娜蒂和班澀兒是非常好的朋友,如果有她在。或許能解決那個四系月級的小妞也說不定。
周書帶著三個女孩子溜躂到城郊,突然想起忘記詢問召喚物狀況了。他也不避諱,抓出一個斗篷在手中,然後將召喚物召回再喚出,光著屁股的愛倫坡出現在四人面前。
「你真的很像災難魔法師!」娜蒂口無遮攔的說著容易引起誤會的話,另外兩人倒是神情嚴肅,什麼都沒說。
周書將袍子遞給召喚物,用中文詢問道:「怎麼樣,我今天看到是你自己去參加比賽的,也就是說你不認為那個小販值得好女孩托付終身嘍?」
「是的。我的主人。還有,我為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倫坡。」
「愛倫坡?」周書雖說知道這個傢伙,不過主要是因為有個叫做『愛倫坡獎』的小說獎項,錢德勒那本《漫長的告別》就獲得過其最佳小說獎。稍微看了一下眼前人的樣子,『媽的還真像愛倫坡那大腦門。』
在聽到愛倫坡的回答之後。周書順理成章的問了一下,那小販究竟是如何不配當一個好丈夫的。結果他從召喚物口中聽到的竟然是,「那人是個偷窺狂,每日都要站在那不幸被他看中的女孩陽台下,偷偷摸摸的偷窺他一個小時以上。我觀察了三日,皆是如此。」
召喚物說的理直氣壯,周書則是一臉茫然的問了句。「然後呢?還有什麼?」
「沒了。」愛倫坡同樣理直氣壯的回答。
周大老爺突然就不懂的,「媽的,就這麼點?!他一個小販突然間戀愛了,偷偷望著暗戀對像沒什麼問題吧,我的天。」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跟劉惜爵相互喜歡的那個時候,偶爾心情煩悶時。也會去看她家的窗戶跟。
愛倫坡作為一個召喚物倒也誠實,他見主人反應如此大,很快的思索了一下自己的行為,然後猶豫道:「主人,或許是因為我也喜歡上了那個姑娘。這份情緒讓我對那小販主觀上厭惡,導致判斷產生了偏差也說不定。」
「還能這樣!?」周書聽到這個說法瞪圓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那些智能不足的禽鳥昆蟲召喚物,嚴格來講,人同樣會有智能不足的時候。「媽的,千算萬算啊!」
周書在路邊咬牙切齒的樣子被三個女孩子看在眼裡,她們搞不懂那傢伙用奇怪的語言嘰裡咕嚕的在說些什麼。不過還好,沒過多久,穿袍子的人消失,只留下了一件掉在地上的袍子。周書也懶得撿,一臉不爽氣哼哼的帶著隊伍往前走。
「怎麼啦你?」多事的娜蒂溜躂到周書身前,好奇的看著他的眼睛,想從中讀出他的情緒。
「沒啥,煩,邊涼快去!」
「誒?你咋這麼討厭呢,我問問還不行啦。」娜蒂也是懶得搭理這種凶自己的人,果斷不鳥他。
不過不鳥歸不鳥,周書就不是一個適合發脾氣的人。每次他想對誰凶一凶,肯定會出現不得了的麻煩事打亂他的計劃。
米達莉在回程時謝絕了城主府的馬車,選擇溜躂回來,主要就是為了散散心,結果這個目的並沒達成。四個人各自尋思自己的事情,溜躂溜躂著,突然看到周書臉色陰沉的停住了。
米達莉一臉警惕道:「你該不會又有什麼壞消息要宣佈了吧?」
周書苦笑著,有些面部肌肉僵硬的朝娜蒂問道:「你的那個叫班澀兒的朋友,是不是一個頭髮理得短短的,眼睛大大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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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公主在白月城堡自己的塔樓自己的房間之中,正在對一份文件發呆。這份東西是宰相送來的,無他,是騎士王的身體近況。
兩天前,王庭內的醫生們發現騎士王的健康狀況急轉直下,情況相當嚴重。此時此刻,騎士王已經陷入了昏迷。
娜洛洛公主並非無情之人,雖說她之前跟周書在一起時,總是把接替王位讓老王去養老這種話掛在嘴邊。但現在真的要面對一個病危的養父,她的心情還是很複雜的。
十幾分鐘後,議事會成員要在議會間開會,詢問騎士王生活大臣王的情況。能否接見客人親人,能否傳達旨意。其中最主要的問題是,騎士王是否依然清醒。
