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同病公主的小情調沒有進行多久,知道自己賺不到兩人船資差價的長鬚便隨便喊了個熟識的水圍鎮鎮民,請他載著自己這邊三個人去鎮子上。
長鬚所說的沒什麼朋友,沒人願意載那純粹就是扯淡,水圍鎮本身就是個商戶雲集的地方,吃的就是遊客這碗飯。現在季節不好,附近羅澤拉文的老爺們都不願意挪動自己那個擺在在壁爐前躺椅上的屁股,他們的收入很糟糕,巴不得有人來陣子住宿消費呢。
劃了將近二十分鐘的船,周書和病公主才登陸湖心孤島一般的小鎮。陣子分四個島,大小都差不多,中間由水道和木橋相連。
周書四下望著,對這時代感極強的建築讚歎道:「這鎮子挺漂亮。」
這個讚美沒有得到病公主和長鬚的共鳴,長鬚覺得這個小鎮選不如羅澤拉文這種大都市住著舒適,這兩人一看就是大城市來的,只有那裡的人才會喜歡這種鄉村調調。病公主更是看慣了周書國家的那種巨大高塔建築,覺得這傢伙這時候說這個,是在嘲諷自己的國家。
不去管兩人的自卑心思,周大老爺一路好興致的跟著長鬚去了他的家。
出人意料的,長鬚家裡竟然乾淨整潔的像是住了十幾個重度潔癖的老女傭一樣,別說一塵不染了,其屋內傢俱飾品擺設都簡潔的讓人詫異。當然,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咎於他家裡壓根就沒什麼擺設。
這種詭異的乾淨程度是一個謎團,不過答案很快就浮出水面。長鬚掏鑰匙開門口,一個大概跟刀殺組年紀差不多的女孩抱著一木盆的髒衣服從後院跑了出來,叫了一聲老爸然後就跑走了。
這個老爸肯定不是對著周書喊的,病公主沒想到這歪瓜裂棗的男人竟然還生的出這麼可愛的女兒,自己要不要請神殿來照顧一下這家人呢?免得這個父親哪天缺錢把女兒賣給別人當奴隸。
病公主想得有點多,長鬚請二人在餐廳桌子前坐下,這是他家唯一有桌子可以待客的地方。他翻騰出幾張畫紙和一根碳棒,二話沒說刷刷刷的在紙上畫起人物像來。
「這是什麼意思?」病公主盯著很快就勾勒出來的輪廓不解。
長鬚突然呵呵呵自嘲的笑了下。指著牆邊立著的一副半人高的肖像畫,上面畫的是一家三口,男人隱隱約約看得出是乾淨整潔許多的長鬚,女人手裡抱著個nǎi娃子,三人表情幸福。
「我原本是鎮上的畫師,不過現在酒喝多了手有些抖,已經不能再接觸顏料了。碳棒的話還是沒問題的。」
兩人不知道他說這個幹什麼,安靜的看著他一邊用碳棒塗,一邊用手指抹。沒一會兒,兩人就認出了這畫像上男子的樣子。
長鬚把這幅完成度一般的畫往桌子上一拍,奸商一樣的笑道:「兩位感興趣的那個爆炸聲,就是這個人造成的。我當時在場。幾乎是目睹了整個過程,需要我講述給二位聽嗎?」
周書和病公主盯著桌子上快手的畫像,覺得自己的運氣還算不錯,遇到了這麼一個熱心群眾。
長鬚見兩人點頭,對著後院大喊,「哈娜,去買些茶點來。」
被叫做哈娜的小丫頭登登登跑過來。解開身上的圍裙對著她老爹伸手要錢。
長鬚用下巴指著周書,那意思是『錢問這個人去要』。
周書覺得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哈娜這個名字他以前好像聽過,似乎是個重名率蠻高的普通名字。他很懂行的掏出一口袋銀滿月丟給小女孩兒,搞得這女孩兒膝蓋一軟緊張得差點忘了怎麼走路,叨登了好一會兒才又登登登的跑回後院收好錢,只捏了一枚銀幣出去買東西。
周書和病公主都不缺錢,也願意在幫助自己的人面前慷慨一些。長鬚壓根就沒想到這兩人會這麼有錢。他原本只是準備弄上十天半個月的口糧錢就成,沒想到這一下子足夠吃上十年的。
