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布朗的承諾面對這個唯一聽得懂他話的姑娘,已經說得足夠多了。
陸晉香被這傢伙搞得壓力很大,面對伊爾的無情無義,她抓著濕漉漉的毯子一臉氣憤的盯著他,想要讓他內疚。
事實上伊爾這輩子內疚的事情雖說做過很多,但以他寇馳家族的情商反射弧來說,這些內疚的事都是在很久時候他才反應過來的。寇馳家的人天生商才,才擁有足夠資本的前提下能夠調動資本將利益最大化,做出許多驚天動地的事情。
為了讓哈娜的白夜國復國,他背離了家族常年來在白月國和森之國之間挑起戰爭,販賣死亡的生存宗旨,試圖毀掉兩個國家其一。在計劃被打破後,他又搞出了眼前的亂子。如果不是他對魔法不夠瞭解,讓手持耀石的自己和大部隊一同進入跨進門,或許第八世界真的會對這個世界斬開一場反侵略。雖說以伊爾絕對不可能在這個世界討著好,但也不至於像現在表現出的那麼無力。
人都是會成長的,身高、年齡、力氣和血糖,不管願意不願意,人的身體不斷在變化著,同時人的精神也逐漸開始變得不似從前。
如果是以前的伊爾,在逼迫陸晉香外出試毒後,不管她是否死亡,感到內疚估計已經是十天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最快也要個三五天。不過伊爾來到這個世界後整個人明顯成長了,或許是因為他太閒,沒有可作可想的事情,因此不斷的在腦袋裡回憶思考一些以前做過的事情。
人類的自我升級指的就是自我瞭解、發掘的這麼一個過程,最簡單的步驟大多是從這麼一個問題開始:我究竟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伊爾在理論上很清楚自己對親情、人情、友情的苦手來自於血緣,是父親的遺傳。在他嘗試著改變這點的同時。也會懷疑自己的性格是不是家庭環境養成的。
從小得到的玩具不是木劍布偶,而是各色錢幣;看的書不是故事集詩集,而是經濟學原理;睡前故事不是勇者傳說,而是家族的發跡史。
伊爾很清楚這種童年的不正常,但他不清楚自己受到這種童年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在不斷的自我發掘過程中,雖說很多問題伊爾依舊沒有找到答案。不過他開始學會了對於人情方面的思考,這種思考讓他的情商稍微增加了一些。
陸晉香憤怒的目光本不會激起伊爾一絲半點的情緒,平時的他只是在感念上清楚露出這個表情的人在發怒,而今天的伊爾則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陸晉香的怒火。
「不行……」伊爾盯著陸晉香的眼睛,一把扯過了她手裡的毯子披在自己身上,「我不能讓你去,這對你不公平!」
他說著陸晉香根本聽不懂的通用語,用毯子萌主口鼻,穿著拖鞋就準備往樓下跑。
伊爾並不是第一次從別人身上直接感受到情緒變化。在陸晉香之前,哈娜也蹭讓伊爾感受到這一點,就在兩人初次見面的那一晚,在那一整晚荒唐的象棋對決之中。
此時哈娜焦慮不安的目光投在伊爾的背上被他感受到,此時的伊爾非常靈活機智的選擇假裝不知道,三步兩步下了樓。
陸晉香逃過一死算是鬆了口氣,結果一扭頭就看到了哈娜用一種非常可怕的表情盯著自己。這表情她看得多了,在電視劇裡。一般那些被搶了老公的原配都是她現在這個樣子。
「天吶,是他搶我不是我搶他我拜託你先搞清楚好不好……」
語言不通永遠是大問題。陸晉香被哈娜盯得渾身不自在,決定委屈一下自己跟布朗蹲在一塊。
