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芳回到伯爵府,自然要先去見老太太和黃夫人。當然段夫人也趕了過來,雖然和二房沒什麼關係,但是永芳被叫進宮裡,這麼大的事情,段夫人是責無旁貸的要去瞭解的。永芳見過禮後,老太太便問道:「如何?去了宮裡可是有什麼事情?」
永芳定了定神,到了這會,永芳才總算從宮裡那種不真實的,讓人窒息的感覺中掙脫出來。永芳回答道:「回老太太的話,孫女到了宮中,先是被安排到一間屋裡歇息,屋裡除了孫女外,還有丁尚書府上的姑娘,國公府的姑娘……」永芳將其他四人的身份一一做了個介紹。
老太太和黃夫人一聽,面面相覷,老太太問道:「這麼說來,還叫了別家的姑娘進宮?」
「正是。後來來了人,教咱們學了拜見貴人的規矩,便被帶到了一處大殿上,拜見了貴妃娘娘。」永芳說道。
黃夫人焦急的問道:「那貴妃娘娘可是說了什麼?」
永芳淡笑道:「回母親的話,貴妃娘娘很是和藹,先是讓咱們五人先是分別做了介紹。後來貴妃娘娘得知女兒曾在白雲庵中住過,便問起了師傅靜虛師太,問師傅如今可好。別的倒是沒什麼。」
黃夫人聽了,鬆了口氣。但是老太太聽後,心卻提了起來,趕緊問道:「四丫頭,貴妃娘娘問了靜虛師太什麼?你又是如何作答的?」
永芳面色不動的說道:「回老太太的話,貴妃娘娘問起師傅身子骨如何。孫女便說師傅如今年紀漸漸大了,身子骨比不得從前,精神頭也不太好。」永芳抬起頭來看著老太太,然後又說道:「孫女說完後,貴妃娘娘便很是和藹的笑了笑,顯得很是高興。」
老太太眉眼一挑,笑著點頭,「嗯,不錯。你說的不錯。」
永芳重新將頭低下,笑了笑沒吭聲。
黃夫人和段夫人有點不明所以,畢竟她們兩人對靜虛師太沒有任何瞭解,連靜虛師太的俗家身份也是不太清楚,只知道和伯爵府有點淵源而已。不過對於靜虛師太,兩人並不關心,因此也沒怎麼過問。
老太太心裡卻是欣慰,心想四丫頭倒是精怪。莫非是四丫頭知道了點什麼?可是看著卻也不像。老太太收起這點疑惑,繼續問道:「後來呢?貴妃娘娘問完了話,可又說了什麼?」
「並沒有說什麼,問完了話後,孫女五人便被送回了原先歇息的那間屋子。後來又來了一位公公,將孫女領了出去。孫女沒想到,這回竟然是面見皇上。」永芳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
段夫人驚呼,「什麼?四丫頭你見了皇上?」
永芳點點頭,說道:「回二嬸的話,正是。」
「這,這怎麼可能?皇上為什麼要見你?」段夫人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黃夫人也是不敢置信,但是對於段夫人的問話很是不滿,便說道:「弟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咱們四丫頭就沒資格面見皇上嗎?難不成弟妹還以為四丫頭是說胡話嗎?這樣的話,誰敢胡說?有幾條命敢胡說?」
黃夫人一番話,說的段夫人不吭聲,段夫人冷哼一聲,轉頭不理會黃夫人。
黃夫人也不理會段夫人,看著永芳,問道:「四丫頭,你好生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皇上為何要見你?」
老太太也問道:「四丫頭,皇上是見了你們五人,還是只是單獨見了你?」
永芳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回老太太的話,皇上只是見了孫女,其他幾位姑娘,孫女出來的時候,聽說已經先孫女一步出宮去了。」
「哦?」老太太皺眉,「那你仔細說說,面見皇上的時候,皇上都說了些什麼?」
「是,老太太。」永芳定了定神,然後便將面見皇上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永芳這會挺佩服她自個的,那麼緊張的情況下,她竟然將見面的情形都記得清清楚楚的。這會說起來,幾乎是絲毫不差。
老太太聽罷,眉頭緊皺。黃夫人和段夫人都有點糊塗,心裡想著怎麼又是靜虛師太。為何貴妃娘娘和皇上都問起靜虛師太?黃夫人和段夫人都望著老太太,想聽聽老太太怎麼說。更想知道靜虛師太為何那麼被重視,是不是靜虛師太還有別的身份?
