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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79章 後患 文 / 冰妃襲陽

    女子繼任宗主會成為萬俟家族最大的禁忌,並不是因為單純的性別歧視,而是因為,野心!

    只有至陰體可以接納白虎的絕煞之力,也就是說,只有女人才能獲得這份無上的力量。萬俟家族沒辦未予杜絕宗主的野心,但是卻希望能夠限制住宗主的性別,只要不是女人,哪怕是一條狗也好。可是,他們沒想到折心柳會替他們選了這樣一個新任宗主。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

    很多人都來不及消化這個噩耗,而作為憐姬爺爺的萬俟淵更是如此。

    「宗主,白虎之力離身,憐姬妹妹就會死。奪取這個力量,並不飭於要了憐姬妹妹的性命。」萬俟正見證過類似靈體的消亡,雖然他那時候還小,鬧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從長輩們的口氣中看來,這絕不是件值得慶祝的傳承,而作為神獸守護之力的傳說,更偈是針萬俟家族的一次滅絕人性的血咒,「大長老為了保護她,將族中其他女子都送進了深山裡,為了杜絕白虎尋找下一任靈體,他幾乎讓憐姬與外界隔絕。惟恐有那麼一天。」

    茶小蔥沒想到是這樣的:「白虎能自己尋找宿主?」這種情況與玄武、青龍的情況又不相同。玄武是賴在人間尚未歸息,青龍則是因為被死結封印,停滯了孵化的時間而意外存活,他們都本身都是擁有神格的神獸,與白虎這種需要依靠靈體方得存在的情況有天淵之別。照萬俟正這樣說來,她就算沒有野心也不會完全阻止白虎的舉動,誰知道它會不會看中這具被琉仙琴附體的破爛皮囊。

    萬俟正沒有隱瞞,認真地點了點頭。萬俟淵本意想阻止他說出這些辛秘的往事,但又怕憐姬與茶小蔥接觸過多會出事。思量再三也不跟過來,只是伸長了脖子不停地往這邊瞧。瞅看萬俟正的目光裡,隱隱透著警告的意味。

    「婪夜!」茶小蔥想了一會,向婪夜招手。萬俟淵飛快地看了婪夜一眼,伸手抱緊了憐姬,憐姬在懷裡掙扎。看那意思。似乎是想跟婪夜一起過去,婪夜微微含笑,輕輕地摸了摸她額頭的碎發。身著苗民服飾的他,因為那深色系的衣料顯出幾分難得的沉穩。但一笑之際,仍是傾國之色。憐姬被這樣的笑容鎮住,先是一愣。竟聽話地不再鬧騰。

    婪夜大步朝這邊走來,依樣摸摸茶小蔥的額頭,另一隻手裡還掂著那隻鐵精:「何事?」

    茶小蔥將他的手指挪下來。順便握住,淡淡地道:「將鐵精還給他們,我們回臨安城。」

    萬俟正聞言神色一肅,剛要出聲阻止,卻見萬俟淵已不動聲色地看向了那摩拳擦掌的覓十二子。婪夜微微蹙眉:「族中一共還有多少人?」

    萬俟正答道:「一百一十七人,瑞長老身邊帶了十一人,這裡只剩下一百零六。」這一百零六人當中。還跟一個什麼也不能做的女娃娃。

    婪夜的眉頭收緊了一點,茶小蔥疑道:「你是怕他們對付不了這些邪師。大不了,我們把這些邪師帶走,點玉大會是個好機會,我們手裡有了人證,不怕風無語抵賴。」

    婪夜搖搖頭:「一百零五人要對付邪師並不難,只要能拿住他們的策魂鞭,他們便什麼也做不了,我是擔心花葉玖……她不會如此善罷甘休。」花葉玖是衝著茶小蔥來的,在茶小蔥面前沒討到好,她怎麼可能不動點手腳報復回去?

    「擔心她會勾結御華派?」茶小蔥也想到了這一點,看那瘋女人的情狀,倒像是想至她為死地的,其心懷仇恨如此,怎麼會大大方方地離去。花葉玖是澄光殿玉瑤仙座顧小倩的弟子,在仙門當中說話也算是有點份量,再加上有個魁麟推波助瀾,怎麼瞧都不夠踏實。茶小蔥後悔自己太手軟了,由著她去,倒底是不夠的。好在方璉跟去了,要是他中用的話,還能緩兵一二。

    「知道她會用什麼樣的理由來對付你?」婪夜轉頭看向憐姬,悠悠地歎了口氣。

    萬俟正聽出了這話裡的弦外之間,頓時臉色大變。只聽茶小蔥咬牙道:「如此說來,不管我是不是接受這宗主之位,萬俟家族都有危險,就算我下山了,他們也一樣會找借口上山尋釁滋事?」御華派的囂張門風,她是親眼見過的,以萬俟家族這等武力,要對付仙門弟子,根本是以卵擊石,倒是她……竟落得個進退兩難的地步。

    「你還期望著方璉能起作用?要困住一個人並不難,但是要困住一句話,卻是比登天還難。我說得這樣明白了。」婪夜捏得她的手指有些生疼,茶小蔥雖然不被萬俟淵承認,但畢竟是萬俟常清選中的繼承人,萬俟常清這樣做,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我明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盡快找地方將他們重新安置起來。」茶小蔥掙脫他的手,轉身向萬俟淵走去。萬俟正跟上。

    「你打算將他們安置在哪?臨安城?」婪夜追了上來。

    「臨安城不行。」茶小蔥頓了頓,直直地迎上了萬俟淵那張枯皺的老臉。

    萬俟淵盯著茶小蔥,伸手將憐姬擋在了身後,目光卻灼灼地移向了婪夜,直盯著他手裡的鐵精看。萬俟正不敢僭越,觸及大長老的目光,立即恭順地低下了頭。視野裡只留下茶小蔥半截明艷的短裙。

