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兵馬,乘著夜色,採取千里奔襲的閃電戰法,一夜間拿下了青州的首府臨淄城。
雖說袁尚曾作出過佈置,出檄文責罵袁譚不孝,令其在河北盡失士子之心,但在袁譚沒有反叛的情況下,袁尚出兵攻打了自家兄長,他的聲明在河北勢必還是會大幅度下跌,被人戳著脊樑骨說他是謀兄的小人。
但即使如此,袁尚並不後悔。
能用這麼簡單而迅速的一戰,除掉袁譚這個潛在於河北的巨大禍患,無論是對於河北的百信居民還是袁氏子弟來說,都是一個天大的福澤。
被別人罵也好,被別人指責也罷,只要河北安定,元氣不傷,袁尚不介意讓閒來無事的老百姓拿他的話柄。
人生自古誰無死,反正不會被罵死。
罵罵更健康啊。
更何況,曹操封了袁譚為冀州牧,想用袁譚當釘子禍害袁尚,所謂禮尚往來,袁尚偏就要把這顆釘子拔了噁心曹操。
朝廷封的冀州牧沒了,有能耐你再封一個?封幾個我給你擼幾個!
以有心算無心,以精銳之兵攻打在沉睡中的無防守之眾,僅僅是經過一夜的時間,臨淄城已為袁尚所得。
敵方勇猛,主帥被擒,再加上河北四州本一家,臨淄城內的兵將在從睡夢中醒過來之後,知道了抵抗無用,隨即紛紛的棄械投降,表示願意歸順。
畢竟,袁尚才是名正言順的河北之主。雖然沒有冀州牧的頭銜,卻也佔有著中正的名分,歸降他,並不算是叛變之舉。
清晨的驕陽緩緩的從東方升起,經過了一夜戰事的臨淄城被陽關的沐浴了全身,彷彿剛剛經過神聖的洗禮,顯得光彩而奪目。
袁尚位居於青州刺史府的主位上。看著下方被綁縛的袁譚,不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兄弟之間終於走到了這一步,是命運。是天意,還是人心?
袁尚承認兩兄弟鬧到今日,雖然一開始就是袁譚處心積慮。想要對付他,但其中亦是不乏沒有自己的過錯。
若是自己能夠多一點包容,多一點忍耐,多一點耐心,多一點感化袁譚的毅力。
或許今日的兩兄弟,就會是以一種另外的形勢面對彼此吧。
可惜,袁尚終究只是一個勢力凡人,不是聖人,他做不到對袁譚過分的包容。
世事如棋,天下間又有什麼是絕對的對。什麼是絕對的錯?
看著滿面陰霾,一臉毒辣神色的袁譚,袁尚不由的長長的歎了口氣,搖頭苦笑。
「貪慾毀一生,野心窮三代。兩者若不沾,必成高富帥,大哥,你走錯路了。」
袁譚聞言,雙目中猛然暴起狠戾的光芒,起身衝著袁尚吼叫道:「袁顯甫!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要殺便殺,要刮便刮,休要拿口舌壓人,我袁譚今日中了你的奸計,乃是天命,但我誓死不受你這豎子的侮辱!」
袁尚深深的看著袁譚桀驁不馴的面容,心思慢慢的變得深沉。
「大哥,不管咱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我都不會殺你,畢竟是同父之兄弟,若是真的殺了你,豈不是讓九泉之下的父親死不瞑目?我會把你送到鄴城,從今日起,青州的政事軍務便與你再無半點關係,你安心養老去吧。」
袁譚冷笑一聲,道:「袁顯甫,休要對我使這些**之計,老子我不吃這一套!你今日不殺我,總有一天,我一定還會讓你知道我袁譚的厲害」
袁尚懶得與袁譚爭辯,只是揮了揮手,道:「將他帶下去,與其府內家眷一併送往鄴城安置,不可缺了衣食,讓我大哥好好的做一個富家翁吧。」
「諾!」
袁譚**著膀子,在一眾侍衛推推嚷嚷的拉扯下,被帶下了廳,一邊被拉卻還聽他一邊高聲怒喝道:「袁尚!你今日不殺我,我日後一定會讓你後悔的!我要讓你知道知道,你我之間,究竟誰才真正的配做袁氏之主!誰才是真正的四州之雄,你等著啊哈哈哈哈~~~」
看著袁譚被侍衛們慢慢的拖下,袁尚不由的輕輕的搖了搖頭,歎道:「瘋了,這是真瘋了。」
隨軍一同而來的沮授早已是邁步上前,對袁尚拱了拱手道:「主公,不殺袁譚雖然是對您的聲名有利,但此人畢竟與您勢成水火,今日事後,更是新仇舊怨難以化解,即使是在我軍的眼皮子底下閒居,日後只怕還是會惹出些禍患,不如早做打算為好。」
沮授話說的婉轉,其意卻很是明瞭,既然已是兄弟反目,何不斬草除根,反而留這禍患在身邊,就算是在眼皮子底下看著,日後只怕還是會有所疏失,不如殺!
