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何等聰明,在聽到了陳登的說話之後,郭嘉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從始至終,一切都是在陳登和袁尚的算計下進行的陰謀,為了配合陳登的演戲,袁尚甚至寧肯中陳登的毒計,斷臂求勝,任憑己方的水淹和火攻之計得逞,用自虧的方法也要將自己蒙騙!
「祭酒,城內大部分的兵力,都被調遣的前軍與袁軍相鬥了,現在就剩下我們這些侍衛,我們該怎麼辦?」
郭嘉摀住腰間的傷口,喘息著道:「陳登身邊的人也不多,我們不必怕他,當務之急,是先殺到城池邊上,會和臧霸和李通,然後力定城池!」
話還沒等說完,便見陳登猛然一揮手,對身後的手下親信道:「還愣著幹什麼!上啊!抓住郭嘉!」
陳登身後的親衛應聲持舞著兵器而上,與郭嘉身後的兵馬打成一片,雙方的人員都不算多,在太守府的院落內激戰,交戰比之大會戰顯得更為驚悚艱辛!
郭嘉肋下的鮮血炯炯直流,隨著血流的增多,身體也開始逐漸打晃,他心中著急城牆外的情況,看著雙方膠著不下的形勢,他心中雜亂緊張,眉頭大皺,嘶啞著喊叫道:「快!陳登這是在拖延時間,不要跟他硬耗,一鼓作氣衝出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街道上逐漸響起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聲音震天徹底,當中,還夾雜著人員的高聲呼喊與呼喝。
「殺進太守府!生擒郭嘉!」
「衝啊!殺進太守府!生擒郭嘉!」
「…………」
不聽這一陣呼喊聲倒好,一聽這話,郭嘉忽覺得腦袋一陣發暈,看這個情形,城門之邊,臧霸和李通沒有將城池守住,袁軍已經是殺入進來了,一旦進了城池,則曹軍就喪失了下邳城優勢的地利之便,在城內與袁軍硬碰硬的打,說實話,凶多吉少!
郭嘉心中悔恨無及,他千算萬算,把袁尚能用上的手段都算到了,可是卻偏偏沒算到袁尚會壯士斷腕,以大敗為代價在自己的身邊安插陳登這顆軟釘子,用策反之計扳回局勢,甚至連水軍都動用上了!
郭嘉閉上眼睛,久久無語。
見郭嘉這等表情,身邊的侍衛們心中一悲,一名護衛急忙言道:「祭酒大人,您別著急,我們這就拿下陳登,報此深恨!」
還沒等那侍衛說完,便見郭嘉輕輕的搖了搖頭,陳登算什麼東西,他擔心的是曹軍在徐州的形勢,擔心的是下邳城!
袁尚為人陰險狡詐,更兼呂玲綺與陳登有殺父血仇,按照這種危險的關係,依照郭嘉的想法,陳登投袁最終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說不定最後死的比閻行還要慘,可是郭嘉想不明白,既然明知道投靠袁尚是一步險棋,為什麼陳登還是會這麼盡心盡力的去替袁尚辦事呢?到底是為什麼?袁尚給了陳登什麼樣的承諾和好處?
郭嘉越想越氣,再加上肋骨間的刀口作痛,他胸口一悶,突然之間好似舊病復發,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這次郭嘉咳比以往厲害的多,咳的呼哧帶喘的,連腰都深深的彎了下去,臉色因為喘不上氣而憋成了豬肝色。
見此情形,郭嘉周圍的護衛們都是嚇了一跳,幾名護衛急忙上前,又是攙扶又是敲打郭嘉的後背,好一會郭嘉才算把這口氣緩了過來,他喘了兩口粗氣,隨後將周圍眾人慢慢退開,凝聲說道:「正面突不出去,先走後門,無論如何,要先想辦法和臧霸,李通等人的主力軍會合,然後整備迎敵!」
「諾!」
一眾護衛不再與陳登和他的手下們糾纏,而是分為兩隊,一隊阻擋住他們的攻勢,一隊保護著郭嘉走向太守府的後門,從那裡脫出太守府內的膠著,來到大街上,直奔著城門火起的方向而走。
隨著喊殺聲逐漸增大,城門口邊的戰事情形開始一點一點的映射在了郭嘉的眼中,只見城門邊上,一道牆體已然被袁軍攻打的脫落,袁軍的大部分已經是衝進了城內,敵軍當中,為首一員大將,滿面虯鬚,手握虎頭刀,徒步鏖戰,勇不可擋,倒在他手中的曹軍士卒好大一片,在其手中虎頭刀面前,不時的有人見血,慘叫聲不絕於耳。
那大漢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縱橫長江的錦帆賊,現如今的袁軍水師都督,甘寧,甘興霸!
