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魔女之所以招待周書來自己家,主要是因為看上他手中的戒指。身為一介魔女,她自然是看得出這戒指的巧妙。過於旺盛的求知慾是魔法界人士的通病,灰魔女也不例外。是以她在得到戒指主人許可後,便肆無忌憚的拿出自家一台不甚安全的古董機器輔助自己研究這枚魔法戒指。
周書本來沒覺得把個戒指放到『留聲機』上會有什麼危險,直到灰魔女說了一句『這東西偶爾會強行啟動被檢測的魔法道具,不過幾率只有千分之一而已』。只要出現這種台詞,通常來說就等於是內定會中標了。
果不其然,在『留聲機』變出的光球剛一接觸到戒指的一剎那,只見那光球瞬間膨脹充滿整個房間,過於刺眼的光將兩人致盲。這顯然不是什麼正常現象,灰魔女立下的flag在此應驗。
好在始作俑者灰魔女反應神速發揮出其魔女的本能,幾乎在光球異變的同時,她一把抓住丟在床上的魔女裝。這是她家祖傳的裝備,對於魔女來說,其重要性比汽修師傅的板子還有過之無不及。
將裝備抓在手裡的灰魔女從帽子裡抽出一根擀面杖模樣的黑色魔杖,揮手為自己罩了個應急的防護罩。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證明她這一判斷是正確的。在強光消失之後,出現的是一陣滾滾雷聲。一般下雨天的雷即使打得再低,其發聲位置也是在高高的烏雲上。眼下的這雷,則是直接擦著灰魔女耳朵邊過去的。
防護罩對震盪而來的聲波起到了強大的阻攔作用,而沒有防護罩的周書,瞬間就被震暈了。
等周書再次醒來,肚子以餓得咕咕叫。可眼前的景色,卻讓他沒了食慾。
「我這是tmd在哪?」
出現在周書眼前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只有他身邊有些光亮,是來自於魔戒的光!此時這戒指正漂浮在周書前方一米處,兀自發散著昏黃的光芒。
這光芒完全無法與此時此地的黑暗抗衡,顯得孤零零的。好像是在烏雲遮月的無人體育館正中,擺放了一隻燃料快耗盡的煤油燈一般。
還沒等周書對眼前飄著的戒指產生什麼疑問,便立即發覺自己也正飄在空中。
「您醒了?周先生。」灰魔女正穿著她的魔女裝待在旁邊,一同沐浴在戒指的光輝中。此刻她正抱著膝蓋在空中坐著,和失重的宇航員一樣不斷的轉圈圈。從話裡的語氣能聽得出,對於周書的甦醒她非常高興,甚至可以說是感激。她已經對這黑乎乎又孤單的世界感到害怕了,簡直都快患上『幽閉恐懼症』這種傳說中的疾病。
這裡除了無限的黑暗之外,最讓人絕望的是絕對的安靜。人處在沒有點兒聲音的世界,甚至連自己的血液流入大腦的的響動都聽得見,心跳簡直吵得像打鼓,讓人想要將這咚咚作響的東西抓碎。周書的甦醒,挽救了快要被逼瘋的灰魔女,她在這個世界已經待了不知道多久了。
「這是哪兒呀?宇宙嗎?不對呀,這裡能呼吸,可我們是失重狀態,又這麼黑……」
魔女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瞭解現在的狀況。「我們倆都被這戒指拉到了一個奇怪的空間。從肚子餓的程度來算,最少也有5小時以上。」她用手指了指周圍的黑暗,又指了指正在發光的魔戒,「而且這戒指似乎是有引力,正拽著我們向前走。」
走?「我們有在移動嗎?」周書大驚之餘四下張望。果然,似乎是在動的樣子。由於附近沒有任何參照物,目前這個樣子很難分辨出自己是否被什麼東西牽引著在運動,只是稍微有這麼個感覺。「灰魔女,你一直是醒著的?」周書有些尷尬的叫出灰魔女的名字又或者說是綽號,這不知所謂的三個字比預料之中還難喊出口。