伊爾下了樓之後並沒有感到不適,也沒法發現中毒症狀。濕潤的毯子非常好用,將沙子層層阻隔在皮膚之外。他現在很慶幸是自己代替陸晉香過來的,雖說砂子沒能穿破自己的皮膚,但對於細皮嫩肉的陸晉香來說那就未必了。
身為武人。伊爾的皮膚堅韌跟常人還是有很大差別的。此時戶外正刮著小旋風,砂子在樓道過堂風之間被刮起,沿著沙塵出入的方向,成堆的死人十分規則的躺在路口。
伊爾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搞陸晉香的時候感受到的那份細膩柔軟的皮膚,覺得如果是她來。吹彈可破大概就不單單是一個形容詞了。
找出被埋在花壇裡一顆花下面的耀石,大大方方的坐在滿是死去老年人的花壇上,為其充能。伊爾的魔力從手心流向石頭,眼睛盯著的是那些躺倒在地臉色青紫的無辜市民,為他們感到陣陣悲哀。
他當然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在他看來究其源頭,這都是企圖侵略自己世界的魔法師的罪過。如果世界之上真的有罪孽功德,無論好壞都要算在那些人頭上,自己的做法沒有任何過錯。
坐在風沙中,伊爾抬頭想要看看天空是否依舊純淨,得到的自然是肯定的答案,大自然才不會為一些人命改變她的態度。這座嘈雜的城市此時此刻終於安靜了下來,這也是一件好事情。
伊爾記得家中已經沒有了吃的,於是他溜躂著去了一趟隔壁超市,在上有一吸生命的收銀小妹眼皮底下扛了幾箱子玉米腸回家。在這個世界的食物中,也只有這種小香腸最和他和哈娜的胃口了,兩人都很喜歡吃。
回到樓上,迎接伊爾的是陸晉香接來的一盆盆清水。自來水管中流出的依然是清水,沒有被砂子污染,為了確保伊爾身上的沙子不會污染到房間,他護住口鼻脫光衣物,光溜溜的沖了個涼。
陸晉香很慶幸伊爾帶回來的吃的可以用水清洗,那幾箱東西上到處都是砂子,同樣需要清洗乾淨才能進屋。
伊爾的裸替不知道第多少次暴露在陸晉香的眼裡,由於伊爾需要捂著自己的臉防止砂子鑽到身體中,所以幫他洗澡的人是陸晉香。
比起剛才被迫下樓時那煩躁憤怒的心情,她現在已經平復了很多。一盆一盆的涼水發洩式的潑向伊爾。這讓她非常解氣。
伊爾再一次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心裡頓時寬心了不少。他之前還擔心陸晉香會與自己進一步產生隔閡呢,似乎情況還沒糟糕到那個地步。
陸晉香在伊爾下面那個東西立起來之前都沒覺得尷尬,冷水這個東西也是讓伊爾稍微有了點感覺。還好他現在沒那個心情做亂七八糟的事情,這棟居民樓之中並非只有他們這一戶倖存者,其他活著的人聽到頂層樓廊的潑水聲。紛紛發出屬於自己的動靜出來。
消毒完畢回到屋內,伊爾抓著破舊衣服擦乾全身。
黑人布朗嘿嘿嘿的笑著向陸晉香詢問:「幫他擦老二的工作怎麼樣,很爽嗎?」。
陸晉香盯著這個傢伙歎了口氣,她現在覺得男人這個東西真的需要對比著來看。伊爾雖說是個魂淡,但比起這個黑人光頭真是好太多了。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貞操丟得倒也不是太吃虧,怎麼說人家也是個異世界的帥哥。女生都是外貌協會的,伊爾的長相也是讓她獲得了些許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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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著玉米香腸,哈娜又回復了原來那個羊羔一樣柔弱的模樣,縮在她男人懷裡沉默不語。亂乖一把的。陸大小姐打死也不會忘記剛剛這女人盯著自己的眼神,她這輩子就沒那麼心虛過,被那眼神一盯她差點跪下來磕頭賠不是,也不知道這小小的傢伙哪裡來的那種威懾人心的氣質。