卻見袁尚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我知道我大哥不是個老實的主,三天不攪牙就能把他給憋死,但我不能在父親剛去世沒多久,就手刃手足兄弟,否則日後待我百年之後,又有何面目去見父親於下?況且,我留大哥一條命,卻也是為了今後做一個長遠的打算。」
「為今後做一個長遠的打算?」
沮授聞言一愣,道:「主公此言何意,請恕沮某不甚瞭然。」
袁尚輕輕的搖了搖頭,做了一個神秘的手勢,低聲道:「此事,等到了時候,我自然會與先生明說,現在還只是個不成熟的想法,不能跟人透露,還望先生不要在意。」
二人正說話間,卻見王雙壓著汪昭,張頜壓著華彥,來到正廳之前,與袁尚請功。
華彥與汪昭二人,一文一武。皆乃是青州的首席謀士和大將,地位卓然,更是袁譚的親信,對青州軍政之務,可謂是瞭如指掌,若是能受降他們,對接下來平定青州各州郡大有裨益。
袁尚見了二人。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悠然的微笑。
華彥當年跟隨袁譚,幫助其出謀暗害袁尚,最終反而被袁尚破解。更是一舉設謀逼的袁譚殺死了親信孔順,吃了一個大大的啞巴虧,故而對袁尚本人深以為忌。今日乍然再見此子,一股驚懼的感覺頓時湧上了華彥的心頭。
「華先生,汪將軍!」
袁尚面露驚喜之色,親自上去給二人鬆了綁,笑道:「自從上次臨淄城一別,我對二位的風采記憶於心,日日苦思,冥想,至今難以忘懷,只求有緣再得一面相會。如今是蒼天不負我,今日終於又讓我再見到你們了!」
汪昭緩緩的站起身來,詫然的看了袁尚一眼,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倒是華彥滿面虛汗,衝著袁尚一個勁的拱手。慘笑道:「三公子客氣,客氣了!華彥無謀無德之輩,何膽敢當三公子這般惦記。」
袁尚一拍華彥的肩膀,道:「擔!擔得起!二位先生身在青州,一文一武,相得益彰的輔佐我大哥成就青州基業。令袁尚思暮了好久,今日我大哥已是被我請去了鄴城閒居,袁尚不才,希望二位激流勇進,與袁某攜手,一同治理這河北四州之地,共創天下太平~!不知二位可有意乎?」
「這」二位見袁尚卻是意欲勸降,心中隨即都打起了撥浪鼓。
憑心而論,汪昭和華彥雖然是袁譚的股肱,但自從孔順一事之後,他們都看出了袁譚的薄情寡義,心知這個主子生性太過涼薄,實在令人寒心。
如今袁譚被袁尚一戰搞定,兄弟倆誰高誰低立判,更何況袁尚還是河北之主,統領四州,跟著他一定比跟著袁譚要有前途。
二人不是傻子,對袁尚坦言的招攬,豈能沒有心動之意?