「沒錯,一直醒著。我眼睜睜的看著您戒指召喚來的閃電憑空在我的房間裡撕開一個黑洞,將我們吸了進去。我當時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您的戒指到底是幹嘛的?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嗎?」
「……大概知道點。」周書有些心虛的道:「據說這戒指能帶我們去另外一個世界……」
灰魔女聽完,非常誇張的歎了口氣。「我一猜就是。破界指環!哼,古典的東西,小時候聽到的故事中有一半都是它當主角。什麼普通的小魔女無意得到破界指環去了魔法世界,學成本事後帶領正義的魔女軍團和邪惡的基督教戰鬥什麼的。」
故事?魔女們童年聽的故事都是穿越劇?英美文學專業的周書懂得在這種文學創作背後,其受眾群體究竟是帶著什麼心態過活的。看來魔女們似乎對基督教當初「焚燒巫女」的事情有很深的怨念呀。周書對這話題有些興趣,但眼前黑乎乎的現實讓他沒法多想那些。
「這麼說,你的留聲機啟動了這戒指?千分之一的幾率被我們趕上了?」
「未必,也可能是將它弄壞了。破界指環是傳說中的高級貨,有幸一見我是很榮幸啦。可我的二手解構機……可惡,我要是有錢人就不會出這種事兒了!」
周書沒心情搭理眼前的財迷,但灰魔女的話他聽懂了。所以說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確認此時這個狀況是正在『穿越』中,還是戒指被灰魔女的『留聲機』給折騰壞了,把自己帶到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周書什麼都不懂,唯一能求助的對象只有『召喚之書』了。
崔健聽了自己主人的問題,很遺憾的表示自己並不具備這方面知識。「雖然我不能解答您的問題,但是主人,我可以告訴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生物。而據我所知,破界指環這類東西,並不會把人帶到沒有文明的世界。因為世界與世界之間相互打通,必須要有一定的文明力量來輔佐的。我想,這裡大概是個人造的空間,能夠讓破界指環ziyou出入的空間。或許是通往別的世界的隧道。」
哦,這樣呀。所以說,那戒指的學名是叫破界指環嘍?周書除了這個,其他的都沒聽懂。
崔健耐心的又詳細解釋了一次,才讓自己主人明白過來,此時這個狀態應該是破界指環運行時的正常狀態,不須擔心。
周書很好心的將崔健的話告知了灰魔女,許諾說用不了多久兩人就能脫困。他能看出眼前的姑娘都快被嚇尿了,再不安慰安慰容易出問題。他倒是有信心在餓死前逃出去,因為懂得召喚動物的周書覺得自己兩人即使對著召喚出來的老鼠,應該茹毛飲血也能挺上一陣子。
灰魔女聽了之後立即放下了心,她對周書這個奇怪的東方魔法師的話是深信不疑的。畢竟,破界指環本身就是和許願機一樣的傳說級道具,若不是眼下情況特殊,她早就一把將戒指抓過去撫摸舔舐不斷愛撫了。
似乎戒指聽到了周書對灰魔女的許諾,很給自己主人面子,很快便將二人帶到了一處有亮光的地方。
周書和灰魔女遠遠就看見,在這漆黑一片的世界裡,遠處隱約閃耀著白光。白光越來越近,門一般出現在他們眼前。二人發現對面似乎是一片天空,還泛著傍晚的火燒雲。
這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戒指沒留給他們感歎和暢想的時間,直接將二人甩進門裡去,自己則是自動套回了周書的手指。
「我擦,你別套大拇指呀,太緊了!」周書被戒指箍得有點痛,同時眼前一暈,身體在半空轉了一圈,一隻鳥迎面飛來差點撞在他的男根上。他在下落!
