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爺聽罷,點點頭。安王爺心裡想著,這顧氏即便有著什麼小心思,但是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少齊都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到如今也沒個兒子,這麼下去了是不行。總歸是要給他娶一個媳婦回來才是正經。只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只怕還真是近不得少齊的身,說不定娶進門要不了多久就被少齊的煞氣給剋死了。但是伯爵府的姑娘,如今看來定也是個命硬的人。說不定還真是適合少齊。安王爺心裡已經差不多算是認可了此事,不過安王爺打算先緩緩,先找個機會和少齊說一聲,探探他的意思再說。於是安王爺便對顧氏說道:「此事怕是不合適。那姑娘是個掃把星,若是娶進門,禍害了咱們一家人,到時候可沒後悔的餘地。」
「王爺,白雲庵的靜虛師太親口說了,那姑娘如今是沒事了。伯爵府如今上上下下都很好,此事便是明證。」顧氏心裡發急,急忙說道。
安王爺擺手示意顧氏不用再說了,「此事以後再議,現在先不說了。」
顧氏見安王爺態度如此堅決,也知道此時不便再說下去。但是這並沒有打消顧氏的想法,顧氏打算著找個機會進宮,和宮裡的娘娘好生說道說道,說不定到時候便能將此事做成。
這一日,安王爺進宮見皇上。說過正事後,開成皇帝便很隨意的說起一些別的事情,「老二,聽說你家媳婦最近正張羅著少齊的婚事?」
安王爺心裡頭一抖,不知皇上問起此話是福是禍,安王爺有點戰戰兢兢的說道:「回父皇,此事兒臣媳婦顧氏倒是和兒臣說起過此事。不過兒臣覺著不太妥當,便沒有應下此事。兒臣不知此事竟然會傳到父皇這裡,讓父皇操心,兒臣罪過。」
開成帝擺手示意安王爺不必如此戰戰兢兢的,只是如此一來,安王爺卻是更為緊張了。自從太子過世,皇上的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以前從龍的老臣也是一個接著一個沒了,開成帝的精神頭便是漸漸不好,脾氣也是越發的怪異。時常發作下面的人,就是安王他們這些做兒子的人,見了開成皇帝也是緊張得不行。就怕皇帝一怒,血流成河。
開成帝見安王緊張成這個樣子,頓時覺著很是無趣。原本還想和兒子聊聊家常,如今瞧著怕是不行了。因此開成皇帝頓時嚴肅起來,面無表情的說道:「少齊這孩子年歲大了,到如今還沒一個兒子,此事你做為父王,須得好生想想。」
「是,兒臣知錯,兒臣回去後,便會抓緊此事。」安王立即說道。
開成帝有點不滿的看著安王,只是安王低著頭,並不知道開成帝對他不滿。開成帝說道:「我聽說你媳婦張羅的人是武昌伯府的姑娘,還背著個晦氣的名聲。」
「這,兒臣有罪。這兒臣沒能管教好顧氏,讓父皇操心,兒臣有罪。」安王先不管皇上說了什麼,先請罪才是要緊的。
開成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安王,不知為何,心生怒氣。只是開成帝又將這怒氣壓了下去。「聽說武昌伯府的姑娘,曾經在白雲庵住過,還是師從靜虛師太,此事可是真的?」
一聽皇帝說起靜虛師太,安王爺心裡頓時一動,當即便說道:「回父皇,此事確實是真的。兒臣聽顧氏說起過此事,說是武昌伯府的那位姑娘原本有個晦氣的名聲,後來被送到白雲庵,師從靜虛師太。也就是去年,靜虛師太說那姑娘孽障已經消除,已經和一般的姑娘沒有區別,武昌伯府這才將人接了回去。後來武昌波府和定國公府結親,定的便是這個姑娘。只是可惜,定國公府的小子離著成親不過三日,便被……後來便又傳出有關於武昌伯府那位姑娘的流言。都說那個姑娘命硬,怕是一般人降不住。兒臣媳婦顧氏擔心少齊,只是少齊也是個命硬的,一般人家的姑娘怕是近不得身。也因此顧氏這才和兒臣提起,說是這姑娘命硬,或許適合少齊。只是那姑娘的名聲太過晦氣,之前又定過親的,兒臣便沒有答應。卻不想顧氏竟然會瞞著兒臣去張羅此事。父皇,兒臣持家不嚴,還請父皇責罰。」