    「不管你們認我是宗主也好,祖宗也好,都必須聽我的號令。」她信手拈起了婪夜掌上的鐵精,仔細看了看,表情裡含著幾分肅然。

    族民們紛紛看向了萬俟淵,臉上的震驚與憤怒一覽無餘,萬俟正一時氣得全身發抖,怒道:「你這是要脅我們?我說過了鐵精你可以拿去,拿去離開便是,我們不會承認你的宗主之位。想也別想!」

    憐姬在他身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年紀小小如她,根本看不出懂爺爺臉上憤怒的由來,她只是隱隱地覺得這位姐姐好厲害,居然不怕凶巴巴的爺爺。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茶小蔥突然欺上前一步,「老頭子。我也沒有跟你商量的意思。從現在開始,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命令。」

    「憑什麼?」萬俟淵氣得鬍鬚發顫。他一心想把這瘟神趕走,卻不想卻是個超難纏的主,想必是萬俟正將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憑你們所有人加起來都打不過我。強者為尊,就那麼簡單,我千里迢迢來救你們。並不是趕著來看你們的臉色,我再說一句,如果我說的話有人違逆不從。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她一掌隔空擊出,帶出折心柳的綠焰騰飛,直直地挽向豎立在山前的石棘,卻只轟然一聲,粗礪的石棘被攔腰折斷,露出了粗糙的斷口。他們甚至沒看清茶小蔥是怎麼樣做到的。

    「姐姐好厲害,居然會法術。」憐姬沒忍住。竟當著所有族民的面拍起手來,一時之間。萬俟淵的臉變得無比難看。

    茶小蔥朝她笑笑,轉身招呼萬俟正下山。憐姬拉著萬俟淵的手,巴巴要跟上去,卻被他用力拉了回來。

    「姐姐凶得很,我們離她離一點。」他無奈地彎下腰,將憐姬抱在懷裡。他這麼說,也就是沒有異議了,族民們相互看了一眼,各有擔憂,卻同樣不敢違拗。但他們只能遠遠地跟著。

    茶小蔥鬆了一口氣,順手挽住了婪夜的胳膊。

    雨漸漸停了,天上淅淅瀝瀝地落了一陣沙子雪,一眾人走在下山的路上,看著滿天烏雲漸漸變得薄透,雪白的天空中靜靜地飄起了雪花。憐姬在萬俟淵懷裡伸出了手臂,稚氣地叫嚷著:「下雪啦,下雪啦,爺爺爺爺下雪啦,我們已經幾年沒見雪啦……」

    不多時,地上草間便被雪色染透了,及地是一層半寸厚的棉花雪,踏足踩上去,漸漸有了嘎吱嘎吱的細響。

    「你不會想把這一百多個人都安排住進陶然村吧?」婪夜想起那村子裡的熱鬧就不爽,天天有人那麼夾著一對鳥翅膀高來高去地飛,每天天不亮就開始聊天,他已經夠受的了,如果再加上這些打鐵的,歐漏!這種交響樂團不要也罷。

    「猜對一半!」茶小蔥玩著手裡的乾坤袋,微微瞇起了眼睛。

    「你不會想……」不會想把人裝進袋子裡呢?婪夜啞然失笑,裝進袋子裡是個好辦法,可是她這般粗心大意,掉了怎麼辦?

    「南方很少下雪,運氣好的話,三五年才有一次飄雪,還不一定是鵝毛雪,記得有一年,第一天還出了大太陽,第二天就下雪了,下完雪又出太陽了,如此往復,折騰了三四天,大家都把雪堆起來,等到天晴好拿出來炫耀,那時我還妄想著,要是能把積雪留到夏天該多好。」茶小蔥抽出手來接著空中的雪花,輕輕地吹著寒氣。

    「你對這兒很熟悉?」婪夜後知後覺地問。

    「算是……如果算平行世界的話,這裡應該就是我的故鄉。」山路一轉,一行人慢吞吞地過了道山崗。一百多人綿綿延延的拖了一條長龍,頗有點紅這二萬五的感覺。天色越來越黑,人也越走越慢,萬俟家族的族民都是徹頭徹尾的人類,自然沒有夜視能力,他們只是打鐵,鹹少習武,除了體魄比普通南方人健碩,好像也別無所長。走在大雪封山之前,皆免不了蹣跚。

    安靜的雪夜,並不似想像中那般漆黑一片,因為光線的折射疊加,整座山巒的表面透著一片溫柔的銀光,如月光鑲在了白草邊。

    萬俟正拍淨了頭頂的雪花:「宗主,我們走了一個時辰,走不動了。」

    茶小蔥朝後望了一眼,抬了抬手,隊伍慢慢地向前貼了一點,以萬俟淵為界,縮短成了緊緊地一團。憐姬在萬俟淵懷裡睡著了,漂亮的小臉,在雪色下散發著晶瑩細膩的柔光。

    茶小蔥隨手將乾坤袋丟給了萬俟正,那裡邊還余著剩下的「乾糧」:「我們走遠點。」她不喜歡看萬俟家族吃妖怪的樣子,任何一個族類壓制另一個族類的情況,她都不曾樂見。

    婪夜選了一處擋風石作休憩之所,偷偷變出尾巴墊在了雪地上。

    茶小蔥把玩著手裡的鐵精,安靜地靠在婪夜懷裡。雪花紛紛落落,從無邊的天際降落,身邊的風漸漸止了,飛舞的雪片變成了眼裡疾馳的繁星,茶小蔥仰頭看著,露出幾許癡迷。

    突然,山下傳來了雜沓的人言,伴著不安定的風嘯,那不是自然之風,而是仙門御風的衣袂聲……

    兩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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