灰魔女眼疾手快,從帽子裡變魔術一般抽出之前踩著飛行的那根掃把,抓著周書乘了上去。
破界指環確實將他們帶來了一個未知的世界,只不過位置是在這個世界某處五百米左右的高空。原本沒有重力飄在空中的二人,突然感受到了來自行星的吸引力,整個身子被重心抓住,瞬間掉了個頭。
他們倆頭暈眼花的好不容易抓住飛行掃把,要不是幾小時都沒吃東西,現在怕是已經吐出來了。掃把乘了兩人似乎是負載了,一個勁的往下落。
「周書先生!我魔力早就見底了,飛不起來!想想辦法!」
灰魔女在不斷下落的空中大聲呼喊著。她之前跟個戰鬥力不俗的修仙者一場惡戰,之後又在莫名其妙的黑色空間裡擔驚受怕的過了數小時,精神力早就空掉了。
周書從來就沒來過這麼高的地方,也從沒飛行過,更沒有跳傘經歷。面對此時此刻的情景,他別說想辦法,腦子亂得甚至連召喚之書都呼喚不出來。
灰魔女見同伴這麼不給力,嫌棄的翻了個白眼,然後咬牙拼出吃奶的力氣搾出了自己腦子裡最後一絲魔力,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操縱起掃把在臨落地之前安全上壘。兩人趴在地上就大口大口的喘氣,剛才差一點就硬著陸,讓他們後怕不已。
「好家在,好家在!我似乎挺有跳傘天賦的。」
徹底丟了一次人的周書對於自己竟然沒被嚇的尿褲子這件事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灰魔女則是用光了所有力氣,死人一樣的趴在地上抱著掃帚,連說話的勁兒都有沒了。
周書本想說一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類的話安慰她,然後好好看看這個『新世界』。可他一轉頭,眼前看見的東西讓他無比心驚。
究竟是這幾天的第幾次了?這一驚一乍的場面。
只見自己跟灰魔女此刻正在一片矮樹林之中,眼前一名頂盔摜甲一身西方騎士裝扮的金髮女人,正在和四名類似裝扮但是一看就非常反派的男人對峙著。那四個男人全都穿著黑色鎧甲,手持西方長劍,其中的一人手裡還正攥著兩顆一頭金毛的女人頭。那人似乎剛剛向什麼地方斬了一劍,只見矮樹林中刮起一陣旋風。旋風過後,那四個男人身邊草木皆無。
那人將沾上些泥土的劍在兩顆腦袋的臉頰上蹭了蹭,那張臉已經被泥土和有些凝固的血弄得骯髒不堪,但還是可以看出這兩顆生前應該是非常漂亮的妙齡女性。
還好我不太喜歡西方女性,要不然肯定心疼。
周書想跟自己開開玩笑,來緩解下此刻緊張的心情。因為四名凶神惡煞的黑甲男正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而站在周書身前的銀甲女,也用一種提放的眼神看著自己。這女人一頭金髮,跟黑甲男手裡人頭的相貌有幾分相似。周書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認為這女人應該跟那兩個腦袋是一個媽生的。雖然她此刻衣甲光鮮,盔甲上還雕著花,不過估計很快就會被那四個男人搞死了。
在看向這女人的臉,又嚇了周書這個大老爺們一跳。那女人從脖子到額頭,整個左邊臉頰紋著一朵怒放的火焰。從那栩栩如生的火焰造型和極高的圖案完成度,估計紋身師傅的身價至少千刺千元。
二人沒想到剛掉到這個世界就立刻遇到麻煩。從眼前人的裝扮來看,周書幾乎可以肯定接下來發生的故事不是科幻也不是東方玄幻,而是劍與魔法、龍與勇者與魔王之間的膩膩歪歪。
雖然他還沒有做好接受這個世界的心理準備,卻是已經開始想法子應付眼前的狀況了。
就在他們落地的時候,對面兩方人已經來來回回辟辟啪啪互砍了幾十招。幾乎他們的每一劍、每一擊,都會將身周的矮樹石木擊打得粉碎。
可打著打著,他們就發現自己附近,突然出現了兩個人。而且這兩個人服飾古怪,面貌上絕對不是本地人。最重要的是,他們五個完全沒感受到這兩人的接近,就好像他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
