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輅?」袁尚輕輕的皺起了眉頭,努力的在記憶中搜尋一個這樣的人。但他歷史知識有限,三國時期的事情,除了重大事件之外和大部分知名人物之外,對於一些邊邊角角的擦邊式人物,他真是記得不太清楚了。
細細的想了一會,袁尚沒有什麼思路,隨即轉頭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管輅正呲牙咧嘴的揉著臉上的疤痕,聞言頓時精神一震,貓著的腰板緩緩地直了起來,怡然自得的神奇言道:「你可真是孤陋寡聞,連平原管輅的赫赫之名都不曾聽過?想我管輅,以觀星,天相,首相,觀命,摸骨,掐算成名於當世,多少儒者大家,高官世子千金欲求某一算而不得,你竟然不知道我的名號?簡直好笑!」
聽了管輅的話,袁尚的眼前瞬時閃過了左慈那張猥瑣狼狽,神經兮兮的欠揍臉。
良久之後
「啊原來你是神棍啊!」袁尚鎮定自若地為管輅的話做出了總結。
管輅聞言,頓時氣得額頭冒煙。
「你還真就別不信,某告訴你,公孫度投降與你,必然是有所圖謀後招,他將兵權交付於你,早晚必然會有辦法將兵權索回,而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暗地裡鼓動東夷之地蠻夷們造反,以他在遼東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和人脈,想辦成這點事並不困難!」
袁尚聞言,頓時一愣。眉頭深深地皺起,然後將輕輕地拍打了下桌案。
良久之後。管輅繼續言道:「這樣吧,你若是不相信,不妨等等看看,一段時間之後,若東夷各族沒有發生叛亂,則證明公孫度並無暗中挑唆,意圖叛亂,若是有呵呵。就請袁公自查之。」
袁尚沉默良久,突然對管輅說道:「你不過是一個算命的神棍,為什麼要主動到此幫我解此難題」
管輅哈哈一笑,仰天而言道:「天相標明,你乃是這中土之地的異星之相!大概是五年之前,天相尚且朦朧,三星相並。分別照耀著許都,東吳,西蜀三地,證明此三地氣勢大盛,不想在官渡之戰前夕,河北昏暗之將星突然變亮。且有紫氣東來之勢,氣勢詭異不俗,瞬間打亂了原先的天呈之相,某觀測多年,知河北袁氏氣勢未盡。故而前來協助於你」
袁尚眉頭一皺,出口打斷道:「說實話!」
「額」管輅聞言頓時語塞。良久之後方才低聲低聲言道:「其實,某是希望袁公能夠看在我獻策有功的份上,給幾個錢花,最近手頭緊,找人看相也挺不容易的」
袁尚皺了皺眉,奇道:「你剛才不是說,你管輅以觀星,天相,首相,觀命,摸骨,掐算成名於當世,多少儒者大家,高官世子千金欲求某一算而不得,怎麼還會缺錢!」
「那是原先!」管輅狠狠地一拍大腿,氣道:「現在這世道,兵荒馬亂的,飯都吃不飽,誰還找人算命啊亂世坑人啊,特別是坑我們這些觀星的!」
袁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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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昌黎城太守府議事廳。
袁尚一眾與遼東公孫度等一眾連日來,都在太守府交接軍政農務的各種資料和手續,並按職責分配,將城內所有人員的工作統一調配,並做了大的人事變動。
而這期間,公孫度這老傢伙一直不曾有所言語,袁尚怎麼分配,他就是怎麼服從,非常的恭順而謙虛,進退有度,慢慢的,袁軍大部分的將領都對這個老頭放鬆了警惕,隱隱的,甚至還有不少的將領開始可憐這個喪失了領土,還有兒子的可憐老頭。
按道理來說,公孫度做到了這種程度,袁尚對他也應該是徹底地放鬆了警惕,但他不能,也不能夠這樣做,管輅幾日前的話語一直隱隱地纏繞在他的心頭!令袁尚欲罷不能,想忘卻也忘不掉。
然而就在今日,一切看似平靜的事情終於開始發生了異變。
袁尚等人正在商量郡內的糧秣的事情,突聽外面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之聲,卻見一個袁軍的副將匆匆忙忙的追進了正廳,對著廳內議事的眾人拱手施禮,急匆匆地言道:「啟稟主公,大事不妙,東面斥候回報,東夷十二族盡皆造反,打劫樂浪周邊谷地,周邊兵力守護不足,已是全線潰敗,還望主公速速發兵增援!」