華彥經過當年孔順被坑死一事,深知袁尚的秉性和本事,如今見袁尚肯招降於他,自然是喜不自勝,連忙拱手道:「華彥何德何能,能擔主公如此恩義,從今往後,彥這條小命就是主公的,敢不為主公效死力乎!」
袁尚點了點頭,表示對華彥的欣賞,轉頭問汪昭道:「汪將軍,你呢?」
汪昭對袁尚印象不深,還停留在官渡之戰前的那個三公子的階段上,心道我汪昭乃是青州第一上將,若是這麼就被你招降了,豈不是太過自貶身份,今後你也未必能瞧得起我,還得需推辭一番才是。
想到這裡,卻見汪昭面露疾苦之色,抱拳道:「回三公子話,在下跟隨大公子多年,一直得大公子厚恩,無以為報,今日失手被擒,唯有一死以報大公子恩德,如何能叛變投敵?只能拂了三公子美意,還望三公子見諒!」
罷失聲痛哭,雖假似真,令人在感慨之餘,對其忠貞舊主的氣概亦有所動容。
汪昭背後,將他生擒的王雙長歎口氣,喃喃道:「唉!想不到你這廝武藝平平,本事不濟,卻還是一條響噹噹的好漢,如此忠貞之士,實在是令人佩服!佩服!」
袁尚亦是長歎口氣,搖頭道:「汪將軍真是忠義之士啊!令人欽佩!袁某對您,真是發自內心的崇敬萬分啊!」
汪昭聞言,心下不由得意。
這人啊,還是得有點骨氣的好,如此一來,日後少不得會得到三公子的意重了!
可惜,汪昭高興地有點早。
袁尚一邊感慨點頭,話鋒突然一轉,道:「汪將軍如此忠臣,真乃是世所罕見,令袁某佩服萬分!好,我今日就拼著一個誅殺忠義之事的罵名,成全了將軍一腔熱血,讓你萬古流芳來人,將汪將軍拖下去,死啦死啦地!」
「啥?」汪昭聞言頓時懵了:「公子你你還真要殺我啊?」
袁尚長歎口氣,一臉悲苦道:「我也是捨不得殺你樣的忠義之士,只是你對我大哥的忠心可鑒日月,令人愴然涕下,實在是感動人啊!袁某連想繼續勸降你的勇氣都沒有了,今日,只好壯士斷腕!汪將軍,你心願即將達成高興嗎?」
汪昭聞言急道:「三公子不,不至於,這世間的事,不試試的話哪能知道呢?你,你不妨繼續勸降我一下子,說不定運氣好,我我一下子就答應了也說不定。」
袁尚卻是彷彿沒聽見一樣,拱了拱手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汪將軍,一路走好!你的妻子小妾什麼的,我會派人勸她們改嫁,她們會生活的非常幸福的,我保證!」
汪昭聞言大汗淋漓:「不不是我我沒那意思」
「來人啊,把汪將軍拖下去殺掉殺掉!唉,忠義之士,捨不得啊。」
話音落時,只見兩名刀斧手已是走上前來抓住汪昭,頓見汪昭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直接給袁尚跪下,「哇哇」的哭嚎道:「三公子,我說錯話了!其,其實我我是要投降的啊!我投降啊!」
袁尚「嘖嘖」的抿了抿嘴,轉頭對一眾將領們說道:「看著沒有!汪將軍多幽默,這麼忠義一人還會求饒?臨走了還不忘娛樂大眾,汪將軍,你的冷笑話袁某收下了,來年的今日,我會為你上一柱清香的拖下去!拖下去!」
「三公子,別啊!我剛才跟你鬧著玩呢!別啊!別殺我!真是鬧著玩!」