「哦,果真是師從靜虛師太。這麼說於佛法上倒是有所體會了。」開成帝似是自言自語。這下卻讓安王緊張的滿頭是汗,不知道該不該應答。不過開成帝很快便解了安王爺的圍,開成帝說道:「定國公府的小子沒了,分明就是少越那小子校囂張跋扈惹下的禍事。最終卻怪罪到一個姑娘家頭上,哼,定國公府當真是好主意。」
安王爺的汗水又下來了,他根本捉摸不透開成帝的心意,這讓安王爺無比的緊張和不安。
開成帝隨口問道:「老二,少齊的婚事你是怎麼打算的?」
安王爺斟酌著說道:「回父皇,兒臣想著該是給少齊說門媳婦了,總不能讓他整日裡一個人,身邊連個正經的女人也沒,這實在是不像話。而且少齊年歲不小了,卻還沒有一個兒子,兒臣這心裡也是替他著急,此事不能再耽誤下去。」
「嗯,你是做父親的人,你好生斟酌。」
「是,父皇。」
開成帝沉默了一會,又說道:「不知靜虛師太教導出來的姑娘是個什麼樣子,不知能夠學到靜虛的幾成!」開成帝似是在自言自語。
安王爺的汗水已經濕透衣衫,皇帝說靜虛師太,安王爺根本就沒那膽子接話。雖然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年歲還小,但是也是依稀記得此事鬧得很大,死了不少人。若非如此,只怕已故太子還坐不上太子的位置。可惜已故太子是個沒福氣的。如今皇帝的心意不明,朝中爭鬥的厲害,安王爺實在是沒那心思,也沒那本事去爭,只好安安靜靜的,老老實實的,讓那些有本事的兄弟去爭吧。到時候無論是誰坐上了那個位置,對他都會客客氣氣的。畢竟如今在眾位皇子中,當屬他最大。
安王見開成帝沉默下來,安王爺越發的緊張。想到當時顧氏說過四弟妹曾經見過武昌伯府的姑娘,便大著膽子說道:「回父皇的話,兒臣聽說四弟媳婦薛氏曾經見過武昌伯府的那位姑娘。說是容貌氣度都是不俗,是個很好的姑娘。只是可惜生來不祥。若非如此,也不會和定國公府的那位小子定親。」
開成帝目光銳利的盯著安王,安王直覺的渾身發抖。最後開成帝說道:「哦,老四媳婦見過,倒是稀奇。」過了會,開成帝又對安王爺說道:「少齊的婚事你好生斟酌,若是有合適的,你就到宮裡來請旨,你可明白?」
「兒臣明白。兒臣回去後,便會抓緊辦理此事,定不能讓少齊再耽誤下去了。」
「嗯,去吧。」
安王爺出了偏殿,這才感覺到汗濕衣衫,渾身難受。被風一吹,渾身哆嗦。這個季節若是不注意,只怕明兒就該告病了。安王爺此時沒心裡關注自己的身體,而是滿腦子都是開成帝說的話。一句一字,揉碎了掰爛了,去琢磨皇帝的意思。可是安王爺依舊是拿不準主意。皇帝要他抓緊將少齊的婚事辦下來,這是確定無疑的。可是這人選上,皇帝卻沒點暗示,也沒說讓宮裡的娘娘幫著選選。安王爺的親娘早在他年輕的時候就過世了,這會安王爺進了宮,除了來見皇上,後宮那裡他是根本不用去的。自然也沒個請示的地方。安王爺歎氣,哎,要是皇后還在的話,他也能請教皇后,讓皇后出面張羅一下。可惜在太子過世前,皇后就已經沒了。
安王爺愁啊,少齊命硬,一般女的還真是不行,說不定娶回來就跟之前潘氏那般,沒多久就一屍兩命的去了。至於武昌伯府的姑娘,安王爺也是覺著晦氣,雖然當初顧氏說的時候,安王爺也是有點心動,但是這會卻是半點想法也沒有。只是皇帝要求,又連著三次說起靜虛師太,安王爺心頭一動,莫非皇上真的是這個意思?皇上幾次說起靜虛師太,只說是靜虛師太的徒弟,不說是伯爵府的姑娘,這裡面的意思倒是值得讓人玩味。若是皇帝果真是這個意思,看來此事由不得他不同意了。
以為想通的安王,一回到王府後,便將王府總管叫了過來。王府總管姓周,叫周長福。周長福到了後,先是給安王爺請安,「王爺叫奴才過來,不知何事吩咐。」
安王爺沉吟片刻,這才說道:「你讓人去將武昌伯府的那個晦氣的姑娘打聽一下,越詳細越好。」
周長福問道:「王爺說的可是武昌伯府長房,那個自小就不祥的,被送到白雲庵,後來又被接回伯爵府的那個姑娘?」
