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他心中有一股煩悶,驟然升起一股怨氣。這些年來,沒有她,自己還是過的很好,甚至比沒她在身邊時過的更好,父皇的寵愛是最盛的,別的人想要得到那是多麼的不易……
可是不知為什麼,心中無數次的想要告訴自己去把這個狠心拋下自己的女人給忘記,可是每每有一樣,有關於她喜好的東西,都另他義無反顧的去做,去買下,去嘗她所喜歡的味道。
這個她在時所喜愛的紅苕也是一樣。
買了又自己生氣的讓方華丟掉,第二天又狀似無心的去過問買了沒買,自己這樣的一次一次這樣做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她能知道自己的心思,她能有一絲的留戀在自己身上?
自己所做的只是在她看來是那麼可笑而已,不然當初她也不會毅然而然的拋下自己,走的那麼絕然。
是恨也好,是念也好,這些年來,自己心裡往往矛盾的想起她在時的每個點滴。
每件她用過的事物都被他在違背父皇的指令下,藏在了他的庫房的一個角落,只有在思念至極之時才會去看上一眼,偷偷去看上一眼,撫摸上一遍,像是著了魔一般的反覆無常,反噬著他啃灼他的內心。
方華在他說出這簡單的兩個字的時候,就像是昊雷所料想的一般,徒然的就明白了過來整件事的經過。
方華忘了要去拿一塊濕巾去擦掉案捲上頭的墨點,也忘了去看在個任舊是面無表情的主子。
方華看著不遠處書架上的一壘壘書冊,他像似全明白了,這個主子這樣的反覆無常是為了什麼?
都是,都是她害了主子如今這般的難過,這些年來的思念都是為了她而才會是這樣的。
明白過來的他,怔怔地看向他這個主子,突然感覺這個孤零零的身影,從小都是一個人靜靜在深宮中住著的男孩已經長大。
原本以為常能在他臉上看到的就是那抹冷漠。拒人千里的氣息,殺伐決斷一瞬間而已,而現在其實他也有對人柔弱的一面。
方華的臉上有了抹憐惜,此時為他這個主子。這個一直都生活在強硬外表下的他,難過上了幾分。更是恨上了那個拋下主子的那個女的……
「事情都處理的怎麼樣了?」正在方華心底對那個人恨聲痛斥之時,昊雷突然問道。
案桌上,臉色並無二致的昊雷仍然是手執細狼毫,任舊是坐的筆挺,背挺直的在那處批閱一清早就快馬送過來的案卷。剛才脆弱的他,並不讓外人見到他一絲心裡起伏。內心暗暗地整理了剛才又起的一絲脆弱。
「哦……」回過神來的方華才發現自己還定定地拿著手上的墨定,端在胸前,出了神。
「嗯,人已經派去了。因是快回來了。」
隨著方華的話音落定,輕輕的敲門聲就在外頭響起,叩叩兩聲。
「因該是他了,主子……」方華轉頭去看也聽到聲音後,正放下筆的昊雷。
「嗯。叫他進來。」舒展了一下久握筆的僵硬的四肢,往身後的椅背上靠了去。
方華喊進來了剛才出現在村裡,並尾隨在知曉身後,走了一段路的那個外鄉人。
「小葉,他們是怕了,不願出來再賣?」方華見主子盯看向這個他派出去的侍衛,先行帶主子先問道。
被問話的侍衛弓腰低下頭。嚴肅著一張臉,認真的回稟道:
「屬下不負使命,事情是已經探查出,是這家人似乎是個絕頂小心,果真如方總管所說的,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跡象能顯示的出。他們有再出來賣地瓜的計劃,打算。而且這段日子經我剛剛去打探得知,似乎還在村裡頭住著的日子過得很是安逸,似乎是並不想再出來了。」
這個回來稟報的侍衛如此這樣說著。
「安逸,他們家怎麼會安逸……」昊雷聽了後。有絲不高興,抬頭去看一直矗立在自己身旁的管事方華。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與他說過,這家人在村子裡頭的日子可是過的並不安穩,是很沒有人緣的,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當初他自己聽到這之時,心裡頭還有一絲的高興,滿意。