郭嘉站住在離戰場最激烈的地方站定,遙望著場中形勢,高聲一呼,道:「眾將士勿慌,敵軍攻城,乃是憑城塌混亂,戰不與足!大家各守其地,穩紮穩打,虛延退敵!」
正打在興頭上的甘寧聞言一愣,舉目一瞧,但見不遠處一個文弱書聲模樣打扮的人正在一眾侍衛的護持下對曹軍發號施令。
甘寧沒見過郭嘉,不過也大致猜出個端地,他哈哈大笑,揚聲高語:「天賜良機啊!姓郭的,活該老子宰了你立下大功!」
說罷,便見甘寧一舔刀口,側身砍翻一名曹軍士卒,然後分開身邊眾人,大步流星的直奔著郭嘉走去。
甘寧豪勇,乃屬當世第一流的武將,下邳場中無人可勝他,曹軍士卒們雖然想阻攔,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幾乎是被甘寧如潮水般的殺開了一條通路,直奔著郭嘉的方向前進。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名彪形大漢駕馬奔來,駐馬而立,攔在了甘寧的面前,此人體型巨大,滿面雄奎之貌,騎在馬上威風凜凜,大馬金刀的很有賣相。
「兀那賊廝,也敢打我家祭酒的主意?還不掂掂你自己的斤兩?且待本將來與你一戰!」
來將不是別人,正是曹軍大將臧霸!
甘寧冷笑一聲,徒步舉刀就砍,別看他沒騎馬,徒步跟臧霸打,但手下功夫卻是實打實的硬,竟然硬生生的壓制住了臧霸,迫使其難能抽手,也虧了臧霸非等閒之輩,若是換成別人,早被甘寧揪下馬來砍翻了。
有甘寧在前方衝鋒陷陣,司馬懿就落得清閒,他在袁軍的後方觀望,藉著城內燃燒起來的熊熊火光,觀察遠處被護衛們護持的郭嘉,瞅了一會之後,司馬懿暗中搖頭。
雖然離的不是很近,但司馬懿還是能夠看出來,郭嘉現在的臉色顯得極為蒼白,且搖搖晃晃的,似是風一吹就能倒地。
司馬懿不太知道郭嘉的身體本來就弱,適才還受了陳登一刀,現在能站在這裡,就已經是憑借大毅力了,但是他眼光毒辣,還能看的透徹,看的明悟。
司馬懿清晰的感覺到,現在的郭嘉身體狀況絕對不是很好。
想到這裡,司馬懿眼珠一轉,心中有了點數。
他招了招手,呼過他和甘寧的結拜三弟蒲元,道:「老三,指揮一隊弓弩手,衝著郭嘉那邊放箭。」
蒲元聞言瞇著眼睛瞄了瞄,道:「二哥,放箭的話,這距離倒是夠了,但郭嘉身邊的甲冑都帶著硬盾,且保護周全,放箭的話,未必能拿他怎麼樣。」
司馬懿嘿嘿一笑,搖頭道:「知道射不死他,但我另有想法,你不需多問,只管照辦就是了。」
蒲元雖然疑惑,但還是按照司馬懿的指揮去做了,畢竟對於他來說,這個結拜二哥實在是凶狠的大勁,蒲元自打認識司馬懿開始,就得了一種病叫做『司馬懿恐懼症』,病倒是不算是大病,就是實在是太折磨人了,屬於精神障礙。
蒲元按照司馬懿的吩咐,組織了一隊弓箭手,開始對郭嘉的方向連射箭雨。
郭嘉身邊有護衛護持著,眾人紛紛圍繞著郭嘉進行對箭雨的阻擋,箭射攻擊倒是對郭嘉不能夠形成威脅,問題是箭雨來來回回的反覆射擊,導致了護衛和郭嘉在進行箭雨的阻擋不不停的進行來回的移動。
其實這種密集的移動對於普通來講算不得什麼大事,可問題是,現在的郭嘉胸口受傷,倉促之間血本來就沒有止住,如今為了躲避射箭,還要來回不停的彎腰,挪動步伐,躲閃,一系列的動作下來,只把郭嘉弄得是身形來回晃動,臉上和背上的冷汗慼慼而下,幾乎都能將衣襟濕透。
不多時,便見果然肋骨間的傷口已然是鮮血炯炯了,他的眼神飄忽,隱隱泛白,明顯的有些支持不住。
「啪——」
終於,郭嘉似是再也支持不住,一個蹌踉跌倒在地,他的臉上此刻已經是毫無血色,慘白的嚇人渾身直打擺子,很顯然已是支撐不住了。
「祭酒!」
在場眾人不由得齊聲驚呼,有名護衛二話沒說,一把抱起郭嘉就向後面撤去!
郭嘉傷勢重體力不支,但神志還清醒,他虛弱地問道:「你……你們這是帶我去哪?」
「祭酒,你這身體支撐不住了,不在在這這硬抗,這仗我們打不了,我們護著您出下邳!」
郭嘉虛弱的開口,斷斷續續道:「不行,下邳……不能丟,不能丟,丟了徐州就完了……我臨來時跟丞相保證……保證……」
護衛聞言急忙道:「祭酒,敵方攻勢兇猛,下邳城守不住了,再留下來就是等死啊,當務之急,還是保住姓命要緊,祭酒,我們護持您出了城池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