思念至此,五人同時默契收手,將好奇的目光投了過去。
「怎麼辦呀,周先生?這五個人都會魔法,你搞得定嗎?」死人一樣趴在地上的黑魔女見那邊主意道了自己,強抬起頭說了這麼一句話。
周書已經被嚇習慣,面不改色的對灰魔女道:「你要是對我說『您』不習慣,以後就別用尊稱,我聽著也彆扭。再說了,這五個人明顯不是一路的,憑啥讓我1v5?他們打他們的去,我們跑我們的,不是挺好麼。」
這話一出口,周書心裡一驚,一種壞事兒了的感覺油然而生。果不其然,那四男一女聽到周書嘴裡說著奇怪語言自己卻能聽懂,立刻拔出武器同氣連枝的將周書視為共同敵人。
很明顯,對於五人來說,眼前這兩個人實在太古怪了。
灰魔女見狀心灰意冷。「好吧,周先生。我覺得你以後應該謹慎開口。」
還不是你tm先跟我廢話!周書沒罵女人的好習慣,只得心裡埋怨幾句。對於眼前的五個異世界人,他連忙解釋道:「我沒惡意,我只是在跟你們的精神溝通。」
用精神溝通,這是周書從王大爺那裡聽來的解釋。對面五人此時的心情,他是非常能夠體會的,他第一次遇到王大爺的時候可是被嚇壞了。當初聽了王大爺的解釋,周書的緊張的心情一點緩解都沒有,所以他猜想,對面五個應該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把自己和灰魔女當空氣給放掉。
「你是誰?我為什麼能聽懂你的異國語言?你是哪裡來的!」
四名黑甲男中站在最中間的一人向周書發問。從其他幾人的眼神裡,周書看得出他們也有著同樣的疑問。
「我就是個過路的,你們能別跟我這惹麻煩嗎?」周書想盡量表現的強硬一些,讓自己的神秘感多保持一會兒,興許他們不會輕舉妄動。
不料那貌似頭領的黑甲男劍尖直至銀甲金髮女,道:「伏虎公主艾麗塔。這兩人難道也是你的伏兵?」
被叫到名字的女人同樣將劍尖指向對方,「你這是在侮辱我嗎?黑木總長。我伏虎公主怎麼可能向異族人求助!」
你們說話時用劍尖指著對方是代表有好嗎?要打趕緊打,別跟個娘炮似的磨磨唧唧。周書心裡罵著,腦袋中則是叫出了召喚之書。
給我搜索一下,眼前丫的五人全登記上!
「好的主人!」
崔健話音剛落,周書突然感到哪裡有些奇怪。
是點數!周書突然看到了召喚界面中召喚之書的能量點數,竟然有七萬點之多!
「崔健,這點數是怎麼回事兒?!」
「是這樣的主人。剛剛那個奇怪的黑色空間中,魔力十分充足。召喚之書是吸收世間魔力來供給自身的,因為那個世界的魔力量太多龐大,所以召喚之書的吸收速度也快了很多,達到了吸收速度的極限。」
「極限?」
「是的主人。以您熟知的時間單位來算,大概是24小時補充三十萬點的樣子。」
周書滿心歡喜的點點頭,又看了下自己的能量。由於之前昏迷睡了一覺,魔力恢復到了接近一萬的數值,可身體能量只剩下三十左右,應該是長時間沒進食的原因。
檢索完畢,周書看了下對面五人的成色。只見他們都被歸類為神奇智能召喚物的詞條中,除此之外,女人被標記為強大的白月族魔法女性戰士;四個男人則是強大的黑木族魔法男性戰士。召喚所需能量則是,女人20萬點,男人們除了一個頭領模樣盔甲特別帥的傢伙是19萬點外,其他三人都在10萬點上下。
竟然有兩個20萬?灰魔女才18萬,這麼說他們倆都比灰魔女要強?周書到現在都沒搞懂,召喚召喚物所需要的能量究竟是靠什麼來區分計算的。如果說是戰鬥力吧,那普通人類需要五百點,藏獒需要十五點,這明顯不配套。
關於這個問題,崔健一句話就解答了。「是根據召喚物的全面能力來決定的,我的主人。」
全面能力?
「沒錯,主人。用犬與人類來比較,藏獒雖然可以戰勝普通人類,但那只能體現其身體能力。人類即使再普通,也擁有低級生物無法匹敵的智能。」
我懂了,人比狗也就強在腦子上,那些個狗腦子的人嚴格來講還不如狗。那麼如果是智能上沒什麼差別的同種類生物,他們的分數越高的,戰鬥力就越強?