「正是!你讓人好生打聽一番,仔細了,不可馬虎。這事要緊,你需得抓緊。」安王爺吩咐道。
周長福心裡有疑惑,不過他是下人,自然是主子怎麼吩咐,他就怎麼做。因此周長福便說道:「王爺放心,奴才這就安排下去。不知王爺是否還有別的吩咐?」
安王爺搖頭,「沒了,你去吧。」
「遵命。」
周長福下去後,安王爺又問身邊伺候的人,「王妃這會在哪裡?」
「回王爺的話,王妃這會正在上房。王爺可是要過去?那小的這就去讓人備轎。」
安王爺擺手,「不用,本王走過去便是。」
安王爺到了上房,顧氏得了消息,趕緊迎了出來,「王爺今兒回來的好早,妾身以為王爺還要晚個時辰才回來了。」
安王爺沉著臉,顯得不怒自威,對顧氏說道:「將伺候的人都打發出去,本王有話說。」
顧氏愣了下,小心的觀察著安王爺的面色,同時也揮手讓下人都退下去。顧氏親自伺候安王,小心的問道:「王爺這是怎麼呢?可是有誰惹了王爺不快?」
安王爺沒好氣的看著顧氏,「王妃,我且問你,你是不是到宮裡去呢?」
顧氏有點不安,笑道:「王爺是知道的,妾身以往也時常到宮裡請個安,這難道出了什麼錯?」
「你可是和宮裡娘娘提起過少齊的婚事,還特意提起那武昌伯府的姑娘?」安王爺的語氣越來越嚴厲。
顧氏很是忐忑,小心的說道:「王爺,此事妾身確實有。妾身也是為少齊著想。王爺,莫非此事妾身做錯了?王爺,你是知道妾身的,妾身膽子小,懂得東西也不多。若是做錯了,你和妾身好生說,可好?王爺這樣子,妾身實在是害怕。」
顧氏這一番說辭,加之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倒是將安王爺心裡的火氣給澆滅了大半。安王爺歎了口氣,「你啊你,你怎麼如此糊塗。」
124章宋少齊對婚事的想法
「妾身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做錯了,還請王爺明示。」顧氏見安王爺火氣小了點,心裡也是鬆了口氣。顧氏還真是怕安王爺生氣。畢竟她的一切都是來自於安王,顧氏因為是填房,娘家又很是一般,即便她做了王妃這麼多年,顧家人也多是在銀錢上得了點照顧。於仕途上面,安王並不曾出面照顧。也因此顧家的身份地位到如今,在京城裡也是排不上號的。這也是顧氏明明是二王爺媳婦,是所有王妃的嫂嫂,卻還有反過來討好其他妯娌,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緣故。實在是底氣不足,加之安王手中無權,她和其他王府的王妃比起來,除了排行大一點外,真的是什麼都比不過。
「本王問你,你為何不和本王商量一下,就私自進宮,將此事告訴了宮裡的娘娘?」安王爺的火氣雖然是被澆滅了大半,但是安王爺心裡對於顧氏的所作所為,還是有很大的意見。顧氏的那點心思,安王爺心裡門清。只是考慮到顧氏說的有理,他也就隨了顧氏。但是並不等同於安王爺就能容忍顧氏背著他搞這些動作。尤其是連皇帝都驚動了。
顧氏緊張,忐忑,好一會才說道:「王爺,妾身也是著急少齊的婚事。您看少鋒馬上都要成親了,少齊的事情還沒點眉目。妾身就想著要不去宮裡面請示一下娘娘,讓娘娘幫著參謀參謀。妾身真的沒別的意思,王爺,你要相信妾身啊!」
安王爺皺眉,說道:「哼,你糊塗。你知道不知道,此事已經驚動了父皇,今日本王進宮,父皇便問起此事。還問是不是打算將伯爵府的那個晦氣丫頭說給少齊。你說說看,我能怎麼應對?你實在是糊塗。」
「啊!」顧氏也沒想到事情會驚動開成帝,當即就著急的問道:「王爺,那父皇說了什麼?是不是不同意這門婚事?」
安王爺沉默,沒有立即回答顧氏的問題。顧氏頓時心就涼了,心想要是皇帝不同意,那此事就絕無可能辦成。那她的計劃豈不是就要夭折了。那少鋒豈不是沒機會被立為世子。顧氏實在是不甘心,她謀劃了這麼多年,如今這個辦法是她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可以讓宋少齊死於無聲無息之中,別人只會說他是被伯爵府那丫頭剋死的,而不會想到自己頭上。只要宋少齊一死,少鋒就是世子,無可爭議的世子。顧氏咬著牙,此事只要還有一二分的希望,她就一定要爭取。於是顧氏過了會就問道:「王爺,父皇究竟說了什麼,王爺不能和妾身說說嗎?也好讓妾身心裡踏實一點。」
