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毒砂出現後的隔天清晨,伊爾住在五樓的某對鄰居兄弟發現了一件足以讓他們冷汗直流的事情。樓內會發生暴力事件,這種事兩兄弟早就知道了。昨天晚上那陣瘋狂得令人不安的噪音,已經讓他們做了許多最壞的猜想。在噪音停止後,他們不斷的相互安慰,不要自己嚇自己,一切都會好的。
現在呈現在他們眼前的事實已經很清楚了,他們確實應該害怕。一大早的一出門,三樓就出現一具腦袋被鈍器爆頭的死屍。追尋的血跡,殺死這死屍的人,正是自己那從沒交往過的陌生鄰居。
兄弟倆差點沒被地上那一道象徵著鐵證的血跡給嚇暈過去,他們發出一聲女人一樣的尖叫,連忙鑽回房間關上門,用最重的傢俱將門封死。他們之前完全沒聽說自家鄰居是個能夠殘忍將人殺死的角色,他們還以為那只是個早出晚歸的安靜上班族。
兩人的尖叫聲加劇著整棟樓的恐怖氣氛,也叫醒了許多剛剛朦朦朧朧睡下的住客。經過昨天那要命的恐怖夜晚,現在這個陽光明媚的白天似乎更加令人安心,更容易入睡。不過飢餓這種東西也隨著心情的改變而被放大,家中有存糧的人比想像中要少,有好幾戶人家都處於不開火家裡沒餘糧的狀態。
這種家庭基本都是單人居住的年輕男性,飢餓讓這些人像昨天晚上的那位小哥一樣,嘗試著離開安全的房間外出覓食。
此次走出房間的人有兩個,他們都是二樓的住戶,彼此相識。兩人穿著差不多的衣物擋住口鼻,手中拿著旅遊時買回來的中式觀賞劍,沿著樓道挨家敲門。乞討一樣的乞求食物。
被他們敲到的門中,有那麼幾個是有人在家的。不過這種狀況下,肯放陌生人進家門,並把自己的食物分享出來,這種人似乎並不多,至少他們兩個都沒有遇到。
倒是有一家人房間裡米面充足。絕對夠吃上幾天,他們樂意拿出來分享。可是家中男主人從貓眼看向敲門人,只憑對方蒙面持劍的賣相,就打消了一切幫助他們的念頭。
兩人來到三樓,不可避免的發現了被爆頭的小哥屍體。他們忍著噁心誓要填飽自己的胃,依舊挨家挨戶的敲門,然後不斷的被無視。
他們兩個同樣注意到了地上的血線,同樣順著這條線找到了五樓,找到了那扇血線消失的門。
兩人在見到這扇門之前。都是遇到門就敲打一下的,不過這個殺人犯的房間他們完全不認為自己會受到款待,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就離開了,繼續爬樓梯。
頂樓七樓住的是伊爾一行人,他們面對敲門者跟其他人也是一個態度,不予理會。光頭布朗也是難得的沒有添亂,被拷在門把手上安靜的閉著眼睛。
就這樣,飢腸轆轆的二人只能原路折返去想其他的辦法。
兩人商量著。要不要冒險去戶外找找食物。他們中的一人表示,只要安穩的護好口鼻。應該不會出大問題。他說這話的時候可是從二樓一路邊走邊敲門邊爬樓梯,口鼻被口罩圍巾擋著呼吸不順,手裡有提著景區兜售的觀賞劍,他整個人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亞健康狀態困擾這整個中國的幾乎所有青年,貧窮忙碌讓他們無暇顧忌自己的身體,任由身體發胖、虛弱。他們兩個在發現自己只是上個五樓就已經氣喘連天後突然相視大笑了起來。
自己連上個樓都費勁。需要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要是這種狀態離開這棟樓,那純粹就是找死。
兩人笑過之後選擇繼續在樓內尋求幫助,又從七樓向下挨個門敲了一遍,結果自然還是之前那樣。沒有人願意給他們東西吃。
他們感到自己的剩餘體力正在消耗殆盡,餓著肚子進行這種爬樓行為簡直就是自殺,簡直就是在手機沒電的時候還頻繁開關機。
怎麼辦?要認命嗎?要選擇餓死在樓中嗎?