「不是分數是能量消耗值。雖然主人的描述並不嚴謹,不過一般情況下是這樣的。但如果對方有魔力屬性,就不能適用這點。有時候龐大的魔力會大幅度增加召喚點數,但未必能成為戰鬥力。」
「喂,周先生你發什麼呆呢?」灰魔女有氣無力的聲音突然響在周書的耳朵裡。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剛剛看召喚之書太專心,忘了此刻正身處險境。
回過神來,對面兩方人還在對峙著。
「怎麼辦呀大神,我覺得你一個人挑他們五個沒問題的!」灰魔女趴在地上給戰友鼓勁。
「你可別瞎扯淡,他們聽到就合起伙來打我了!我可完全弄不了他們。」二十萬的戰鬥力,我上哪打去呀!
「他們又聽不懂我的話。不過這些人真的那麼厲害?」
「沒錯,尤其是那個金毛女人。」
被點了名的女戰士在與人對峙的百忙之中白了周書一眼。
「我說,你們能放我們走嗎?」周書懇求對方道。「你們要打就去打唄,為什麼非得拉我下水?」
黑甲男們相互看了看,似在用眼神交流著什麼。最後黑甲頭領站出來,哼笑一聲,「不管你們是誰,你覺得你們知道了是我們殺了國王的養女,那個大名鼎鼎的伏虎公主,我們還會放過你們嗎?很遺憾小子,我們目前還不能讓她死亡的消息傳出去,我們黑木軍需要他們的軍隊群龍無首一段時間。」
「國王的養女?誰呀?」周書沒能抓住黑甲男話中的重點,反倒是對眼前的女人產生了興趣。
「自然是我。」金毛女戰士自傲的仰了下頭。「我是白月騎士王訓練出來的戰士,我不會借助你們異族人的幫助。你們可以走了。」
我倒是想走。可那四個黑的剛剛似乎說了不讓我走。
「戰士姐,您覺得您搞得定對面四個?」
女戰士對這問題沒產生任何反應,這表現看在周書眼裡的意思就是『搞不定』。
他將灰魔女扶了起來,攙扶到附近一顆樹下坐好。隨後自己則是回到五人附近。因為他剛剛看到,黑甲男中的一人從腰間抽出短刀,向自己這邊作了個投擲的姿勢。怕是自己若是逃跑,此時已經菊花中箭了。
這麼看來,那四個黑的擺明了是要把老子逼到女戰士這邊,這完全是無腦行為嘛。
周書雖然不是很聰明,最討厭無腦的人。他現在有些戰鬥力,統帥著動物大軍,並不是很害怕對方。之前灰魔女和老道一個十八萬戰鬥力,一個十五萬,不還是被自己逼得連連逃命麼?因此他決定拉一方打一方,跟女戰士暫時結成戰線聯盟,把那四個黑蟑螂弄死再說。
「召喚點數不是戰鬥力!」崔健再次糾正自己的主人。
好了,你很囉嗦。反正都差不多。
既然決定要打,周書也拿出了幹勁。只見從他口中突然冒出大量白氣,地面如撒了乾冰的舞台一樣白霧升騰,把矮樹林裝點得跟拍聊齋一樣。霧氣僅僅存在了一秒鐘,隨後就變成了漫天的鷂子和藏獒。藏獒一千隻,鷂子五千隻。還有一百隻類似狼一樣的生物被放在最前面,這是周書剛剛搜索到名叫木林獸的動物。消耗能量20點,是這附近看起來最有戰鬥力的生物了。
好在在剛才那黑乎乎的地方召喚之書充了不少能量。周書對此十分慶幸,他之所以能如此淡定,主要還是因為這個。
這次召喚,召喚之書用掉了小兩萬的能量,周書自身魔力用掉五千。不過他知道,自己一會收回這些召喚物還能得到一半能量作為補充。他覺得自己這漫山遍野的動物大軍被搞出來,對面的四個二貨肯定會逃跑,自己不會損失一兵一卒。
面對這突如其來潮水般的動物,剛剛還劍拔弩張的五人臉上同時露出驚疑的神色。
周書看著他們的表情,心中暗爽。害怕了吧?他本等著對面四人逃跑。可等來的卻是一臉火焰的金髮女人用不可置信的語氣發問道:「異族人,你究竟是從多遠的國度前來我白月之地的?你竟然會無知到用一群野獸來對付森之國人!」