一席話完畢,頓時見滿廳眾人頓時吃驚,一個個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渾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而最近幾日,一直滿心憂慮的袁尚心頭豁然開朗,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那裡,低頭不言不語的公孫度,袁尚的心中波瀾起伏,一股似是明白了一切的笑意緩緩地浮現在了他臉頰上。
「公孫老將軍,對於東夷十二族集體背叛的事,您老有什麼看法?」袁尚笑呵呵地問公孫度道。
公孫度依舊是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聞言思慮了許久,緩緩道:「遼東之地,多年不起戰事,眾夷賓服,像是這樣集體背反的事情,老夫坐鎮東夷多年,卻還是頭一遭見到…….」
袁尚右面,幽州將領牽招聞言道:「遼東之地,多年來一直由公孫老將軍坐鎮固守,東擊各夷,南通朝廷,兩相維持,確實起到了非常大的調和作用,如今我軍攻入了遼東,令公孫老將軍失卻了地位,因而使得東夷各族的野心頓起,卻也是在情理之中。」
袁尚點了點頭,到:「話是這麼個道理,但事到如今,卻是該如何解決此事?」
另有幽州將領王門起身道:「若要賓服東夷各族,以名望和手段而言,仍舊需公孫老將軍出馬,以末將之意,不妨由公孫老將軍領兵,派兵前往震懾,當能速速解決。」
袁尚點頭,轉身問公孫度言道:「公孫老將軍,您意下如何?」
公孫度輕輕地捋了捋下顎上的鬍鬚,搖著頭道:「回稟主公,老夫年老體衰,身心疲憊,已是不堪重任,領兵之事,還請主公另選他人。」
袁尚聞言哈哈大笑,搖頭道:「公孫老將軍太客氣了,你雖然上了一點年級,但還有廉頗之勇,馬援之雄,何必自謙呢?東夷之事,我等皆不熟悉,唯有您才能擔此重任,還望老將軍勿負我等之意,接下這個重任,袁某不勝感激。」
公孫度聞言急忙又故作謙虛,袁尚卻又是執意不從,如此就跟踢皮球一樣,往來三次之後,方見公孫老頭才勉強應下,但是又提出了一個請求。
「主公若是執意任用老朽,卻也可以,不過老夫畢竟是新降之將,獨領一軍容易引起他人的誤會猜忌,還請主公為主將監軍,一同前往征討,老朽從附之,以安天下悠悠之口,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眾人聞言,盡皆大點氣頭,暗道公孫度果然是長者風範,真是氣度不俗。
眾人當中,唯有袁尚瞭解公孫度是何用意,心中冷笑,面上卻是如沐春風,笑著點頭道:「既然老將軍有心,袁某又豈能不從?答應你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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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公孫度的太守府上的書房內。
公孫度身著便裝,依靠在床榻之上,醉眼蒙松的瞅著遠處,神思不屬。
少時,卻見一個渾身盔甲的遼東武將信步走進了廳堂之內,衝著公孫度遙遙一拜,口稱:「主公……」
公孫度緩緩地睜開了雙目,上下打量了這個武將幾眼,笑道:「邱郎,你來了,怎麼樣……最近可是聯繫上了咱們遼東軍的那幾位心腹了麼?」
「主公放心,一切都已經聯繫好了,他們都表示仍舊對老主公忠心耿耿,就等著老將軍重新執掌兵權之後,再度為老將軍效力。」
「很好,很好!」公孫度微笑著點了點頭,開口道:「東夷的事你辦的很好,這次聯絡舊部的事你辦的也不錯,等老夫重新執掌兵權,殺了袁尚之後,必然會重用於你!」
「多謝主公!」邱郎恭敬地衝著公孫度施了一禮,然後道:「可是,屬下有一事不懂,還望老將軍給予提點…….咱們藉著此次的機會奪回兵權,為何還要讓袁尚為監軍?如此豈不是自縛手腳?」
公孫度搖了搖頭,歎氣道:「邱浪,你可知道當年曹操和張繡在宛城一戰之事乎?當年曹操得張繡投降,自得意滿之下,居中軍帥帳,以典韋為護持,雖有牽制張繡之能,卻自陷於囫圇之內,老夫此番讓他來當監軍,無非是想將他困於老夫的掌握之內,然後…………」
說到這裡,便見公孫度將左手抬起,向下狠狠地做了一個斬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