老太太長歎一聲,對永芳說道:「四丫頭,你很好。面見皇上的時候,還能那麼鎮定,沒有胡亂說話,這樣很好。」
「老太太,孫女當時其實很緊張,也很害怕,生怕一句話說錯,便連累到府上。還好,一切都還算順利,孫女也總算不用害怕了。」永芳這話一點都沒假的。以前還不覺得,今日進了宮,再回到伯爵府,永芳就覺著府中無處不親切,無處不好看。即便是那面目可憎的人,這會永芳見了,也生出點親近的意思。永芳心想,或許這便是家的味道。雖然在回到伯爵府只有短短的一年多,但是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黃夫人對她的母愛之情,老太太也是發自真心的對她好。還有大嫂錢氏,一直以來都是不遺餘力的幫助她。還有姐妹們,雖然有鬧嘴的時候,有不合的時候,但是總歸快樂的時候更多。還有大哥,還有五弟,都是真心實意。雖然感情並不深厚,但是永芳感覺得到那裡面的真誠。至於那些婆子丫頭,永芳一點都不在意。總之一句話,永芳在伯爵府裡,找到了認同感,感受到了親情。
老太太笑了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是,老太太。」永芳是真的累了。去一趟宮裡,雖然只是說了幾句話,但是永芳覺著比做什麼都累。主要是太過耗費精力了。
等永芳退出去後,老太太便問黃夫人,「老大媳婦,你是怎麼看?四丫頭被叫進宮裡,究竟是為何,你可想明白呢?」
黃夫人心裡猶豫不決,實在是不敢去想,黃夫人搖頭,說道:「回老太太的話,媳婦愚鈍,想不明白宮裡的貴人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老太太笑呵呵的,並不在乎黃夫人的回答,轉而問段夫人,「老二媳婦,你呢?你可看的明白?」
段夫人看了眼黃夫人,這才說道:「回老太太的話,大嫂這般聰慧的人都想不明白,媳婦更是想不明白了。不過好在這一次是有驚無險,四丫頭總算是平安回來。」
老太太點點頭,然後對黃夫人說道:「罷了,你們想不明白就算了。」頓了頓,老太太又說道:「老大媳婦,你下去好生預備著,只怕很快府中便有喜事要辦了。」
黃夫人和段夫人均感愕然,黃夫人著急問道:「請老太太明示,媳婦不明白。」
「都說了,這會不明白不要緊,只需預備著就行。行了,我老婆子也乏了,你們都下去吧。」老太太下了逐客令。
黃夫人和段夫人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黃夫人是若有所思,她是明白老太太的意思的,只是心裡打鼓,總覺著不太可能。可是黃夫人這表情落在段夫人眼裡,便成了得意。段夫人冷哼一聲,說道:「大嫂,老太太說什麼府中就要有喜事了,大嫂不會當真吧。四丫頭如今是個什麼名聲,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四丫頭是注定沒前程的。」
黃夫人聽了這話便覺著不痛快,於是便說道:「四丫頭有沒有前程,不勞煩弟妹來操心。弟妹真有那閒心,還是多關心關心永泰媳婦,關心一下她那院子裡頭。」
段夫人頓時便沒了話說。黃夫人如此說,自然有有緣由的。年初的時候,永泰媳婦張氏生了個閨女,段夫人很是不喜,便做主給永泰送了個姨娘過去。這姨娘姓景,大家都叫她景姨娘。這景姨娘仗著段夫人撐腰,很是囂張跋扈,竟然連張氏都不放在眼裡。張氏的性子不像錢氏那般強勢,有了委屈也只能自個忍著,不敢說出來。哪想到就前段時間,那景姨娘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到張氏那裡去鬧,還和下人發生了推搡。張氏當即就被氣得昏了過去,等大夫來檢查,才知道張氏小產了。就是被景姨娘氣得小產的。