「哼,此事你無需理會,少齊的婚事本王自有主張。」
「那,王爺,要不要妾身再去別家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姑娘?」顧氏試探的問道。
安王爺不滿的看著顧氏,「此事不用。總之你管好內院便是,少齊的事情你無需操心。以後不要再隨意去宮中,尤其是說起少齊的事情。聽到了嗎?」安王爺很是嚴厲的說道。
顧氏渾身哆嗦了一下,有點害怕的點點頭,「王爺教訓的是,妾身以後都會安分守己的。」
「那便好。」安王爺起身離去。
顧氏看著安王爺遠去的背影,心裡發狠。她就不信,她就搞不定宋少齊這小子。女人不行,那她就想別的辦法。總之她絕不能讓宋少齊坐上世子之位。
安王爺出了內院,便問身邊伺候的人,「大少爺呢?可在府裡?」
「回王爺的話,大少爺還沒回來,想來這會還在兵營裡。不過小的聽說大少爺今日定是會回來的。」
「哦?大少爺回來後,你讓他來見本王。」
「是。」
到了晚上,宋少齊終於回到王府。回來後得知下人的稟報,知道安王要見他,便問道:「王爺可有說為了什麼事?」
下人猶豫了一下,說道:「回大少爺的話,聽說王妃在張羅著大少爺的婚事。小的想著可能是和此事有關。」
宋少齊聽罷,暗皺了下眉頭。心想顧氏又想出什麼ど蛾子。宋少齊有點不想去見安王,不過想了下,最終還是過去見一見。到時候若是問起此事,便說不著急,緩一緩就是。以往他也都是這麼推脫的。
外書房,安王見到宋少齊,指了下旁邊的椅子,說道:「坐吧。最近看你很忙,在府中少有機會能看到你。」
「兒子罪過。」宋少齊當即請罪。
安王擺手,「無事。你是忙著差事,是為朝廷盡忠,這是本分。只是如此一來,咱們父子可是很少有機會坐在一起說話。」
宋少齊沉默,等著安王爺的下文。
安王爺見宋少齊這麼一個態度,心裡不喜,有心想要教訓幾句,但是想到這幾年的事情,安王爺最終是歎了口氣,什麼指責的話也沒說。安王爺最終覺著很是無趣,揮揮手,說道:「今日叫你過來,是有事情想和你說。」
「請父王賜教。」宋少齊一板一眼的說道。
安王爺也不在意,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要生氣的話早幾年便生氣完了。安王爺說道:「今日去宮裡見了皇上,皇上提起了你的婚事。說是你年歲這麼大了,除了一個閨女外,還沒個兒子。讓本王抓緊給你張羅婚事。你自個是怎麼想的?」
宋少齊皺眉,沒想到此事還牽連到皇上。若只是顧氏在這裡面攙和,倒也罷了,直接拒絕便是。但是皇上發了話,事情又不同。於是宋少齊便說道:「但憑父王吩咐。」
安王爺面色有點凝重,過了會才說道:「今日皇上不光是提起你的婚事,還說了另外一件事情。」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可知道武昌伯府長房有個姑娘,自小便是不祥,後來被送到白雲庵,師從靜虛師太。就是前段時間和定國公府定親的那位。大家都說那姑娘名聲晦氣,此事你怎麼看?」
宋少齊皺眉,皇上會提起此事?宋少齊甚是好奇和意外。說起武昌伯府的姑娘,宋少齊腦子裡便出現了一個高挑的身影,絲毫不懼的眼神。過了會,宋少齊便對安王爺說道:「不過是京城裡的人閒著沒事,背後亂議論人的是非。兒子對此並無看法。」
「那你覺著伯爵府的那姑娘如何?都說是個命硬的,連著剋死了兩個人,這可是不得了。」安王爺試探的問道。
宋少齊皺眉,這算什麼意思?莫非是有意要讓他和那個姑娘做親?宋少齊皺眉說道:「命硬便命硬,沒什麼好說的。只能說死的那兩位都是沒福氣的。」
「少齊,你看大傢伙也都說你也是命硬的,一般姑娘都近不得你的身。伯爵府那姑娘也是命硬的。若是將那姑娘許配給你,你覺著如何?」安王爺很是不安的問出此話,實在是伯爵府那姑娘太過晦氣,安王爺就怕宋少齊發起怒來,到時候麻煩。