他們絕望似的第三次敲門,從二樓敲到五樓,在那扇血跡消失的門前停住腳步。他們前兩次經過這門的時候都沒做什麼打算,既不打算敲門,也不打算跟裡面的人有什麼瓜葛。
此時走投無路餓得難受的兩人盯著這門陷入沉思。
門後面是殺人犯,是惡人,他在這棟樓內剝奪了別人的生命。現在自己快要被餓死了,在之後幾天得到食物的可能會越來越小,因為食物在不斷減少。想要活命,想要填飽肚子,除了賭在那不知道會不會到來的救援隊身上之外,自己能做的就是在尚有體力的時候盡可能的弄到食物!!
自己是好人,守法公民,富有正義感。如此優秀的自己要被餓死,可那個殺人犯卻躲在門後。兩人交流了一陣看法,認為這門後之人是整棟樓的不穩定因素。如果說有什麼人需要被餓死的話,那麼一定不是自己,而應該是他!
心中懷抱著如此觀念,兩人咚咚咚敲響了這扇門。
門後的那位並不是一個被動防守的性子,從昨天他主動走出門去打死製造噪音的小哥就看得出來。他並不怕事兒,也不怕用球棒敲碎別人的腦袋。他想活下去,同時認為生存的權利掌握在擁有力量的人身上。
此時房間門被敲響,他秉承著之前的行動綱領,決定將這兩個樓上樓下到處溜躂的傢伙給弄死。於是門被打開,金屬球棒打斷了破爛不堪的觀賞劍和兩人的頭。
兩個飢腸轆轆的怯懦男性即使有了殺人的心,卻總不會是殺人經驗者的對手。他們在門被打開的第一時間說的是『先生,您好,請問您有多餘的食物嗎?』。計劃歸計劃,他們想著要搶奪食物,卻在門打開之後轉換了態度。
這是兩人忙活半天,唯一一個願意搭理他們的人。他們對此有些感動。忘記了敲門的初衷、下定的決心以及對方那個殺人犯的身份。
就這樣,兩人餓著肚子見了閻王,殺人者的門再次被關上。現在他的房門前多了兩具,他覺得這樣一來,人人都會懼怕自己,不會再敲自己的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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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和恐懼。依舊在整棟樓中蔓延著。死了兩個人,並不代表樓內沒有其他人挨餓。有一個體重超過一百kg的中年大叔同樣快被飢餓給逼瘋了。
這大叔在兩個青年敲門的同時,吃光了房間內最後的食物。那是早上的事情,現在已經中午了。他沒有飲食依賴症,但也沒試過一ri三餐間斷。
有之前兩個青年敲門的例子在先,他決效仿一下,試著出門尋求一下幫助。
這大叔住在二樓,一點防護都沒有的離開房間,向自己對門敲了敲。他敲的那一家這個時候之前想要向兩名青年分享食物的一家人。
現在是中午。正是正常人家準備午飯的時候。這家人一家三口都在,年輕的父母帶著五歲的孩子。他家中米面雞蛋都是在前兩天剛補充過的,雖說冰箱裡沒了素菜肉食,不過只靠主食充飢也就夠了。這種情況下,沒誰會心寬到挑剔食物的口味上。
今次這一家人仍然沒打算開門,與之前拒絕兩個年輕人不同,他們一家認識這個住在對門的男人。這男人是個惡霸,不是什麼好人。家裡經常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不過兩家倒是沒有發生過什麼磨擦,屬於見面不打招呼的交情。也就是沒交情。家中男主人思考了許久,決定繼續假裝不在家。
有了之前的漠視經歷,這家人以不再向之前那樣想要幫助別人了,更別說是這個他們並不喜歡的鄰居。
現在是午餐時間,家中媽媽正在烙餅,她想要盡可能的將主食弄得好吃一些。由於門窗被封死。廚房的煙氣和香味順著門縫飄了出來。