張氏醒來後得知這個消息,很是哭了幾場。張氏自從生了閨女後,這小日子時有不准的。月事推遲沒來,張氏也沒想到自個懷孕了,還以為和以前一般,只是推遲個幾天罷了。哪想到,一個疏忽,竟然小產了。張氏哭的不行,段夫人是恨的不行,恨景姨娘跋扈,恨張氏不會當家,沒點少奶奶的派頭,連個姨娘都管不好。段夫人也不想想,要不是她給景姨娘撐腰,讓景姨娘和張氏打擂台,張氏也不會面對景姨娘的時候畏首畏尾,不敢動作。還不是顧忌著段夫人。張氏因為小產,哭了幾場,很是傷心。心裡對段夫人也是有意見,只是不敢說罷了。對景姨娘,則是恨不得景姨娘去死。
當天永泰回府,得知消息後,便在張氏哭訴後,將景姨娘狠狠的打了一頓。就是段夫人出面,永泰也是沒給段夫人半點面子。還說段夫人多事,害的他沒了嫡子。段夫人氣得胸口痛。最後張氏拾掇著永泰,永泰便做主將景姨娘發賣了出去。等段夫人知道後,人都被人牙子領走了,也不知被賣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件事情府中早就傳遍了,這些天段夫人都在因為此事慪氣。黃夫人這會說起此事,便是想要噁心一下段夫人,誰讓段夫人一天到晚亂說話。
永芳回到秋實居,永淑和永蓮便趕了過來。永淑客氣了幾句,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四姐姐,你去了皇宮,那宮裡面是什麼樣子的?為什麼宮裡面會讓四姐姐進宮,四姐姐和妹妹說說,也好讓妹妹長長見識。」
永芳笑道:「五妹妹不用著急。具體因為什麼進宮,姐姐到如今也是一頭霧水沒搞明白。至於宮裡面怎麼樣,不瞞五妹妹,姐姐當時是在是太過緊張了,一直低著頭,不敢四處亂看,就知道走了許多路,過了許多道門。四處都有人,不過都是安安靜靜的,沒點聲響。別的,姐姐真的說不上來了。」
永淑一聽,很是失望,「啊,四姐姐,你不會哄騙妹妹吧?怎麼會這樣?」
「五妹妹,姐姐說的話句句屬實。五妹妹想想看,宮裡面規矩最大,姐姐到了那裡,心裡緊張的不行,又怎麼敢隨意張望。若是犯了什麼忌諱,到時候可不得了。」永芳有點誇張的說道。
永淑點點頭,說道:「四姐姐說的是,倒是妹妹糊塗了。若是換做妹妹進宮,只怕更是緊張。說不准等見了宮裡的貴人,連話都不敢說。」
永芳聽罷,笑了起來,「五妹妹自謙了。若是換做五妹妹,定是不必姐姐差的。姐姐今日實在是嚇得很了,見了貴人,緊張的不行。貴人問話,也只敢小聲的回答兩句。多餘的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似乎永芳的這番話,滿足了永淑的某種心理,這讓永淑很是高興。「四姐姐說笑了,妹妹相信四姐姐定是不差的。」
兩姐妹閒聊著,永蓮一聲不吭只是聽著,時辰差不多了,永淑和永蓮便告辭離去。
等人走後,永芳終於能夠歇息了。永芳疲憊的歎了口氣,今日真是累壞了。青瓶在旁邊伺候著,嘟著一張嘴,顯得很是不滿。永芳見了,頓時笑了起來,對青瓶說道:「怎麼了,還在生我的氣?」
「奴婢哪敢生小姐的氣,奴婢是在生自個的氣。要是奴婢穩重一點,能幹一點,小姐也就不會嫌棄奴婢不中用了。」青瓶嘟著嘴說道。
永芳笑了起來,掐了把青瓶的臉頰,說道:「還說沒生氣。你這樣子分明就是在生我的氣。好啦,別氣了。幸好今日你沒去,要是去了,我這心裡還要擔心你。」
「小姐,奴婢知道奴婢愚鈍,不能幫到小姐。可是奴婢心裡就是難過,小姐,奴婢是不是不知好歹?」青瓶忐忑的問道。