可是現如今,這個去探訪的侍衛回來對自己回稟道,他們家過的很是「安逸」,居然用了這「安逸」這個詞來形容他們現在過的日子。
昊雷一想到這,板了臉又去瞟這個方華管事,帶著一絲不滿,惱意。
方華剛剛還有絲的對這個主子的憐惜,此時在他這帶有些冰冷的眼神的注視下,是早已是蕩然無存的了。
怎麼能對這個朝自己冷的像寒冰一樣射來的目光的人,有這樣的想法呢,簡直就是自己糊塗了。
方華也是疑惑,上次明明是同意也派了人過去打聽,怎麼結果有些的出入。
方華朝這個跪在地上稟明的侍衛,看了看,突然想到上次並不是他去的,那就有可能兩個人的想法有出入了。
「你再仔細想一下後說說,這家人,怎麼個在村裡頭過的安逸了。」這個詞能適用在他們家身上,方華也覺著不大可能,就他們這家人脾性,自己也就接觸了兩回,都是劣性斑斑,不太好與人多相處的。
侍衛站在那臉上有些冒冷汗的感覺,此時他覺著上頭管事旁邊的這個主子冷冷盯來的目光中有著不善,再一想到這個主子平日的劣跡,所作所為,為人處世,突然一下子腿軟的跪了下來。
這個受到無妄之災的侍衛,不知自己到底的哪句話得罪了王爺。
正在下頭冒冷汗的侍衛暗暗想了一下,但他也並不笨,回想起剛剛主子問了方管事,他家為何他們會過的安逸之時,是有一種咬牙的衝動在裡面。
侍衛一激靈,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
最近他也在外院裡頭聽到一些個傳言,似乎是這家的那個小丫頭,就是自己剛剛跟在她身後的那個丫頭,惹了這個自己家的主子不高興。於是,聰明的他立馬的就明白過來,該怎樣的說才合適。
「是這樣的,這陣子這家人一如往常。天一亮就由住在山下的那對父母上山,三頓飯全是山上吃,山腰處有一塊平整的空地,也被這家人給開發出來了,除去了所有雜草,山窩處也種了不少的果蔬,似乎看那個樣子,是還想要在一旁蓋上屋舍,所以小的就這般的說。」
這是解釋自己剛剛為什麼會說這兩個字。其實這個侍衛也覺著這般的隱居生活倒是真的不錯,他也偷偷的暗暗想要以後養老時就去尋這樣的一個地方。
不過此時侍衛低著頭。快速的瞄了眼這個目光直射他來的冷顏的主子。
「是這樣嗎?」昊雷想不到這家人被趕住到山上後,居然有了想要在那長此在那住下的打算。
「就沒有些什麼要說的?」昊雷盯向他又問。
似乎是希望能從這跪地不起的侍衛口中,聽到一些關於這家人不好的消息那般。
但他並沒明說,只是端起了桌案上的一盞溫茶,細細品了起來。眼睛卻是瞅向這個正在絞盡腦汁的想說辭的侍衛不放。
昊雷坐在上頭,又等了一會,昊雷暗暗道:也許他這個人不適合做事了。
昊雷眼裡的意思清楚的傳達了出來,不去看這個跪在地上的侍衛了,視線調回擺放在案桌上的問卷上,如果他再不說些什麼,那他打算再批閱幾分公文。這個人就交給方華去處理吧。
下頭的滿頭大汗的侍衛,在明白了整件事,及這個主子的喜好之後,反應雖然是慢了半拍,又偷瞄了眼這個自己認為是有些怪癖的主子,侍衛偷偷舒了半口氣。因他知道該說什麼了。
於是侍衛又把這兩天這家那個叫知曉的丫頭,這些天來在村裡的所作所為,全說與了端坐在上頭的主子聽。
少頃過後,上頭傳來更為的不滿聲音。
「怎麼我聽了你說了半天,全都是在說她的『豐功偉績』。就沒有一點的……」昊雷不說了,撇掉了茶盞中漂浮起來的茶葉,喝下一口茶水,壓下心頭的火氣,他可是一點的都沒有忘記這丫頭,當天那個小廝回來是怎麼樣的回稟的。
侍衛一凜,暗道原是他誤會了,原來他以為這主子是想要聽些這丫頭的事跡,於是他就說了,現在又一聽主子的這不陰不陽的話,他十分的後悔起來,原是他把這話說反了,這個主子是想要聽一些這個丫頭不好的事啊,這回是他就完全的明白過來了,前兩次都是在暗暗摸索,侍衛心裡雖然有些怪這個主子。
你就不能明說嗎?幹嘛想要聽什麼,讓他這個侍衛這麼辛苦的在下頭亂猜呢?