黑甲頭領也睜圓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口氣感歎道:「小伙子你的魔法還真厲害呀,我當獵戶的時候,成天幻想著能有滿山的走獸讓我殺,而不是天天追著它們跑。沒想到在我棄獵參軍十多年後,竟然圓了這個夢……」
黑甲男四人見到這滿地的藏獒和漫天的猛禽完全不害怕,甚至還有些興奮。那個手中攥著兩顆女人頭的黑甲男笑著對周書道:「看樣子小兄弟你似乎完全不瞭解我們。我森之國人,世代受密林之神照顧終生與密林為伴,全國半數人口為獵,身上武藝魔法大多用來與這些畜生周旋。我們四人中,除了我參軍前是個皮匠外,他們三個也都是獵戶出身。你的魔法很有意思,來我們國家一定受歡迎。只可惜被你看到了我們獵殺這伏虎公主,沒辦法留你活口了。」
黑甲頭領聞言也笑了起來,對女戰士道:「我們舉國上下都是獵人,伏虎公主您竟然設下伏擊陷阱來對付我們。就是因為你耍這種小聰明,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此人走到自己同伴身邊,抓過那兩顆人頭往女戰士腳下一丟。「如果你之前肯與我堂堂正正一站,我倆勝負本是五五之數。可你卻把我引到這裡,讓你的區區兩名床伴伏擊我這名老獵手。你有什麼資格嘲笑那位異國的小兄弟。」
「是呀是呀。我一個外地人,不懂有什麼了不起的。」周書對那女人出言不遜很生氣,見有人為自己說話,立刻附和之,也不管是敵是友。
女戰士見到腳邊兩顆人頭,只看一眼就將視線移開,不忍睹視。
「誒?黑大哥。你剛才管這女人叫什麼公主?還有她的床伴是什麼意思?」死掉的兩個明明是女人,這是什麼百合劇情?
周書突然提出的疑問,在此時此刻顯得非常不合時宜。黑甲頭領沒想到對方竟然開口問這種問題,皺了下眉頭,覺得似乎可以告訴對方知道。
「小兄弟你遇到我們也挺倒霉的,就讓我告訴你知道吧,死了也不至於當糊塗鬼。」黑甲頭領將手中劍往地上一插,擺了個非常休閒的姿勢講解道:「你前面的那個女人,是我們現在所在的白月國的公主。是這個國家的王——前大陸第一騎士的白月騎士王的養女。她最近還多了個綽號,叫伏虎公主。」
「這樣呀。」周書恍然,他剛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伏虎這倆字在他看來一點都不適合跟公主連在一起用。「在我的國家,伏虎一般來說指的是兩名和尚。」一個是給降龍羅漢捧哏的,另外一個是行者武松。
「和尚?你們那裡的一種神職人員?哈哈,那還真是和我們眼前這位滿手血腥的女人一點兒不搭邊。」
黑甲頭領似乎是個爽朗愛笑的大叔,周書覺得比起那個伏虎公主,自己似乎更喜歡這個傢伙。可惜他似乎是不準備放過自己的。
黑甲頭領繼續為周書介紹道:「這伏虎公主的稱號有個典故。據說這女人四歲的時候,就跟個怪胎一樣空手撕掉了一頭老虎,進而被白月國騎士王看中收為養女。公主嘛,這個東西你懂的,一般出門都是前呼後擁,也沒什麼朋友。她腳邊的那兩顆頭,是騎士王為她找來的女性同伴,一起從小生活到大,一起訓練,據說連睡覺都在一起。我說她倆是這伏虎公主的床伴,可不是在對女士討嘴上便宜,事實如此。」黑甲頭領說到這看了眼兩顆髒兮兮的人頭,「不過現在,我們的公主怕是要找新床伴了。如果你肯投降的話,我們也不是不能饒你一命,甚至還可以為你找床伴,多到你無法想像。我們黑木軍加上士官學校裡的小子,整整八萬個臭小子,你可以每天都換新的。不過那之前,先要抽光你的魔力,打斷你的手腳就是了。」
