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在拖延藏僧的死後意識一段時間後,直接速度全開向楊希所在的那座商場跑去,一路上只打了兩個電話,其餘並沒有耽擱什麼。
即使是這樣,他仍然沒能在冬神發威之前趕回同伴那裡。
望著天邊黑壓壓從高空向地面逼來的雨雲,周大老爺算是瞭解到這滿城的冰塊是怎麼來的了。此時的空氣之中水分充足,周書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濕漉漉的,頭髮像洗過了一樣。
這種異常的濕度讓他感到不安,這絕對是來自冬神的魔法,絕非大自然力量所能及的。
周大老爺從來就沒有過什麼逆反心理,不過這一次他必須承認,大自然的力量其實很一般,生活在自然之中的眾多生物隨意利用,沒什麼了不起的。
濕度升高之後自然就是冷空氣,周大老爺此時已經不準備跑了,他叫不准冬神的怒氣會從以什麼方式襲擊自己。
如果是像電影後天裡那樣,從一個方向向另一個方向蔓延,這還沒問題。要是像現在這種莫名出現的濕度一樣突然出現,周書可不覺得自己能夠在結冰之前反應過來,萬一跑路到一半被凍住,那就要命了。
為了應對冷空氣,他果斷跑到一棟寬敞的大樓內。封堵大樓的冰塊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搓個超高熱度的白色火球轟過去,直接就把冰層融化了。
「媽蛋,我這帥。」
覺得自己很像魔法師的周書讚了一句,然後給自己找了個凳子,然後將火焰構築成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作為防護網把週身保護起來。
他相信楊希這會兒也正在努力保護著自家那一幫多事的女孩子,倒是不怎麼擔心,他更擔心自己的這點火能不能抵擋住冷氣。
糖果屋之中的糖豆有很多周書都沒怎麼用過。比如可樂兵器這種東西早就被淘汰了,還有嗅覺強化的糖豆也是不敢再用。其中還有增強體力的豆子,多多少少能管個溫飽,和治療糖豆一起吃效果和龍珠裡的仙豆沒什麼區別。
製造火焰消耗的不是魔力,而是身體能量,有這豆子保護周大老爺倒是不擔心彈盡糧絕。
在火焰的包圍中。本來還在擔心自己無法瞭解外面的情況,不知道冰封是否已經開始或者結束了。他為之苦惱一陣,然後發現自己的想法完全是多餘的。
火焰呼啦啦的燃燒著,似乎連氧氣都不需要消耗,完完全全是魔法火焰。這種高端大氣的火苗並沒有愉快的跳動多久,突然之間像是被一萬瓶干粉滅火器圍攻一樣瞬間被撲滅。
周書很不幸的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他知道冰封開始了,果斷裡三層外三層的加大計量,手裡抓著大把體力糖豆當成零食往嘴裡塞。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怕死的周大老爺念著佛號,在絕對不正常的超低溫下堅持著。
此時他所在的樓外,超強的冷風從城市中心一點如原子彈爆炸氣浪一般一浪一浪的向外翻捲湧動著。不同的是,這超低溫風暴是黑色的,所過之處冰凌從斜刺裡生長出來。彷彿這冷風是冰雪王國的復甦之風,讓冰雪樹木、植物、山石於一瞬間搭就而成。
周大老爺對火焰的控制能力遠遠不如楊希出色,很快的,他便無法再輕鬆的控制自己的火焰。他很慶幸自己找了個遮風擋雨的大樓。這使得灌入進來的冷空氣主要是從正面來襲,身後並不多。因此周書盡可能的把火焰調集到自身前方。以抵禦敵人的大部隊,這倒是很有效的解決了危機。
在火焰保護中的周大老爺抿著嘴,額頭上全是冷汗,心中焦急。他叫不准這要命的風暴會刮到什麼時候,他掏出電話,果然沒了信號。現在他自己倒是活得好好的。但隔壁老家那邊究竟會在多久之後遭遇同樣的暴風雪,他叫不准,因此非常擔心。