於是終於是料準了這位主子想要聽些什麼的後侍衛,終於是下定了決心。
侍衛緊了緊自己的拳頭,他想好了,他這回是要說些他主子高興聽的,那就是這家倒霉的事跡。
於是侍衛把這個知曉的另一面,在下山時,得罪過了多少的村裡人,及村裡人多麼憎恨她的所有這樣的事,全與這個主子說了。只聽他發現主子聽了後,有點的滿意了,於是他又再接再厲,接著道:
「聽說這個村裡前幾天還死了一對母子,剛開始也有人說是這家的那個丫頭……」
「死了一對母子,怎麼死的?」昊雷放下茶盞,十分感興趣的問他。
「聽大夫說是得了一種怪病,挺嚴重的,人就突然就這麼一下子沒了。」侍衛見這個主子有反應,馬上緊接著道。
「不過馬上就被大夫給澄清了。」侍衛知道了主子的喜好後,為這個主子覺著有些惋惜道。
「澄清了?」昊雷就像這侍衛所料的一般,失望的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
昊雷皺起了眉頭,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唇,腦子飛轉了開來。
突然他又直起身朝這個地上的侍衛看去,並沒說什麼,就這樣子的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還是往身後的椅背靠過去。
跟了主子這麼多年的方華,似乎是感覺到了些什麼。揮手讓這個回來稟事的侍衛退下。
「主子?」方華知道這個正在閉眼養神的主子,心裡是肯定又有了什麼要去報復這丫頭的想法了,所以靠近了些,等他說出來。自己好為他去辦事。
一盞茶後,方華從主子房裡頭出來,叫了一個膽怯的瑟縮的有些不願意呆在這裡服侍的小丫頭,站在書房們外頭照應著,自己就慢慢往外頭走去。
無怪乎他已經在這個主子身邊呆了這麼多年,這樣的主子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其實他的內心是現在真的為這個出口不遜的小丫頭,捏了把汗,暗暗心中的那桿秤偏也向她那裡。
可也沒辦法,他還是知道誰是他的主子的。這件事還是得去做的。
方華從書房走了出來,穿過了廊簷,腳踩著青石鋪就成的整齊方正的一格格階梯。
方華正低頭想著事,暗自琢磨這件事要找誰去辦,這時急匆匆從外院廊門處。飛速走來了一個小廝。
方華定眼一看,居然是這個死也不願進內院的小廝,這前幾天和這些天每每被方華派出去,在知曉和劉堅那個攤位上再去買地瓜的小廝。
「怎麼了,這麼的惶惶張張,你這樣子如果被此時正在書房內主子看到,我可保不了你。」方華瞧著他這急匆匆的模樣。緊接的說道,面色有些個不滿。
小廝今天卻是一點都沒被這個管事此時的表情給嚇到。
只見這個曾被知曉欺負過的小廝,此時是滿面的春風,且抑也抑不住,滿臉都像是桃花泛泛的,而且神色十分愉悅。
方華蹙了眉。不解他今天這是怎麼了。
小廝一進來,見面前第一個遇到的就是他這回進來要找的人。
他有些個激動,急急站定後,先自行彎腰行了個禮,直起身後帶著顫音激動的說道:
「方管事。外頭有人找我們家主子呢!」小廝說著這話的時候,還跳了兩下,聲音有些飄飄然,兩隻眼精神奕奕的看向這個板臉訓看向他的管事。
「你就不能好好說,不要忘了你這是在哪裡做事!」方華訓斥。
如果這小子是在京城裡頭做事也這樣,他想他是絕對不會做的長久的了,這小子太簡單,臉上的表情能讓人一眼就看的出來,在那裡隨便拎出一個人就能比他城府要深。
方華對他的訓斥其實也是為了他好,讓他警醒些,別忘了他是在哪裡做事。
「怎麼了,到底是誰來了,讓你這麼激動?」方華見小廝被自己說教後收起了些激動神情,於是就問道。
其實他也有些好奇,不會是這小廝的相好吧?方華的腦子裡頭有時是會有些奇怪的念頭的。
「管事,是靜月小姐來訪。是靜月小姐來訪了!」激動的小廝在得到允許後,終於是把他此番進來要回稟的事給說了出來。
「靜月?是何人?」方華斜著頭,往後側了側,定定看像這個又開始有些激動起來的小廝,眉頭蹙了蹙,腦子裡頭在想這個陌生的人名。
曾被知曉欺負過的這個小廝,此時是一臉的指責般的看向這個自己府裡人管事,他的意思很明確,他是在深深的責怪這個管事居然連這個他們這個城裡的名人都不知道。
不過這個小廝也沒把這副欠揍的神情保持的太久,立馬就為這個正在絞盡腦汁想這是誰的方華解惑。