永芳搖頭,笑道:「青瓶,你無需這麼想。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長處。你勝在有膽子,有擔當,做事也算細緻,算賬也算的明白。這不,我的銀錢全都讓你管著。而青袖這丫頭,別的不說,單說性子穩重這點,你的確是比不上的。今日進宮,非同尋常,就是我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情。帶青袖在身邊,她性子穩重,這樣也不用讓我去操心。你今日也看到了,青袖那般穩重的性子,進了一趟宮裡,也是嚇得不輕。這會還沒回過神來。若是換了你去,我這心裡還不知該如何擔心了。」
青瓶聽永芳如此說,表情總算是好看了許多。「小姐的話,奴婢明白了。奴婢和青袖不同,奴婢就專職管好小姐的銀錢衣物便好。奴婢不該去和青袖爭的,畢竟奴婢的性子較為跳脫,比不上青袖那般穩重。」
「好青瓶,你能明白就好。」永芳笑道。
事情過去了幾天,伯爵府除了二房永泰那院子裡有點鬧騰外,府中一直很安靜。至於老太太說什麼府中快要有喜事了,一開始黃夫人和段夫人都放在了心上,整天都惦記著。過了幾天,忙著府中的事情,黃夫人還勉強記著,段夫人則是完全拋到了腦後。在段夫人想來,就永芳那個掃把星,那個剋夫命,這輩子就是做老姑娘的命,絕對是沒指望了。
因此,等事情過去了十多天後,宮裡突然來人,說是傳旨,段夫人頓時就驚了一跳。莫非老太太說的好事來呢?
擺好香案,伯爵府一干人等都跪在地上接旨。永芳也跪在後面,心裡忐忑不安。聯想到十多天前進宮的事情,莫非這旨意便是下文。這旨意便是來揭開謎底的嗎?偌大的伯爵府,唯獨老太太最為鎮定,也最為篤定旨意的內容。
傳旨的太監見伯爵府都準備好了,便開始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武昌伯府長房嫡出姑娘,名永芳……特賜婚於安王府長公子少齊……」
永芳腦子裡有點蒙,永芳想了無數的可能,卻都沒想到這會是一份賜婚的旨意,至於賜婚給誰,永芳還沒反應過來。就知道自己被皇上賜婚了。這,這太不可思議了。等永芳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聖旨已經宣讀完畢,旁邊的錢氏拉扯永芳,提醒永芳不要傻愣著,趕緊磕頭謝恩。永芳機械一般的磕頭謝恩,到如今,永芳也沒想明白,皇帝是不是抽筋了,這才會想到給她賜婚。要說皇帝抽筋了,也不太可能。可是為什麼要給她賜婚?她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值得皇帝去關注的?除了是靜虛師太的徒弟,是靜虛師太的侄孫女外,永芳不知道還有什麼值得皇帝關注的。難道,就是因為她是靜虛師太的徒弟,曾經和靜虛師太生活了幾年,這才賜婚給她嗎?這便是姑祖母所說的否極泰來,所謂的有後福嗎?永芳腦子裡充斥了各種的想法和猜測,機械的跟著眾人做動作,看著老太太派人將傳旨的太監送出大門。等回到老太太的院子裡的時候,永芳也總算是從胡思亂想中,徹底回到了現實。
永芳明顯的感覺到眾人看她的目光不同了,羨慕有之,不解有之,疑惑有之,記恨有之,不滿有之。高興有之,欣慰有之。總之什麼樣的目光都有。
老太太和黃夫人最為高興,孫大老爺也難得的笑了起來。錢氏坐在永芳身邊,是真心為永芳高興。錢氏小聲的對永芳說道:「恭喜四妹妹,四妹妹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
永芳腦子有點不清醒,小聲問錢氏,「大嫂,之前妹妹沒聽明白,皇上賜婚,不知是將妹妹賜給了誰?」
錢氏愕然,然後大笑起來。老太太便問道:「永禮媳婦,你笑什麼?可是有什麼好事,說來聽聽。」
錢氏笑道:「老太太,剛才四妹妹對孫媳婦說,她之前沒聽明白,不知道自個被賜婚給了誰。這會腦子還不甚清楚。」錢氏話音一落,頓時屋子裡所有的人都大笑起來。永芳很是不好意思,她的確是沒聽明白,就聽到一個什麼王府,後面的都是空白。