烏拉謎還在家那邊,老媽也在……周書突然覺得胃很痛,一股無力感從心底升騰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步走錯了落得現在的境地。現在絕對算是最糟糕的情況之一。
他越想越心煩,風聲和火焰燃燒的聲音讓他焦躁不安。他很清楚現在這種精神狀態絕對對自己不利,自己需要冷靜一些。
在一個人無法調節心情的時候,找人幫忙是最好的選擇。周大老爺可不缺人,他隨手一招口中白氣噴吐,光溜溜的烏拉謎一臉不爽的出現在面前。
「hi……」周書看到烏拉謎略帶怒容的表情,焦躁頓時減少了不少,被心虛給取代了。
烏拉謎光著屁股四處看了看,不用猜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失敗了?」
周大老爺點點頭。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沒來得及……」
周書的電話只去給了灰魔女和病公主,他很慶幸自己沒抱著電話煲粥,要不然這會兒肯定更加狼狽。看著啥也沒穿的自家女友,周大老爺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我這。」
烏拉謎瞪了自家主人一眼,最後還是選擇聽他一次,挪著身體貼了過去。
「冷嗎?」周書詢問。
「有點。」
於是乎周大老爺抱著光溜溜的女友,開始商量正經事兒。
烏拉謎本來聽反感周書在這種事後還有心思對自己摸來摸去的,不過她多少也能理解,況且現在情況特殊,她懶得多糾結這些。周書則是表現出明顯的抑鬱狀態,大吐苦水。
在對付藏僧一事上,他已經表現的夠小心謹慎了,也做到了約定的事情,可還是搞成了這個德性。
烏拉謎表示小城那邊一切都好,似乎暫時還沒什麼問題。
「不過也快了……」周大老爺相當悲觀,「你覺得於飛鳥能幫著救下多少人?」
烏拉謎聳聳肩,「估計她也就能救救她自己。太陽蛋的屍體找回來了,熊惜爵小姐哭著求於飛鳥救人。於是她就去救了。如果運氣好的話,熊惜爵小姐應該能夠在一切都凍上之前,帶著於飛鳥和太陽蛋的屍體逃走。我問了,她家是瀋陽人,她知道怎麼瞬移回家。咱這邊裡東北遠著呢,於飛鳥應該能夠得救。」
對於這個相當悲觀的推測。周大老爺覺得自己崩潰在即。
「這不怪你。」烏拉謎安慰道:「如果說你有責任的話,頂多就是太相信灰魔女了,這一點我也一樣。」
周書一提這個就來氣,「那幫沒溜的魔法師,千里迢迢趕過來,什麼事兒都沒干直接就掛了,坑死人了。」
「唉,也不錯了,起碼還願意來。只是被藏僧yin了而已。」烏拉謎寬慰道:「好歹你沒有死,我也就死不了,你的病公主和那個活人族都沒事,算一算也不是太糟糕。」
周書倒是很想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可這不太可能。如果小城真的受到傷害,他老媽死定了,方小花和陸晉香也活不下來。至於曲純如……周書尋思了一下,突然覺得這個傢伙也挺可憐的。
『如果我看到她凍死的屍體。應該也會哭的?』他這麼想著。之前和伊爾、哈娜做過的保證,算是無法兌現了。這是不可抗力。他們地下有知也怪不找自己。
想來想去,周書總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悲觀,搞不好會有奇跡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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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希那邊,雖說她依舊是瞎子一個,不過出色的五感讓她發覺到氣候的變化。出於警戒本能,她製造一個火房子把所有人都圍在一起保護起來。沒過多久。可怕的超低溫如期而至,躲在地下停車場的那些獵人這次肯定是全無活路。