你剛剛不是說不跟女士討嘴上便宜麼?周書突然認清了眼前大叔的真面目,完全不爽朗,而是猥瑣鹹濕。
伏虎公主突然哼了一聲,同樣將手中劍插在地上,扭頭對周書道:「我這伏虎的名號是一年前才正式得到的,因為當時我在戰場一對一的砍掉了眼前這個男人親愛的乾爹。他乾爹是森之國黑木軍總長,綽號是利齒虎。牙都快掉光的老人家,似乎配不上這利齒虎的稱號。所以我這個伏虎公主,自己叫起來底氣有些不足呢。我沒有說漏什麼吧,新一代的黑木總長?」
這公主的性格,似乎也出乎了周書的意料。本還以為對方是個耿直認真的女性,沒想到嘴皮子還挺利索的。
面對伏虎公主的挑釁,黑木總長大力吸了兩口氣在肺部,才勉強壓下怒火。
周書在獸群的簇擁下,看了一眼此時的伏虎公主。從她自傲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因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死去而感到悲傷。可之前她躲避腳邊人頭不敢去看的樣子,是被周書看在眼裡的,所以說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公主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強勢。
「話說……你們雙方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呀?為什麼打起來的。你們看,咱們搞不好一會兒就打起來了,我好賴也算是一方勢力。現在就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黑木總長嗤笑一聲,對伏虎公主道:「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誰給你出的餿主意,竟然帶著這麼兩個人就想搞伏擊。」接著他又把頭扭向周書,用鄰居大哥跟小弟聊天一樣的口氣說道:「這女人,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說是要伏擊我這個新任黑木軍總長。我們森之國跟白月國對立,這你應該看出來了。我掌管的黑木軍屬於精英軍團,這女人僥倖殺了總長老爹,大概是自信心爆棚竟然又想對我出手。我們互為敵國,誰身邊沒幾個探子。我聽說他準備假裝在戰鬥中敗走,然後引我到此加以伏擊,就找將計就計找了些人,反過來伏擊她。」
黑木總長拔出劍,熟練的挽了個劍花挑釁著。「伏虎公主,你真的以為我會因為總長老爹的死,在戰場上死追你不放殺你報仇?拜託,我只是養子,而且我是名職業軍人。若不是知道你準備伏擊我,我又怎麼會離開戰場這麼遠?你這個公主到底帶不帶腦的呀?」
伏虎公主哼了一聲,「現在你們四人遠離大軍,孤立無援。接下來的一戰,誰說我輸定了?」
之前拿人頭的那個黑甲男聽完伏虎公主,啪啪啪的鼓起掌來。「公主就是公主,就算只是養女,死要面子這點跟其他王族人一個德性。」那人說完這些,突然還劍入鞘,之後把背上背著的短弓拿在手裡,突然原地消失。「那麼別廢話了,夜長夢多。」只聽一個不知從哪發出來的聲音,環繞著整個矮樹林響起。
媽的,這是大災變之後的獵人吧?還會隱身!
