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希性格上的改變她自己很清楚,因為這個變化太快了,想不察覺都難。對於她而言,覺得這種改變事件好事兒。如果由外人比如周書來評價,會認為她成長了,但楊希謙遜的覺得自己只是受到一些人影響而已,並沒有如何進步。
如今她正在接受挑戰,她覺得自己要是能完成挑戰的話,八成就要真正的『成長』了。
周書曾為楊希擋過子彈,其他事情上也給予過她幫助,算是她的恩人。知恩圖報這事兒聽起來順理成章,不過實際上能做到的人並不多,好在楊希可以。面對周書交給她的任務,也就是帶著三位公主找個地方隨便轉轉隨便坐坐,楊希拼盡全力,最終還是把那三個姐姐給弄丟了……
伏虎公主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一直擔驚受怕的,不管是這城市嘲雜的聲音、渾濁的空氣、被遮擋的陽光還是一些古怪的其他事物,全都衝擊著她這個異世界公主的腦細胞。
她現在正跟大姐病公主一起找人,尋找在周書離開後第一時間消失的老三。
亂髮公主是個嚮往旅行但從沒有旅行過的人,童年時期她只是個王都中的流浪女童,被騎士王收為養女後圈養似的關在城堡裡。為了逃出城堡,她努力在所有公眾場合經營自己的形象,以一位得體睿智的公主的姿容嫁給前紅月國大公,這是兩年半以前的事情,然後她就一直生活在紅月國。
即使平時有個外出,也只是不斷的趕路趕路,從一座城市的城堡來到另外一座城市的城堡。
來到這個新世界之後,亂髮公主第一次有了時間在城市裡逛一逛,她決心要花一天時間繞城一周!
周書生活的小城雖說小。但人口也近百萬了,新增開發區之後想要繞城一周,即使是公交車都得慢悠悠的開上一天。亂髮公主偷摸離開姐妹之後鑽入了一條看起來人很少的小巷,她想要找個陰暗角落弄點錢,然後吃吃喝喝遊玩一通。
以白月國的標準,城牆周圍以及市中心是繁華區。城牆內外是些底層的販夫走卒,繁華區內則是高級一些的地方。亂髮公主現在身處的街道只不過是很普通的市區,附近有幾間商場超市電影院什麼的,人流稍微多一點。不過僅以這種程度的繁榮,已經足夠讓亂髮公主誤以為此地是城市的繁華區了。
她躲在一間飯店和超市中間的小巷子,埋伏著路過行人,目的是他們的錢包。公主當強盜這種事兒並不少見,病公主、伏虎公主都幹過,她亂髮公主自是不甘落後。
結果她的第一個目標。是個穿街越巷趕去附近網上網的高一男生。今天是三月開學後的第一個週末,這可憐的傢伙紅著臉在小巷子裡同身材豐滿的亂髮公主身邊擠過去,就在身體發出碰觸的同時,這男生後腦被打到暈倒了。
亂髮公主很自然的將其扶起,然後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結果收成之少令她遺憾,只發現了稍稍的幾枚銅板和鐵錢。她再不瞭解這個世界,也知道銀幣和金幣才值錢。不過考慮到這位少年看起來就不像有錢人。能有這點錢也不錯了,只是不知道價值幾何。
以這女人的慣性思維。完全無法理解紙質貨幣的存在,在她看來只有本身具有價值的金屬貨幣才有資格成為貨幣。
丟下這個口袋裡還有兩張毛爺爺的高中生,亂髮公主抓著七塊五毛的硬幣離開小巷,準備找個小攤觀察一下這個國家的人都是怎麼花錢購物的。一個人公主、大公這類大領導當久了,特別擅長做體察民情的事情。
與此同時病公主和伏虎公主這兩個當姐姐的,正抱著膀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在街上四處尋找。那樣子像是公司女領導突擊檢查一樣。