段夫人笑道:「四丫頭,二嬸看你是高興糊塗了,連這麼重要的都不知道。你可真夠糊塗的。」
永芳不好意思,低著頭,說道:「二嬸說的是,侄女是挺糊塗的。」
黃夫人瞧了眼段夫人,然後對永芳笑道:「四丫頭,你可要記住了。皇上賜婚,是莫大的榮耀。聖旨上說的明白,是將你賜婚於安王府長公子,叫少齊的。這回你可記住呢?」
永芳愣了下,少齊,宋少齊?皇上竟然將她賜婚於宋少齊?這是意外,還是早有定論?永芳來不及多想,趕緊說道:「母親放心,女兒記住了。」
黃夫人點頭,說道:「那便好。以後不可再如此糊塗了。」
老太太笑呵呵的說道:「今日是好日子,四丫頭被賜婚,高興的糊塗了也是正常。老大媳婦有什麼話,留到以後再說。」
「老太太說的是,媳婦明白。只是媳婦擔心,這婚事賜下來,想來很快便要選定婚期。王府規矩大,媳婦擔心四丫頭到時候過了門,被人說閒話。」黃夫人說道。
老太太笑道:「此事無需過於擔心,四丫頭個規矩學的很好,再說四丫頭被賜婚給宗室,到時候宮裡面定是要派兩個教養嬤嬤過府教導四丫頭各種規矩。」
「老太太說的是,倒是媳婦擔心過頭了。」黃夫人笑道。
永芳一聽宮裡面要派嬤嬤來教導規矩,不知為何便想到了某個清宮劇裡面的容嬤嬤,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實在是太過嚇人了。錢氏察覺到永芳的異樣,便小聲問道:「四妹妹怎麼呢?」然後又玩笑似的說道:「四妹妹可是高興壞了?」
永芳尷尬的笑了笑,這會永芳依舊覺著很不真實,皇上怎麼會賜婚給她。她有著那樣晦氣的名聲,皇上怎麼一點都不在乎,不僅賜婚,賜婚的對象還是宗室子弟,王府中的長公子,宋少齊。永芳真想拍打一下自己的臉頰,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點發燒,產生了幻聽。即便永芳覺著該是因為姑祖母靜虛師太的緣故,但是永芳依舊感覺很不真實,就像是做夢一般。就好似一個被醫生判了死刑的人,突然有一天,醫生告訴她,之前是誤診,她一點事情都沒有,就和正常人一般。相信誰聽了這個消息,首先都是發懵,就是不敢置信,就感覺好像是醫生再給她開一個善意的玩笑一般。而此時永芳的狀態就是如此,不是欣喜,而是還在發懵,還在糊塗中。
有永芳這樣的疑問的自然不止永芳一人,就比如段夫人。就聽段夫人說道:「老太太,媳婦心裡有點不解。四丫頭的情況大家都知道,為何皇上會突然賜婚給四丫頭。老太太,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緣故啊?」
老太太很是不喜的看著段夫人。黃夫人則是率先說道:「弟妹,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可是皇上賜婚,聖旨大家也都看到了,豈能還有假的。」
段夫人笑道:「大嫂誤會我了,我自然不是說賜婚有假。而是說為何皇上會突然賜婚,還是賜婚給宗室。若是四丫頭沒那名聲,四丫頭被賜婚,倒是平常。可是四丫頭的情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不可能宮裡面不知道。老太太,媳婦就擔心,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咱們還不知道的緣故。」
段夫人這個問題,可以說是問出了大部分人心中的疑惑。為什麼會賜婚給永芳,永芳明明是個沒前程的人了,為何突然宮裡會賜婚?賜婚對像還是宗室子弟,還是王府長公子。即便歡喜如黃夫人錢氏等,心中難免也會有此疑問。
大家都看著老太太,等著老太太示下。老太太板著臉,很是不高興。看著段夫人,說道:「這有何奇怪的。皇上要賜婚,自有皇上的意思,莫非你們還懷疑什麼?」