「我說大哥們,你們真的不能放我走嗎?我保證什麼都不說!」周書抱著最後的希望大喊一句,希望能和平解決眼前的麻煩。
黑木總長遺憾的搖了搖頭,「小子,我現在說可以,那也是對你說謊,我會在你轉身離開的時候讓我們的弓手she你的背部。」
「好吧,感謝您的正直。」周書別無選擇之下,只好決定跟那個一點都不討人喜歡的公主聯手。
「好了,廢話夠久了。」黑木總長從身上摸出一個瓶子,大口的喝了一口裡面的液體。「伏虎公主,讓我們開始第二回合吧!」
伏虎公主也從腰間摸出個類似的瓶子,將裡面的液體一飲而盡,然後把瓶子往地上一丟就架起自己一人高的長劍向對面發起衝鋒。
「等等!!!!」
坐在樹下的灰魔女突然叫停。不過人家都聽不懂她的話。
「等等!」周書連忙幫著灰魔女複述,他看得出來,灰魔女剛剛還一副擔心的表情突然變成了急切,似乎想到了什麼出路似的。
「又怎麼了?」
不得不說,黑木總長真的是好脾氣。戰鬥被強行叫停,也只是露出無奈的表情,而不是不耐或憤怒。他只見那坐在樹下的女人手裡握著個小瓶子,嘰裡呱啦的對那個神秘青年叫著。那個瓶子,是自己死對頭伏虎公主剛剛丟掉的那隻。
灰魔女抓著瓶子興奮的對周書道:「這瓶子裡裝的是液態魔力,如果有這麼小半瓶,就足夠我回復魔力加入戰鬥了!」
周書聞言大喜,立刻向自己的戰友,那個伏虎公主索要這個什麼液態魔力。對方瞟了周書一眼,然後冷冷的說了一句:「我不需要異族人的幫助。」
「大姐!」周書都快崩潰了。「就當是你幫我還不成麼?你打輸了,我tm不是也得陪你死?」從戰鬥力上看,你丫的也就跟那個總長什麼的差不多,人家還帶著三個小弟呢。你死定了你!
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周書沒打算放棄。此時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偉大的祖國,便對這異界公主吼道:「你就不能看在睦鄰友好的面子上關懷一下我這個水深火熱的外國公民?我的祖國很厲害的,gdp世界第二,有原子彈,最近又搞出了航母。窮兵黷武的我告訴你!奧運金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十三億人口。你就關照我一下嘛大姐。」
周書兀自在那邊胡言亂語,伏虎公主只是回了一句。「我的用光了!」
「好吧。」周書把沒說出的話全都嚥了回去,尷尬的把身體扭向黑木總長那邊,對他深深鞠了一躬。「能不能請您借一瓶剛剛那東西給我呢?」
對面四個黑木軍被眼前的小子弄得哭笑不得。黑木總長站出來,一臉的無奈道:「我借給你,讓你補充了魔力然後跟伏虎公主一起打我們?」
周書也覺得自己是過分了點,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如果大叔你肯借我,那麼一會兒萬一你打輸了,我會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此言一出,別說是沒把黑木軍放在眼裡,就連伏虎公主都皺了下眉頭。就算是一會打贏了,那自己肯定是會要了這幫人的命的。他們都是敵軍幹部,是殺是放跟你有什麼關係?
就連一旁的灰魔女,聽了這位剛認識也就半天功夫的大神的高論,都突然感到陣陣頭疼,不禁扶額苦笑。
黑木總長則是強忍著笑,面部肌肉一陣抽搐。他身邊的三名下屬,已經樂得劍都快握不住了。那個隱身了的皮匠,在五十米開外笑的都現了形。
「好吧,小子。」黑木總長控制著自己的臉,努力擺出威嚴的樣子,本想讓周書哪涼快哪呆著去。卻突然發現自己若是再說一個字,恐怕也會捂著肚子笑出來。
無奈,他從腰間摸出了之前的小瓶,丟給了眼前這個疑似精神不正常的傢伙,然後平心靜氣醞釀了好一會兒情緒準備正式開戰。
周書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的人真是太紳士了。跟自己國家那個老太太摔倒都不敢扶的社會一比,突然讓他有些自卑。
灰魔女就在那五個人醞釀情緒壓制笑意的空擋,干了瓶子裡的東西。隨後她只覺得腦袋頓時清明一片,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
「okok!開打吧!」
她英姿颯爽的將丟在一旁的掃帚塞回自己的魔女帽,從裡面抽出來一個老式投影儀一樣的東西,躍躍欲試的在藏獒群中艱難的向戰場方向挪著步子。
「你是哆啦a夢嗎?」周書見灰魔女又從帽子裡面出個什麼東西,覺得這傢伙真的是有些不靠譜。之前跟那個老道打的時候還挺有魔女范兒的,現在那樣子卻像個上實際九十年代下鄉放電影的大媽。
不過想起剛剛自己的所作所為,丟人程度似乎也不逞多讓,這讓他突然覺得有些悲哀,不願再去多想。於是他專心整理了一下心情,指揮著自己的獸軍加入了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