伏虎公主對這個世界的評價壞透了,到處都是花花綠綠的光線、古怪的噪音和住在高塔中的人。病公主一直管大樓叫做高塔,也是把她這個二妹妹給帶壞了。
不過除此之外,這個世界在兩人眼裡與自己的白月國差距不大。畢竟人還要花錢,需要工作。需要吃東西。遠沒有某些誇張的文學作品描繪中的古怪國家那樣古怪,這裡的社會似乎在循規蹈矩的運行著,並無荒誕之處。
兩位公主在發現亂髮公主溜走的第一時間就四處尋找,她們都服了自己這三妹了,一肚子的壞水專門以給別人添亂為樂,從來不考慮別人的心情。
在她們這麼抱怨的同時,可憐的楊希的心情也是沒有被考慮到。這姑娘搞丟了三個公主,正一臉苦相的四處尋找,好在異國美女這個特徵很明顯,小城的外國人不多見,她一路向路人詢問下來倒是尋到了一些蹤跡。
就在楊希慌張得到處尋找的同時,罪魁禍首亂髮公主已經站在大街上對著一溜小吃攤注目許久了。她現在站在一處集群寫字樓下面,正是中午吃飯時間,午休的上班族正熙熙攘攘的從大樓內往外走。
亂髮公主穿的還是昨天來時那一身t恤加熱褲的打扮,雖說南方早春溫度還ok,但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就她現在靠在一棟樓前死盯著街道上的小商販,觀察著那些購物的人。就憑她現在這個做派,給人一種正在等待男性搭訕的感覺。
在寫字樓這種地方工作的都是些年輕人,他們就職於小公司,每天忙完自己的那點工作,就開始掛在網上閒晃磨洋工。讓這些清理充沛的年輕人過如此單調的生活他們肯定不會甘心,不過生活就是如此,無奈之餘,他們只好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大多數的婚外情都發生在職場,同樣也是發生在這種語境之下,他們實在太閒了,除了異性對其他事情提不起興趣。
亂髮公主對於男人來說,只看第一眼,絕對是異性之中的頂級貨色。她這種靠在牆邊無所事事的樣子。給予了許多年輕上班族以遐想。
終於,終於有幾個觀察亂髮公主許久的牲口按耐不住自己的**,拉幫結派的互相壯膽,去跟亂髮公主搭訕。
一個自以為英語說得很溜的傢伙站出來,對亂髮公主道:「lady,areyouwaitingfor」女士。你在等什麼嗎?
聽到有人跟自己說話,亂髮公主微笑搖頭,沒有搭話。
一個懂法語的哥們跑過來接班,用碉堡的捲舌音說著:「est-cequevousattendezquelquun」話的內容跟說英語的那個哥們一樣。
亂髮公主還沒應付過搭訕,但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群無聊男人喜歡做這種無聊的事,於是她開口甩了幾句通用語,表示『咱們語言不通』。
被兩句話打發的男人們湊在一堆,研究著這女人到底說的是哪國話。懂法語的青年人蜜月旅行去的就是歐洲,十幾個國家游下來。那幾個國家的語言他都會說一點,他可以肯定,這女人不是歐洲人。
「難道是拉美的?不像啊。」
「會不會是俄語?」
「別鬧了,我沒說過我有25%的俄國血統嗎?我敢肯定不是。」
一群搭訕失敗的男人遇到一點挫折就放棄了,反而在自家公司門口展開了一場學術交流。在他們說話的功夫,亂髮公主看懂了這個國家的交易習慣。她嘩啦啦的掏出了身上的幾塊錢,自信的走到一個推車賣盒飯的大叔跟前。
盒飯只分兩個種類,八塊和十三塊兩種。價格相當的實惠。幾個男人見到自己要搭訕的女孩兒嘩啦嘩啦的掏著一堆鋼崩一臉自信的去買盒飯,頓時有些迷茫。心說這姑娘是來自冰島的?怎麼看著這麼寒酸呢?