可是出乎安王爺的預料,宋少齊僅僅只是皺了下眉頭,然後說道:「此事是父王的意思還是王妃的意思?」
安王爺尷尬,說道:「此事原本我是沒答應的。可沒想到驚動了皇上。皇上問起來,又特意說起伯爵府那個姑娘,說她是師從靜虛師太,定是個好的。父王也是無法,想著皇上的意思是想將此事做成。不過父王也是想者你的感受,故此叫你來問一聲。」
宋少齊暗自冷哼一聲,此事會傳到皇上那裡,定是顧氏的緣故。只是為何皇上會有意做成這門婚事?宋少齊很是疑惑。至於宋少齊對永芳本人,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對永芳晦氣的名聲,也沒放在心上。但是宋少齊厭煩的是顧氏在其中的動作,是顧氏挑起了此事。單是這點就讓宋少齊對這門親事本能的懷有一定的牴觸心理。
宋少齊冷著臉說道:「父王,兒子覺著此事怕是不妥。兒子聽說定國公府的少爺離著成婚不過三天便是沒了。如今算起來,也不過才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會要和伯爵府做親,怕是不妥當。」
「這沒什麼。我已經讓人打聽清楚了,聽說伯爵府已經和國公府解除了婚約,兩家為此好鬧了不愉快。」安王爺說起天黑前才剛剛得到的消息。
宋少齊皺眉,說道:「若是父王覺著此事可以,那兒子便聽父王的。」宋少齊的意思很明顯了,他是不願意結這門親事的。
安王爺皺眉,這下子麻煩了。少齊不願意,難免以後生出什麼事情來。安王爺對宋少齊的心思還是知道一點的。定是因為顧氏的緣故,少齊才會如此。於是安王爺說道:「此事不急。我看還是先好生斟酌斟酌,到時候和皇上說一聲。看皇上是個什麼意思。」
「是,兒子聽父王的。」宋少齊一板一眼的說道。
安王爺覺著無趣,便說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那兒子先告辭了。父王也早點歇息。」
宋少齊退出外書房,回到自己的院落後,便叫來心腹手下,「你去打聽一下武昌伯府長房嫡出姑娘的情況,越詳細越好。」
「大少爺,您說的可是那個有掃把星名聲的姑娘?」心腹手下很是直接的問道。
不知為何,宋少齊並不願意聽到有人說那姑娘是掃把星,不過宋少齊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說道:「對,就是那人。你好生打聽一番,事無鉅細,能夠打聽到了都打聽。」
心腹手下很是疑惑宋少齊的這個決定,去打聽一個姑娘家,還是個有著晦氣名聲的,心腹手下忍不住問道:「莫非大少爺,您是想娶那位姑娘?」
「滾,你這臭小子,讓你去做事,你問那麼多做什麼?」宋少齊毫不客氣的一腳踢出去。
心腹手下嘻嘻哈哈的,一點也不在意,「大少爺吩咐了,小的這就去辦。要是大少爺想要娶那個姑娘,那小的就打聽的仔細點。要不小的給畫一幅像回來,大少爺也能看的明白點。」
「滾蛋,趕緊去做事。別自作聰明,小心罰你一個月不得喝酒。」宋少齊罵道。
那心腹手下頓時苦著一張臉,說道:「大少爺好心,就不要罰小的不能喝酒了。小的保準完成差事,也不會自作自張。」
「那你還不快去。」
「是,小的這就去。」說完,那心腹手下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永芳,包括伯爵府所有人,自然都不知道王府有意要和伯爵府做親,有意要娶永芳。夜深了,永芳依舊還坐在書房看書。青瓶進來,用繡花針挑了下燈芯,燈火果然亮堂了不少。青瓶說道:「小姐,這會夜深了,小姐還是早點歇息吧。」
永芳搖頭,「不要緊,還有幾頁便看完了。等看完這幾頁再去歇息也不遲。」
「小姐,明兒看也是一樣的。這燈下看書,太過傷眼睛了。」青瓶勸解道。
永芳只是搖頭,不肯丟下書本去歇息。這本書是永文給永芳買回來的,是一本話本傳奇,永芳看著挺樂呵的。通過這本書,永芳也對這個時代,對伯爵府以外的世界有了個瞭解,不會兩眼一抹黑。這會永芳看得正是入迷的時候,自然不肯去歇息。