有了錢之後,長鬚自然對自己看到的事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原本是個畫師,很擅長與人交流,笨嘴拙舌的人幹不了這種需要跟顧客討價還價忽悠吹捧的工作,干服務業的都這樣。
根據長鬚所述,他畫中的快手是從天上飛落下來的。他只看了一眼就能記住並繪出快手的樣子。足以證明他作為肖像畫畫師的天賦還是很不錯的。
當時長鬚正在兩界門的圍牆邊上晃悠,想找一找有沒有鬆動的柵欄可以讓他偷走賣錢,結果一抬頭就看到天上有一個人砸向牆內那座巨大的鋼鐵門附近。
周書回憶著兩界門周圍的植被狀況,那裡有許多大得誇張。枝幹可以走馬車的樹木。就連自己都跳得進去,如果快手真的修煉到三十萬個召喚點數這麼多,拿他大概已經有一系陽級或者四系月級了,肯定比自己跳得輕鬆。
快手的落地聲音顯然不是那爆炸,引起爆炸的一個魔法師,長鬚看到一個中年女人踩著一隻金屬鞋子在空中飛,那鞋子的尾巴不由分說猛擊向快手。
提起中年女人,還是魔法師,周書和病公主想起了趕走自己的那傢伙。如果她真的跟快手打了一架的話,那麼也不怪她脾氣那麼大。
那女人的蠍子尾巴被快手抓住,扯斷了。就在扯斷的那一刻,斷尾發生爆炸,發出震天響聲,除此之外,一道極其明亮的光芒伴生而出,照亮整個林子。
當時的長鬚害怕看了這光會瞎掉,連忙閉上眼睛。等他再睜開時,兩人都不見了,反倒是一堆其他魔法師湊了過來,圍著爆炸的地方指指點點不知道在做什麼。
接下來的事情周書就知道了,長鬚呆愣在那裡沒有走,一直等到周書和病公主過來。他看兩人好像對自己看到的事情有些興趣,在偷偷摸摸觀察一陣覺得沒什麼危險後,直接尾隨並叫住二人。
周大老爺聽到這裡才後知後覺的想起用召喚之書探查一下快手,是不是還在附近,是不是還活著。
他本來並不看好這傢伙,能從拉斯普京家的巫師和魔女哪裡逃出生天。這得有多大的本事?可事實讓他失望了,快手雖說目前不在可偵測範圍內,但他這個素體確實還活著,這一點不會有錯。
病公主敦促長鬚,讓他想一想當時有沒有其他細節值得講訴的。
長鬚認真思考了一下表示,除了當時天氣不錯,鐵門沒有鬆動。身邊跑過一隻肥兔子自己卻沒有抓到以外,就沒什麼稱得上細節的東西了。
聽完這些,周書覺得這白月國貌似又要攤上大麻煩。很顯然,兩界門這東西已經被快手覬覦上,至於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東西的重要性,那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能夠肯定的是。當年冷杉公主那個倒霉蛋都沒能從阿留沙的鐵球下逃走,如今阿留沙家族中的一個長輩親自出手竟然沒能留下快手這個之前只不過是速度型武人的傢伙,這情報給周書一種這個世界要變天的感覺。
兩人聽完這些事,長鬚那個叫哈娜的女兒才抱著一堆食物回來,興奮的準備想要開吃的樣子。
這女孩兒沒有去教會學堂上學,而是在家給人洗衣服賺錢,也就是傳說中的洗衣婦。她很喜歡清潔。也很喜歡洗東西,倒不覺得這個工作有什麼苦的,只是最近一陣子每天都吃不到什麼好東西讓她很難過。
周書和病公主笑著拒絕了女孩兒奉過來的飲料和點心,向長鬚道謝後告別離開,兩人走在水圍鎮高低起伏犬牙交錯的小道上,討論著快手的事情。
結果由於這裡的景色太過有魅力,兩人都沒什麼心思繼續研究那煞風景的話題。