門外的中年人站在門前掐著腰,咚咚咚的繼續敲門。
「我知道你們在家,別給老子裝蒜,趕緊開門。」
中年人覺得自己被侮辱了。就算你想裝,好歹也裝得像一點?屋子裡悉悉索索的人聲。還有熱油煎炸的味道,這根本就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比起之前的小哥,這中年人的態度要堅決太多了。男主人聽到外面的喊聲,更加認定了來者不是什麼好人,堅定了不給他開門的心思。
他相信自己的門足夠堅固,能夠將一切麻煩阻隔在外。自己作為一家之主只要管好妻兒保護好他們就可以,沒必要對外人負責,也沒有義務救助一個流氓。
中年人巧了一陣後開始出言威脅,說了一些『再不開門殺你全家』之類的客套話。見到對方沒有一點開門的意思,客套話升級,從『殺你全家』到『放火燒你屋子』。
中年人的嗓門很大,許多人都聽到了。這些在平常情況下混混們掛在嘴邊的恐嚇在如今這種狀況下被無限放大,放在平時,任何人都聽得出這只是威脅。可現在這種情況,窗外滿是毒砂,街道上滿是燃燒的房屋建築和車輛,這威脅聽起來越發不像威脅,更像犯罪前的通知。
「殺、殺人全家也就算了,你可別燒這屋子啊……」
一個聽起來有些神經質的聲音從中年人身後響起,就在他回頭的時候,一根沾滿了凝固血污的金屬球棒打碎了他的頭。
那個一家之主透過貓眼目睹了殺人過程,同時發出驚叫。那個拿著金屬球棒的男人也沒搭理他,轉身走了,只留下一具屍體。
此時樓道中已經死了四個人,四具屍體分散在二、三、五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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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毒砂襲擊的吸血鬼之都中,普通人類與吸血鬼的比例大概在一比一左右,人類或許要稍稍的多上那麼一些。
以如此比例,伊爾所在的整棟樓之中,有那麼一隻吸血鬼存在自然是合乎常理的。
這只吸血鬼並不是ziyou吸血鬼,他受制於某個三代吸血鬼的管理,本身是個見不得光的第四代。只不過在毒砂四起的時候,他就已經因為生命安全受到威脅而打破了血緣上的束縛,ziyou了起來。
身為被管制了長時間的吸血鬼,他已經很久沒有飲過血液了。為了不讓食物的數量減少得太快。幾乎所有的二代吸血鬼都限制自己的手下吸血鬼,也有少部分的在始祖之前就建立了類似與血庫的飲血建築,用於犒勞手下。
作為一隻很久都沒被犒勞過的可憐吸血鬼,他在安安靜靜的折服了一整天後,在毒砂肆虐的第二個深夜,他決定在樓內找一家人飽餐一頓。
這個吸血鬼住在一樓。他很清楚自己這一層樓都沒有人居住,吸血鬼的聽力能夠讓他隔著房間門,聽到屋內人類的呼吸聲。
來到二樓,他看到了死去中年人的屍體。見到這滿頭血污的胖子後他一點都不覺得噁心,只是覺得可惜,大好的鮮血,現在已經粘稠得無法下嚥了。
他看著中年人對著倒下的那扇門,白天的時候他很清楚的聽到這扇門口那個男人的驚叫聲,現在把耳朵貼在門上。他能聽到三個人的心跳。
運氣不錯,也許是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意味著這房間內有女人和小孩子,運氣好的話還有可能遇到小女孩兒。男性吸血鬼喜歡年輕女性的血,女性吸血鬼喜歡年輕男性的血。這種平衡讓吸血鬼族群不會太挑食,對於男女來說,只要年輕,那麼被吸血鬼看上的可能性就是相同的,不會受到性別影響。