在安全溫暖的火焰包裹範圍,楊希覺得自己很孤單。雖說這裡人不少,可她們說的話自己聽不懂,再加上眼不能視。也插不進去她們的話題,楊希覺得自己有些可憐。
病公主已經厭倦被冰雪圍困的日子了,「為什麼我的敵人就不能換一下詔書?」
她的心情倒是並不糟糕,因為她知道周書能活下來,這是她對那個經常幫助自己男人的信任。只要周書不死,自己這邊又沒事兒,她便不會因其他的事情苦惱。
趕到的魔法師一個不小心被毒砂毒死了的事情她是清楚的,她相信,很快就會有新的魔法師跑過來幫忙,自己不會被困多久。她也是這麼安慰姐妹們以及金騎士的,這讓她們原本鬱結的表情看起來好過許多,除了亂髮公主。
「索尼婭,你怎麼了?」病公主叫著自家三妹的名字。
亂公主陰沉著臉,樣子像是面對一堆無解試題的高考考生。她用同樣陰沉的語氣對自家老姐回道:「我在嘗試著立功。」
病公主一向都是一名好姐姐,對妹妹們有著一定的威嚴,不過這不包括三妹亂髮公主。這個過於有主見的妹子一度讓她這個當大姐的很頭痛。現在兩姐妹的關係挺不錯的,這其中很大的功勞在於亂髮公主早早的將自己嫁了出去,沒能進一步的去招惹她的大姐。
病公主本來想凶巴巴的說一句『把話給我說清楚』的,考慮到現在這個氣氛,她忍著沒說。
亂髮公主很瞭解她家這個大姐,果斷給出回答。「我之前見到那個冬神了,還在她身上動了一些手腳。」她這麼說著,甩了甩自己糾結成一整塊,彷彿毛刷一樣的頭髮。
病公主聞言那是一陣的無語,心說這倒霉的風暴不是你弄出來的?
「你別這麼看著我,我並沒有將頭髮刺到那婊子的肉裡,只是安放在她身邊。」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亂髮公主笑道,「當然是把頭髮插到那婊子的裡面,讓她爽得叫出來。」
「……」病公主和伏虎公主同時無語。
索尼婭女大公表示,自己是在暴風雪出現之後才開始驅動頭髮幹活的,這暴風雪絕對跟自己無關。不過她的頭髮似乎進展緩慢,雖說可以確定刺入了冬神雪白滑嫩的皮膚下面,卻是無法在其身體內快速生長。
亂髮公主自然不知道溫度的科學解釋是什麼,不知道分子熱運動的劇烈程度是什麼意思。
她的頭髮在冬神的超低溫身體內。運動緩慢。不過冬神作為一隻偽神,身體依舊是生物體,並沒有脫離這一點。
現在她甦醒了,開始活動,身體溫度已經增加了許多。亂髮公主的頭髮雖說進展緩慢,但那是在進入冬神身體之前。她的體內跟普通女人一樣。要比戶外空氣溫軟得多。
藏僧死後靠控腦術創造出來的意識並不會比太陽蛋強大多少,此時已經快要消失了。沒有了**的支撐,藏僧看著幾乎沒有了絲毫光亮正在大發神威的冬神,一點都不覺得高興,也不覺得有成就感,甚至不因為自己即將消失而感到不安和恐懼。
沒有了大腦,人類很難感受到情緒。藏僧理智的認為自己現在應該有著複雜的心情,如果自己有心的話。
看著自己一手引起,彷彿進入最後末日的人類文明。他覺得這是好的。人活一世,如果不能青史留名,有個機會遺臭萬年也好。
他覺得自己應該感到委屈,因為自己做了好多挽救這個世界的事情。先是和殺手世界鬥,接著又和吸血鬼鬥,最後還與控制著可怕怪物的科學怪人戰鬥。
雖說自己跟這三者之間互有勝負,但只看那些邪惡的對手,自己作為他們的對立者。應該是正義的才對。
他承認自己也有邪惡的一面,比如對那個身周滿是火焰的漂亮女孩心存覬覦。可是只是這麼一點點的小惡就讓自己丟掉小命,他覺得這很不公平。