段夫人訕訕一笑,說道:「老太太言重了,媳婦怎麼敢懷疑。媳婦也是擔心四丫頭,怕有什麼情況大家都被蒙在鼓裡,到時候受罪的還是四丫頭。」
段夫人這話不好聽,可是卻戳中了黃夫人的軟肋。黃夫人當然也很奇怪這次賜婚,雖然老太太早就有了暗示,但是也不能打消黃夫人的疑惑。難道說安王府的那位長公子有什麼隱疾?就如丁存厚那般,是個病秧子?或者就如萬真鳴那般,破了相,性子也不好?黃夫人這念頭一出來,就止不住了。
黃夫人忍不住擔心的問老太太,「老太太,這,要不還是先派人出去打聽打聽?」
「打聽什麼?」老太太很是不滿的看著黃夫人。
黃夫人尷尬,不敢直接說打聽安王府長公子的話,只好低著頭,沒吭聲。
段夫人瞧見了,心裡高興得不行。心想當真以為皇上賜婚就很好嗎?哼,說不定這裡面就有什麼名堂。她倒是要看看,這四丫頭最後是嫁給什麼樣的一個人。
因為這一出,屋子裡的氣氛從原先的喜慶,變得沉悶起來。老太太很是不滿的瞪了眼段夫人,壞事的東西。不過老太太也知道,即便她不同意黃夫人的提議,派人去打聽。黃夫人自個也會私下裡派人去打聽的。
老太太擺擺手,說道:「無論如何,皇上賜婚是件喜事。老大媳婦,你是怎麼想的?」
黃夫人愣了下,接著說道:「老太太說的是。媳婦之前一直惦記著四丫頭的事情,如今皇上賜婚,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沒有比這更好的。」
老太太點點頭,「你說的不錯。其他人都先下去吧。老大媳婦你留下,咱們須得好生商量商量這嫁妝的事情。」
段夫人一聽嫁妝,眉頭一跳。莫非老太太準備拿私房銀子出來貼補大房。這麼一想,段夫人心裡就很不舒坦,心想若是老太太貼補太多,過於偏心的話,少不得她也要找點名頭到老太太這裡打點秋風。總不能什麼好事都讓大房給佔了。
大家退出去後,屋裡就剩下老太太和黃夫人,還有幾個心腹丫頭。老太太看著黃夫人,暗自歎息一聲,說道:「老大媳婦,你是不是擔心這門婚事有什麼緣故?」
黃夫人趕緊說道:「老太太,媳婦不敢。只是媳婦心裡著實奇怪,為何皇上會賜婚給四丫頭,媳婦這心裡頭有點不踏實。」
老太太點點頭,「你這麼想也是平常。罷了,我老婆子辛苦一點,這就讓人出門打聽一二,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多謝老太太。」黃夫人真心感激的說道。有老太太出面,那是最後不過的。總比她私下裡偷偷摸摸的強多了。
老太太吩咐了人出去打聽消息,過後又對黃夫人說道:「此事你心裡有數就行,即便真的打聽出什麼不好的消息,也別聲張。哎……」老太太說著就歎了口氣。原先愁四丫頭名聲毀了,這輩子只能做個老姑娘,或是絞了頭髮做姑子去。如今婚事的事情皇上幫著解決了,可是這心裡還是愁。就愁男方家裡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愁男方是不是有什麼毛病。俗話說啊,這做父母的就是一輩子操不完的心。操心了兒女,如今又要操心孫女的婚事。
「老太太說的是,媳婦心裡明白。」黃夫人這會已經認定那位宋少齊定是有什麼隱疾,或是別的問題。總之黃夫人對永芳嫁一個健康的,沒半點毛病的男人的指望是徹底沒了。
「嗯。另外四丫頭如今被指婚給王府,那麼原先備好的嫁妝,只怕是薄了點。」老太太說道。
黃夫人被一提醒,也醒悟到了這點,「老太太說的是,媳婦之前置辦的嫁妝,如今看來倒是薄了許多。」
老太太想了想,說道:「你將之前的嫁妝單子拿來,咱們好生斟酌商量一番,看要添些什麼東西。」
「老太太說的是。若非老太太,媳婦這會只怕心裡頭還是一團漿糊。」黃夫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