玉米腸似乎很合屋子內所有人的胃口,數量也足夠多,一屋子的人似乎暫時沒什麼生命危險,伊爾靠在哈娜的耳邊窸窸窣窣的說了點什麼,哈娜臉紅著點了點頭。陸晉香用膝蓋想都想得到。這裡的某對情侶又準備溫飽思yinyu了。結果令她沒想到的是,伊爾將哈娜抱進自己的房間後又試圖將她也扯進去。
陸晉香可沒有玩得這麼開放的打算。布朗在一旁吹著口哨添油加火,最後陸大小姐動用暴力很踢伊爾表示自己的立場,這才沒有二度受辱。
伊爾對此感到很不爽,但他決定尊重陸晉香,沒有強求。
光頭布朗盯著窗外的黃沙漫天,看著剛剛撕扯中衣衫凌亂的那個女人。做出了自己的忠告:「這種日子還長著呢小姐,你早晚要去那個房間幫他吸,除非你能偷出……」
「滾蛋!」陸晉香打斷了他的說話,「你覺得我現在出得去們給你偷耀石?」
「好。」布朗聳聳肩,閉上眼睛。決定用睡午覺來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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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和病公主在大街上沒招誰沒惹誰的溜躂著,然後就被捲入了恐怖的毒砂風暴之中。周書記得自己出門的時候還真就看了一眼天氣預報,非常慶幸今天風不是很大。
病公主站在街上想著事情,前前後後被七八個小青年撞到了,還有一人就那麼實實在在的往她的胸口上撞。此時的這位異世界公主穿著很清爽的綠色連衣裙,外面披著件白色單衣,胸口顯得很是磅礡。
她抓住那個襲胸未遂的男人,交給周書讓他幫自己打斷這傢伙的腿,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此人丟向馬路正中。
周大老爺早就已經是個殘忍的人了,至少對那些打自家大小姐注意的se胚是這樣的。路人已經亂得可以了,風的速度肯定比腿快,原本只是被忽悠著逃跑的人群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究竟在躲避什麼東西,也瞭解到這漫天黃沙其實有毒。
電視新聞上對於蛇怪的特性早就重複了幾百萬遍了,小學生都要背誦這怪物的危害,背不出來的要見家長。儘管如此,鈍感的城市人仍然花了一段時間和人命才想起蛇怪這東西來。
災難片中的場景在周書看來是很真實的,不過真正在街道上遇到如此大規模的逃竄,他才發現電影人的想像力是多麼的貧乏。
電影裡隕石從天上往下砸,主人公和路人井然有序的開車逃跑個幾分鐘,直到遇到那麼一兩個肇事車輛導致路況癱瘓,人們才會從車中走出來腿著逃跑。
事實上在人群騷亂的第一秒交通就癱瘓了,車主也沒有棄車逃跑。而是發了瘋一樣的按喇叭。有幾個走出車的傢伙也沒逃跑,而是跑去用腳踹前面車輛的門,然後跟那輛車的車主結結實實的打上一架。
「人都瘋了……」病公主給出自己的判斷,周書從旁打了十分。
他們兩個聯手將一個擼人打成殘廢,大概也只讓他們少被人流推搡那麼半分鐘而已,很快新的人群又不知死活的湊了過來。
「這裡太亂了。我們先去房頂站一站。」周書這麼說著,摟著自家公主的腰踩著牆上了樓。路人見到周書的動作後有幾個想模仿的,也有幾個想讓周書抱著上樓的。周大老爺就奇了怪了,就算你們上了房頂一會風沙來了該死不還是要死嗎?