幾年前冰島的民營銀行破產被過度宣傳,就連這些年輕人都以為那個欠錢不還的國家很貧窮,殊不知欠債的永遠都是大爺而且那些錢2018年左右大概就能還完了,人家冰島人的低保說出來都能羨慕死人。
盒飯大叔見到有外國人光臨,簡直受寵若驚,生硬的說了聲『哈嘍。來哪個?』
亂髮公主之前看到的是,有個許多男人都用三個鐵錢買了一個這種白色盒子,然後用一種奇怪的柔軟透明的『布』打包帶走。她倒是看清楚了那三塊錢的鋼崩,卻忽略了五塊錢的紙幣。
盒飯大叔看著白生生小手遞過來的三塊錢,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洋鬼子是搞錯價格了。這大叔05年之前也賣過三塊錢一盒的盒飯。不過08年四萬億刺激計劃一出台,整個中國盒飯業大變樣,再也沒有這種行市了。
大叔連說帶比劃,好不容易才讓亂髮公主搞明白她把價錢計算錯了,於是乎她抓住自己所有的鋼崩給大叔看,大叔數了半天,最後發現差五毛錢。
「算了,看你出門在外的不容易,就算你便宜點。」
一盒盒飯的淨利潤大概是兩塊錢不到,大叔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亂髮公主買完飯後得到了一根方便筷子,她搞不懂這東西是幹什麼用的,這位公主大人倒是聽說過筷子這個東西卻沒見過方便筷子,好在附近有兩個蹲在馬路牙子上吃飯的清潔工,以實際行動幫著這個異世界公主答疑解惑了。
這麼多年來,亂髮公主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流浪兒,而非什麼身份顯赫的三公主又或者是紅月女大公。她現在就像小時候坐在路旁啃別人施捨的麵包一樣,學著清潔工的樣子坐回了寫字樓牆壁下,笨拙的分開方便筷子,然後拿著掰斷掉的筷子吃東西。
「是這麼吃麼?」亂髮公主自言自語的擺弄著手裡的木棍,胡亂擺弄半天也沒搞清楚該怎麼弄。這位三公主在武道修為上屬於兄弟姐妹中最差勁,僅比常年生病的病公主強上一點點。她低下的肢體學習能力直接反映在對筷子的適應性上,這頓飯吃得十分笨拙,真真正正的做到了『出洋相』這三個字。
向亂髮公主搭訕失敗的一群上班族們,這會兒正紅著臉滿心溫暖的看著笨拙的公主坐在地上吃東西。她表現出的笨拙又落魄的模樣激起了男性的憐憫之心,只是看著她吃飯的樣子,幾個人的心都快融化了。
「這女孩兒看著太可憐了。她好像很餓的樣子。」
「是呀,看著她穿的衣服都還不錯,沒想到竟然這麼窮。」
亂髮公主這會兒一身裝扮都是意大利手工名牌,不算奢侈品,但也是魔法師們準備的高檔貨,不過在內地沒什麼名氣就是了。品牌都沒有漢語翻譯。
一個還沒結婚的青年有些熱血上頭,覺得自己必須請這個『窮困』的外國姑娘吃飯,正掏出錢包點著自己這個月的可支配收入。他想要以此為契機,爭取再過年給老爸老媽帶個洋媳婦回去什麼的,電影裡不總是有類似的情節嗎?好姻緣似乎終於落到自己的頭上了!
另外還有一個已婚男性也心懷不軌的有著類似的想法,不過已婚人士就是跟那種小青年不一樣,他覺得今天遇到的這段劇情繼續發展下去肯定會演變成一夜情的。畢竟洋妞都開放,不是麼?