尤其是在瞭解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似乎都是白費,甚至給世界添了亂。藏僧那理智的一道意識稍微做了一下邏輯思考,覺得已經足以遺臭萬年的自己還不如破罐子破摔,毀了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現在他看著眼前的末日景象,覺得自己應該滿足了。應該去下地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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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神的壓倒性強大面前,一切生物都無法與其抗爭。蠕蟲女王的巨大身軀被凍成了冰雕,她那些有活力的小蟲子們身體上掛著沉重的冰塊,試圖咬開束縛自家女王的冰,把生命最後的階段貢獻給徒勞無功的忠誠之上。
控制住巨人型的蠕蟲怪獸被凍成了脆卜卜猶如蛋卷一樣的物體。巨人型很輕易的就從其中逃脫了。不過很快,他就開始懷念在那怪物體內的溫暖感覺。
他想要找自己的主人,卻沒有線索,只好在冷風中慢慢尋找。他一邊走,一邊將身上不斷集聚的冰塊拍打掉,就這麼一路拍一路走的,消失在黑色與白色交雜的風雪之中。
濕氣凝聚成冰霜,在風的推搡下黏在高樓之上。以這些豆腐渣工程的施工質量,披掛如此巨大厚重的冰層,早就應該坍塌了。不過冰實在太厚太多,反而成為了建築的支柱和主體。城市內的那些高大建築,很快就變成了冰球中的一根根牙籤,從主體變成了附庸和雜質。
這樣的黑暗和冰凍似乎永遠不會結束,似乎會一直維持下去,直到這風雪之中出現女人痛苦的嚎叫聲,沉重莊嚴壓抑的氣氛被打破。
發出撕心裂肺聲響的是城市中心最黑暗,光芒無法觸及的一處區域,風雪從其中呼嘯四散,那裡是黑色與白色的源頭。
冬神沒有智慧,不懂言語,卻是有著一副好嗓子,叫喊聲尖銳可怕刺透人心。
對於冬神來說,將世界變成人人畏懼的極寒地獄是她的本職工作,不過在身體不適的時候堅持上班並不是她的生活原則。
該養病的時候就養病,她是這麼認為的,因此暴風雪逐漸散去,凝聚在一起驅趕光明的黑色冷氣消散一空,冬神的樣子再次顯露出來。
此時的她已經不是那個被冰凍在剔透冰塊之中的美麗少女,而是一隻渾身上下被紅色鐵絲穿透縫合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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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髮公主已經使出全力操縱頭髮在冬神的身體裡四處亂竄了。她能感受到,自家頭髮已經進入了冬神的血管。
在感歎這種冷冰冰的傢伙也有血液的同時,她撒了歡的讓頭髮飲著獻血瘋狂生長,用毛髮代替血管、肌腱、骨骼。用毛髮將皮膚從肌肉上剝離,用毛髮填滿每一個關節縫隙。順便給下面光溜溜的冬神長一點毛,讓她當個大人。
就這樣,在亂髮公主的全力工作之下,風雪停止了。
周大老爺出於無聊,和烏拉謎久違的行了房。烏拉謎突然有些理解安學姐為什麼喜歡女人了,因為男人有時候真的很討厭,也不知道是該說他們沒心沒肺還是該說他們單純。
風雪停止,整個火籠子裡頓時熱的沒辦法留人,烏拉謎差點被那些沒了對手而暴漲的火焰給灼傷,好在周書幫著抵擋了一下。
「沒傷著?」周大老爺抱著懷裡小不丁點的女孩子,將火焰逐漸減弱直到熄滅。他的身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結成了一圈小山一樣的冰雪屋子。火焰融化掉的濕氣在附近凝結到一起,形成了一座規模不小的建築。
「這是魔法師趕到了?」烏拉謎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暴風雪才刮了二十分鐘而已。」
周書看著自己手機再次滿格的信號,決定打個電話去問問灰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