青瓶無法只好陪著永芳。永芳看完了一小節,回過頭去看青瓶,就發現青瓶已經在打瞌睡了。再看看沙漏,時間可不早了,都快三更了。永芳吃了一驚,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難怪青瓶瞌睡得不得了。永芳只好不捨的將書放起來,打算明日再看。
永芳走上前,準備叫醒青瓶,讓她回房裡睡覺。只是看青瓶睡的如此香甜,永芳也就不忍心叫醒青瓶。找人拿來被子,給青瓶蓋上,讓一個小丫頭陪著,便回屋歇息了。只是永芳剛躺在床上,便聽到屋頂一聲響動。永芳凝神細聽,的確是有聲響。
永芳便對小丫頭說道:「你去外面看看,是不是有什麼耗子之類的在房頂上爬?」
小丫頭一聽,嚇了一跳,「小姐,咱們這院子裡怎麼會有耗子?」
永芳笑道:「沒關係,你拿一根竹竿在房頂上敲幾下,想來即便真的有耗子,也該嚇走了。要是沒有,也是不打緊的。」
小丫頭這會瞌睡的不行,不過永芳吩咐,小丫頭不敢不從。小丫頭一出去,永芳便穿上衣服起身。永芳沒有飛簷走壁的本事,不過永芳當初和那個掛單的師太學的時候,除了學會了金針刺穴,也學會了一門練氣打坐的心法。這幾年下來,永芳從來沒懈怠過,倒是讓永芳長進了一點本事。比如這耳力,比如這眼力,還比如這手勁,這準頭和力道,已非一般人可比。不過這是永芳第二大的秘密,永芳從來沒打算告訴過任何人。至於第一大的秘密,自然就是永芳是個穿越來的人,並非原裝貨。
永芳手拿繡花針,察覺到對方的位置,永芳猶豫著要不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半夜爬高偷窺的賊子。又擔心會因此暴露自己,便猶豫著沒出手。永芳想了想,也走了出去。小丫頭這會正拿著竹竿往屋頂上捅。只是竹竿有限,自然不會捅到人。永芳笑了起來,對小丫頭說道:「來,把竹竿給我。」
說罷,永芳從小丫頭手裡拿過竹竿,順勢便將手中的繡花針往屋頂上扔去。永芳不確定自己的準頭,畢竟有屋頂這個障礙物,但是聽動靜,永芳知道自己得手了。永芳心裡好笑,不過還是裝模作樣的拿著竹竿在屋頂上倒騰了一下。院子裡這麼大的響動,自然是驚動了守夜的丫頭和婆子。大家紛紛起身來問永芳。
永芳笑道:「沒什麼,聽到屋頂有響動,想來是哪裡來的耗子,這才讓丫頭用竹竿嚇唬一下。這會沒事了,大家歇息吧。」
「啊,咱們院子裡有耗子?明日定是要讓人好生打掃一番才是。」
因為永芳的一番話,秋實居著實折騰了兩天,此是後話,暫且不說。
李萬三此時很不好受。他不過是奉命來探探情況,好讓大少爺瞭解的更為清楚一點,這才半夜三更冒充了一下樑上君子。當然最根本的目的其實只是為了滿足好奇心罷了。卻沒想到竟然被一個姑娘暗算了。
李萬三覺著自己明明就很小心的,應該沒發出聲響來的,為何伯爵府那姑娘會知道房頂上有人。還說什麼耗子,難不成他是耗子?最可惡的是,他什麼都沒看到,即便看到了也是沒看清楚,竟然還著了道。被幾根繡花針給暗算了。
李萬三封住血脈,就是怕那小小的繡花針進入到血管中,到時候他可是沒命混了。找了個熟悉的大夫,用磁石將繡花針拔了出來。李萬三這才放下心來。
大夫是熟悉的人,因此說話也沒顧忌,便問李萬三,「你家少爺又讓你做什麼去了?竟然被繡花針給算計了。如今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來了一個用繡花針的人,我怎麼一點消息也沒聽到。」
李萬三老臉很紅,幸好是夜裡,別人也看不清楚。李萬三自然不敢說是被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暗算了。只說道:「沒你說的那回事。」
「呵呵,這一隻手差點都快保不住了,還敢說沒這回事。行了,你家少爺吩咐你的事情,我也不問。你只要告訴我是誰傷了你便是。」大夫不依不饒的問道。