亂髮公主是所有公主中最平易近人的,只要不對其表示出惡意和侮辱。她就不會殺人。要說開放也沒什麼錯,從她的穿著上就看得出,她並不在乎被人看光大腿胸部什麼的。不過開放跟xing開放壓根是兩碼事兒,而且繼承了紅月國的女大公也是沒有再嫁資格的。
公爵大人這頓飯吃了兩口就因為不合口味吃不下去了,不過她致力於練習筷子,於是只好繼續吃,好歹也能填飽肚子不是。這個行為使得努力扒飯的她看起來跟個餓死鬼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心懷不軌的上班族出動了。他們這次也不再說什麼鳥語。直接擺出和顏悅色的模樣對著坐在地上的女孩子微笑,畢竟微笑是全人類都看得懂的語言。是最鋒利的武器。
他們倆指著公司對面的小飯店,然後比劃著吃飯的姿勢,其中一個還敲著自己錢包,表示由自己付款。
亂髮公主在吃飯的時候也不全然在學習使用筷子,她還分出一部分腦力尋思著自己剛才為什麼算錯了價錢,有什麼地方看漏了嗎難道?又或者老闆見自己是異族人。歧視自己多收了一些費用?
沒見過紙幣的人真的很難想像紙也能拿來當錢花,腦袋裡也很難產生『信用貨幣』這個概念,只知道『金屬貨幣』是硬通貨,這種原始思維很多現代人也存在,比如把黃金當成硬通貨的那種人。
有關盒飯價格的這份疑惑在亂髮公主看到眼前男人的錢包後終於解開了。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世界的貨幣有兩種介質,紙也能拿來換東西。不過她還是不相信紙幣的存在,只把那些紅紅綠綠的紙當做優惠券一類的東西。
為了進一步搞清楚這個世界,亂髮公主毅然決然的丟下盒飯也是毫無公德心,然後跟在那兩個上班族屁股後頭往小飯店走去。
剩下的那些上班族心裡特別不是滋味,他們不想背叛自己的女友,又不忍心看著一個可憐窮困的外國姑娘被糟蹋,又狠不下心報警,畢竟大家都是同事。於是……他們選擇跑過去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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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公主和伏虎公主那邊雖說是在幫著找人,不過實際上也是非常的不太平。這兩個人找了一會兒就發現自己貌似走丟了,病公主憑著記憶找回了跟周書分開的地方,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人回來。
伏虎公主自覺以自己身份,不甘心一直站在這裡等那個周書,覺得有些掉身份。病公主倒是不發愁,提議四處轉轉。
她身上可是帶著手機的,知道如果周書找不到自己,肯定會用這個東西跟自己通話。病公主雖然不會主動播電話,但接聽還是沒問題的。
輾轉一圈決定繼續溜躂的兩人順著人流鑽進了一處大樓,這裡是小城內的文化用品批發市場,其實就是一間到處都是小攤販的小商品購物大樓,有一種九十年代商場的感覺到處都是人。
此處除了趁假ri週末跑來逛小店的女學生之外,以生意人和閒逛的老年人居多。一群大爺大媽湊在一個小書販哪裡,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附近的八卦,比如什麼南邊那片平方釘子戶,有開發商找來黑社會近兩天就要來強拆;還有附近寫字樓群附近的小飯店老闆賭博輸了近百萬,成天念叨著不想活了要報復社會什麼的,嚇走了不少客人;還說這文批市場防火措施不合格,最近兩天空氣幹得莫名其妙,到處都在起火之類的。
兩人順著人流一路擠下去,驚奇的發現自己深處於地下!沒見識過地下商業城的兩位公主,望著傾斜的天花板心裡一個勁的打鼓,害怕這個洞突然坍塌把自己砸死。伏虎公主正憂心忡忡的尋思著,「如果這裡塌方的話……我應該跑得出來?」
出於對地下世界的敬畏,兩人合計了一下,準備從這人擠人的地方出來。說實話,其實兩位公主以自身氣質相逼,使得普通人不敢接近。尤其是臉上刺著火焰的伏虎公主,她身邊還是挺寬敞的,這出於國人對於洋大人的敬畏。
就在兩人折騰著離開的時候,六感強大的病公主似乎嗅到了什麼味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頭頂燒焦了。
她很確定自己的頭髮沒事兒。抬頭看去,頭頂上的一個燈管正辟辟啪啪的冒著火星。(……)
ps:過年,盡量更,時間未必保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