「要不然……」周書抓著病公主的手提議道:「我們今晚就住在這裡。」他倒是沒抱著什麼壞心思,只是覺得自己在這邊有一種正在旅遊的感覺。想要在這裡多逗留幾天。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原本兩人無法結合的兩個原因——無法放棄的國家和無法治癒的疾病,如今已經全部解決了。病公主最近總是盼著自家騎士王趕緊死掉,自己當上女王,然後請周書過來倒插門當國王。
以騎士王的身體,再活個十幾年也不奇怪,不過以他的腦袋狀況。隨時宣佈讓位出來也不奇怪。他的老年癡呆已經嚴重到每週頂多只能清醒三兩天的程度了。
病公主幾個小時前還聽自己的近衛女侍八卦說,騎士王前兩天練劍的時候老年癡呆復發,用鋼鐵公主的那柄烈陽的孿生寶劍斬斷了他自己雕像的一隻腳。
要知道那雕像可是有三十三米高,是在大災難之後紀念英雄由當時的公主出資建立的。其實就是為了討好自己的未來結婚對象。雖說是在王庭內部,但它那個體積已經大到普通王都百姓一開窗就看得見的程度。
好在這雕像是魔法師們建造的,質量有保證沒有倒塌,要不然坊間肯定會傳出什麼王室內部大洗牌之類的謠言。
在眾多養子養女之中,與騎士王情誼最深的應該是二公主伏虎和三公主亂髮,以及已經死掉的兩個小王子。為了不讓騎士王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白月國王位大概很快就會在伏虎公主和亂髮公主的聯合建議下易主。
現在病公主的病已經痊癒,等這個消息被廣泛流傳,騎士王離開王座的進程大概會被加快。
提起自己病癒的事情,病公主想起自己該寫信了,她有些日子沒動筆,有些叫不准自己的字是不是還能拿得出手見人。
考慮到這個問題病公主決定跟周書留在這裡一晚,爭取把信該寫的都寫好。
周大老爺聽了她的想法,果斷點贊,召喚了一隻飛鳥叼了張字條飛到烏拉謎那裡,讓她不用擔心自己,然後直接在鎮子上找起可以住宿的酒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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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飛鳥一行人離開暗娼館之後決定直接會城堡裡閒呆著去,她們有些被噁心到了,沒心情繼續閒逛。
人有時候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本來都已經決定飛回去的三個女人中,由于于飛鳥突然想要坐一坐從沒坐過的馬車,路過一家馬車鋪子就不肯走。
灰魔女其實也不是很想飛,這年頭要想找一個不被人發現的地方升降起落還是挺難的。既然老大說了想坐馬車,那就坐好嘍。
兩界門的出現對於羅澤拉文的普通百姓而言是個很大的話題,他們不知道城裡的魔法師們又在搞什麼鬼,只希望別再惹出什麼颶風暴雨之類的天災出來。
羅澤拉文的氣候一直很糟糕,南方城市有這種東西很正常。城裡的居民長久以來一直認為這種災難是魔法師們的實驗造成的,因為北方魔法師少,也沒有這種東西。
如此說法究竟從何而來。如果去酒館找個醉鬼請他一頓香腸啤酒想他詢問,他八成會告訴你一個有關陰謀論的故事。
說是羅澤拉文城內有一夥對魔法師恨之入骨的傢伙,一直在想盡各種方法給魔法師找麻煩。有人說這些人曾經被魔法師惡整過,也有人認為他們是一群好傢伙,發現了魔法師暗地裡的一些齷齪勾當,比如買賣婦女什麼的。