李萬三老臉越發的紅了,實在是沒臉說啊!怎麼說,難不成實話實說,說自己是被一個閨閣小姐給算計了。這要是傳出去,以後他還怎麼混啊!因此李萬三是打死也不肯說的。大夫見他不肯說,自然也就沒在問下去。在江湖上混日子的人,自有其生存的規矩和守則。大夫說道:「行了,你這手沒問題了。那人幸好沒在繡花針上淬毒,否則你這手定是保不住的。」
李萬三也是一陣後怕,幸好幸好。實在是走眼了,伯爵府那姑娘白日裡瞧著沒什麼特別之處,和一般的閨閣千金一般。卻沒想到手上卻是如此之硬,真是看走眼了。自己明明很小心了,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來,卻還是被人一下子就發覺了。大意,太大意了。
李萬三覺著自己沒臉去見宋少齊,這事情說出去,只怕都要被人笑話。不過李萬三之所以能夠成為宋少齊的心腹,自然是有其獨到的本事,這忠心就是其中最基本的和最為關鍵的。因此李萬三雖然老臉很紅,很是沒面子,但是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告訴了宋少齊。
宋少齊把玩著李萬三交來的幾根繡花針,過了會問道:「你半夜三更的去爬人家姑娘家的屋頂,你倒是真出息了。」
「請少爺責罰,小的也是得了失心瘋了,這才會糊塗行事。」李萬三單膝跪在地上,一副認打認罰的樣子。
宋少齊冷哼一聲,說道:「起來說話吧。這次你竟然會栽在一個姑娘家手中,有何感想?」
李萬三低著頭,好一會才說道:「小的沒臉見人,小的有負少爺所托。」
「別說這些虛的。你確定當時是那位姑娘衝你扔的繡花針?」宋少齊到此刻依舊不敢相信這件事情。伯爵府的姑娘,若是他沒記錯的話,他該是見過三次的。最後一次是去年在定國公府的時候,還說了幾句話。他還提醒了她一句,沒想到那姑娘也是個聰慧的。果真武昌伯府很快便行動起來,等到臘月朝中大亂的時候,伯爵府安然無恙,順利度過一劫。宋少齊把玩著繡花針,沒想到那個姑娘不光是有膽子,腦子不算愚笨,這手上的功夫也是這麼好。自己最為心腹的手下,第一回照面,便被她給算計了。
宋少齊嘴角微翹,露出一個笑容來,有趣,實在是有趣。看來那姑娘也是個深藏不露的。
「大少爺,如今小的該如何做?是否還要繼續打聽?」李萬三小心的問道。
宋少齊點頭,「自然要打聽。打聽仔細了。不過像是半夜爬上姑娘家的房頂這樣的事情,以後不可在做。」
「少爺教訓的是,小的以後都不會再做這樣糊塗的事情。」李萬三羞愧啊,第一次照面,就被人打的沒半點還手之力,實在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沒人認出你來吧?」宋少齊問道。
李萬三趕緊搖頭,「大少爺放心,當時小的是蒙著臉,沒人會認識。」
「那就好。你先歇息兩日再去不遲。」
「多謝大少爺。」
對於這麼一個插曲,永芳並沒有太過在意,自然也不想到會有人來特意打聽有關她的事情。永芳只當那人是個樑上君子,因此小懲大誡,提醒那人小心點,想要偷東西,找錯了地方。事後永芳很快便將此事給忘在了腦後。
雖然發生了許多事情,但是永芳還能夠平靜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人到她面前來說三道四的,這讓永芳覺著還算不錯。至於將來,至於婚事,永芳已經不做念想。依著她的晦氣名聲,永芳已經肯定沒有人會上門求娶。就算是小門小戶的人家,只怕也是不願意的。
永芳卻不知道,這會宮裡面就正在議論著她的婚事。
宋少齊跪在地上,開成帝看著自己這個孫子,心裡也是一陣感慨,「朕聽你父親說,你對那門婚事不是太願意。」
宋少齊冷靜的回答道:「回皇爺爺的話,孫兒心裡如今只想著軍中的事情,別的孫兒都沒去想。」
「心裡裝著差事,這很不錯。不過你老大不小了,你看看你那些弟弟,個個都成親生子了,就你如今還一個人,連個兒子都沒有。這怎麼行。」開成帝很是不贊同的說道。
宋少齊依舊是很冷靜的說道:「回皇爺爺的話,孫兒前些年便成親了,只是孫兒媳婦是個沒福氣的,早早的便沒了。孫兒命硬,都說克妻,孫兒不想再禍害別人家的姑娘。」