他抱著病公主連著飛躍了幾棟樓,最後找了個看起來比較安全的背風處停下,打量腳下的騷亂。
同他們一樣在房頂上跳躍移動的人並不少,或者不應該稱呼他們做人,而應該叫他們吸血鬼。這些傢伙全部都是從東邊跑過來的,相互碰面之後還會客氣的問聲好。一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做派。
周書隨手抓過一個從自己這邊路過的傢伙,卸了他的胳膊又打了幾拳,問出了他的身份,他是始祖手底下的人。
病公主在被人襲胸前就在思考這啥子會不會是攻擊始祖的手段,也不知道這麼喪心病狂的傢伙是獵人還是其他吸血鬼。
周書抬腳往被抓的倒霉蛋心窩踹了一下,然後凶道:「這沙塵暴的事情你知道些什麼嗎?」。
那人已經被打出了自衛本能,成為了ziyou吸血鬼,對周書的問題很是沒節操的知無不言。
他還真就清楚這東西是誰弄的。那是一夥普通人類,不是吸血鬼。看起來又不像獵人。城市中到處都有吸血鬼,想要製造這麼多的砂子,要焚燒的蛇怪的數量非常大,焚燒的工作人員全都要帶著防毒面具,這足以引起吸血鬼的注意了。
雖說在焚燒火焰燃起的時候市內的手機訊號全部被屏蔽,但吸血鬼單靠兩條腿也足夠時間送信了。這個被抓到的傢伙就是一個信使。師祖手下的某一名幹部要求他送出撤退信息向某個風沙移動路線上的血庫。這吸血鬼剛剛冒著生命危險完成任務,在逃命的途中被逮住了。
周書聽了這話點點頭,詢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那些人的具體位置嗎?指出來我就放你走。」
「不知道……」那吸血鬼已經快要被嚇死了。
周書歎了口氣,抓著他的胳膊將他大頭朝下丟下樓。病公主扯著周書的領子把他的臉拽到自己的臉前。威脅道:「這次的閒事你就不要多管了,管不了的。」
周大老爺被自家公主給逗笑了,「你不會以為我跟你一樣?」之前伊德蕾尼搞出毒物,病公主不忍子民受到傷害,搞得自己很是狼狽。周書估計她是害怕自己也會去拯救這滿地生靈。
病公主仔細想了想,發覺周書還真就不是那樣的性格,頓時對這個傢伙的冷漠升起一絲埋怨,隨機又感到些許慶幸。
「人還真是複雜……」不知道該苦惱還是該慶幸的病公主這麼歎了一句,然後遠遠的望著毒砂不斷將人放倒殺死,眉頭越皺越深。
「這樣一來吸血鬼應該會死很多……」周書說了一個毒砂帶來的好消息。
病公主點點頭,「不過我們不知道那些使用毒砂的人到底是什麼目的,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獵人唄,還能是誰,剛才那吸血鬼不都說了,他們是普通人嗎?」。
「他也說了那些人不像獵人。」
周書道:「那還能是誰?魔法師?」
在這座城市中,大概也只有這麼三個勢力瞭解城市的真實面貌了。
病公主並不敢肯定這亂子是魔法師鬧出來的,「他們瞭解這蛇怪的事情,卻沒有這麼做的動機。」
魔法師們來到這個城市是為了尋找伊爾,放毒氣可不是找人的好辦法,搞不好伊爾還會被這毒給毒死,那就得不償失了。
「那還能是誰?」周書覺得自己應該先回家,去把這個問題留給烏拉謎苦惱。
「或許城市裡還有除了獵人和魔法師之外,同樣瞭解蛇怪和吸血鬼的人。」
周書補充道:「是一群人,那個吸血鬼小哥說了,放火的是一個群體。不過既然他不知道那些人的具體位置,他說出來的消息應該也只是聽別人說的,未必準確。」
病公主倒是不認為如此殘忍的事情會是集體行為,想要湊夠一堆瘋子並不是容易的事情,這像是某一個人的個人行為,但這麼想又與證言相悖。病公主雖說非常討厭烏拉謎,卻也承認這女人面對這種事情時比自己想得更細。
「我們先回住處。」病公主如是道:「我不想再停留在戶外了。如果每次跟你出門都會發生這種事,我恐怕要不了多久我就會恐懼外出。」
這種想法周書也有過,他也是無奈的笑了笑,抱著這個做出奼女發言的公主一路從房頂跳回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