「是知府家的小姐啊,咱們城裡的知府家的千金啊。」小廝激動的說與這個正皺眉的方華聽。
「她,王靜月?」被小廝一點撥,方華立馬的就想起這個女的來。
可是令小廝失望的是,方華此時臉上並未對這個傳說中的靜月小姐有一絲的癡戀,小廝心想,也許管事是不知道這個靜月小姐在我們這個地界是多麼傳奇的人物。
小廝想他有義務再為管事解釋解釋。
可是方華並未給他再多說的機會,拂了拂衣袖,淡淡地也失去了興趣道:「去叫人把她請走,主子是不會見的。」
他家主子哪裡是會見的,這話是一點都沒錯,根本就不用他再去費唇舌說了。
激動的小廝啞然,不知道該幹什麼了,看著這個慢慢的接著往前走去的管事,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書房。瑟縮了一下,他是沒這個膽子再去驚擾主子的。
他進來也是為了找管事的,告訴他這個大消息的,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個消息絲毫就沒能讓管事激動的起來。
他心想管事不愧是在京城裡頭呆久了的,這麼的能抵的住這個消息對他的震撼,他可是不能,這是靜月小姐啊,是靜月小姐啊,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女神啊。
小廝想估計管事還不知道,此時外院的家丁都圍在大門口處,要迎接這位小姐呢。而他如今能站在這裡,只不過是被他們倒霉的選中來內院回報主子的這位小姐來了而已。
這下可怎好,現在看怎麼辦。小廝暗暗站在原地,來回轉圈,著急起來。主子根本就不想見,而且現在外面的幾個同事,他們如果萬一真要把人給迎進來了……
小廝一想到這裡。這下子就可真要遭了!要出大事了!小廝立馬拔腿就往前院趕去。
在跑回去的路上,他想起了剛剛進來之時的情景。
先是門外頭的門衛都想見一見那位傳說中,被城裡人說的神乎神乎的人,於是就全圍堵在那塊,擁擠在門口處。
因為這位小姐可是在這個城裡頭,每個男子心中都愛慕之極的小姐,平日裡頭根本別說能有這樣子的機會了。
然後就是那夥人起了勁的上去巴結這位從來沒機會來過他們這裡的小姐。又是倒茶,又是找了個不知從哪裡弄來的一個嶄新的繡凳給靜月小姐坐,那般的慇勤招呼。
小廝不敢再想下去了,萬一事情更過份起來,他們做的更加的慇勤,反倒最後丟了王爺的臉面。那就是外面的那一干傻蛋的倒霉日子來臨。
急的頭上開始冒起冷汗,又加快了急急忙的往外院跑去的步伐。
他不知道此時外面守門的人有沒有放這位小姐進來,如果放了進來,主子又不見,到時人家要是鬧起來。再被主子知道,他們那些正使了勁的巴結的那夥人就真的是要倒霉了。
院門口,就像是小廝所料到的般,已經圍了上來不少的人,有從此地正巧經過的,也有好多個門口原本的守衛及門衛,再加上外院得了信趕來的門衛。
不過幸好的是,此時外頭,所屬王府內的家丁,他們還知道拿的是誰家給的錢,並沒為博得紅顏一笑,而做出出格,丟了王爺臉面的事來。
「小姐,我去與他們守門的說一說,先讓我們進去等了再說可好,這般的圍上來這麼多的平民,對小姐的名譽有些受損,可不好。」
丫鬟小綠盡量把身子往小姐身旁靠,擋去了不少的投注過來愛慕的視線。
王靜月此時倒是一點的不著急,她看這圍著的這麼多的人來,視線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今天又是一番的好打扮,是特意的精心妝點過的。
原本她來這裡還有一絲的膽怯,原因是王義給她惹出了事那件事,但此時卻是有這麼多的人,對向自己,眼中都有意無意的閃入出了濃濃的愛慕的光芒,王靜月挺了挺胸膛。
從圍觀而來看她的人不知道,他們越是這般投向她目光越是濃烈,越是能讓此時的王靜月感到絲絲的滿足。
以前她對這般的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可以說是不會多加理會的。可如今卻是不一樣了,王靜月看了眼這門裡面,因是自己剛剛遞出了爹爹的名帖,報出了自己的身份,這裡院內許多的人都圍了上來,甚至把大門都給自己先打開了,就等著自己得到傳報後好第一時間的來通知自己。
平日裡她是不削與理視這些人的,此時卻是不一樣了,圍上而來的人越多,她越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