「哼,朕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武昌伯府長房的姑娘如何?同樣命硬,同樣是個剋夫的,又是師從靜虛師太,依著朕看,這姑娘倒是合適。」開車帝說罷,便甩了一份資料給宋少齊。
宋少齊拿起來看了看,原來都是有關於伯爵府還有孫永芳的資料。其中還有一副畫像,竟然是永芳的。宋少齊心中驚疑,不知這畫像究竟是怎麼來的。宋少齊低著頭,沒說話。
開成帝盯著宋少齊,問道:「你如今還有什麼想說的?」
宋少齊突然抬起頭來,看著開成帝,大著膽子問道:「皇爺爺,伯爵府那姑娘命硬,都說剋夫。皇爺爺就不擔心孫兒的命被克嗎?」
開成帝似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一般,大聲笑了起來,「少齊,你也相信這樣的話?即便那姑娘真的剋夫,但是你也克妻,依著朕看,還是你略勝一籌。說不定最後那姑娘反倒是被你克了。」
宋少齊聽罷,笑了笑。其實宋少齊這會已經沒一開始那麼牴觸這門婚事了。但是他很好奇,為何皇上一定要做成這門婚事,一定要他和伯爵府的姑娘成親?宋少齊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這裡面緣故。總覺著這裡面有著他沒看明白的因素。
「皇爺爺,孫兒全聽皇爺爺吩咐。」
開成帝看著宋少齊,「哦,怎麼突然想通呢?說來聽聽。」
宋少齊斟酌著說道:「其實也不算是想通。孫兒只是想著遲早是要成親,孫兒身邊也需得一個女人打理,生個兒子。既然伯爵府那姑娘命硬,孫兒也不用擔心哪一天那姑娘便沒。既然如此,那孫兒就依著皇爺爺的意思,將那姑娘娶回來吧。」
「瞧你說的話,分明就是心裡還是不願意的。罷了,朕已經讓人去傳旨,宣幾家勳貴的姑娘進宮來。到時候你都看看,若是有中意的,就和朕說,朕給你指婚。」開成帝很是乾脆的說道。
宋少齊驚了一跳,這究竟是怎麼呢?皇上什麼時候熱衷起做媒來了。這簡直就是破天荒的頭一次啊!宋少齊磕著頭,恭敬的說道:「孫兒多謝皇爺爺。孫兒有愧,讓皇爺爺如此為孫兒的事情操心。」
「罷了,你先下去吧。等人到了後,你再過來。」
「是,孫兒遵命。」
有一瞬間,永芳的腦子裡是空白一片。她有點傻愣愣的,問傳話的丫頭,「你說宮裡面來了人,讓我進宮?」
傳話的丫頭點點頭,「四小姐,宮裡面來了人。如今老太太和大太太都在前面招呼著。太太讓奴婢來和四小姐說一聲,趕緊預備著,免得讓宮裡的人等久了不好。」
永芳腦子是糊塗的,宮裡怎麼會來人?還點名指姓的讓她進宮?這之前可是什麼預兆也沒有。而且永芳也想不明白叫她進宮能夠做什麼?她除了一個晦氣的名聲外,真的沒什麼值得讓人說的。永芳實在是糊塗。糊塗過後,就有點發慌,要進宮見皇上,該如何做?要注意什麼事情?該如何應對?規矩上頭有什麼講究?一時間永芳腦子裡全是漿糊,想不明白。主要還是對未知的恐懼,不知這次被叫到宮中是禍是福,這讓永芳很是不安。人一不安,便沒辦法驚下心思來想別的事情。
「怎麼都還傻愣著。宮裡的人可都在前面等著。」錢氏及時出現。原來黃夫人不太放心,便讓錢氏過來催促,也順便多叮囑永芳幾句。叮囑永芳哪方面是要注意的,回話的時候又該如何。不知道或是不明白,或是拿不準的,千萬別胡說,免得給家族惹禍。
永芳見到了錢氏,這心裡面一定,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大嫂來了。大嫂,妹妹這心裡發慌。不知大嫂能否為妹妹解惑,為何宮裡面會突然來人叫妹妹進宮?」
「四妹妹,這個問題嫂嫂還真沒辦法幫你解惑。此事嫂嫂也是一頭霧水,什麼都不知道。事先也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不過四妹妹也別太過擔心,想來該是沒什麼大事的。四妹妹畢竟是姑娘家,這朝中的事情和四妹妹也沒關係,這個時候叫四妹妹進宮,怕是別的事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