羅澤拉文是白月國女性失蹤最頻繁的城市。至今雖說破獲了很多綁架案,但對於龐大的失蹤人口來說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市民們對這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痛恨魔法師的組織沒什麼惡感,因為喜歡魔法師的普通市民並不存在。
陰謀論者普遍認為,有很多關於魔法師的負面謠言都是他們製造的,比如天氣之類。大部分市民還是知道天像這東西屬於自然情況,不會賴這個賴那個,但有關魔法師裡通外國出賣白夜國的說法一直存在。
魔法師的名聲太差了。他們是貴族中最沒擔當的一部分,得到土地後這些新興的魔法貴族比任何老貴族都貪婪。魔法師的城堡,這地方一般的市民根本不會去,父母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去那附近玩,雖說那裡夏季果實動物昆蟲都豐富,又沒什麼危險,但要是有孩子跑過去抓兔子摘果子被發現,打得三兩天走不了路都是輕的。
於飛鳥盯著一腦袋黑頭發出現在馬車房。情理之中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烏拉謎拿出錢袋,讓車房老闆找一輛好一些的馬車和見狀的馬匹,拉自己回附近的山中城堡。
「去城堡?」老闆上下打量著烏拉謎和於飛鳥這兩個異鄉人。「兩位女士是魔力擁有者?」
在這個世界,人人都知道魔力擁有者女性容貌姣好,在某些時候這句疑問還是普通男性稱讚女性容貌的一個小花招。
這老闆可不是在稱讚兩人漂亮,而是發自真心的詢問句。他不想跟魔法師扯上關係,已經決定了如果對方回答『是』的話。立刻提早結束今天的生意。
烏拉謎搖搖頭,她雖說有魔力,不過也就那麼一丟丟,什麼都幹不了。對於這個疑問她當成了老闆的討好。聰明反被聰明誤,並沒深究。
老闆半信半疑的看了三人幾眼,最後還是決定穩妥為上,放棄了這份收入,委婉的提出拒絕,建議她們去別的地方看一看。
被大發出來的三個女孩子皺著眉頭,她們都敏銳的感到了事情有些奇怪,別說那老闆閃爍其詞的態度,就連不懂通用語的於飛鳥都從對方語氣中聽出了一些奇怪的意味。
「怎麼辦?要不還是飛回去?」灰魔女在大馬路上大大咧咧的如此建議道。
她口中的這個『飛』字剛一說出,就被隱藏起來一個身影聽在了耳朵裡。
剛才在馬車房,聽到烏拉謎這個外鄉人與老闆說話的人不在少數,其中有一些是客人,有一些是馬車房的員工。
其中的一個剛剛來車房工作沒幾天的打工妹,敏銳的感覺以於飛鳥為首的這三個人有些奇怪。
首先,她們三個全部都是外族人。雖說灰魔女是白人模樣,不過只要仔細看,她與白月國的國民還是有很多不同的。
說羅澤拉文的魔法是裡通外國的人很多,但挑起這個話題的,正是眼下這個車房打工妹的同伴。她們知道魔法師們建造那鋼鐵大門肯定有什麼目的,然而他們秘而不宣的態度惹火了這女人和她的同伴。
好事不背人,背著人就沒好事。他們以這句話為行動綱領,開始了對魔法師們的抹黑,想要讓他們對這門做一個表態。
結果很讓幾人驚訝,魔法師們竟然一聲不吭,彷彿對自己的職責默認了一般。裡通外國什麼其實是這些人胡編亂造的,可隨後種種跡象表明,自己好像蒙對了什麼。
如果周大老爺在場的話,崔健會告訴他,附近有個四萬點召喚點數的美女在。
現在這個美女嚴重懷疑眼前的女人跟那個城堡裡的魔法師有什麼糾葛,搞不好她們手裡掌握著什麼陰謀和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