被這家男主人視為絕對安全的門。隨手就被吸血鬼破壞掉。吸血鬼力量很強,但還沒有強到悄聲無息拆掉防盜門的地步。他在破壞門的時候弄出了很大的動靜。驚醒了所有熟睡以及強破自己熟睡的人。接下來他弄出的動靜更大,自打變成吸血鬼以來就沒自主吸過血的他不是很清楚如何利用自己的尖牙,也不知道應該咬哪裡比較弄出大血流。
就這樣,這一家人成了他的試驗品。這個吸血鬼十分確定這棟樓內除了自己全是普通人類,所以他完全不把搞出的響動放在心上,肆意妄為。如果有誰想來多管閒事。也不過是增加一些食物而已。
手法不夠純屬的吸血鬼先是咬死了爸爸,然後又咬死了男孩兒。現在他正伏在媽媽的身上,嘗試著在她身體各個部位上咬出創口,吸食血液。
這個吸血鬼吃得很浪費,他相信整棟樓內還有許多活著的人類。足夠自己挺過這毒砂肆虐的時間了。
媽媽的哭喊聲再一次驚動了手持金屬球棒的殺人者。他已經殺了四個人,每一次都很輕鬆,此時的他相信自己是這棟樓內最強的人,他覺得這毫無疑問。他的理由很簡單,因為自己殺了最多的人,在這樣的一個猶如世界末日的環境下,最強的那個自然是自己。
現在媽媽的哭喊聲從二樓傳到五樓,這個殺人者本能的感受到了正在有另外一個人進行著原本只有自己完成過的殺人偉業。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想要繼續保持著樓內最強的身份。他堅信,只有最強的人才不會被殺死,所以他再一次提起球棒,再一次決定先下手為強。
等他找到那個正騎在女人身上的對手將,球棒朝著他的頭揮出去,吸血鬼輕輕一抬手,輕描淡寫的把球棒抓住,然後用力掰彎。「去死,人類!」這四代吸血鬼吐著舌頭,將身子從身體已經破爛不堪的女人身上挪開,
殺人者並不慌張,整個人撲上去對著吸血鬼的臉就是一拳。吸血鬼笑著抓住這拳頭,準備將這脆弱的骨頭捏碎,卻在用力之前被殺人者的另一拳打中了胃部。
這個吸血鬼剛剛喝了太多的血,胃漲漲的,這一拳差點把他好不容易嚥下肚的美味給突出來。好在他及時將喉嚨通道關閉,才沒從口中噴出血來。不過他的這一行為妨礙了他的攻擊,他現在可是還在作戰狀態中。
殺人者隨手抄起被丟落在地上的金屬球棒,學著吸血鬼的樣子用力想要將彎曲的球棒掰直。現在為止他仍然認為自己是最強的,認為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傢伙不是自己的對手。既然他都能將球棒掰彎,那麼更強的自己肯定能讓球棒復原。
他如此認為,如此去做,然後竟然真的就做到了。他雙臂角力,手臂上的肌肉、血管凸出到一個從未有過的狀態,太陽穴因咬牙用力過度滲出了血。雖說有些艱難,不過他真的扭動的金屬。
吸血鬼看得都傻了,他一再確認眼前人的身份,確定他確實是個人類,毫無疑問的。但人類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力量?
就在他不可置信的注視下,彎彎曲曲的球棒朝著他的腦袋砸了過去。吸血鬼的身體比人類要強,只要心臟和頭不被破壞就不會立刻死去,能夠生存很長時間。
這個吸血鬼的脖子被一擊打斷了,他的頭比人類堅固許多,但脖頸脊椎卻不夠堅固,連普通人類的一擊都承受不住。不過,這個打敗了吸血鬼的殺人者似乎並不普通。或許他也不再是人類,而是別的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