病公主心裡難過歸難過,不過理智上還是希望這個傢伙死掉的,最好一句話都不說的去死,這樣擁有第一繼承權的自己會成為女王,很多事情處理起來也就不用像現在這麼麻煩了。
有些人會因親情,對這種理智思考的自己產生鄙夷感,病公主不會。相反的,病公主認為那些因為在想發出顯露真情實感而自我厭惡的人。只不過是不成熟而已,不過她也承認,成熟並不一定就是好事。
丟下手中的報告,她溜溜躂達的沿著寬闊的走廊,與頭頂相距七八米高的天棚。溜溜躂達的向議事廳方向走去。
作為王族,她每次出息都會遲到上一分鐘,以此提醒其他人,自己的身份與你們。沒有人會對這一分鐘的來遲說三道四,他們也清楚,為什麼人家每次都能準時的遲到個一分鐘,除非有什麼人想要表露自己與病公主的敵對狀態。
今天。病公主的遲到依舊沒能引起話題,似乎沒人準備和她過不去。她倒是希望沒有人來煩自己,不過這不太可能。
宰相見公主進來後,帶頭站起身,對其鞠躬行禮。這是平時並不存在的禮節,病公主見到這情況一陣奇怪。很快的。她就反應了過來,將眼睛睜圓,不可思議的看著站在角落裡,沒有入座席位的騎士王生活大臣。
那大臣感受到這目光,神情尷尬的點了點頭。
原來。騎士王已經過身了,病公主拿到的那疊所謂報告,只不過是為了萬一,拿來迷惑有可能存在的敵國奸細的。
國王的身體狀況,不可能透露給外人,在這種事情上以紙質形式出現的官方報告同樣不可信。在王國之中,有權利知道這一消息的,王庭議事會的這些人而已。
今晚臨時開會的目的也已經顯而易見了,議事會要討論,是否按照正常流程公佈騎士王的死訊。
王庭議事會雖說權利又大又寬泛,幾乎什麼都管得著,唯獨婚喪嫁娶沒他們的份,這些都是禮教部那幫人的工作。不過國王掛掉後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應對方針,需要議事會來做出絕對。
國王的死後事宜,絕對是一個國家中最複雜,最麻煩的事件,沒有之一。首先需要有人確認國王是否真的是正常死亡,會不會有他殺的可能。
要驗證這一點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就相當多,而議事會的第一個任務也就出現了。
宰相對病公主行哀悼禮結束後,又把臉給板了起來。「好了,雖說在座諸位都沒參與過這種事情的商討,好在我們白月國王庭議事會數百年來的智慧通過紙張書本完整的傳承下來。」宰相拍了拍他身前桌子上放著的一本大厚書說:「我們現在需要指定可靠的人選,對我們國王的身體進行檢查,查明死因。雖說生活大臣生命國王死於疾病,但仔細檢查一番總是必要的。」
病公主在宰相說這話的時候心情複雜的落座,她想表現出一些悲痛哀傷的神情出來,省的讓人抓住口實說自己冷酷。當她嘗試著秀演技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經意間變成了一副悲哀的模樣,這並非她演技純熟,而是真情流露,這讓她相當意外。
宰相和幾名大貴族提了幾個信得過的魔法師的名字,想讓他們來執行對騎士王身體檢查的任務。這個工作還是有一些風險的,如果檢查結果在其後被推翻,那麼檢查者可是要被抓起來吊死在城門前的。法律如此規定,其實只是想形成一個威懾力,讓幹這工作的人老老實實的,別耍花招。
之後議事會的討論進入正題,身為會議主持的宰相搖頭苦笑道:「現在,輪到考驗我們的時候了。大家來商議下,是否要對國民說謊,是否要公佈國王死訊。」
國王的死訊,這是一項非常重要的情報。如果是在戰爭期間,國王的死很可能會被隱瞞到和平時期到來後的三五年再宣佈,否則很可能會造成民心和軍心的不穩。其實這種東西還是其次,國王的死最大的麻煩是,有可能讓敵國興奮起來,使得本該早早結束的戰爭靠著這股興奮勁延續下去。
現在雖說與森之國保持和平,但和平剛剛降臨,所有人都還處在戰爭時期的思維模式尚未轉變,一切事情都以戰爭為第一出發點來考慮。
如果此時公佈騎士王死訊,那麼森之國非常有可能以此煽動其百姓,傾國之力再發動一次戰爭。之前的和平並不是打出來的,而是兩國義和,因此雙方軍力相對完整,或者說是非常完整,隨時隨地開戰都沒問題。
如果森之國真的利用這個消息謀求相應,搞不好白月國要面對比之前更加強大的森之國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